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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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躁的抓了抓肚皮,李駿披衣,走出了營房。當看清面前情形時, 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只見外面的校場上, 已經擠滿了兵士, 正在cao練。有一對一比拼的,也有三五成群組陣的, 一個個累的滿頭大汗, 簡直趕得上實戰了。 眨了眨眼, 李駿喚來親兵:“這是怎么回事?” 那親兵倒是見怪不怪:“這是使君帶來的那伙私兵, 已經練了好幾日了。天不亮就要列隊出營,拉出去跑上好幾里呢?;貋砭驼贾?,怕是到辰時才會結束?!?/br> 這幾天李駿每每睡到日上三竿,哪里知道這些?不過借住都已經住下了,領隊的又是個跟自己同級的雜號將軍,不好阻攔。只是這奕將軍怎地如此拼命?他記得白天這伙人還要兼任護衛農人和整頓流民的工作,就不怕太累弄得手下造反嗎? 心中升起了點好奇,李駿整了整衣衫,向著校場走去。那奕將軍身材高大,容貌又迥異常人,倒是不難找。只是走到近前,李駿才發現奕延身邊還杵著幾人,不正是自己麾下的幾群校尉嗎? 眉峰皺了起來,李駿清了清嗓子:“奕將軍,這么早就出來cao練了???” 奕延回過了身,拱手致歉:“攪擾李將軍了?!?/br> 李駿笑著擺擺手:“校場空著也是空著,奕將軍盡管用便是。只是現下還要cao練,兒郎們能吃得住嗎?” “當兵就是打仗?,F在cao練,總好過上陣送命?!鞭妊拥?。 話是這么說,但是李駿聽來就覺得有些刺耳了。不過這姓奕的向來冷清,一看就是戰將型的,也不好挑什么錯。 呵呵一笑,李駿道:“還是刺史治軍有方,回頭兄弟們也要多學學才是……田堙,你們幾個怎么也在這里?” 田堙是李駿手下校尉,趕忙拱手道:“啟稟將軍,我們幾個早間無事,便來看看奕將軍cao練……” 李駿哼了一聲:“莫打攪人家,你們幾個,跟我來?!?/br> 說著,李駿又對奕延拱了拱手:“奕將軍繼續忙,我們先走了?!?/br> 奕延頷首,也未遠送,繼續cao練自家兵士去了。 帶著幾名忐忑不安的部下,李駿回到了營房之中,咚的一聲盤膝坐下,斥道:“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難不成想跟那姓奕的私自結交?不知道都督還未上任嗎?!” 都督未到,李駿是萬萬不會跟梁刺史手下心腹交往過密的。因此同在營房住著,他也沒怎么搭理奕延,點頭之交罷了。沒曾想手下這些家伙,先跑去湊這熱鬧。 幾人立刻跪了下來,田堙垂首道:“將軍,我等并無結交的意思,只是看看使君麾下私兵如何。這姓奕的,著實不能小覷??!” “哦?”李駿撓了撓頷下短須,“都看出了些什么?” “奕伯遠只是兩年,就從白身升到了將軍職。據說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乃是上黨諸軍之長……”田堙頓了頓,“而且令狐元君也跟此人交往過密,據說不少勝仗,都是托他之福?!?/br> 李駿的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令狐況攀升的如此之快,是因為這姓奕的?” “嗯。似乎戰戰都有奕伯遠從旁協力。令狐將軍在晉陽時,可沒打過勝仗,但是跟上黨兵一起時,從無敗績!”田堙加重了語氣。 這恐怕是刺史有意提拔令狐況那小子了。李駿反應不慢,立刻醒過神來。等等,這么說來,奕延豈不是個不爭功的好搭檔?若是跟他一起出戰,梁使君或多或少都要提拔一下旁人,為己所用。