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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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上巳游宴, 梁峰卻沒有立刻打道趕回梁府, 而是在王府又停了幾日。 一來是踏青太過疲累, 需要靜養幾天才能繼續乘車趕路,二來則是要花費一些時間去“網羅人才”。這也是梁峰最近才發現的事情,在這個充斥著高門顯貴的王朝中, 科技是一種可供娛樂的玩意兒。 因為窮奢極侈的生活作風,魏晉高門在玩樂之余,也對新鮮事物好奇不減。譬如武帝嗜好女色,后宮佳麗過萬,每日乘羊車在宮中隨意行走, 選女子侍寢。因此, 便有人獻上可坐可臥的活動羊車, 供武帝享用。還有“指南車”和“記里鼓車”這些前代只能見于史載的車架,如今都出現了實物。不少貴族豢養工匠, 炫富比斗, 以為樂事。 正因為這種風氣, 不少寒門子弟也想方設法制造新鮮器物, 以此進身。當年洛陽繁華之時,無數寒士聚在高門宅邸之前,只要有仆役出門,便上前推銷自己的發明,堪稱一景。 不過晉陽不是洛陽,如今也非太康年間,高門之前早就沒了攢動的人頭。然而早年那些異想天開的發明家卻沒有徹底消失。梁峰便命江倪前去探查,若有可用的,就想辦法招至府中。 發明創作的癮頭,可是相當難戒掉的。江倪沒有花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幾個當年日日守在高門之外的寒士子弟。梁峰在一一檢查了他們的發明成果后,最后選出了兩個以活動機械為研究方向的,收入府中。 雖然發明機床還早了些,但是一些簡單的流水線應該還是有可能造出的。如此一來,坊中的人員配置就算齊全了。有思路開闊的發明者,有負責落實的匠人,還有數據支持的科研人員,好好把隊伍帶起了,應該也能大有所為。 處理完了這一切,梁峰便揮別王汶,離開了晉陽。 “郎君,何不在王中正府上多停幾日呢?”綠竹端過飲子,心痛的看著郎君又凹陷下去的面頰。好長時日才養起來的,結果一趟晉陽之行,便又瘦了下來。路上還要喝藥,郎君就更不肯好好用飯了。 接過藥飲,梁峰一口喝個干凈。這是姜達調配的暈車藥,就算換了馬車,回程也要好幾日呢,還是早作準備為好。 喝完藥,他把碗遞還給綠竹:“榮兒還在家等著,早些回去為好?!?/br> 而且谷雨也快到了,田莊就要進入春耕最繁忙的時節。大旱之后往往還會有蝗災,也要及早準備才行。 回府不知還有多少事情等著,梁峰正閉目思索著府中事宜,一個響亮聲音突然從車外傳來:“可是申門亭侯車架?小子陽曲段欽,前來拜會梁侯!” 哪有路上攔車求拜會的?而且梁峰好歹也背過些譜牒,陽曲何來段氏?猜疑只是一瞬,旋即,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弈延,停車?!?/br> ※ 駕車的羯人兇狠的瞪向自己,灰藍色眼眸中滿含凜冽殺機,車架前后的護衛也變了陣型,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沖上前來,把他撕個粉碎。然而面對這種讓人脊背發寒的景象,段欽的面色也未改變,依舊雙手作揖,立在車前。 有這樣的護衛,恰恰也證明了梁府部曲訓練有素,卻又克制自律,和其他高門跋扈驕縱的私兵全然不同??磥碜约翰⑽催x錯! 段欽自幼便熟讀詩書,博聞強記,更有一顆濟世之心。然則出身庶族,祖上只在幾代前出過一個郡守,根本不被并州高門放在眼里,更無法出任官職。若想出頭,只能想盡辦法為自己揚名。 或是仿照山濤之輩,用守孝數載換得賢名;或是如同陶侃之流,傾盡家財只為招待上官,從而留下薄名。更甚者,如張華、左思,潛心讀書,憑絕妙詩文進身。 然而這些,段欽一樣未選,只因他深知如今朝廷大亂。 嵇康、裴頠、陸氏兄弟這樣的閥閱子弟,尚且無法在朝中保命,更勿論庶族。而像其他寒門一樣投靠郡王,也非他所愿??v觀司馬諸王,只知興兵作亂,從未于民有半分恩惠,一旦得勢,便會一改禮賢下士的面孔,變得奢汰無度,昏庸不堪。 