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害人精
山林中萬籟俱寂。雪花紛飛如羽,飄飄搖搖將一切淋白。 日頭漸漸淺淡下去。 梁曼把單湛的臉抹干凈,又把他身上淋的雪抖了。 她找了處避風的地方,小心地將他拖去放好。 梁曼簡單收了收銅板,又把兩截斷臂和刀收在一起,全捧到他懷里。 看著單湛腳上被踩臟的襪子,梁曼想了想,又脫下靴子給他穿上了。她撕了塊衣服把自己光著的腳裹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終于松了口氣。 梁曼蹲在他身邊,輕輕撫上他的眼睛。梁曼小聲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不會讓許大哥出事的?!?/br> 手拿開時,單湛已經閉上了眼。 他的嘴角微微翹著,好像在說我知道。 . 她跟著血跡,一路磕磕絆絆地找到一處洞xue。 許卓坐在石頭上,緊鎖眉頭閉眼盤坐。他的額角上青筋暴起,明明是寒冬,身上卻到處都汗淋淋的濕了一片。 他的領口有許多處血跡。 聽到聲響,許卓慢慢睜開眼。 他見到梁曼,剛一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卻又是一小股鮮血溢出。 許卓咳嗽著抹了下嘴角,怒喝:“你給我出去!” 梁曼知道他此時一定恨極了自己。她小心地走近他,輕聲道:“許大哥,你再這么吐血會死的…” 她的手剛要觸到他,他忙倉皇地站起躲過??删o接著又失去平衡,歪歪斜斜地跌坐在地上。 他狼狽地摔坐在地上,沖著她厲聲怒叱:“你走!給我走!” 許卓憤怒的聲音不斷在洞xue中回蕩。 梁曼閉上眼。 她開始摸索著解開衣領。 許卓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她。梁曼沒有理會來自身前男人灼熱的目光,她好像沒有了一點羞恥心,就這么站在男人面前對著他自顧自動作,很快腳邊就堆起一地衣裳。 她打了個哆嗦。 梁曼忍住寒意,一步步上前。許卓則狼狽地把臉撇過去不看她。 她俯身蹲下,將手放在了他的腿上。 許卓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緊閉雙眼,喉嚨不斷地上下蠕動。 梁曼將整個上半身都趴在他膝上。 許卓閉著眼,鼻尖的香味越來越近。 他能感受到膝蓋上擱了一對軟綿綿的東西。而什么東西也不斷在大腿上游移。 下一刻,她的手抓住了。 許卓猛地睜開眼,氣急敗壞地吼道:“你干什么!” 面對他的怒火,她有些瑟縮,但還是沒有放開手。 她不敢抬頭看他。她低著頭邊用手指動作邊小聲囁喏:“許大哥…我,我幫你…” 許卓應該閉上眼立刻把她推開的。但此時,他像著了魔一樣整個人都不受控制,他的腦子快要被沖動cao控了。他喘息著,直直盯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絲毫不記得非禮勿視的禮貌。 直到她進一步的動作,讓他的腦子完全混亂起來。 這樣一個乖巧可愛的姑娘。她明明看起來那么乖巧,那么美好。他曾經碰都不敢碰,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但她做的事卻是這樣下.賤,這樣的放.浪,這樣的不堪入目。 他知道,她會的這些全是別的男人教給她的。也不僅僅是白華淵,還有之前那個喬子晉,甚至可能還有更多,更多,有數不清的男人都教過她! 她不僅給他一人,也給他們都。不僅如此,她還和他們做過更多…他們在一起做過更多不堪入目的事! 他突然開始恨了起來。 他和單湛,就像那個跳梁小丑一樣。自以為地豁出命去救她,卻根本不知道她完全是對白華淵一往情深,情根深種! 她根本就是愛他。她愛的死去活來!愛的癡心一片!愛的想要為他付出一切…愛的甚至都愿意替他去死! ——她根本就是心甘情愿地被他玩弄!她是自愿為那個男人獻出□□的! 他看著面前這個女人小心翼翼服侍他的樣子,想起來她剛才為了別的男人擋在他的刀前。此時,憤怒,嫉妒還有仇恨各種悲憤的情緒沖昏了他的頭腦。 他恨極了,他恨透了,他恨這一切! 理智的弦終于崩斷了。這一刻,蠱毒徹底占領了他的神志。 他喃喃地恨聲道: “你個害人精,你個孽根…” “…你說的沒錯。你才是…該死的那個…” …… 梁曼迷茫地看著頭頂的洞xue。 她很冷,還很累,但她沒有什么力氣動了。 朦朦朧朧中,她聽見有人在低聲地問。 “為什么…會這樣…” 他似乎終于清醒了。她聽到那個人喃喃地不斷重復。 “…為什么會這樣?” 好像因為得不到任何人的回應,他有些崩潰起來:“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他發了瘋似的,在那里撕心裂肺地吼叫。那個人崩潰地跪在地上,不知道是在向誰詢問著為什么。 梁曼不知道他是在問自己又或是在問誰。也可能他只是在問這世間發生的所有可笑的一切。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刺耳的吼叫反復在洞xue里回蕩。 梁曼已經倦了。 她很疲憊,她閉上眼想睡一會。 那個人摸索著從地上爬過來。 有只手顫抖著,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頰。 他捧著她的臉,哽咽地低聲詢問:“…到底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 有一片羽毛,飄飄搖搖地落在梁曼的唇上。 水珠不停滴在她的臉上。它們順著臉頰緩緩滑入口中。 這些東西熱熱的,咸咸的。嘗起來還有些發苦。 味道不好。很怪。 梁曼閉著眼。 她已經睡著了。 … 許卓捧住她的臉。 他俯身,流著淚吻住梁曼。 他吻的很輕柔,很小心。 就像是一片落葉,清淺溫柔地點在水面上。 他一點也不敢用力。像是對待著一片易碎的雪花,又像是在對著什么絕無僅有的稀世珍寶。 他小心翼翼地閉上眼,珍之又珍地貼住她的唇。 他吻著她,眼淚也不斷落在她的臉上。 他終于得償所愿了。 他鄭重其事地吻著。 他在為自己這一輩子唯一的一次心動,添上結局。 他在為自己這段曇花一現的懵懂情愫,虔誠地畫上句號。 … 那天夜里,在那個起著寒風的林子里。 那個猶豫,遲疑,徘徊了整夜也遲遲未敢落下的吻,終于和著淚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