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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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樣的恭迎,司馬覃自然要有所表示:“多虧安東將軍送來糧草輜重,才讓朕入主壽春。安東將軍這番心思,著實可嘉?!?/br> 這次王導可不是空手來的,還帶來了不少糧秣。對于一路苦熬,忍饑挨餓的朝廷公卿而言,這些糧食,可是能救命的東西。怎能不讓人感懷? 王導躬身一禮:“陛下遠道而來,身為臣子,自當盡綿薄之力。將軍也有言,只要陛下有召,定然肝腦涂地,報效朝廷!” 這樣的美言,讓小皇帝微微瞇起了雙眼。不過被奉承的愉悅,也無法讓他有半分松懈。壽春本就有劉準駐扎,現在又多出了茍晞一派人馬,恐怕還有的爭權。若是司馬睿這個揚州都督再來湊熱鬧,簡直要亂了套了。 “安東將軍有心,朕心甚慰。不過江東事重,安東將軍還是駐守建鄴,保證朝廷后路為上。待到開春發兵,恐怕還要不少軍糧?!毙』实蹨匮缘?。 這話,讓王導微微瞇起了雙眼。雖然不如從兄王敦行事乖張,但是他也有輔佐司馬睿稱帝的野心。一年下來的苦心經營,全部被這小皇帝攪得大亂,如何讓人不惱?這次他來壽春,就是為了穩住天子的心思,并且探聽他的打算。如今看來,這人是迫不及待想要反攻中原啊。 若是那么喜愛北地,何不留在洛陽?終歸是個貪生怕死之輩。還要拖累整個江東,為北地輸送軍糧兵馬。之前江東可也大亂了兩場,又有多少財力物力供人掘取呢? 壓下心底嘲諷,王導神情更加鄭重:“陛下放心,臣等定為盡心為陛下守住江東一地?!?/br> 話雖如此說,他們可不會白白替人作嫁。下面那些江南士族,貧苦百姓,都會清楚明白的知道,害他們折損錢財糧草,乃至性命的,是當今天子,而非司馬睿這個都督。不知江東要有多少人,深恨天子北伐之事。越是惹的民怨沸騰,他家將軍收攏民心,就越發容易。 兩人心中各有所想,卻一派君臣相得的模樣,又聊了幾句。小皇帝剛想換其他人交談,一份密報突然送入了殿中。接過小黃門遞來的信箋,小皇帝打眼一看,就變了面色。 那信上,只寫了短短數言。偽漢劉淵遣使并州,意欲嫁劉氏女與大將軍梁豐,結兩姓之好。 自己剛剛離開洛陽,他們怎敢如此??! 第300章 見招 未出元月, 天氣仍舊冰寒。宮室中燃著火盆, 用的倒不是現今最時興的瑞炭, 而是普通木碳。哪怕炭盆籠的再好,房中也多了絲煙火氣息。 劉淵斜倚在案后,淺酌盞中溫酒。病好之后, 他每日飲上兩壺的習慣就回來了。不過如今杯中的,不是清澈如泉的上黨玉露春,而是摻雜了少許稠酒的燒春。那些殘渣浮在杯中,倒像是飄起了一層薄絮。 這酒的滋味,自然不如玉露佳釀。但是辛辣還是有的, 再過些時日, 怕是這等次酒, 都飲不到吧? 嗞的一聲,又一杯酒入喉。他放下酒盞, 對端坐身側的那人道:“你覺得, 不該許親并州?” 劉和點了點頭:“兒臣覺得, 那姓梁的不會應下。父皇把此事傳揚出去, 怕是……不利皇漢?!?/br> 自取其辱這四字雖然沒有出口,但是意思分明。如今梁豐已經身為大將軍、大都督,統帥三州,封國稱公。以晉人習俗,是萬萬不會娶身份低賤的匈奴女子作為正妻的。那么他們大張旗鼓前去求親,回頭被人拒之門外,豈不失了顏面? “他不會應的?!眲Y一哂,“不過這婚事,也不在他應不應?!?/br> 劉和眨了眨眼:“父皇可是想用間?” 晉天子剛剛離開洛陽,就傳來漢國和并州刺史意欲聯姻的傳聞。遠在千里之外,晉國那小皇帝怕是會暴跳如雷,進而再也不信并州。如此一來,倒也算離間了這對君臣。 然而劉淵還是搖頭:“司馬小兒本就不信任梁豐,否則也不會封他為上黨郡公。不過此舉,倒是能探明晉國朝廷,對于并州的忌憚究竟有幾分?!?/br> 這明顯是父親的考校,劉和仔細想了片刻,方才道:“若是司馬小兒信梁豐,就該置若罔聞,不把此事放在心上。若是他不信……” 削爵?