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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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再擂響些?!绷悍鍥_望臺下正在擊鼓的仆役叫道。戰局發展太快,根本來不及把鼓運上來,他只得讓人在下面擂起了戰鼓。 適才梁峰也看出梁府的圍墻不宜防守,然而還沒來得及做出什么指示,弈延就已經打開了院墻的大門。 這一下可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但是不得不說,是招妙棋。敵軍距離院墻還有四五百米,如果讓他們靠近,立刻就會想方設法攀過圍墻,區區二十人是絕無可能守住這長長矮墻的。但是打開了院門,這群匪兵立刻會拋下一切想法,沖著正門發起攻擊。那扇門只有幾米寬窄,并肩站上五六人,就能徹底擋住敵人的攻擊。 更妙的是,這時開門,會讓那些不緊不慢前進的山匪急紅了眼睛。幾百米的距離不算什么,但是戰場上全力以赴跑起來,也是個不小的負荷。敵疲我逸,屆時碰上蓄勢許久的梁府部曲,勝算自然更大! 這已經是能夠想到的最好迎戰方法了,只看那群新兵,能不能抗住敵人的攻擊! 隆隆鼓聲中,梁峰雙手握在圍欄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下面的戰局。只見土褐色的人潮如同翻卷的巨浪,轟隆一下,撞在了敞開的院門里。 ※ 朱二渾身都在顫抖,他從沒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面對敵人。遠處成群的賊兵向著院門撲來,離得越近,就看的越發清晰。那些賊兵個個面目猙獰,手揮舞著或長或短的兵器,帶著讓人膽寒的狂態撲向自己。近了,又近了,近到能看到眼前山匪黃褐色的牙齒和手中閃亮的刀鋒。朱二只覺得心臟都被捏成了一團,再也聽不到,看不到東西。他為什么會站在這里?他該轉身逃走才是! 正在此時,一聲呼喝在耳邊炸響:“第一列,端槍。殺!” 幾乎是條件反射,朱二端起了手中的長槍,用盡所有力氣,刺向那個撲向自己的敵人。只聽噗的一聲,槍頭戳進了對方的胸膛。那不可是稻草人,然而朱二覺得自己刺到了稻草里。不對,比刺進稻草還要輕松。他的身高不算雄偉,這一下過去,正正戳在了敵人柔軟的腹腔上。肚皮被金屬割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迸出。然后,他看到對面那人睜大了雙眼,慘嚎著滑到在地。 他刺中了?! 身邊的一切瞬時又動了起來,他聽到了另一個聲音:“第二列,端槍。殺!” 站在他身后的人跨前一步,越過了他身影。那是隊羯人,比他們還要高大,呼喝的怒吼在耳邊響徹。 “朱二!愣著干啥?!”孫焦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朱二猛然收回了自己的長槍,跌跌撞撞跟著伍長,向著隊尾跑去。 似乎只是眨眼功夫,他們再次站在了隊列后方,五人一組,長槍攥在手中,有些黏黏滑滑的液體順著槍干滴落,濺在了面前的泥土里。 在他前方,是一列隊友的身影,在他腳下,是橫七豎八的敵人。有些大張著眼睛,一動不動;有些則痛苦的呻吟著,想要逃離。這一刻,他無比清晰的明白了過來,他殺人了,殺了一個匪兵! ……似乎不算太難。不比平時cao練時更難。 當這個意識沖入腦海時,朱二的心臟砰砰跳了起來,就像耳邊咚咚的鼓鳴。他突然清醒了過來,雙目圓睜,看向前方。那些剛剛嚇得他喘不上氣的匪兵,一個個都面露恐懼,他們的動作在變的遲疑,滿是破綻,似乎只要上前一槍,就能統統戳個對穿!