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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簪纓問鼎在線閱讀 - 第165節

第165節

    幽并硝煙四起,豫州戰局堪危,然而匈奴漢國境內,卻是一片鼓樂喧天。御史大夫奉旨,郊迎一支遠道而來的殘軍。

    在輔佐偽帝司馬穎不成,大營又被茍晞擊破后,王彌并未在荊州、豫州多待,干脆利落投了匈奴漢國。王彌出身東萊,世家兩千石,雖然門第比不上太原、瑯琊王氏,卻算得上名門之后。年幼時他曾在洛陽游歷,與身為質子的劉淵交往甚密?,F在打了敗仗,無處可去,自然要擇一新主。

    不出預料,劉淵對于他的到來極為熱情,非但派來了御史大夫相迎,還送來書信,說要掃榻洗爵,敬待將軍。打了一年多仗,從擁兵十萬到現在麾下不足兩萬殘兵,王彌也是吃了些苦頭的。如今劉淵放下身姿,熱情相迎,讓他心中極為得意。

    不過再怎么自得,王彌也是出身士族,基本的禮節還是懂的。當日就進了平陽宮,叩見漢國天子。

    劉淵也是下足了本錢,還未等他行禮完畢,就親自下了御榻,以手相扶:“寡人本謂將軍如周公,今方知乃吾孔明、仲華也。烈祖有云,吾之有將軍,如魚之有水!”

    這話可是劉備當年對諸葛亮所言,成就了蜀漢千古佳話。饒是王彌心性狠辣,剛愎自用,也被感動的面上動容。

    如此你謙我讓,兩人倒也有了幾分君臣相得的味道。賜座之后,劉淵又要封王彌為司隸校尉,加侍中。自知對漢國尚無功勛可言,王彌連忙推卻:“陛下待我甚厚,微臣怎能無功受之?如今晉國內亂,茍道將率兵攻東海王,正是大好機會!不如讓微臣領兵,奪下荊、豫、兗、青四州!”

    王彌說這話,是頗有些底氣的。他的家底在青州,又在荊州、豫州打過一年半載的仗,對這幾州熟悉異常。若是能奪下,他在漢國的地位就無人能動了。

    劉淵卻輕輕一笑:“將軍兵威,寡人自知曉。不過此刻晉國大亂,若遇外敵,說不定會止戈相抗。不如趁其自相廝殺,轉攻他處!”

    王彌一愣,立刻反應了過來:“陛下可是要伐西都?”

    這說的,自然是長安。當初劉曜攻下馮翊郡,已經打開了通往雍州的道路。如今鎮守長安的,正是司馬越的弟弟司馬模。若是能打下長安,關中沃土就要淪入漢國之手。這可是一大塊地盤??!更何況,雍州還有數十萬羌、氐散居,當能為匈奴所用!

    劉淵欣然頷首:“正是長安!待奪下雍州,再取司、豫,當如探囊取物!”

    這才是劉淵定好的計劃。司馬越和茍晞已經反目,不死不休。幽州王彭祖又率兵南下,打起了并州的主意。不論誰勝誰敗,這都是兩虎相爭的事情。他何不坐山觀虎斗,等到兩敗俱傷,再討便宜呢?

    所以現在最好的目標,就是雍州和長安。只要得了關中,司州的弘農、上洛兩郡便如若無人。一口氣打到洛陽,亦無不可?,F在王彌也來投他,豈不是天助?

    既然是劉淵的命令,新投的王彌怎么說也不會拒絕,一口應了下來。這下,司隸校尉的差遣就到了手中,連帶弟弟王璋,族弟王桑也各有賞賜。

    還有一人,也得了厚賞。那便是石勒。

    在兵敗冀州之后,石勒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投了王彌,與他一同前往平陽。這也是石勒手下兵力太少,無可奈何之舉。不過在冀州所向披靡的戰績,很是讓王彌滿意,也在劉淵面前大大夸口。結果石勒也領了五千兵,成為王彌部中前鋒。

    當日領兵數萬,人人皆稱大將軍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返。不過石勒并未表現出沮喪或是不滿。在匈奴漢國,最重要的就是軍功。只要展現出本領,何愁不被劉淵看重?

    等他再次出任大將軍時,便是報仇之日了!這冀州,定要由他來踏平!

    三日之后,由劉曜、王彌率領,大軍兵足六萬,浩浩蕩蕩向著雍州撲去!

    ※

    “王浚開始增兵了?!边h在冀州,那個被石勒記恨的人,正關注著眼前局勢。

    王浚用兵還是相當老道的,并沒有抽掉所有屯在冀州的人馬,而是留下了兩萬兵,駐守常山郡一線。意圖也相當明白,就是為了防備奕延這個現任的冀州都尉。

    不論是不是真的跟并州決裂,奕延都成了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若是真同并州鬧翻了,兩不相幫自然最好。若是他插足戰事,趁機搶奪冀州地盤,甚至反手一擊,攻打幽州后路,事情就糟糕了。王浚怎能不防?