撤官?分權?劉和思來想去,也不知那小皇帝要如何施為。畢竟天高皇帝遠,他一個無甚兵權的少年天子,要怎么懲治梁豐這樣的一方諸侯? 劉淵倒是沒有難為兒子的意思,直接道:“若他不信,會許司馬氏女入并州?!?/br> ??!劉和恍然大悟。是了!這樣明擺著會被拒的親事,若是小皇帝仍舊心存疑慮,定會親自指婚,為梁豐續弦。這可是司馬一脈拉攏重臣的慣用手段了,小皇帝雖然沒有女兒,但是姐妹總是有的。用宗女做梁家族婦,實在是高看對方一眼。但是這司馬氏女郎,是那么好娶的嗎? 一旦娶進門,生了子嗣,梁豐的繼承人首先就要出現問題。而且司馬一脈的女子,會不會在梁府興風作浪,密稟朝廷,成為小皇帝放在梁府眼線?誰也無法作保! 只要梁豐有那么一點不臣之心,就該想法拒婚。而若他真的拒了天家的親事,還能可靠嗎?那時,晉天子怕是會忌憚入骨,再也不肯管并州之事。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梁豐暫時同司馬氏結親,不讓那宗女生兒育女,等到時機成熟,再賜她一死。 因此不論是娶還是不娶,小皇帝只要提出此事,雙方的關系,立刻會緊繃乃至破裂。這才是摧垮君臣互信的關鍵一環! 看起來是招庸棋,實則步步殺機。劉和不由暗嘆,姜還是老的辣。比起父親的手腕,自己所想實在太過粗淺。 見兒子恍然大悟,劉淵也點了點頭。他這長子只是年輕,并不蠢笨,這些治政手段,早晚都要學起了才是。 緩了口氣,劉淵繼續道:“不管晉國那邊會如何應對,拒婚一事,對我皇漢也未必沒有益處。這兩年上黨那些奢靡之物屢禁不止,朝中又沒什么堪用的手段。等并州拒婚之后,再下嚴令,也就水到渠成了?!?/br> 且不說上黨的白瓷、琉璃、紙張等物,就是酒水一樣,便能換走不知多少鹽巴。劉淵是看清楚了,那些匈奴貴族在占了晉人地盤后,巴不得學晉人模樣,奢侈無度。然而鹽、糧、皮毛,乃至牲畜,哪樣不關乎國朝命脈? 他自己以身作則,不用瓷器,不穿錦緞,仍舊無法遏制族人奢靡,這次倒是可以趁著“拒親被辱”,狠狠禁絕這股歪風。只可惜,連他自己都喝不到上黨的玉露春了。不過酒水,總有替代之物,如何順利削弱并州實力,在遷都之前穩住政局,才是根本。 這平陽,怕是住不了多大時候了。 像是心中遺憾引發了病氣,劉淵輕輕咳了起來。劉和趕忙起身,為他捶背,又端起了一旁銀錫酒壺,斟上一杯溫酒。 這酒壺,還是之前堂兄呼延攸奉上的正旦獻賀,也是父親唯一收用的器物。身為一國之君,仍舊不用瓷器玉器,反倒鐘愛陶器銀器,父親為了漢國,也是嘔心瀝血,想盡了辦法。他怎能不感同身受? “父皇苦心,族人定會知曉。大業未定,如何能忘卻根本?弓馬方是我皇漢之基?!?/br> 兒子的恭順姿態,讓劉淵心中一松。舉起了酒盞,他昂首一飲而盡。溫熱的酒水,像是撫平了胸中郁結。 并州是難對付,但是梁子熙并非毫無弱點。再過些時日,等到夏收,才是大舉興兵的時機。慈悲為懷又如何,沒有萬千枯骨,哪來江山在握?他那些婦人之仁,終歸會給并州惹來禍患。 目光落在一旁的銀壺上,神女拈花含笑,猶如智珠在握。劉淵唇邊,也不由溢出一絲冷笑。最重要的,還是大局。唯有并州自顧不暇,他才有些許機會。 ※ 人日的官宴辦的極其隆重,不亞于元會。各州郡都漸漸步入正規,算得上前景可期。然而宴畢,就有麻煩事找上了門。 與匈奴對峙數年,兩方不知交兵多少,死傷幾何。連劉淵的親生兒子,都折了一個。本該死不休,誰料匈奴卻派來了使臣,登門拜訪,只為聯姻!任誰聽了,都要怔上片刻。而那使臣遞上的文書,著實誘人。 除了尚在閨中的親生女兒外,劉淵還允諾了異姓封王,掌并、冀、兗、幽四州,擢太尉,加侍中等等厚賞??梢哉f只要梁峰一點頭,北地半壁江山,立刻盡在掌握。 如此慷慨,遠遠超出晉國小皇帝愿意給出的。劉淵也沒絲毫遮掩的意思,大張旗鼓前來,一副盼著與并州修好,勸他改換門庭的架勢。 對于這些誘人條件,梁峰只給了一句話:“并州乃朝廷治下,匈奴賊子,不當為謀?!?/br> 使臣是不能殺的,怎么來的,就怎么給送了回去。