若是不小心遇上這么個暗主,任是鞠躬盡瘁,也不過害了更多百姓??墒菤w隱山林,又絕非他所愿。因此段欽只能暗自觀察著周遭權貴,只盼出現一個可以讓自己一展才能之人。 直到他聽說了梁豐的大名。 當初晉陽大疫,段家便有姻親在晉陽城中。聽聞有佛子救了一城百姓,段欽立刻察覺此事不同尋常,親自前往晉陽查探醫寮,了解內情。防疫之法并非傳聞中的“神佛恩賜”,而是醫寮諸醫者和僧侶共同施救。梁豐本人又賣紙換糧,讓懷恩寺代為布施。這些做法,可不像高門所為。 雖然佛祖入夢一事傳得滿城皆知,但是真正讓段欽產生興趣的,卻是那句“可活人否?”。 一個不愁吃穿,有封地食邑的亭侯,竟然也能說出此等話語。這是為自己邀名,還是發自本心? 然而隨后的舉動,卻一步一步證明了梁豐的獨特??》鸾?,贈送醫書;賣書買紙,收容流民;乃至高都一戰,更是讓段欽震驚。一個小縣也能擋住匈奴亂兵的鐵蹄,這可是上黨郡城都未做到的事情! 功勞在誰? 于是段欽又南下高都,查探情形。高都一縣的景象,讓段欽大為驚訝。剛剛遭過一場兵禍,府城非但沒有蕭條,反而加厚城墻,收容流民。光是在城外就墾出了數百畝荒地,還有翻車溝渠,一片欣欣向榮。 如此惠民之舉,皆是高都縣令所為?段欽卻覺得并非如此。光是墾荒需要耗費的錢糧,就不是一縣府庫可以支撐的。而且那些新附流民掛在嘴上的,也不單單是縣尊,還有梁府那位佛子的大名。 當看到梁府外聳立的高大寨門,還有附近兩村中剛剛立起的水車之后。段欽便起了心思。只是東贏公的征辟讓他有些憂心,不知這梁子熙會不會因為官祿引誘,成為將軍府掾屬。然而一次不救,一次問醫,直到上巳宴中傳出的美名,才讓段欽徹底確信,梁豐毫無投效司馬騰的意思。 這樣一個頭腦清醒,心懷寬廣的士族子弟,才是他可以投效的良主。哪怕如今尚未有一官半職,也不過是暫時而已。只要時機一到,此子定能乘風而起! 所以段欽根本沒有等到梁豐回府之后,再登門拜訪,而是攔路求見。此舉是有些失禮,但是不失為表露真心的機會,更是能看出,對方是否真的有求賢之心。 眼見馬車停了下來,掛在車上的竹簾被一個丫鬟輕輕挑起,段欽精神一震,抬起頭來。卻見一位俊秀如玉的郎君半依在憑幾之上,含笑向他望來。 此人姿容,遠勝傳言!哪怕心中早有準備,段欽還是有些發怔??赡苁菫榱顺塑?,那人并未戴冠,只用幘巾籠住烏發,身上衣衫更是輕簡??墒羌幢闳绱?,也無損其風度,溫文爾雅,讓人心生好感。 不過只是一瞬,段欽便收拾心思,朗聲道:“梁侯風姿,果然絕俗?!?/br> 看著面前的青衫男子,梁峰也悄然頷首。對方顯然是沒見過自己,所以第一眼顯出十足驚艷。但是很快,他就收斂了情緒,沒有被這張臉影響,依舊身形筆挺,目光炯炯,沒有分毫阿諛之態。 微微一笑,梁峰道:“敢問段郎因何攔車?” 段欽坦然道:“愿效毛遂之事?!?/br> 果真是要自薦!梁峰卻未擺出什么禮賢下士的姿態,開口問道:“敢問段郎有何長才?” “詩書經史,盡皆熟讀?!睕]想到梁峰問的如此直接,不過段欽心中更有了幾分把握。他并未問自己出身,是個唯才之人! “哦?那段郎是否早有賢名?”見對方如此自信,梁峰繼續道。 “鄉間庶士,未得賢名?!倍螝J答得不卑不亢,也無隱瞞之意。 梁峰挑了挑眉:“滿腹經綸,為何遺才鄉間?” “吾身卑賤,卻也當托可托之人?!?/br> 這回答可就有趣了。梁峰反問道:“在下身無官職,亦無封國,段郎因何托我?” 這才是最關鍵一問,段欽毫不猶豫道:“只因梁侯愿活百姓!” 這句話,遠勝千言萬語??粗菑埲菝财狡?,卻極為堅定的面孔,梁峰笑了:“我府中尚缺一教書之人,不知段郎可肯屈就?” 什么?前來投效,卻被安排去教書?段欽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反應過來:“敢問是教何人?” “一些正在學數算的莊戶子弟和兵家子,還有失去親人的孤兒?!绷悍宓?。 竟然是教這些庶民?不對,梁府在培養那些卑賤之人,知曉數算和文字!如果這個方略得以實現,梁府自然能不靠豪門、庶族,獲得忠心于自家的可用之才。若是這一方略推至州郡呢?怕是連豪門根基都會動搖!