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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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口安排好差事,司馬騰正想放下文書,突然咦了一聲:“捷報里提到的梁府,可是那梁豐的府???!” “正是梁子熙……” “這豎子!”看到梁豐的名諱,司馬騰頓時又火冒三丈。這次洛陽之行,都是這混賬惹出的禍事。若不是想呈上防疫之法,他又何必被困數月,不得脫身? “傳令下去,讓梁子熙速到晉陽,我要好好問問那防疫之法,為何不起效用……”司馬騰咬牙切齒,恨恨道。 “這恐怕不妥?!币慌允塘⒌闹鞑窘K于開口,“如今將軍欲成大事,怎能慢待名士?那梁子熙救治了并州大疫,又在城中施粥,一冬下來救活了不知多少性命。他還跟太原王氏和聞喜裴氏關系甚密,若是輕易問罪,豈不傷了兩家顏面?” 沒想到短短幾個月,那人竟然搭上了這么多門路。司馬騰皺了皺眉:“難道就沒法治罪與他了嗎?” “如此士族,手無縛雞之力,想要治罪,何其容易??墒浅啥纪鯕⒘岁懫皆?,惹得無數士族離心,朝野之中凈是毀譽。想要成就大事,恐怕還要廣邀名士,借助閥閱之力……”那主簿耐心勸道。 “就如阿兄重用王衍嗎?”司馬騰皺了皺眉。 他一直看不慣王衍,信口雌黃,多為無狀。不過這人名氣甚高,為阿兄籠絡了不少人才。也正因此,阿兄在士族中的名望才越來越好。 “正是如此。若無千金馬骨,何來千里名駒?”主簿笑道。 “也罷。那就招他來將軍府為掾屬吧?!彼抉R騰冷哼一聲,倒是便宜了這豎子。 “將軍寬厚!”那主簿暗自松了口氣。之前司馬騰不在并州,不知梁豐與王汶交往之密。能夠招梁豐入將軍府,豈不是賣了太原王氏一個人情? 至于那梁子熙,到了將軍府為官,還不是任人擺布?只要司馬騰能出了這口惡氣,一切也就好說了…… 第84章 行樂 “幾次前來府上, 均能見到不同氣象。梁侯深協經營之道, 著實讓下官嘆服??!”坐在客席上, 郭郊笑的一臉殷勤。 如今才剛過初七,郭郊便登門賀歲,頗有些出乎梁峰的預料。要知道這時代也有是團拜的, 十五之前基本都是官員們互相登門拜訪的時候。像郭郊這樣的低級官僚,少不得要跑到郡城拜訪上官,一來一回就要好幾日。能在這時候趕過來,顯然是把梁府放在了相當重要的位置。 花花轎子人抬人,對于這種盛贊, 梁峰自然要投桃報李, 笑著答道:“全賴東野執掌高都, 若是換個人,府中怕也無法如此休養生息?!?/br> 如今梁峰已經不叫明公了, 而是改稱郭郊的字“東野”, 拉近兩人之間的關系。聽到對方夸贊, 郭郊面上不由也露出些得色:“梁侯言重。若不是梁侯指點, 今冬也不會添得這幾百口人。誰料洛陽竟會鬧出如此多流民?哈哈,看來春耕之時,又能多墾幾畝荒地了?!?/br> 郭郊算是嘗到了以工代賑的甜頭。只是一冬,高都的城墻就加高了數尺,之前破損的地方也好好修復一番。若是再有亂兵前來,只要城中糧秣不斷,就能堅守上數月。這可是實打實的救命功勞,花費的錢糧卻是往年的一半,還不用絞盡腦汁去征役力,惹得怨聲載道。 就連流民的房舍,也是他們自己搭建的。畢竟有開荒的田地吊在前面,這伙人怎能不好好打理自己的住處。如此一來二去,等于用賑濟災民的錢糧,做成了兩三件大事。