他們也是人,還不如自己勇悍! 朱二的腿腳變得有力了,手上死死攥緊了長槍。那個聲音再次出現,就像過往每一個日日夜夜的cao練一樣。 “第一列,端槍。殺!” 朱二舉起的手中的長槍,跨過前方的戰友,沖著那些匪兵撲了上去。 “殺!” ※ 張渾并沒有跟著策馬沖上去。他經歷的陣戰多了,自然曉得這種亂兵齊上的時候,沒有騎兵發揮的余地。更別說,這區區幾個護院,根本用不到他一根手指。 只要殺散了門口這些護衛,兒郎們自然能長驅直入,攻占田莊。梁府不是只有二十人的部曲嗎?這下估計連主宅都沒人能守了,不論派去的人能否抓到梁豐,攻克梁府都易如反掌。 等到拿下了梁府,他要把山上那些老底都搬過來,讓流民給他筑起高墻,開墾田地,把這塊寶地打造成個易守難攻的鐵桶。以后或是趁亂起事,或是乖乖招安,總有一方根基。也不知梁府這百來年的世家,能存下多少財寶。 心中火苗閃閃,他貪婪的舔了舔唇,瞇眼看著前方。不到兩息,這院門就該攻破了吧? 然而出乎想象,沖上去的兒郎就像波濤撞在了一堵厚厚的墻上。兩息過去了,然后是四息,十余息,那堵堅墻非但沒有被沖破的跡象,反而一步步推向前來,一排又一排人倒在了對方腳下。就像被虎狼驅趕的羔羊,那批悍猛無比的山匪開始躲閃、退避,想要掉頭逃走。 怎么可能?!張渾驚怒交加的反手一鞭,抽在了田裳的臉上:“這就是你說的梁家部曲?二十個人?” 這一下實在太狠,毫無防備,田裳倒頭栽下了驢子,張渾理都沒理,怒喝一聲:“跟我上!” 連同他在內,五匹馬撒開了蹄子,向著院門方向沖去。只要有這隊老練騎兵在,他們必然能控制住局面,殺光這群該死的莊漢! ※ 弈延一直站在隊伍的最前列,大聲喊出口號,跟著隊列一起揮出長槍。他的目光始終銳利,不但注意著面前的敵人,更像只頭狼一樣,帶領著身邊的兵卒,步步向前。從院墻內,到院墻外,部曲推進了不到十步,但是每一步,都踏著敵人的鮮血和尸體。 在長槍陣前,那些未經過訓練的賊兵就像倒伏的麥稈一樣,倒在了槍下。揮出的次數太多,就連槍身都開始變得粘滑。弈延心底清楚,這群新兵最多只能揮出三到四槍,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第四列,端槍。殺!” 又一聲大吼,又一片呼喝,六個敵人倒在了地上。然而弈延并沒繼續呼喊,他猛的抬起頭,只見遠方,五匹高頭大馬向著這邊沖來! 他們要騎馬沖陣!部曲擋不??! 弈延毫不猶豫把長槍插在一旁的泥土里,反手一撈,取出了搭在肩上的弓箭,大喊道:“兩伍一列,展開隊形,自由刺殺!” 此刻部曲已經走出了院門,面對更多敵人,只有拉長陣線,才能確保腹背不受攻擊。 臨陣變陣一般將領都不敢輕用,但是這對于梁府部曲而言,只是常規cao練項目。四名伍長的反應極快,快速帶領著各自屬下轉換隊形,再次挺起長槍,向著敵人殺去。 弈延則拉弓引弦,手中利箭宛若飛虹,直直向那幾位騎士射去。 “殺!給我殺!”張渾用腳磕著馬腹,雙手已攥緊鐵斧,向著陣前沖去。 此刻他看的清楚,那支擋住自己手下的部曲,確實只有單薄兩列,一個個拿著長槍。就憑這些人,殺了他如此多兒郎? 張渾的雙眼都要冒出火來,他們也敢! “給我回去!敢逃的,格殺勿論!”身邊,一名心腹也縱馬大吼。他們太清楚,這群外強中干的手下只能打順風仗。一旦敗退,別說是攻下梁府了,怕是直接就藏進山里,連找都找不回了。 正喊著,一支冷汗嗖的一聲直撲面目,他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悶哼一聲摔下馬去。這只是第一個,就像被催命鬼點了卯,一個又一個騎在馬上的小頭目紛紛中箭,栽下馬去。失了騎手的馬兒可不會分辨敵我,開始在匪兵中橫沖直撞,讓本就趨于潰散的陣營更加混亂。 “找死!”張渾雙目猛然鎖在了那個站在陣前的胡人小子身上。 