然而刺史府卻不能這么輕輕松松放過此事。這來使的時間,實在陰毒。 “天子剛剛遷都,劉淵就如此行事,怕是意在離間主公和朝廷之間的關系?!倍螝J眉頭緊皺,說出了疑慮。 “拒婚之事,轉眼就能傳入天子耳中。這樣的計謀,未免粗率?!绷悍鍖嵲谟悬c猜不透,劉淵這么做的目的。 這個偽漢皇帝,可不是心思淺薄之輩。跟并州打了這么多年,他也該了解自己的脾性。怎么可能貿貿然沖出來自取其辱? 張賓冷哼一聲:“偽漢此舉,確實是離間,不過不在主公的應答,而在天子心思。若是天子生疑,怕是要給主公指婚,嫁司馬氏宗女入并州了!” 這下,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張賓說的半點不錯,如果天子真的對并州產生疑慮,那么首當其沖,就是要示好拉攏,進而控制婚姻大事。天子賜婚,可是件麻煩事。一旦答應下來,對于并州,乃至梁府都會產生莫大影響。而不答應,這根毒刺才徹底扎入了小皇帝心中,以后并州若是同匈奴開戰,恐怕連個援兵都尋不來。 更嚴重的是,若是拒絕了婚,怕是會引得那些心向朝廷的士人,對梁峰的忠誠產生懷疑?,F在可不是自立的時候,一旦并州內部出現混亂,事情可就麻煩了! 段欽反應極快:“主公當先一步訂婚!” 消息從洛陽傳到壽春,再從壽春返回洛陽,最起碼要花上數日時間。若是能趁此機會,在并州士族中擇一貴女,下聘求親,困局立解。如此一來,就算小皇帝想給主公指婚,也不可能了。司馬氏宗女雖然身份高貴,但是士族婚約不容踐踏,更何況主公還是一方諸侯,誰也不敢在這上面挑刺。 而婚事定下,對于并州內部的團結,也極有幫助。若是可能,多娶幾個,更有大有益處??梢哉f簡簡單單一招,就把所有陰謀破盡。 “可惜王中正身故,否則娶個王氏女,也未嘗不可?!睆堎e遺憾道。 去年年末,王汶客死兗州。重病一年,這消息著實不算意外。不過王汶身死之后,梁峰同太原王氏那點善緣,也斷了個干凈。再想結親,恐怕誰也拉不下臉來。 “孫氏、高氏、裴氏,也可做備選。抑或從低一品的士族中挑揀一個。主公如今身份地位,不愁娶不來貴女?!倍螝J如今可不怎么看好太原王氏了,畢竟王浚滅門之事還哽在那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門第還是其次。主公若選,當以品貌為先?!睆堎e說的更直率。娶妻當娶賢,若是娶個呂雉那樣的,還不如不娶。如今梁榮這個嫡子長子,是主公當之無愧的繼承人,萬萬不能因為繼母品性,橫生枝節。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凈是忠言。梁峰卻一直未曾答話,過了半晌,方才道:“事關重大,容我仔細思量一番吧?!?/br> 段欽心中咯噔一聲,只覺有幾分不妙。這可不是主公第一次推拒婚事了。然而今日不比往常,若是小皇帝真的先一步指婚,那么麻煩就大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主公可從未犯過這樣的錯誤??! 看來,該找那人,勸一勸主公了。段欽暗自握住了拳頭,也把那點憂慮,壓在了心底。 第301章 規勸 “奕將軍, 我家主人有要事相商, 請你過府一敘?!?/br> 從大營歸來, 剛進城門,奕延就被段府管事攔了下來。雖然同為主公心腹,但是兩人一文職, 一武序,身份敏感,私下里并無太多的交際?!斑^府一敘”這樣的事情,更是從未發生。 奕延認識段欽的時間不短,知道對方不是無事生非的家伙。專門侯在這里, 必然是有要緊事情。因此只是微一皺眉, 便打馬隨那管事向段府行去。 段欽身為刺史主簿, 在晉陽城恢復正常秩序后,就被賜了官邸。宅院距離刺史府頗近, 算不得奢華, 但是能出府獨居, 足見使君厚愛。 可能是得到了通稟, 奕延趕到段府時,段欽已經守在門外,親自相迎。兩人身份相當,這也算應有之義。見奕延下馬,段欽快步迎了上去:“冒然相請,還請奕將軍見諒?!?/br> “段主簿客氣?!