既落了實惠,又得了賢名,而且還不用耗費太多府庫中的錢糧。有吳陵那邊的軍糧頂著,簡直等于白得了諸般好處! 若不是面前這人高妙手腕,又哪來的這些政績呢? 只憑這個,就足夠讓郭郊早早登門,給人拜年了。 “有了田畝,也要悉心耕種才是。恰逢去歲下了場大雪,應是豐年之兆?!绷悍逦⑿Φ?。 “正當如此!”郭郊立刻來了興致,“這次我提前回來,就是想鞭春勸耕。若是梁侯有空,不若前往縣府,參加立春驅儺之禮?” 所謂“鞭春”,乃是立春之時的重要儀式。在農耕社會,沒什么比種田更重要的事情了,因此早在周代就有相應的官方典禮?!吨芏Y·月令》有云:“出土牛以送寒氣?!痹诹⒋哼@一天,京師百官都要著青衣,郡國縣道官和斗食小吏則服青幘,立青幡。命能工巧匠雕刻土牛于城門外,官員親手用彩杖鞭打土牛,提醒百姓開始春耕。同時行儺驅鬼,驅除寒氣。 這是最正經的勸耕儀式。不過并州大荒,百姓流離,官府亦許久未曾舉辦這樣的典禮了。那些清流雅士又怎肯辛辛苦苦站在田地里抽打土牛,讓一群泥腿子圍觀?也只有郭郊這樣的寒門子弟,才會惦記著舉辦儀式,還冒昧邀請梁峰這個標準士族前去觀禮。 然而梁峰卻笑笑:“東野能親自勸農,我自當觀禮?!?/br> 沒想到對方答的如此干脆,郭郊不由喜形于色:“有梁侯到場,此次春耕必能順利!” 有這么個佛子參加驅儺,百姓安心,流民們也都能乖乖墾荒耕種,說不定還能補上一茬春麥,多收些糧食。 一想到今年府庫、糧倉全滿的景象,郭郊就覺得心情舒暢無比,悠然嘆道:“可惜吳校尉去了晉陽,若是他也在,就能一起參加儺禮了?!?/br> 吳校尉過完正旦就去了晉陽,估計是想趁著東贏公回并州,打探一下自己的晉升事宜。 梁峰笑答:“這次回來,怕就要稱他吳將軍了。等到那時,還要擺宴慶賀才是?!?/br> “哈哈哈,正是如此?!惫家查_懷笑了起來。 用過午飯后,郭郊就匆匆離去,估計是回府城研究鞭春事宜了。梁峰則來到內院,陪梁榮玩耍。 現在可是春節,怎么也該是孩子放寒假的時候??墒橇簶s自律性極強,就連這幾日也乖乖待在書房練字背書。梁峰看不過眼,就拉著小家伙玩起了游戲。這時代又沒游戲機,雙陸、六博之類的棋牌游戲又頗為無趣,梁峰便命人做了副簡易軍旗。按照元帥、將軍、校尉、軍侯、屯長、隊率、什長、伍長、斥候設定,把軍旗改成帥旗,把炸彈改成弓弩,把地雷改成陷阱,按照規則就這么玩了起來。 這東西簡直新奇的要命,梁榮一見就愛不釋手,日日都要纏著梁峰玩上幾局。誰小時候沒個沉迷游戲的時候?軍旗比圍棋簡單不少,梁榮輸了也不哭鬧,只是默默思索布局,苦惱的小模樣簡直可愛的要命,梁峰自然也樂得陪他消磨時間。 “??!”梁榮看著綠竹拿走了自己這邊的校尉,不由驚呼一聲,“阿父怎能把將軍放在此處!” “為何不能?輕騎突進,最讓人防不勝防?!闭f著,梁峰又把一枚棋子推前一步,綠竹趕忙左右看了看兩邊豎起的棋子,掩唇一笑,抽掉了梁榮的那枚。 眼看陷阱被斥候挖掉,威力強大的弓弩只消耗了對方伍長,梁榮緊張的小拳頭都攥起來了。然而計策百出,也救不回頹勢,不大會兒功夫,待在大營的帥旗就被對方扛了去。梁榮始終想不明白,明明大營有兩處,為何阿父每次都能猜到自己的帥旗在哪邊呢? “阿父,再來一局吧!”梁榮忍不住哀求道。 “一日只能玩三局,榮兒可是忘了約定?”梁峰挑了挑眉。 棋牌類游戲相當容易上癮,梁峰也是有意識的磨練梁榮的自制力。果真,一聽這話,梁榮的小臉就垮了下來,乖乖道:“榮兒沒忘?!?