這是何等的魄力,何等的巧思?! 出身庶族,深知學識的來不易,再聯想梁府刊印醫書的事情,段欽一下便激動起來,拱手道:“愿做一試!” 他應了下來。沒有覺得自己的才能被輕視,反而一眼看出了基礎教育真正的強大之處。只是這份見識心性,就難能可貴了。 梁峰微笑頷首:“如此甚好。弈延,安排段郎在后面車上休息?!?/br> 弈延看了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家伙,沒有反駁,帶著他向后面的車架走去。梁峰則讓綠竹重新放下了簾子。人他是收下了,但是還要仔細觀察一下,此子究竟有多少能耐。梁峰對這個社會通行的求賢觀并沒多少認同感。為了一個官職,太多汲汲于名的偽君子和道學家能做出一副完美姿態。清談、守禮、至孝、辭藻昳麗……這些從來不是一個好官的必要條件。 只盼段欽,能是一個真正有用的人才。 第98章 誠服 隨后兩天, 段欽并未找到與梁峰相談的機會。旅途勞頓, 又暈車的厲害, 梁峰一直躺在車內,不見外人。偶爾停下車隊,也是服藥休息居多。每當段欽想去找他時, 別說那個羯人護衛了,就連一旁的侍女也會怒目而視,實在讓人有些無從著手。 雖然自負才能不會讓人失望,但是段欽畢竟身為寒微,又從未刻意揚名。在求拜之后換得個教書職位, 難免會有些失衡。尤其是梁峰那張很具誤導性的面孔, 更是讓熟知高門做派的他心有不安。 誰料當抵達銅鞮, 在姜府暫居后,段欽意外的受到了召見。 似乎剛剛沐浴完畢, 不過面前之人并未有任何輕慢之意, 仍舊衣衫齊整, 發絲也用幘巾妥當籠住, 溫雅笑道:“這兩日車馬勞頓,慢待了段郎?!?/br> 見到那人仍舊略顯蒼白的面孔,段欽只覺之前隱約的不甘和忐忑立刻消失不見,鄭重還禮道:“是小子來的倉促,擾了梁侯車旅?!?/br> “有賢來訪,何擾之有?”梁峰一笑,“這兩日,我也思索了教學一事,正巧有些想法,想與段郎相商?!?/br> 段欽立刻道:“此事我也正想與梁侯相談。按照授業之法,使人粗通文字,起碼也要三年時間。若是想更進一步,知書達理,怕得六年有余。梁侯所想非常人能及,然則絕非一朝一夕可得?!?/br> 沒想到段欽已經仔細思量過這件事了,而非因不合求拜預期怠慢擱置,梁峰贊許頷首:“正如段郎所言,識字知書遠比數算艱辛。不過如今府中所教,也并非想出大儒,而是要培養一些合用的吏員。只需粗通常用文字,能讀公文、記賬薄,就足以堪用了?!?/br> 一聽這話,段欽便明白了梁峰的意思。松了口氣,他道:“若只是吏員,兩載足以!” 這也是梁峰大致預計的時間。就像建國之初,讀完初小就算脫盲,讀完高小完全可以勝任干部。特殊時期特殊對待,如今除了數學語文又沒有其他課程,只要求為做個小吏,兩年甚至更短時間確實就差不多了。 “不過既然為吏,所學之書也當重新撰寫?!绷悍謇^續道,“《孝經》與他們太過艱難,應當另作一開蒙讀物,以三字或四字為句。譬如‘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或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囊括日常所見,倫常世理。一本書約千字上下,學完此書,便可掌握日常所需?!?/br> 這便是后世的《三字經》和《千字文》了,和《百家姓》一樣,都是開蒙必讀的教材。不過《百家姓》涉及姓氏排名先后問題,在這個世家林立的時代,恐怕連皇帝都敢擅自搗鼓這種書籍,所以還是前兩者更為妥帖。雖然梁峰早就記不清楚這兩本書的內容了,不過以讀書人的能力,編撰出相似的書籍,應該不難。大不了回頭人才多了,慢慢修改就好。 段欽雙眼一亮:“此法甚妙!” 何止是妙!“人之初”和“天地玄黃”這兩句,凝煉精辟,韻聲極佳,堪稱上品!有這樣的珠玉在前,自己作文之時,怕就要斟之又斟了。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梁峰又饒有興致的提了些教學上面的基礎問題,如增加句讀,在學字的基礎上添少量農書和歷史常識,以及劃定教學時間的安排——莊上的學生目前還都不是脫產,每天用于學習的時間無法占用太多。 