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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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拒了晉天子,而是言明自己不愿再娶?!眲Y端起藥碗,喝凈了里面藥汁。又咳了兩聲,方才應道。 不知是春寒未消,還是年歲漸長,劉淵的病情始終沒有全好。最近又開始喝藥了。好在沒有惡化的趨勢,只是些藥物就能鎮住。 “可是他還未到而立……這,實在讓人想不明白……”劉和有些茫然,難不成梁豐不怕子息單薄,傳嗣出現問題嗎?他現在可是封公了,若是無子,是要奪爵的??! “應對那司馬小兒,此借口足以。不過那梁豐,用意恐怕不止如此?!眲Y長嘆一聲,“你沒聽說最近從并州傳來的流言嗎?佛祖娶妻生子后,方才出家頓悟。還有人言,若非命格貴不可攀,為何頻頻克妻?這些上不了臺面的市井謠諺,才讓人畏懼啊?!?/br> 當世,讖言兒謠最是容易蠱惑人心。早有秦朝那句“亡秦者,胡也!”,漢時亦有“病已當立”之類的字讖,乃至司馬氏代曹時,不也有“三馬同槽”的傳聞嗎? 梁豐本就有佛子聲名,如今斷言不娶,簡直像是應了當初神跡。不論他此舉為的是什么,至少境內百姓會更加盲信,穩住局面。同時與小皇帝緩和了關系,不至于讓那些傾向朝廷的世家生出什么心思。至于將來打下根基,想要自立時。娶不娶妻,生不生子,不還是他一人說了算嗎? 這一招,倒是聰明。不過這次,劉淵算是徹底肯定了,梁子熙有自立之心。并州的威脅,更大數倍。今年春天,要打一打上黨了。 拿定了主意,劉淵下令道:“命石勒帶兵出征,同王彌一起取豫、兗,攻壽春!” “聽聞坐鎮洛陽的河南尹祖逖,正在攻伐司州數郡。父皇不派兵駐守嗎?”劉和問道。 “不慌,城池奪就讓他奪去吧。司州、并州的流民越多,越好不過?!眲Y冷冷一笑。姓梁的不是喜歡收容流民嗎?正好讓他去收?,F在漢國同并州的黑市已經徹底決斷,沒了鹽、糧輸入,四下又都是大荒。他倒要看看,這佛子仁心,能支撐到什么時候! 喉中又涌起了癢意,劉淵拎起一旁的銀壺,斟了杯溫酒,送下肚去。等到上黨的麥黍將熟,才是用兵的時機! ※ “主公近來可行了房事?”例行診脈時,姜達皺起了眉頭。這脈象,怎么有些虛虧之相? 梁峰輕咳一聲:“說來,我正想問問季恩。近日我……呃,偶能勃發,是不是腎氣元足了?” 聽到這話,姜達差點沒瞪他一眼:“主公還是莫要貪歡。徐徐養身,固本培元才是。不過陽根充盈,總是康復之兆,可是偶有晨起勃發?” 不是,一般是半夜按摩前列腺時起來的……不過這話,打死梁峰也不會說出口。硬生生轉過話題,他道:“我曉得了,還是開些藥,再慢慢調養一下吧?!?/br> 虧得奕延時不時就要出征,否則真成jian妃,要把他吸干在床上了。 姜達嘆了口氣:“主公之前丹毒受害,還是要穩固根基才是。還有弓馬,也不可練得太勤。春日乍暖還寒,容易患病,小心為上?!?/br> 保健醫生的話,總是得聽。診了脈,又針艾一番,姜達方才告退。美夢被人敲了粉碎,梁峰只得收拾心情,按步照班調養身體。說來這幾日,府里也算風平浪靜。他還以為段欽會找他諫言呢,誰知不知怎地,也沒糾纏。著實有些古怪。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還是匈奴那邊的反應。之前求婚不成,偽漢徹底斷絕了黑市,連河東鹽都買不到了。劉淵的心思,倒不難猜測。只看他下一步,會如何動作了。 果不其然,幾日后匈奴出兵,直指豫州! 第305章 虛耗 “石勒出兵了?!