他弓法不錯,又是站在陣列之外,是這伙部曲的首領嗎?張渾二話不說,催馬向著那人沖去。追魂也似的箭矢當然也沒放過他,然而張渾的馬術奇佳,嘿了一聲,竟然身子一歪,閃過了奪命飛羽。馬兒的速度何其迅捷,轉瞬就沖到了那人身前。 “給我死來!”張渾用力揮出手中長斧,若猛虎下山,掀起呼嘯風聲! 最后一箭失了準頭,弈延扔下弓箭,伸手拔槍。那馬風馳電掣,瞬間來到眼前,呼嘯的巨斧向頭上砍來。他身子一弓,刺出了一槍。木槍碰上了鐵斧,只聽咔嚓一聲,槍身碎成了兩截,用力過猛,張渾不好收力,身形微微一晃。 只是這一晃之間,弈延已經抓住了馬鬃,猱身竄上。他手中,一把短短匕首閃出銳芒。 只聽嗤的一聲,短短匕首戳進了張渾后腰,他慘叫一聲,栽下馬去??墒悄瞧ズ谏E馬卻沒有失控,弈延翻身上馬,勒住韁繩,猛力一提。那馬兒一聲長嘶,前蹄猛然抬起,向地上打滾的張渾踏去! 連人帶馬少不得千鈞之力,只聽咔嚓一聲,張渾的背脊被馬蹄踏斷,抽都沒抽一下,就沒了氣息。 弈延一踩馬鐙,高高站起,吼道:“敵酋授首!殺光山匪!” 這一聲呼喝,簡直響徹四野。所有梁府家兵都沸騰了起來,一起狂吼道:“殺光山匪!殺光山匪!” 而那些本就無心再戰的匪兵,哪里還有抵抗的心思,只要還能喘氣的,紛紛扔下手中刀槍,向遠處林中跑去。 弈延俯身一勾,撈起張渾掉在地上的鐵斧,向著四散而逃的賊兵追去! 第33章 黃雀與蟬 勝了!梁峰興奮的用拳頭砸了一下面前圍欄, 他們勝了! 弈延的發揮簡直比自己設想的還要好, 這只是支二十人的小隊, 如果換成二百人,二千人呢?胸腔中有熱血激蕩沸騰,這是一手按照自己的設想打造的部隊, 但是如果沒有出色的統帥,照樣白搭! 而他,選擇了最出色的那個! “吩咐停鼓?!绷悍鍖ι砗笊诒f道。 郇吉早就站回了原位,傻愣愣的看著下面的戰場,根本沒有聽到梁峰的聲音。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傳話?梁峰扭頭看了眼表情呆滯的哨兵, 并沒說什么, 自己走到了圍欄邊, 沖下方還在擊鼓的仆役大聲道:“停鼓!” 敲了這么久,那仆役早就手軟腰麻, 然而聽到這聲音, 他嚇得差點沒掉了鼓錘:“郎, 郎主!部曲敗了嗎了?” “不, 是勝了!”梁峰昂首挺立,聲震庭院,“部曲大勝,擊潰了匪兵!” 什么?庭院之中,所有人都是一愣,緊接著,一陣sao動在人群中滑過。郇吉此刻終于反應了過來,怎么說也是部曲淘汰下來的,他咕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喊道:“部曲大勝!郎主威武??!” 聽到這么一嗓子,疑惑消失了,其他人也興奮的喊了起來:“郎主威武!郎主威武!” 一聲又一聲叫喊在庭院中回蕩,看著那些人興奮的笑臉,梁峰面上也綻出了笑容。伸手拍了拍傻站在那里的綠竹,他道:“該走了?!?/br> 綠竹這時才如夢方醒,一把抓住了梁峰的袖子,嗚嗚叫道:“郎君!部曲勝了??!” “對,我們勝了?!绷悍逡恍?,對還跪在地上的郇吉道,“去莊上找阿良,讓他帶些青壯過來見我?!?/br> 說罷,他邁步向樓下走去。仗是打完了,但是收尾還要時間。也不知部曲中有沒有傷亡。還有打掃戰場,驅趕潰兵,掩埋尸體,查清對方來歷……所有事情,都輕忽不得。 看著梁峰緩緩下樓的身影,綠竹這才反應過來,快步跟了上去:“郎君,足下小心……” ※ 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從面門傳來,田裳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那一鞭子太狠,他的眼睛有一只已經不能視物,牙齒也掉了幾顆,伸手在腦后一摸,滿手都是血跡。然而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處了。