一百二十三心迷須
梁曼豪邁地揮一揮砍刀:“今天我們的目標是——抓!野!豬!” 打獵真的是會上癮,這件事的本質和釣魚一樣。通過自己努力抓上來大大小小各色戰利品,哪怕就是不吃全部放走,心里也是滿滿的自豪。 這幾天,梁曼于捕獵一事上小有所成,她自覺自己于此道進步神速。在相繼收服了河魚、野雞后,她興頭不減地將目標對準了附近出沒的一頭野豬。 說起來這頭野豬也算老相識了。早在幾天前,梁曼就曾在林中與它打過照面??上М敃r只是驚鴻一瞥,梁曼還沒看清這是啥對方就警惕地一拱拱跑遠。 第二次則是梁曼發覺自己坑里的東西被人截胡了。她蹲守了一陣,終于發現是這玩意在作怪。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當不知道。眼看森林之王的成神之路已在腳下展開,梁曼鄭重決定:她要親自動手,征服它! 優秀的獵人會為每一只獵物量身打造一份專屬陷阱。 為了吸引它上鉤,梁曼好好挑了挑誘餌。她記得豬是雜食性動物,因為不知道它最喜歡吃什么,梁曼就準備了雞內臟、魚rou、漿果等各類食材任君挑選。 除此之外,這個陷阱還必須夠深夠大。 接下來是插在坑底的箭。梁曼雖然不怎么熟悉野生動物,但她隱約記得野豬的皮很堅硬。為了確保木箭能捅穿它的皮膚而不是反被它壓斷,梁曼細細挑了好些夠結實夠硬挺的樹枝削尖。 前面幾步進行的都算順利,可沒想到最后栽在木箭上。這些樹枝質地確實太硬了,梁曼呲牙用小刀割來割去,愣是刀刃都卷翻了也只勉強削出兩三根。 云凌一直坐在旁側頭聽。等聽到梁曼泄氣地將東西一丟,他開口:“我來?!?/br> 云凌拿起一根。他用手在樹枝上摸索著。感覺位置差不多后,他凝眉,雙指并攏。 ——嗤。樹枝的一端應聲而斷。 胸口針扎似的刺痛。卻聽到耳邊有人驚喜地大叫:“哇!掌門你好厲害??!” 云凌克制地微微一喘。按捺下不適,他側頭對梁曼道:“可以用嗎?” 梁曼摩挲著尖端,嘴里激動地稱贊不停:“可以可以太可以了!掌門你太厲害了!看來這幾天的儲備糧都有著落了!…” 云凌點點頭,面上神色不動。 . 等她再去外面轉了圈回來,營地里削好的樹枝已經快堆成座山了。 云凌額上掛著汗。他熟練地摸來一根樹枝。雙指一并,屏氣,嚓——隨后微微皺眉。 聽到腳步聲,他將手中的樹枝放下:“這些夠嗎?”他矜持地只微微側一點頭,望向對方。 云凌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像是在等待什么。 梁曼看著地上這一大堆讓人無處下腳的尖尖兒十分震驚:“呃…夠了夠了!其實還有點超了哈哈…我們用不上這么多呀…” 云凌抿住嘴。低下頭沒說話。 梁曼彎腰拾掇著樹箭,嘀嘀咕咕地繼續道:“…掌門你真的削的好快呀。不愧是太初峰上最厲害的人。什么時候我也有這種內力就好了…” 她沒發覺對方一直沒再接茬。梁曼歪一歪頭,興奮地詢問:“掌門我要去鋪設陷阱啦,你去嗎?” 云凌愣了愣,他點點頭摸索著撐地站起。見梁曼遲遲沒有回應,他擔心是不是對方沒看見自己點頭,忙跟著補充了聲:“嗯?!?/br> 這頭野豬比梁曼預計的還要狡猾。 如梁曼所預料的那般,野豬在坑里被各個樹箭插得哀嚎不斷。兩人在旁耐心等了又等,等聲音細微下去,才吭哧吭哧把它弄上來。 結果一上地面這畜生就變了臉。它逮著個空隙嚎叫著要亂頂亂撞沖出去。 梁曼手剛一抓上就被它滿背的毛扎了一個激靈。一閃神,對方趁機從胳膊底下奪路開溜。 眼見到手的豬rou就要飛走,一片混亂中梁曼胡亂大叫:“掌門救命!它要跑啦!” 云凌眼疾手快。他雖看不見,但仍然循聲不留余地一連送出十幾掌。遠處成排的樹轟隆轟隆應聲而倒,野豬自然也不能逃過,不幸當場斃命。 梁曼鄭重道:“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雖然,這只是我們太初峰野外求生組的一小步,但卻是我們人類征服世界的一大步!” 面前火堆上,被樹枝串好的野豬rou冒著油光烤的滋啦滋啦響。 梁曼揮舞手臂慷慨激昂:“從此以后,這片林子就將成為我們古娜拉黑暗之神的天下了!我,就是森林之King,而你!” 見云凌抬頭望她,她頓了下,趕緊把嘴邊的queen吞掉:“…你就是森林之King最堅實的左膀右臂!來來來掌門!為我們堅不可摧的友誼干杯!” 云凌感覺手被人輕輕拉住。雖然從來都聽不懂她在說些什么,但他完全能體會到對方聲音里溢出來的喜悅,所以他配合地將手給她。 她拉過他的手。云凌手里的rou串被對方輕輕撞了一下。耳邊的人揮著rou串朗聲道:“掌門,干杯!” 云凌克制地微微翹一下嘴角。他乖乖應和:“干杯?!?