    正因為清楚王浚的提防姿態,奕延這些時日,一直按兵不動。這份漠然,也讓王浚暫時放下了攻打趙郡的念頭,避免惹怒他,徒增變數。

    不過這平衡,沒有持續太久。王浚已經開始調動冀州兵馬,向常山郡靠攏,顯然是并州戰事吃緊。奕延清楚這次的作戰計劃,也明白誘敵深入的危險性,卻仍舊無法動用一兵一卒,心中煎熬,可想而知。

    還要再忍忍。每日,奕延都在這樣告誡自己。還不到最佳時機。唯有王浚再次從薊城增兵,抑或收兵回撤的時候,才是最好的時機。在井陘的陡峭山道內,其實也安排了兵寨,人數極少,不足百人,都是奕延一手訓練出來,可以攻城拔寨的精銳。之前安安穩穩放幽州兵馬過境,正是為了將來出其不意的奪取。

    一旦發兵,井陘立刻能回到手中。擊潰后路糧道,封鎖敵軍返回幽州的通道。隨后策馬驅趕,讓殘兵沿著雁門一線逃回幽州。只是這一路,就不知能耗去多少敵人。加之返程時要經過代郡,對于敗兵,拓跋部也不會輕易放過。如此一戰,足以打得王浚筋骨大傷,冀州盡歸主公!

    最多再拖一個月,就能達成戰果。為了目標,怎樣的代價也不為過!

    只要再忍忍就好。

    奕延這邊沒有動作,不但王屏,就連丁邵都未曾對幽并之戰說過什么。同樣,司馬越調兵的命令,也被冀州上下一致被無視。局勢不明,誰敢跳出來為司馬越張目?萬一真的是天子有令,要討伐這個大膽僭越的新任丞相呢?

    在這沉默的忍耐下,冀州如同剛剛鏖戰過的猛獸,陷入了安眠。三場大戰同時進行,這天下局勢,似乎也變得詭譎起來。

    然而誰也未曾料到,混亂卻又平衡的局面,一夕之間,驟然生變!

    第265章 分崩

    “長安陷沒了?”聽到信使稟報, 司馬越只覺一陣頭暈目眩。怎會如此?!

    自從同茍晞反目之后, 豫州就亂作一團。劉琨數次發兵, 也未曾擋住敵軍。許都被圍,雖然茍晞要應付身后兵馬,攻伐并不算猛烈, 但是這種獨坐孤城的感覺,仍讓司馬越膽戰心驚。

    為了保住性命,司馬越三番四次傳檄各州,指望有人發兵來救??墒俏ㄒ粦耐醭?,還沒出荊州邊境, 手下就逃散個干凈。除了弘農大營臨時調派的兩萬援兵外, 竟然沒有一人前來救他!

    難道所有人, 都盼著他早死?這想法一冒出來,愈發讓司馬越寢食難安。茍晞出兵, 是受天子熒惑, 其他人呢?是不是也開始動搖?沒了偽帝司馬穎, 他這柄良弓也到了該藏的時候?司馬越之前派人鎮守洛陽, 為的就是防備小皇帝暗中動作,現在是不是只有殺了那膽大妄為的黃口小兒,才能解這困局?

    可是司馬越不敢。非但不敢動作,還小心讓兒子收斂手段。只有天子在手,茍晞才不敢肆意妄為。能拖一日,便拖一日,早晚茍晞手下的兵馬,也會疲倦生厭,出現紕漏。

    然而他想著拖延,旁人卻不會。只是瞬息,西都長安就會匈奴攻破了!是因為自己調走了弘農大營的守軍嗎?是因為茍晞作亂,王浚興兵攻打并州嗎?還是因為……

    司馬越扶住了桌案,顫聲道:“南陽王呢?可曾逃出長安……”

    南陽王司馬模,是他的親弟弟,也是他派去都督秦雍梁益四州,鎮守長安之人。

    那信使哭出聲來:“南陽王,南陽王也被胡虜害了!”

    司馬越跌坐在地。又死了一個。他們兄弟四人齊心合力,打敗了成都王、河間王,才推他登上這寶座?,F在司馬騰死了,司馬模也死了,僅剩的高密王司馬略,還能再活幾日?當個閑散郡王,還會不會害這些胞弟死于非命?若是現在向天子認罪,舍了丞相之位,他是不是就能保住僅剩的弟弟,和自家性命?