這可是極為難得的品行?,F如今,貪功的上官屢見不鮮,哪有壓著自己的部署,分功給旁人的? 但若是真的呢?自己出生入死,也不過撈點上官留下的殘羹,但是跟了梁刺史,就如同那令狐況一樣,占大功,遷高位,還不用擔心友軍拖累,這是何其美妙的事情! 等等,心中一凜,李駿甩了甩腦袋:“說不定使君重用令狐況,是為了奮威將軍呢。令狐怎么也算大族,豈是我們這些寒門兵家子可比的?” 李駿沒什么顯赫身家,因此就算升了雜號將軍,還要窩在兵營守城。若是換了士族,怕早就有豪宅美婢,樂不思蜀了。若是使君看重的也是這身份,那跟他們又有何干? 田堙嘿了一聲:“將軍這就有所不知了,末將也打聽過,如今在壺關守城的吳陵,也是使君一手提拔的。同樣身家平平,也是兩年之間連跳數級,現在都能守壺關那樣的重鎮了。這梁使君,是當真不重門戶之別??!” 這消息,可比其他重要太多了。這樣的上官有嗎?必然是有的,但是很難遇到。除非像張方那樣的悍將,否則哪個不要小心奉承,才能求個安穩?更何況勝仗豈是容易打的,他們守城守的如此艱辛,也是奕延和令狐況兩人帶兵,方才解了晉陽之圍。 這樣又能打仗,又不爭功,還有個大靠山的家伙,似乎真的可以結交一下。 也不惦記什么都督了,李駿沉吟片刻,開口道:“奕將軍已經來軍營數日了,總是怠慢也不好。不如今晚設宴相邀?也不用去外面,只在營中招幾個營伎相陪便好?!?/br> 這可是個安全無比的法子。既跟人拉了關系,又不會傳出門去。營中的事情,旁人怎能曉得?只是不知那奕伯遠會不會嫌棄。 田堙大喜過望,立刻道:“末將這就去問!” 他也是一點點打熬上來的,想當將軍也不知要熬到什么時候。若是能跟隨長官一起投了刺史,豈不是占了便宜?不敢怠慢,他立刻轉身出了門去。 奕延還守在校場,見了去而復返的田堙,也不見怪。聽他說了來意,便道一口應下??粗镘d高采烈的背影,奕延在心底舒了口氣。這些天,晉陽的守將在觀察他,他同樣也在觀察這些中層將領。李駿是個敢戰之人,在守城時也立了不少功勞??上矸莸臀?,不受人重視。他麾下這些兵將,更是一個個前途渺茫。 這樣的人,才是最好拉攏的。更何況田堙此人對于他們練兵的種種極為好奇,不像個甘于貧賤之人。有自己和吳陵、令狐況做榜樣,他又怎會罷休?一來二去,不就搭上了關系。赴宴這種事情,奕延向來無甚興趣。但是為了大計,去去何妨? 日落月升,很快到了赴宴的時間。奕延收拾停當之后,只帶了兩個親衛,來到了李駿這邊的營房。房中,酒宴早就備妥,還有五六個營伎在旁伺候。作為將軍,李駿自然有招營伎作陪的資格,這些女娘也是營中數一數二標致的,還算拿得出手。 “奕將軍來了!快快請坐!”李駿一反幾日來的冷淡,熱情招呼道。 奕延謝過之后,方才落座,身邊自然體貼的塞了個嬌媚女伎侍候。然而不知是不是他面容有異,那女伎態度有些僵硬,小心翼翼的上酒布菜,不敢貼的太近。 奕延自然不會把她放在眼里:“承蒙將軍相邀,我也略備了些上黨出產的薄酒,送將軍嘗嘗?!?/br> 沒想到這么冷面的家伙,竟然也能禮數周道,李駿哈哈一笑:“還叫什么將軍!我比賢弟略長幾歲,不妨兄弟相稱!這上黨的瓷器天下聞名,未曾想還產酒,快快斟上!” 酒確實是好酒,乃是梁府新釀,色美味醇,比平常谷酒要純濃幾分。晉陽被困一年,哪還有這樣的好酒?!李駿直呼過癮:“賢弟這若是薄酒,怕是為兄喝得都是馬尿了!” 奕延舉杯抿了一口:“這樣的酒,我那里還有不少。李兄若是喜歡,回頭我著人送來?!?/br> “哈哈,沒想到這頓飯能換賢弟如此好酒,早知如此,前幾日就該請了!”李駿大笑道,順手摟住了身邊女伎,“只是賢弟這日子過得未免拘謹,也不見飲酒作樂,怎地,不喜晉陽城中的女子嗎?” 奕延的眼角掃了眼身邊笑容僵硬的女伎,淡淡道:“使君初來,還有不少要務須得處理,哪有時間逍遙?!?