張渾竟然死了?!死在梁府那群新丁的手下? 他們不是只有二十人嗎?為何會如此之強?!那病秧子難不成施了什么法?! 原本氣勢洶洶的匪兵,正在四散潰逃,田裳只是愣了片刻,就連滾帶爬向著自己的坐騎沖去。他可不能留在這里,莫說匪兵慌不擇路,很可能會傷了自己。萬一讓梁府的家兵抓到了,才是死無葬身之地呢! 他不能死!他還要活下去! 雖然滿身是傷,但是田裳的動作出奇的迅捷,不一會兒便跨上了毛驢,拼了命的抽起鞭子:“快走??!快!” 那驢子吃痛,嘶叫一聲,邁開四蹄向遠處逃去。然而不逃還好,這么一跑起來,弈延立刻看到了這條漏網之魚。他毫不猶豫催動馬匹,追了上去。 張渾的坐騎可是良駒,四蹄如飛,不多時就靠得近了。弈延的眼里非凡,當看清前面驢子上蜷縮著的佝僂身影,和那頭散亂白發時,他的瞳孔猛然一縮,揮手擲出了手中鐵斧。 那斧頭呼嘯而至,狠狠砸在了毛驢的腿上,驢子慘鳴一聲,轟然倒地,連帶背上馱著的人一起摔倒在地。 田裳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腿部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不知是骨頭是不是折了。被掙扎想要起身的驢子壓的喘不過氣來,他慘叫著喊道:“救命!救命??!” 一道陰影疾馳到了身側,田裳猛然抬頭,只見那個面容丑怪的羯人正殺氣騰騰看著自己,腦袋里嗡的一聲,他哭喊道:“將軍,將軍饒命??!我知道張渾的詭計,他還想害郎主,我,知道……” 話沒說完,一根短槍從天而降,戳透了他的胸膛。田裳身體一抖,立時沒了呼吸。 弈延并未沒有看這具尸體,他手扯韁繩,狠狠一夾馬腹,身下俊馬如同出弦的利箭,向著梁府奔去。 田裳那老匹夫在山匪的隊伍里,他要加害主公!灰藍眸子幾乎瞪出血來,策馬狂奔之同時,弈延的視線落在了院中高高的望臺之上,然而此刻,臺上已經沒了那道紅艷身影。 ※ “人怎么還沒到?不是被發現了吧?”蹲在墻角的樹叢下,王虎緊張的左顧右盼,生怕被人揪出來,按通匪的罪名杖斃。 王豹則安撫道:“這才剛剛響鐘,哪有那么快?阿兄莫慌,聽這動靜,來的賊兵絕不會少,人肯定都到前院去了,誰會注意這邊?只要再等等,功勞就到手了……” 兩人正說著,院墻上突然傳來一陣響動。王豹嘿了一聲:“這不就來了!” 果不其然,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翻過了院墻,輕手輕腳的落在了地上,一會兒又有個瘦些的也跟著跳了下來,兩人的動作說不出的敏捷,一看就是干這個好手。王家兄弟趕忙迎了上去:“可是青羊寨的好漢?” 那個魁梧漢子冷哼一聲:“你倆就是王家兄弟了?快去引路,若是拿不住梁府家主,老子就拿你們開刀!” 沒想到來人如此一副狠辣模樣,王家兄弟立刻慫了,王豹低頭哈腰諂媚道:“好漢放心,這鐘都敲了,料想家主正忙著迎敵……哦不,是防備好漢們的兵馬,莊上不會有人注意咱們的?!?/br> “就是就是,好漢這邊請?!蓖趸⒏遣桓业÷?,小心翼翼邁開腳步,帶著兩個匪盜向著主院潛去。 他們選擇的道路相當不錯,連半個人都沒碰上。到了內宅的高墻旁,王虎扒拉開了墻角處一叢草堆,露出了個狗洞大小的破洞,堆笑道:“這里年久失修,有個小門,兩位若是不嫌棄……” “滾開!”那個瘦些的漢子一把推開王虎,也不嫌棄,刺溜一下就鉆進了洞里,過了不大會兒,只聽院里傳來聲響,“阿牛,里面沒人!” 那個魁梧些的這才費力鉆過了洞去,出來一看,果真沒有人。這邊似乎是個空置的庭院,旁邊還有回廊,不知延伸到哪里去了。這樣的大宅子,沒個熟人領路,他們還真找不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