/br> “坐太久對身體不好,去投壺吧?!绷悍逍χ嗔巳嘈〖一锏哪X袋。 梁榮立刻又有了精神,走到角落中,拿出長長箭桿,對著五尺外的雙耳青銅壺拋投起來。 投壺也是士族之中最為風靡的游戲,乃是“射禮”的衍生變體。古時成年男子若是不會射箭,便被視作恥辱,因此諸侯宴請賓客時,會邀對方射箭為禮,不容推辭。如果真有人不會射,便以箭投壺代替。到后來,射禮便演化了投壺,去掉箭頭,只用箭桿投擲壺中。 在東漢之前,這還是一種禮儀性質的儀式,到了東漢之后,就成了高雅娛樂。魏晉名士更是把投壺玩出了花來,每有宴席,必會雅歌投壺,還要講究投擲時的身姿和技巧。性質恐怕就跟后世的高爾夫差不多,是一種逼格和技巧性并存的娛樂。 梁峰自己是手上沒有力氣,梁榮又人小力弱,所以投壺也就成了兩人共同的健身活動。反正也挺實用,多練練沒什么大錯。 弈延進屋時,看到的就是父子倆人一人一支箭,換著投壺的場面。梁峰大袖飄飄,身姿優雅,梁榮手小腿短,童稚可愛。不過兩人最大的共通點,就是準頭奇差無比。 看到弈延來了,梁峰笑道:“弈延,快給我們指點一下?!?/br> 這玩意跟飛鏢還不大一樣,箭桿太長,又是竹制,力道用得不好,很容易磕在壺口彈飛出去。梁峰現在手還不穩,十下能中一下就不錯了,自然要找人教導一番。 弈延的目光掃過案上散亂的棋子,一言不發,大步走到了梁峰身邊,接過箭桿,投了出去。也不知他是如何用的力氣,那箭啪的一下就落在了壺中,滴溜溜打了個轉,硬是沒有彈出來。 “你能讓竹箭彈出,抓住后再投進去嗎?”梁峰來了興趣,這是投壺的高階技巧,箭桿彈出抓住又復投,稱之為“驍”,厲害的能連續復投百次,極具觀賞性。 弈延掂了掂箭桿,再次拋出,只聽咚的一聲,箭頭打在壺底,又原路彈了回來,落在他手中。如此反復,箭桿飛來復去,宛若織架穿梭,看得人眼花繚亂。 “好!”梁峰不由鼓掌喝彩,就連梁榮都瞪大了雙眼,一副艷羨模樣。 弈延再次把箭桿抓在手中,這次卻沒有拋投,而是用左手比了個手勢:“主公拋箭的時候莫要動腕,以手臂之力揮出,箭頭壓下,便能入壺?!?/br> 看來玩飛鏢的手法并不適用,梁峰接過箭桿,想了想弈延之前的動作,再次揮手。這一下比之前強了不少,箭桿撞在了壺口,轉了半圈,落在了壺中。 “看來有用!”梁峰笑著摸了摸梁榮的腦袋,“榮兒也要學嗎?” 梁榮看了看那個高大羯人,又看了看遠方的壺口,開口問道:“若是射箭準,投壺也能準嗎?” “那是自然?!绷悍宓?。 “我要先學箭法!”梁榮拉住了梁峰的衣擺。 “那你就該拜個師了。這位弈營正乃是神射,箭術卓絕?!绷悍逍χc了點身邊之人。 梁榮這次卻猶豫了,過了半晌才問弈延:“你什么時候開始習箭的?” 看著拉著主公衣袖的小東西,弈延皺了皺,冷冷答道:“十歲之后?!?/br> “那我現在練習箭術,能超過你嗎?”梁榮又問。 “不能?!鞭难哟鸬母痈纱?。 被狠狠噎了一下,梁榮扭頭告狀:“阿父,我不要跟他學箭!” “哈哈哈!”梁峰不由開懷大笑,“你練箭,人家也練。無論怎么學,都少了十年苦工,自然難以趕上了。容兒乖,回頭先從軟弓學起吧?!?/br> 被這么一打岔,梁榮也沒那么生氣了,郁悶的點了點頭。見天色不早,梁峰就讓侍女帶著小家伙去洗漱休息,自己則坐回了桌案旁:“后日立春,我答應了郭縣令,去高都參加驅儺之禮。你帶些人一起跟去吧?!?