/br> 李駿眉峰一抬:“梁使君手段頻出,著實讓兄弟們驚艷。有這樣的刺史,并州指日可定啊……只是匈奴還在腹背,愚兄我也是在城里守了一載的人,每每想到,就心有余悸。哪像賢弟這般勇武,戰無不勝!” “李兄謬贊。我也不過是聽從使君差遣?!鞭妊臃畔率种兄?,“想我一屆梁府家奴,從無到有,哪里不是使君提攜。得使君重用,才是受益終身之事?!?/br> 奕延是個冷面的,但是說起梁刺史,卻極為鄭重,忠義之情溢于言表。李駿心中微動,看來之前田堙探到的東西,并非虛言。只要能得梁刺史重要,升官發財都是小事,沒看人家奕延,區區羯奴都能升任將軍了,還有何不可? 心中意動,李駿沉吟道:“梁使君自是大才,不過怕是看我不上。唉,說來羞愧,虛長賢弟幾歲,如今愚兄也只是個雜號將軍,恐難再進……” “李兄何必妄自菲???當初令狐三郎還是使君從獄中救出的呢,如今不也升了折沖將軍?李兄堅守晉陽一載,已是大功了?!鞭妊与S口答道。 沒想到令狐況竟然是被梁子熙從牢里救出來的!李駿也是吃了一驚,更是心動無比。這話的意思,莫不是梁使君可以用到他們? 干咳一聲,李駿揉了揉頷下短須:“這么說,愚兄還有用處?” “晉陽剛剛解圍,并州戰亂未止,建功立業,多得是機會?!鞭妊記]有正面回答,但是話里的意思,也足夠清楚。 李駿心頭那塊大石頓時一松,這是有戲??!一拍案幾,他笑道:“我就喜歡賢弟這樣的干脆人!來來,今日不提正事,喝酒喝酒!” 有他這句話,作陪的幾人立刻殷勤勸起酒來。奕延來者不拒,也隨他們喝了起來。這樣的酒,他喝上四五壇也不會醉,不如跟這些人拉拉關系。有了這樣的態度,酒宴的氣氛自然高漲。 被上面的姐妹瞪了好幾眼,坐在奕延身邊那怯生生的女伎,也終于鼓起了勇氣,放軟身段,想要靠在那羯胡身上。誰料還沒挨到人,一只舉著酒杯的手就擋在了前面。 “滿上?!?/br> 那雙醇酒也無法浸染的冰冷藍眸望了過來,女伎一個激靈,立刻坐直了身體,規規矩矩繼續倒酒。奕延不再理會這女子,轉頭,繼續和其他人痛飲起來。 夜色漸濃。 在通往并州的陘道上,一隊兵將正趁夜趕路。 “將軍,再過半個時辰,就能到前面的關隘了?!庇杏H隨前來稟報。 坐在馬車里,一個面容俊雅,身著華服的男子催促道:“再快些,三日之內,務必趕到晉陽!時不待我!” 那親隨不敢違抗,低頭稱是。本就勞累一日的隊伍,立刻又快了幾分,向著遙遠的并州腹地而去。 第207章 客來 短短十來日, 以古代的生活節奏, 著實算不得久。然而晉陽城中, 已經有了初定的氣象。大亂之后的大治本就是萬眾所期,更何況梁峰這樣準備十足,經驗老道的安排。同時歸心的, 還有刺史府上下的官吏。在認清了局面后,這些人倒也識時務,非但乖乖服從政令,還能發揮主觀能動西查漏補缺。不過如此一來,梁峰案頭本就繁雜的公務, 立刻多了三分。 下來還有籠絡士族, 建設屯兵等等事宜, 想想就讓人頭痛。 “新興郡那邊又來信報了?”梁峰揉著額角,側身對葛洪道。 隨著梁峰入晉陽后, 葛洪就接掌了晉陽令。雖然同樣是一縣之令, 但是晉陽終歸比原來的陽邑級別高了不少, 葛洪也算是升了官。但是他本就是伏波將軍, 封關內侯,又有奪城的功勛,這樣小小的升遷也不算太過。有這么個萬事一把抓的賢內助在旁,梁峰才能在缺少別駕和治中的情況下,勉力經營城中諸事。 葛洪道:“是有消息。近日新興郡北側出現了不少鮮卑人馬,據說劉虎也到了九原,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南下……” “秋收后,正是膘肥馬壯,糧草充足的時候。若是劉虎真有意襲擾晉陽,怕是等不了多久了?!绷悍逶鯐粫缘?,秋冬兩季是行兵的最好時機。只是他入晉陽還不足一個月,局面尚未徹底安定下來,立刻面對戰爭,難免有些吃力。 “要先派人去探一探嗎?”葛洪問道。 