贝髱ぶ? 王彌端坐案后, 面色不悅。 對他來說,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之前晉國遷都,奉命圍堵的,竟然只有他這一支兵馬。結果對上并州兵, 折了八千余。好不容易收攏兵士,再追上去,又同茍晞纏斗,損了數千人馬。雖然一路上虜獲的輜重、奴婢極多,但是辛辛苦苦積攢的精兵也經不起這樣的損耗。 有人來助戰, 他自然歡迎。但是石勒這狗奴早就投了劉曜, 他又跟劉曜勢同水火, 讓這么個東西參進來,豈不惹人心煩? “那羯奴只領了一萬騎, 打城池怕是力有不逮。阿兄何必怕他?”王璋冷哼一聲, “再說了, 這次是陛下的旨意, 石勒那見風使舵的小人,哪敢違命?阿兄只管使喚他,功勞必定還是阿兄的!” 王璋說的輕佻,王彌卻微微頷首。在他看來,胡亂擇主投效的石勒,確實是個墻頭草。而且自己兵多,石勒兵少。誰是主帥,誰是裨將,不一看即明嗎? “讓他自陳留入兗州,與曹嶷合圍茍純殘部!”王彌干脆道。 之前曹嶷在青州跟茍純部激戰,取得了不少戰果。但是后來冀州兵馬插手,又失了些地?,F在既然有石勒這個戰將,不如兩人合圍茍純。等到小茍敗亡,大茍獨木難支,不正是拿下豫州,攻入壽春的機會嗎? 至于兗州難不難打,會不會被鎮守司州的梁豐部偷襲,就不是他要考慮的事情了。 傳令官走得飛快,還沒趕到王彌大帳,石勒就接到了軍令。 “攻兗州?”下面心腹一聽這話就急了,“兗州可是跟司州東部接壤,豈不是要碰到那伙并州兵?” 跟隨石勒逃出冀州的心腹,哪個不記得當初慘敗的經歷?并州兵實在不好惹,若是攻打兗州的時候,被人在背后捅上一刀,可就慘了。陛下不是讓他們協助攻打豫州嗎?王彌這命令,是不是故意的? 然而石勒面色不改:“攻兗州也好。并州兵馬,最近應當不會有余暇顧忌旁人?!?/br> 在他出征前,劉曜就給過暗示了,讓他別跟王彌走得太近。兩人惡交之事,石勒早就知曉。但是選擇進攻方向,卻不是旁人能左右的。豫州是王彌的地盤,過去明擺著是為人作嫁。相反兗州則是塊未曾有人動過的肥rou,只要吞下,自家實力立刻暴漲。 更重要的是,劉淵似乎有意攻打并州。不論是司州還是冀州的兵馬,應該都不會妄動,蓄養精力對付漢國,才是正事。而他只要能做到接連破城,讓更多流民涌入司州,就是大功一件。 正巧王彌也這樣下令,如此良機,怎能不牢牢抓??? “傳令下去,轉攻陳留!” 隨著石勒的命令,這支騎兵輕輕巧巧轉了個方向,朝著陳留撲去。五天之后,陳留郡府被破! 兩支大軍在豫、兗腹地作亂,然而駐守洛陽的祖逖,實在無暇他顧。自從令狐況帶著兩萬百姓返回洛陽之后,他肩頭的任務就重了起來。 命人修整屋舍,忙于春耕,還要安置不斷涌入的流民,實在樣樣繁瑣。虧得使君命令狐況留下協助,方才讓他有了些喘息的余暇。 等到洛陽大致平定后,祖逖便開始圖謀河南、河內兩郡被攻占的縣府。不過跟大部分并州將領的用兵風格不同,他沒有立刻組織堅攻,而是仔仔細細研究了一番各縣主政的令長和領兵將領,隨后暗自派出秘使,或是鼓動投降,或是挑撥離間。沒花多大功夫,就讓淪陷的城池生出sao動。 畢竟是去年年末才被匈奴占下的城池,短時間內,偽漢哪能全盤消化?而迫于壓力投敵后,心中愧悔的將領和縣官也不少數。在策反了兩縣之后,配合令狐況的兵馬,祖逖開始對洛陽城旁的咽喉要塞逐一清掃。也不知是兵力不足,還是洛陽對于匈奴的意義不比從前。他的用兵,竟然沒有遇到太大阻力。 加之魏郡太守葛洪也從旁協助,發兵滎陽,搶奪失地。司州東部竟然有了即將平定的征兆。 不過奪回縣府是好,洛陽面對的壓力,卻也越來越大。到了三月下旬,并州供給的糧食,竟然都出現了缺口。剛剛收復的失地,被洗劫的一窮二白,只剩嗷嗷待哺的百姓。