鞭妊右幰幘鼐鼗亓硕Y,與段欽相攜走進府中。 來到正廳,分主賓落座,又奉上了茶水。段欽方才嘆道:“以將軍身份,早就該別府而居了?,F在想請將軍,著實不便?!?/br> 早些時候,晉陽城里百廢待興,諸幕僚都擠在刺史府里,倒也看不出什么。后來局勢安定,像段欽這種級別的心腹,都分配了官邸,可接家眷一起入住。仍舊窩在刺史府后院的奕延,就顯出了獨特。他算得上并州軍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了,別說官邸,直接建將軍府都不過分。一直住在刺史府中,如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段欽話說的委婉,但是內里的暗指,清楚明白。奕延眉頭一皺:“我孤身一人,何必住那么大的府邸。不知段主簿今日約我,有何要事?” 這話題轉的,可夠生硬了。段欽不以為怪,笑道:“確實是要事。將軍應當知曉,匈奴來使之事吧?” 奕延自然知道,也清楚主公當場就驅走了匈奴使臣。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營中待到現在。劉淵純粹是癡人說夢,縱然惹人發怒,也不至于煩勞段欽找他相商。 似乎看出奕延眼中的疑問,段欽不再賣關子,直接道:“劉淵老賊此計不在勸降,而在離間。天子剛剛遷都,若是聽聞此事,必然疑心并州不穩。因而極有可能,適司馬氏宗女入并州?!?/br> 奕延的面色,驟然冷了下來。 段欽輕嘆一聲:“將軍也應知,天子防備主公,不是一日兩日。更別說,下嫁宗女為主公續弦,乃是莫大恩賞,怎能推拒?” “為何不能?!”那雙藍眸已經凝出怒火,“天子已經逃到了壽春,北地除了主公,還有誰能壓制匈奴?就算拒婚,又有何妨!難不成人人都要任司馬氏挑揀嗎?” “他畢竟是天子?!倍螝J不動聲色,“若是冒然拒了婚事,莫說跟朝廷的關系再也無法彌補,也會讓北地世家心生疑慮。如今主公好不容易請來郗鑒這樣的名士,不愿南逃的士人,也在向并州、冀州靠攏。這些都是真正有膽氣,有魄力的一時之秀,也是安定北方,穩固基業的根本。若此刻不把天子放在眼里,他們會如何想?司州、冀州那些尚未出逃的高門,又要如何打算?牽一發動全局,若是并州人心不穩,才中了匈奴偽漢的jian計!” 奕延可沒想到會牽扯如此多事情。其中繁雜,絕非只憑弓馬就能解決。然而很快,他便醒悟過來:“段主簿可是想出了應對手段?” 若非如此,也不會請他入段府! 段欽微微一笑:“正是如此。此策想要破解,并不算難。如今天子身在壽春,任何旨意想要傳到晉陽,都要花上十天半月。若是圣旨未到,主公就已續娶了呢?哪怕是九五之尊,也不能命主公改娶司馬氏宗女!” 這是最簡單的法子,然而奕延僵在了原地,似有一盆冰水倒頭澆下,讓他渾身冰寒。 段欽像是沒有看到他面上的變化,自顧自道:“就算沒有天子指婚之事,主公也當考慮續弦了。如今主公身體大好,又得封郡公,身畔怎可無人?或是高門擇婦,或是娶賢娶良,多生幾位子嗣,才是當務之急。這可是關乎基業的大事,怎能輕忽?我約奕將軍前來,也正是想請奕將軍勸一勸主公,讓主公早作決斷?!?/br> 奕延盯著段欽的雙眼,許久之后,方才開口:“……為何讓我來勸?” “奕將軍跟隨主公最久,乃是主公心腹愛將。除了將軍,何人還有如此情分?”段欽答的坦蕩,似乎這樣的回答,才是天經地義。 然而奕延知道,面前這人,應當看破了他同主公的關系,也把他當做主公遲遲不娶的原因。 他是嗎? 段欽沒有給奕延更多的思慮時間:“奕將軍,王侯婚娶,乃是家國大事。你出自梁府,當知主公從區區亭侯走到這步,耗費了多少心血!如今基業初成,正是乘風而起之時。還望奕將軍勸說主公,早早娶妻,不枉經年苦心!” 說著,他一斂長袖,躬身倒地。這是十足十的大禮,也足能顯示段欽的鄭重。 看著那拜伏在地的身影,奕延狠狠攥緊了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