/br> …… 這次的戰利品除了吃不完的豬rou以外,還有一只受了傷蔫了吧唧的瘸腿兔子。 梁曼本想將它放歸野外,但見云凌在偷偷地不停撫摸它:“掌門想養嗎?我們可以把它留下!” 云凌遲疑了下:“我,不會養?!?/br> 梁曼興致勃勃:“沒關系!只要組織需要它人民歡迎它大家喜歡它,那它就是我們小隊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了!” 她清清嗓子,裝腔作勢地嚴肅道:“經組織部批準,即日起,兔子兄已成功加入我們團隊。讓我們熱烈歡迎兔子兄!恭喜你,你已成為森林之王左膀右臂中至關重要的一枚大將!” 兔子兄生無可戀地窩在云凌懷里。并沒有對組織的這一批準表示出感謝與激動。 看得出來,峰花很喜歡兔子兄。這一下午他無論上哪都要抱在懷里。哪怕是趕路,一只手拄著盲杖另一只手也要托住兔子不放。 等到晚上。云凌規規矩矩地將兔子放在營地上,在旁邊為它擺好漿果。云凌坐在兔子對面,十分慎重道:“你可以吃了?!闭f著又把東西往前推了推,“請?!?/br> 兔子兄慢吞吞趴著不動,并沒有用餐的意思。 梁曼在旁忙著拾掇柴火:“新同事剛入職都會有點社恐的啦。某關系啦,過兩天熟悉熟悉就會好的啦?!?/br> 過了會兒,兔子兄趁兩人沒注意瘸著腿一蹦一蹦跑遠了。等云凌左摸右摸發現沒有了,才有些慌了。 梁曼隨口道:“怎么啦?” 云凌克制地低聲道:“不見了。它…” 梁曼站起來看了一圈:“放心,這家伙腿瘸了跑不遠!” 梁曼蹲在草里一把逮住了這只jian詐的家伙。沒成想兔子兄急眼了,又是蹬腿又是在空中轉著圈掙扎,實在有能耐得很。最后見確實跑不掉了,直接扭頭給梁曼手上來了一口。 梁曼松手痛呼,兔子則趁這個機會一蹦一蹦地消失在草堆深處。她甩甩手想了想。算了,強扭的瓜不甜,何必為難一只向往自由的兔子。 回去時,看到對方期待的神情,梁曼實話實說:“兔子兄跑了?!?/br> 見峰花臉上有些失落,梁曼安慰道:“哎呀沒關系。跑了就跑了嘛!一只瘸腿兔子,留著也是負擔,沒用。不要就不要啦,以后有機會咱再養只健康兔子嘛?!?/br> 晚上,云凌一直在那里翻來覆去。梁曼猜,他定是在難過兔子沒了。 掌門在山上從沒見過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記得那次他還撿了只凍僵的麻雀呢。好不容易近距離接觸一次,嘴上雖然不說,但看得出來他其實相當喜歡。但沒想到,沒等稀罕熱乎兔子就跑了,他心里八成是在為此事傷心。 第二天起來,梁曼打算去捕魚。眼見著喊了對方好幾聲也沒叫醒。梁曼心想,他昨晚上一直難過地沒睡著,早上多睡會就多睡會吧。 但等她興高采烈地滴溜著一串魚回來,卻發現這人不見了。 這下可完犢子了?;慕家皫X的,她擔心峰花是被什么野獸給叼走了??捎窒胨窆ψo體,一般人物都奈何不了他。怎么會… 天漸漸黑下去,梁曼找了整整一天。最后,還是在之前的一個陷阱里發現了他。 云凌摔坐在坑里,四周滿是被轟開而飛濺的泥土。他身上更是糊滿了泥巴,衣服慘兮兮地左一道右一道破爛口子,臉頰處處是凝著血絲的擦傷。 峰花坐在坑里一聲不吭,從頭到腳狼狽不堪。 幸虧這個陷阱里沒有木箭…梁曼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 手忙腳亂地把他拽出來,梁曼急急道:“掌門怎么也不喊人呀?我到處找你都找不見,可嚇死人了…!” 云凌任由她左轉右轉著檢查傷勢。他垂著頭,耷拉著肩膀一聲不吭。 梁曼邊絮絮叨叨地念,邊拉過他臟兮兮的手。直到看見對方十根崩斷的指甲,她愣了下。 停了停,她不再說話。低頭仔細將他滿手的泥巴一根根擦干凈。 . 晚上,云凌做了個噩夢。他情不自禁喊出聲:“別走,等我!” 噩夢驚醒,他猛地坐起。眼前是蒙蒙的金光,他知道,這是火光。 耳邊,有樹枝被折斷丟進火堆里的噼啪聲。她沒睡。 兩人都沒說話。 “…我把兔子放走了,是因為它本來就是屬于森林的。不是因為嫌棄它沒用?!?/br> 云凌循聲抬頭。他望過來。 梁曼并不看他。她認認真真地看著火光,嘴里輕輕說:“但是掌門不一樣呀。掌門是掌門,兔子是兔子。就算眼睛真的治不好了,你也不是我的負擔。你可以隨便依靠我,我不會嫌麻煩…” “…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我要帶著你,我們兩個一起走出去?!?/br> “無論發生什么,我都不會丟下你的。我發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