相鄰的兗州又遭了兵禍,每日都有大量流民涌入。 現在青黃不接,去歲種下的冬麥,還有大半個月才能收獲。要如何頂過饑荒?而且比起豫、兗兩州的戰事,偽漢在司州按兵不動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祖逖開始覺得不妙,立刻去信晉陽。 而此刻,兗州又傳來消息。經過一月多月鏖戰,被曹嶷逼得走投無路,茍純想離開青州,同兄長茍晞匯合。然而途經兗州,卻被石勒的大軍截住。 自從攻入兗州之后,石勒的兵馬如入無人之境,所過之處,不是城破就是獻降。他手下兵馬也從一萬余,擴展到了四萬步騎混編。有這樣的兵力在手,區區殘兵又算什么? 一場圍剿,茍純連逃都不及,命喪黃泉。 聽聞弟弟身亡的消息,茍晞大怒,揮兵前往兗州,想要為茍純報仇。然而纏斗已久的王彌又跟了上來。王彌和石勒合計七萬大軍,圍住了茍晞。是勝是負,就看這一戰了! 豫、兗州的戰事一觸即發。平陽宮中,劉淵也長長出了口氣:“是時候攻并州了?!?/br> 春日向來不是發兵的時候,然而現在漢國有關中作保,只要雍州不亂,糧食供給就不會出現問題。攻伐豫州、兗州,更多是靠以戰養戰,只要城破,就能補充兵士和糧草,還有數不清的軍資戰獲。這樣的仗打下來,永遠不會吃虧,也是匈奴最喜的打法。 但是并州不同。梁豐太過仁善,就連收攏流民,都惦記著讓他們吃飽,屯田抽取的賦稅更是少到驚人。這樣治下百姓是過的舒坦了,糧食從何而來?之前吞下冀州,就讓其兵力和財力大大吃緊,等到司州到手之后,一系列奪城救援的動作,更是壓在馬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現在并州應該已經青黃不接,兗州涌去的流民,怕是還有數萬。唯一的指望,不過是夏收。眼看就要進入四月,再過大半個月,就是收麥的季節了。上黨早就成了并州糧倉,在黑市斷絕后,這批糧,就是他們唯一的指望! 若是現在攻上黨呢? 堅壁清野還能用上嗎?是百姓的性命重要,還是一季的糧食更重要?若是沒了可以依靠的堅城,面對數倍敵軍,并州兵馬的威力還能發揮出來嗎? 更別提,他甚至都不用打仗,只要派兵踐踏,燒光那些即將成熟的糧田就行了。如此一戰,足以讓并州自顧不暇。到時,他就能著手遷都事宜了。 這些日的夜不安寢、焦躁頭痛,似乎也不算什么了。劉淵揉了揉胸口,像是要把胸中堵著的那口悶氣,也一同揉開。 “此次派秦王去吧。領兵五萬,踏平上黨!” ※ “偽漢要發兵了?!币粭l條戰報,匯聚到了晉陽。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信陵來報。拿著那小小紙箋,梁峰像是舒了口氣,“劉曜領五萬輕騎,準備堅攻上黨?!?/br> 五萬騎兵,在即將夏收時,攻入上黨。這可是個要命的消息。更別提還有洛陽附近危如累卵的局面。然而上至梁峰,下至臣僚,沒有一人露出憂色。 張賓道:“此次匈奴傾其國力,想要擾亂并州局面,正是反制之時!只要拖住這支騎兵,匈奴國內必定大亂,劉淵老賊,亦要自顧不暇?!?/br> 是的,在他們的計劃里,甚至都不需要打垮敵人,只要拖住這股兵馬,就能達到應有的效果。匈奴這次使出的計策,可謂毒辣,但是他們漏算了一點。 誰說并州,只能靠夏收這一季糧食存活? 一邊是傾其所有,一邊是早有預謀。孰勝孰負,在定策的那一刻起,就有了結果。 “令狐將軍,你帶一萬兵馬,駐守離石,防備匈奴側面突襲?!绷悍逑铝畹?。 “末將領命!”令狐盛抱拳稱諾。 “伯遠,你帶虎狼騎和兩萬屯兵,前往上黨,協領三軍!”梁峰的目光,投在了奕延身上。 在一個月的剿匪歷練之后,虎狼騎的新兵,算是見過血,磨過刃,可以一用了。