    然而念頭一生,他背后的寒意更勝。不能退!現在若退,何止是兄弟,就連兒子妻眷都護不得!在他前面的那些人,那些參與過權柄之爭的族親,有一個善終嗎?他必須堅守下去,必須立于朝堂之上!否則之前努力,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取……取藥來!”司馬越抱住了頭顱,腦中那些瘋狂的想法,讓他頭痛欲裂。是進還是退?是攻還是守?那死去的兄弟們,會不會找他來償命?不該如此??!不該如此!

    “丞相……丞相……”

    耳畔有人反反復復說著什么,可是司馬越已經看不清旁人了,眼中只剩下托盤之中,放著的鮮紅丹丸。服了丹,他就能解脫煩惱,如登仙境,只要服丹……

    他抓了丹藥,一口塞在嘴里。那辛辣當像往日一樣,穿過咽喉,宛若烈酒直墜腹中??墒墙袢?,那不是酒,是毒焰、鋼刀,是催人斷腸的劇痛!司馬越慘叫一聲,捂著肚腹滾到在了地上。

    ※

    “你說什么?長安陷落,司馬越憂憤而亡?”王浚噌的一下站起身來,狐般細長的雙眸,睜得渾圓!

    司馬越死了?這個執掌朝政,禍亂朝綱的權臣,竟然暴亡了?死得如此干脆!

    并州之戰,不能再拖了!幾乎是一瞬間,王浚就反應過來,是到圖窮匕見的時候了!司馬越死得突然,必然會讓朝堂上下措手不及。若想在這場異變中占到最大便宜,唯有當機立斷擊潰并州兵馬,奪下冀州全境!這樣不論洛陽在不在自己手中,朝廷都不敢忽視他的存在。

    若是這場大戰中,讓梁子熙占了便宜。那么之前謀劃盡皆破滅,說不定還會錯過奪取司馬越殘存權勢的良機。王浚怎么能如此放手?!

    “召集薊城附近的兵馬,隨我前往冀州!命并州諸軍暫且按兵不動,待我親自主持戰局!”王浚大聲道。

    薊城還有四萬守軍,都是自家嫡系親信。把這些兵馬也投入戰場,立刻能改變并州局面。那些身處太原的士族,王??墒撬愕们宄靼?。只要梁子熙露出疲態,這群豺狼會先于自己啃了他的骨頭!

    一旦勝了并州之戰,下一步就是帶兵入洛陽了。茍晞手上有兵不錯,但是能比得過自家這十萬鐵騎嗎?至于洛陽城中那位傀儡,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想辦法殺掉。反正他也找到了合適的替代人選,到時候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可就是他王彭祖了!

    胸中燃起了熾烈的權欲之火,讓王浚面上,都顯出幾分兇態。一旁侍候的王瑸小聲道:“大人,冀州還有一個奕伯遠啊?!?/br>
    王浚冷笑一聲:“不過是個羯奴。派人前往冀州,我倒要看看,這奴兒是何打算……”

    軍情如飛,不出兩日,就遞在了駐守樂平的督護王昌手中??吹酵蹩SH書,他也不由松了口氣:“都督命我等按兵不動,靜待幽州援兵?!?/br>
    這一個月,對于深入并州的幽州兵馬來說,著實是一場大難。先是上艾攻城失利,被迫分兵,隨后深入樂平,更是災禍不斷,寸步難行。

    沾縣幾城,防備跟上艾一般無二,還少了城外兵營,一副龜縮防御姿態。試都沒試,段疾陸眷就放棄了攻城,轉而攻打周遭村落??墒浅龊跻饬?,樂平一地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村落,全都是齊整劃一的鄔堡!

    這東西可不是好打的!也是王昌下了死令,他們才選了一座圍而攻之。結果前前后后花費了整整五天時間和上千條人命,才拿下這座小小壁壘。堡里什么都沒給他們留下,鎮守之人一把火燒了庫房,只余一地殘尸。

    這還不算完,還沒等大軍緩過神來,敵人就出現了。布陣嚴密,箭矢充足,硬是又拖了他們三天,最后留下幾百具尸體,安然無恙退到了山林之中。樂平國多山,根本就不適合騎兵追擊,又害怕中了圈套,段疾陸眷無奈只能放過這伙敵人。

    他們逃到哪兒去了?會不會趁自己攻擊另一個鄔堡時,冒出來背后一擊?誰也無法作保!

    也是到此時,段疾陸眷才驚覺,樂平正處于全境備戰的姿態。百姓可能都聚集在了幾座大城之中,而他們所見的每一個鄔堡,都有兵士駐守!堅壁清野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實在讓人驚懼。

    下來要如何?硬攻城池?繼續打擊鄔堡,焚燒那些矗立在田間地頭的水碓,逼敵人現身?或是輕騎突入,前往晉陽、上黨,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罕見的,段疾陸眷也陷入了兩難之中。只有一點可以肯定,這點兵力,不足以對并州形成兵力威脅。唯有大軍壓境,動搖民心,逼迫對方出城,才有一勝的把握。因此,當聽到王浚的命令時,別說是王昌,就連段氏鮮卑幾位將領,也齊齊松了口氣。

    不能再被敵人牽著鼻子走了。如今并州已經有八萬兵馬,再加上冀州的三萬,薊城的四萬,足足十五萬大軍壓境,徹底擊潰并州軍民的士氣戰力,才是最好的法子!這可是調動幽州,乃至平州所有兵力的大戰,如何能不讓人期待?