梁峰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只派探馬。都督尚未到來,不宜直接發兵?!?/br> 他一個單車刺史,公然冒犯掌軍都督的兵權,也不妥當?,F在可不能給對方留下把柄,容不得半點馬虎。 “伯遠那邊,已經結識了幾名軍中將官。若是將來開戰,也有幾分把握……”梁峰正待繼續說下去,書房突然被人推開。 只見段欽快步走上前來:“主公,上黨傳來消息,新任的并州都督已經通過太行陘,不日即將抵達晉陽!” 梁峰立刻坐直了身體:“來的是誰?” “乃是東海王的妻兄,裴盾!” ※ “將軍,上黨薛氏求見?!壁s了兩天路,由親兵護衛的車隊已經過了壺關,連潞城都未去,直接馳向太原國。隨行車駕不多,兵士又都騎馬,速度自然飛快。因此原本傳喚之人,也晚了半日才跟了上來。 親隨不敢怠慢,立刻通稟。在營帳中高坐歇息的男子,這次倒是未曾叱責,只是道:“讓他上前說話?!?/br> 不多時,一個滿頭大汗的男人被引到了帳中,見到車隊主人,立刻跪了下來:“未曾想是裴將軍接任并州軍事,小的來遲,還望將軍恕罪!” 然而對方根本沒有搭理他的請罪,直接問道:“這些時日,都是你與那梁子熙貨殖往來嗎?” “正是小人!”薛仁立刻答道。 “此子性情如何?” “通曉商事,有范蠡之能?!毖θ暑D了頓,又道,“梁府出產的白瓷,如今已經盡在咱們裴氏掌控之下,一年至少入賬數千萬錢……” “我問的不是這個!” 聽到那人冷冰冰聲音,薛仁只覺額上汗珠落的更兇了:“是,是個聰明人!為人圓潤通融,有好生之德。手下還有名羯將,勇武無雙,極善練兵!” 聽到這話,上座那人才緩緩點了點頭:“起來吧。隨我一通入晉陽,還有用到你的地方?!?/br> 薛仁這才緩緩起身,侍立在了一旁。誰能想到,這次來并州任都督的,竟然是裴氏二房的長子裴盾!此人出身河東裴氏,雖然父親裴康不如叔父裴楷有名,卻有一樣旁人難及。裴康的嫡女,也是裴盾的親meimei,嫁給了東海王司馬越。身為太傅妻兄,裴盾、裴邵這對兄弟,都極得東海王重用。這樣的人物,本應鎮守膏腴之州才是,誰料竟然來了并州! 不過轉念想想,倒也不算奇怪。畢竟并州已經有了外姓刺史,這都督定要東海王親信之人才行。薛仁此刻也不由存了幾份慶幸。之前還曾動念把女兒嫁給梁子熙的心,甚至自賤到哪怕為妾也行。誰料陰差陽錯,太原王氏和梁家的婚事竟然沒成,又來了個河東裴做并州都督。若是自己早早跟那梁刺史綁上關系,豈不要了老命?! 而如今,他安安穩穩站在這位裴將軍身側,指不定還能被重用一二,豈不比攀附梁子熙那病秧子來的輕松。 裴盾倒是沒有理會這人,只是簡單吩咐了幾個親隨,就再次下令拔營。走了兩天,他自己乘車,下面的隨從卻早就人困馬乏,但是裴盾半點沒有體恤下人的意思,依舊強令趕路。如同不知疲倦的飛雁,車隊再次踏上了旅途。 ※ “裴盾。河東裴?!绷悍遢p輕念出了這兩個詞,語氣中并無驚訝,也無憤怒。身為司馬越的姻親和左膀右臂,選擇裴家人來當這個都督,還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作為并州的現任刺史,有這么個強勢的都督入主并州,情況就不好說了。東海王畢竟一手掌控朝廷,派妻兄前來,只要腦子沒什么問題的,都不會冒然同得罪這個新任都督。否則一個枕頭風吹過去,不死也要脫層皮。 如此一來,并州文武說不得又要掂量一下投靠的對象,若是裴盾此人強勢幾分,這州內事務,怕還有反復。 不過這些,早就在預料之中。更糟糕的情況也不是沒碰到過,只能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如此一來,別駕就不能拖了?!痹掍h一轉,梁峰吩咐道,“喚孫西曹前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