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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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惑在心里暗暗嘶了嘶,小崽子這是在用他的血來作答,答案很明確,甚至有些野蠻囂張。 盡管鬼主背著光,池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池惑能清晰感覺到,小崽子的呼吸和心跳都急促得不尋常。 ——不知道是因為他趕了太遠的路,還是此時此刻注定無法讓他平靜。 “是你?!?/br> 如愿以償地將池惑的嘴唇咬出血后,鬼主回答了他的問題。 雖然鬼主故意放輕了語氣,但池惑能聽出話語里些微懊惱責備的情緒來。 他有點想笑,但沒敢。 鬼主終于松了口,兩人短暫地拉開距離。 這會兒,從山巔升起的日光剛好照在池惑臉上,因為昨晚這場惡戰,他的臉看上去格外蒼白。 他抱著斷了弦的琵琶,有些出神地看向鬼主,眼神很平靜,仿佛對剛才那個似吻又似咬的舉動并不感到意外,也不惶恐。 池惑只是用安靜的眼神看向“索吻”的人,隔著生與死,仿佛來自遙遠的時間之外。 不知為何,原本心臟砰砰砰直跳的鬼主,此刻被他看得也平靜了下來。 “原來如此,真是我啊?!背鼗蟮袜?,聲似自語。 之后,兩人又不講話了,此時此刻彼此都需要用沉默來消化情緒。 日光透過山嵐落在池惑臉上,反射出些微潮濕的光。 他眼尾的胎記和唇角的血痕,也越發曖昧鮮明。 鬼主的喉結不經意滑了滑。 很早之前他就不由自主地想伸出手,去碰一碰對方眼尾這抹紅痕,也是在很早之前,鬼主便知道,這抹紅色一旦沾染上了,這輩子可能就再也洗不掉了。 但這一次,他到底還是遂了自己的心,抬手輕輕地碰了碰對方的眼尾,然后手指下移,擦掉池惑唇角被自己咬破的血漬。 他把那抹潮濕的紅色,留在了自己的指腹上。 “看來,你身體里的「破言蠱」真的清掉了……”鬼主看著指腹上血漬,帶著質疑的口吻問道, “祁忘,你是如何做到的?” 「破言蠱」被激活后還能存活下來的宿主,池惑是第一人。 池惑依舊看著他,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的打算,就在鬼主要說他言而無信時,池惑的唇角微微上揚。 而后他做了一個令對方很是意外的舉動—— 池惑仰起脖子,用最后一點氣力,朝居高臨下的鬼主嘴唇也咬上了一口。 因為池惑的舉動過于突然,也完全超出了鬼主的預料,他愣在了原地,倒是方便了池惑同樣咬破他的唇。 直到刺疼的實感讓鬼主反應過來,這會兒池惑已經松了口,他滿意地舔了舔嘴唇。 池惑不想自己吃虧,不管什么理由,小崽子咬了他,他必然要咬回去的,也算是對小崽子在長昆山突然離開的報復。 小崽子有脾氣,他也有。 “疼不疼?” 池惑同樣抹了抹自己的唇角,輕描淡寫問鬼主道,就好像剛才自己也沒干什么一樣。 “嗯,”鬼主面上雖然冷靜克制,但他無法掩飾自己微微泛紅的耳廓, “為什么?” 他疑惑地看向池惑,剛才對方的舉動實在讓他意外。 池惑笑: “疼就對了,說明你不是在做夢?!?/br> “我還活著,別擔心?!彼泡p了語氣,雖然那口反咬多多少少有點埋怨的情緒在,但更多的安撫。 池惑解自己,有時候輕微的刺疼才能讓他獲得實感。 鬼主怔了怔,他這才意識到,原本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實處。 看來祁忘還是一如既往地了解他的所思所想,什么也瞞不過。 “昨夜因我破壞了祝家雙生子的蠱毒繁育計劃,這兩兄弟新仇舊恨一起算,就把我抓了來,請我喝了一杯滋味不怎么好的冷茶,”池惑咳了兩聲, “他們不知,我身上已經被你施了破言蠱,他們更不知道巫溪一族的蠱毒與破言蠱剛好相克,如果在一個宿主體內重復使用的話,會達成蠱毒相消的效果?!?/br> 頓了頓,池惑繼續道: “我就這樣僥幸活了下來,但破言蠱被消解掉的時候,你會收到蠱毒激活的信號,所以……” “僥幸?”鬼主定定地看著池惑,他才不信對方的說辭: “祁忘,你早就知道了兩種蠱毒可以相抵相消的情況,所以那會兒才以交易為借口,讓我喂你服下破言蠱,留了一手,是嗎?” 池惑也不藏著掖著: “交易是真心的,留一手也是真的?!?/br> “總好過我真的把你的身份說出來,背叛了你,不是嗎?” 鬼主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而后無奈笑道: “祁忘,你到底是什么人?” 畢竟破言蠱和巫溪一族蠱毒相克的事,就連他這個鬼主都不知道,祁忘一個名門正派小修士是如何得知的? 這家伙身上有太多的謎團了…… 池惑的聲音越發沙啞: “還是那句話,如果你真想要知道,這一天越晚到來越好,我不騙你?!?/br> “但你沒告訴我為什么?!惫碇鞯穆曇衾淞讼聛?,他試圖以此掩蓋自己的失落。 “池惑,我困了?!?/br> 已經消耗掉所有靈力的池惑到達了極限,加之“自己”趕了過來,他整個人也徹底安心了下來。 一放松,被強行壓制的困乏就卷土重來。 他知道小崽子還有許多問題要問他,而他也同樣有很多話要與小崽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