這次大戰,自然要用在刀刃之上! “末將領命!” 奕延踏前一步,高聲應道?;宜{的眼眸中,閃爍出勃發銳意。 看著那灼灼目光,梁峰唇邊露出了笑容,偏過頭,對張賓道:“孟孫,這次大戰成敗,終歸還是要看你了?!?/br> 張賓傲然一笑:“主公放心,下官定會讓偽漢自食其果!” 想讓并州內亂?只怕劉淵,會先嘗到內亂的苦果。這一局,也該到收官時刻了! 第306章 緩兵 再次發兵上黨,劉曜的心情可跟前次全然不同了。 若說并州兵馬最難對付的是什么, 莫過于堅壁清野。面對四處狼煙, 鄔堡立林的敵陣, 別說漢國兵馬,甚至連遠勝他們的鮮卑騎兵, 亦束手無策。強攻會遇到霹靂車和箭陣;誘敵出城, 則更可能被敵人誘入死路。等到騎兵疲乏之后,再碰上那如同城池一樣牢固的戰陣, 簡直狗咬刺猬, 無下嘴之處。 然而這次, 局面徹底不同了。他們攻擊的目標,本就不是城池! 馬不停蹄,劉曜揮師沖入了上黨。高都戒嚴?他根本沒有理會那些城池,一望無際, 泛著濃綠的麥田, 才是攻伐的方向! 水車盡數焚毀, 田地被大軍踏過。這次劉曜根本就沒帶草料,田里這些剛剛出穗的麥子,才是喂馬的最好飼料。 五萬騎兵席卷而過,是什么架勢?比蝗蟲,都要勝上幾分! 不過這極為迅捷,也極具毀滅性的進攻,越過泫氏便停了下來。再往前,就是秦趙對壘的長平故地。幾乎在一夜之間,上黨兵馬列于陣前,足有三萬,甚至還有不少騎兵。只要劉曜膽敢繞過這道壁壘,定會遭到圍追堵截。 看著軍陣后攢動的人頭,劉曜露出了笑容??梢娋退闶遣⒅?,也無法容忍一季糧草的損失。再往前,就是上黨腹地。上黨八成以上糧食,都產自期間。如今并州、司州都面臨著糧食缺口,他們怎么敢放自己入內? “大王,敵軍兵力不足,通往長子、屯留的道路何止一條?不如繞過壁壘,直取腹地!”裨將進言道。 看著對面不那么密集的陣型,劉曜瞇起了雙眼:“不必!若真想攔住我軍,并州派出的兵力怎會只有區區三萬?必然是設了埋伏,誘我上鉤。攻打這壁壘,讓其不斷增兵,才是良策!” 距離夏收,只剩不到半月。最好的辦法,莫過于趁他輕敵,誘敵深入,再一舉擊潰。就如當初大敗章典、蒲洪的法子一樣。若是無法實現,拖上半月,也能組織后方軍民,搶收糧食。然而這些,對于劉曜,不過螳臂當車! 他根本不需要繞路,只要不斷對防線正面攻擊,就能讓敵人無計可施。大軍對峙,又要耗費多少糧草?他背后有漢國,并州有什么?那殘破的洛陽城嗎? 更重要的是,現在麥子還未徹底成熟,等到麥熟之后,就不需要人力損毀了,只要一把火,就能讓數千畝良田陷入火海。屆時派出幾支小隊繞過防線,照樣能讓上黨兵馬功虧一簣。在目標不是城池的情況下,他能做出的選擇,實在太多了! “傳令下去,盯緊高都和梁府,看好后路!”這是唯一需要顧慮的了,劉曜冷冷一笑?,F在趕時間的,可不是他。糧食缺口看似只是小事,但是帶來的隱患會一步步擴大,波及剛剛收復的洛陽,乃至司州半壁。一旦露出疲態,位于兗州的石勒部,立刻能轉攻司州,奪回之前的失地,連帶冀州也可能發生震蕩。 梁豐還是婦人之仁了,這樣收攏流民,是他能支撐下來的嗎?并州可不是雍州、司州,這貧瘠之地,是養不活那么多人的。既然一意孤行,就別怪他們背后插上一刀了! 隨著命令,匈奴大軍開始攻擊這道剛剛建起的防線。雖然人數稍遜,上黨兵馬仍舊發揮了守陣的長處,一時間,戰事陷入膠著。 ※ “將軍,城中糧草快撐不住了!” 上黨打的如火如荼,尚未分出勝負。相隔不遠的司州,先陷入了危機。去年洛陽被圍,根本沒法冬耕,春耕補種的糧食,要到秋天才能收獲。中間這幾個月,只能靠并州接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