    ※

    “薊城再次發兵,有四萬之眾!而且樂平那伙鮮卑兵馬也開始按兵不動,怕是等王浚揮兵來襲!”

    讀著戰報,梁峰只覺背后一片濕冷。他可沒想到,會變成如此結果!

    這次用兵,梁峰算到了一切能夠算到的東西,甚至連樂平失地損城,數年來的經營都能放棄。卻唯獨沒料到司馬越會突然暴斃!這人死便死了,留下的權力真空,立刻成了另一重威脅。而王浚,就是被這權力的腐臭,引來的禿鷲鬣狗。

    若是司馬越不死,幽并之戰只是場局部戰爭,雙方一旦超過底線,就會酌情收兵休戰,沒人舍得拼死一搏。但是司馬越一死,此戰就不死不休!王浚為了獲得更大的權柄,必會催馬南下,意圖盡收冀州,威脅洛陽。而他,就成了阻在路上的最大敵人!

    這一仗,不會輕了。并州大小士族,也成了不安定因素。誰知他們會不會見勢不妙,投向王浚?朝廷又會偏向何人?身后剛剛奪下長安,兵強馬壯的匈奴呢?

    必須要盡快結束戰斗才行!

    可是怎么打呢?兵力不足,若是硬拼,損耗可就大了。他的家底可不比王浚,拼是拼不起的!

    “主公……”一旁,張賓面帶焦色,低聲喚道,“催奕將軍發兵吧?!?/br>
    唯有奕延發兵,才能解并州危局。如此一來冀州好不容易得來的郡縣,恐怕要盡數丟個干凈。甚至奕延的官職封賞,也岌岌可危。而且就算他回來,這一仗依舊不好打……

    沉吟許久,梁峰輕輕呼出了口氣:“去信冀州?!?/br>
    就算是死局,也要搏上一搏才行!

    另一封密信乘上了快馬,向著冀州飛馳。然而此刻,奕延的大營中,卻迎來了一位素不相識的客人。

    一位來自幽州的使臣。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人問地圖的問題,大概就是匈奴從山西臨汾發兵,打下了西安。王浚從北京發兵,正在打山西北部。司馬越和茍晞在河南掐架。奕延蹲在河北嗚嗚等著咬人這樣吧……

    第266章 決斷

    “幽州來使?”奕延只是聽到幽州二字, 就皺起了眉峰。

    一直觀望局勢, 他怎么可能不知司馬越暴斃之事。隨后幽州的動作更是讓奕延焦慮萬分。薊城增兵四萬, 還要抽調冀州所有兵力,壓向并州?這兵力總數遠遠超過了主公能夠應對的數字,不論如何應對, 都會使并州陷入空前危機。

    就在恨不得立即發兵之時,聽到了幽州來使的消息,怎能不讓奕延驚詫。不過只是一瞬,他的神情就恢復如初:“請他進來!”

    被客客氣氣迎入了大帳,魏桐終于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羯將。雖然對方面目丑怪, 煞氣逼人, 他也沒有露出分毫異色, 大大方方施了一禮,在奕延面前坐下。

    “不知魏掾前來冀州, 所謂何事?”奕延像是沒注意到他的風姿氣度, 開門見山問道。

    并不在意對方的失禮, 魏桐朗聲道:“奕將軍只用區區半年, 就奪下鄴城,平定冀州,實乃不世之材。何必屈居一隅之地?”

    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了。奕延面色一變:“此話怎講?”

    這是明知故問。魏桐的神態更加自如,笑道:“奕將軍難道不知天下局勢嗎?如今東海王暴斃,朝中無人。我家都督擁兵十數萬,正當入洛,成就霸業。將軍這些年苦戰,只不過得了個都尉之職,豈不是屈才?不如另擇明主,一展雄圖!”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煽動色彩,也指明了自己前來的目的。這是王浚派來的說客,想要把他這個占據冀州東南以及司州大半的潛在敵人,收歸己用。

    有這想法,其實并不奇怪。奕延在幽并開戰后的一個月,實在太過安分了。沒有調兵遣將,也未曾圖謀冀州,更把原本的主人忘得一干二凈。這種冷漠和為利益驅動的態度,怎能不讓王浚動念?更巧的是,他還是個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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