/br> 弈延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用手指了指桌上那副殘棋:“主公為何從不教我這個?” 梁峰訝然的挑了挑眉:“你想玩陸行旗?” “想!”弈延立刻在桌案另一側坐下。 軍旗本就是行軍布陣的游戲,按理說讓弈延學學也不算錯,不過梁峰沒有馬上答應,反而笑道:“此乃游戲。榮兒玩自然無妨,你也要玩嗎?” 這是把他比作孩童了?弈延絲毫不愿退讓,大聲道:“要玩!” 這可是主公想出的新棋,怎能錯過!而且這棋顯然是行軍布陣用的,不正該教他嗎? 看著弈延那副執拗表情,梁峰一哂:“那今日就不下圍棋了,只玩這個?!?/br> 見弈延點頭,梁峰翻過棋子,仔細講解起來。軍旗本就簡單,又都是行軍打仗的術語,弈延不多時便掌握了規則。 “那就豎棋布陣吧?!彪S手選了黑棋,梁峰道。 這是暗棋的玩法,需要有人充做裁判,綠竹便做到了兩人身側。弈延看都沒看她,很快就擺好了棋子,率先開局,然而一經交鋒,立刻被吃掉數子??粗G竹每次查看棋面后,都拿走自己的棋子,簡直比下圍棋時還讓人不甘。 不過弈延倒是相當能沉得住氣,只是片刻工夫就猜到梁峰陣中布局,反殺了回來。一來一回,雙方的棋子都大大減少,然而正鏖戰之時,梁峰突然進了一子,走到了對面一側的大營中:“拔棋?!?/br> “主公怎么猜到這里是帥旗所在?”弈延不由皺起了眉頭。 “你在這側布局太密,并不難猜?!绷悍逋频沽巳χ衅遄?,果真是一枚紅色帥旗,“布陣之時,要有定勢,也當有奇謀。陸行棋既然是戰場演化的游戲之作,自當包含兵法種種?!?/br> 弈延若有所悟:“再來一局!” 梁峰不由莞爾,打趣道:“是陸行棋好玩,還是圍棋好玩?” “各有所長!”弈延倒是沒有上鉤,認真答道。 這也是梁峰最喜愛他的一點。為將可以一馬當先,輕騎突進。為帥卻不能急躁魯莽,唯有審時度勢,謀定后動,才能決勝千里。 “那便再來一局吧?!绷悍鍝炱鹌遄娱_始布陣,神情要比剛剛要認真了許多。 看著那人斂起了玩笑神色,弈延只覺心頭一顫,像是被什么撓到了心尖。主公對他,自然跟對小郎君不一樣!之前那點說不出的煩躁立刻被拋到九霄云外,弈延也撿起棋子,認真布起陣來。 第85章 不就 高都城外, 新開墾的百畝荒田外, 立起了一座土臺。這里正好在城東, 乃是迎春于郊的古禮演化。一大早,就有四里八鄉的百姓守在了臺前。這可是縣尊親自主持的立春儺禮,少說也有幾年未曾見到了。難怪前幾年又是大旱又是蟲災, 沒有官府祛災迎春,怎么可能風調雨順? 抱著極為質樸的心思,這些人早早趕了過來,只盼能在臺前搶一個好位置。用來鞭春的土牛就矗立在臺邊,用青色的幛子蒙著, 光是身量就相當可觀。不過縣尊還未到, 任誰都不敢上前一步。 又過了半個時辰, 遠遠傳來了鑼鼓之聲,這是凈道, 也是驅鬼, 乃是行儺的必要儀式。不多時, 就見大隊衙役簇擁著兩人向這邊走來。居中兩人都穿著青衣, 年紀大的那個頭戴青幘,面容平平,頷下蓄須,看起來甚有威儀,正是高都縣令郭郊。他身邊那個青年,卻是籠紗為冠,面上膚色就像還未化去的春雪,白的晃眼,也美的讓人不敢逼視。 臺下立刻傳來了一陣sao動:“那人是誰?他怎么跟縣尊走在一起?” “那郎君怎地如此俊美?” “啊呀,莫不是傳說中的梁郎君?!” “這樣的神仙人物,定是梁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