梁峰說的認真,段欽聽的仔細,不多時便把學堂的事宜安排下來。眼見對面那人疲憊神色,段欽便自行告退而出,回到了自己的偏房。這一番傾談,對他的觸動著實不小。所謂見微知著,只是這個為庶民而建的小小課堂,便能精細至此,所慮甚遠。何況梁府? 不再糾結那些瑣碎,段欽埋頭琢磨起了新版的啟蒙教材。 路上時間過的飛快。三日之后,車隊終于回到了府中,梁峰并沒有馬上安排段欽上崗,而是道:“一路車馬勞頓,段郎自可先休息幾日,四處逛逛。等到蒙書完成之后,再開課便好?!?/br> 這話聽起來有些像客套,然而段欽卻知,這是想讓他進一步了解梁府。直到今日,他們仍舊是“段郎”、“梁侯”相稱,并不似普通的客卿。實在是段欽本人沒有讓人倒履相應的賢名,而梁豐也是一個白身亭侯,兩人的試探期并沒有真正結束。那么這次,就是他做出判斷和展示才能的機會了。梁府究竟是個什么樣子,他又能在梁府做些什么,才是一切的關鍵。 眼看那個新人退了出去,弈延低聲道:“主公,要派人盯著此子嗎?” 梁峰挑了挑眉峰:“為何要盯他?” “此子仍以‘梁侯’相稱,哪有自薦者會如此無狀?!”弈延也知道毛遂自薦的故事,那可是要以“主公”相稱,可為投效者豁出命來的舉動??墒嵌螝J看起來,全然不像是有此打算。 梁峰啞然失笑:“那是因為我非平原君?!?/br> 這就是身份的差異了。若他現在身居高位,亦或持有幾千戶的封邑,自然有無數人投效??上麤]有。所以現在來投的,若非極有遠見的英才,就是碌碌無為,尋不得其他出路的庸人。偏巧段欽也是無名之輩,兩人之間自然要有個“相親”的過程。彼此了解,看能否產生足夠的化學反應。 就像三國時那些謀臣和主公的關系。理念不和,就算用強,曹cao不能使徐庶獻一謀出一計;而像田豐那樣所托非人,只會害自己死于非命。因此梁峰并沒有加快這一過程的打算,至少目前這樣的狀況,段欽也能不驕不躁,不卑不亢,已經讓他十分滿意了。 聽梁峰如此說,弈延立刻答道:“主公遠勝平原君!” 長平一戰,害得四十萬趙人盡喪的平原君,也配于主公相提并論?! 梁峰不由一哂:“那先看看,我府中否能養士了?!?/br> ※ 段欽確實沒有枯守在書房之中,在撰文的同時,他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梁府內外。梁府的莊戶遠遠超過了原本邑戶的數字,恐怕足有上千。四坊也較想象中大了數倍,如今已經開始燒瓷造紙,準備在春耕之后重開商路。和其他人家不同,梁府的買賣多換取米糧,或是絲綿皮料,很少涉及銀錢。 府中目前有一名門客,為賬房。兩位熟知數算的舍人,與賬房周勘一同開設學堂,教授數算。除此之外,小郎君的乳母也掌管一坊。書房還有兩位侍女,從中協調府中諸般事宜。這顯然是人才匱乏之兆,或是說,梁侯所需的可用之人,遠遠超出了府中所有。 不過四坊尚不算什么,當仔細打聽過部曲的種種后,段欽便回到了府中,閉門不出。五日后,帶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他來到了梁峰面前。 “段郎已經寫好了蒙書?”梁峰有些驚訝,怎么說這種教材都有一定難度,要言之有物,還要盡量減少重復用字,能讓學生多學生字,相當考究學問。這還不到十日,就寫成了? 然而翻開蒙書,梁峰卻發現在這篇文作的極為工整。并未炫耀文筆,而是依照《三字經》的方式,用最淺顯的話表述出了基本的倫常道理。顯然是段欽認真考慮過為吏者需要使用的文字后,才如此編訂的。 “段郎用心了,此一卷,當稱之‘千字文’?!绷悍逖诰眍h首,光是這一份蒙書,就足以證明對方的能力。 然而段欽并未因這夸贊欣喜,而是沉吟了片刻,突然道:“梁侯可是察覺,天下即將大亂?” 這一問,本該讓人心驚。梁峰卻容色不改,反問道:“段郎何以見得?” “軍功授田!”段欽答得斬釘截鐵。 這四個字,就足以代表一切。這也最讓段欽吃驚的地方。梁府的部曲根本就不是部曲,而是軍爵制的翻版。會在府中實行這樣的制度,唯一的可能就是覺得天下已然不穩,需要凝聚自身力量,割地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