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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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說:“天地良心啊,我絕對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只是你拆完了沒放回去,我才看見的?!?/br> 我將他起愿發誓的手按回去,緩聲說:“我沒說不信你?!?/br> 聽我這般講,他眉間溝壑才平了幾許,可當瞧見了我腰間的玉牌,他又蹙緊了眉,眸中更添了幾分厭惡。 他道:“謝鎮山那邊,你打算怎么處理?難不成還要給他養老送終?” 終于聊到了這個。 我知道躲不過,便以退為進,也不答,只反問道:“你覺得該如何?” 言月眸色冰寒,咬牙切齒地從齒間擠出幾個字:“殺了他,剝皮抽筋?!?/br> 我捏住言月的下巴上抬,迫他看我:“無論如何,他對我都有養恩,此番行事不妥?!?/br> “你的意思是,我這些年來吃的苦,還有爹娘的死,全都不作數了嗎?” 言月立刻瞪圓了眼,大有我敢點頭就當場掐死我的架勢。 我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鐵了心要認賊作父嗎?”言月一下子坐起來,聲音驟然拔高,帶了幾分咄咄逼人的尖利。 眼見他在氣頭上,我也沒了再跟他掰扯什么的心思,只看著窗外默不作聲。 言月也沒再出聲。 車廂里一時間靜極了,唯一的聲響是從小窗鉆進來的細碎的車轍聲。 今兒是個大晴天,艷陽高照,照得天地都通透。 明明是叫人心曠神怡的景色,落進被磨得心煩的我眼里,也只是無滋無味。 我吐出口濁氣,盯著那塊天出神,耳邊仍回蕩著言月的話。 說句實在話,我對那對連相貌都想不起來的爹娘沒什么感覺。 他們是怎么死的,死在誰手里,是英雄還是孬種,都跟我沒什么關系。 當初溫釗與我提起他們的時候,我也沒什么太大的波動。 因為他們離我太遙遠。 對我來說虛無縹緲,所以什么樣子都無所謂。 可言月不一樣。 他還活著,就在我身邊。 我不能對他熟視無睹。 他的委屈傷痛,我都不能忽略,我都得替他討回來。 可……犯下這等錯事的是我曾視為親人的謝鎮山,我的屠刀也該對著他嗎? 我不知道。 我想琢磨出個答案來,可思忖半晌,終得的不過是滿心的折磨與煎熬。 我煩躁地在窗框上拍了一把,黃花梨木的窗框不堪重負地晃了晃,裂開了兩道縫。 這時候,言月抓住我的袖子扯了扯。 “抱歉,我方才說錯話了?!彼穆曇粲行﹩?。 我轉過頭去看,便見他眼淚流了滿臉,眼尾紅了一片。 我問:“你哭什么?” 許是我的聲音太冷,言月扁了扁嘴,垂下頭哭得更兇,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落滿了他的衣擺。 我嘆了口氣,把他摟進懷里,放緩了聲音同他說了聲抱歉。 言月沒什么反應,只是趴在我肩頭哭。 半晌后,他哭夠了,才抽噎著開口:“我不是故意要說那些的,只是當時生氣,說話便沒過腦子?!?/br> “我知道?!?/br> 我摩挲著他的背脊,慢慢地說:“我并非是要你不去追究,只是哥哥還有些事想同他問個明白,你懂嗎?” 言月點了點頭,“我明白?!?/br> “所以——”我又嘆了一聲,終是下定了決心,“所以到了鳳陽,叫哥哥先去打個頭陣,等哥哥問清了話,要殺要剮都依你,好不好?” “果真嗎?” “一言為定?!?/br> 若我這些年都活在欺騙里,那就……都殺了吧。 第86章 壞了,九闕丟了 又在荒無人煙的曠野行了一個白日,日落西山之時,我們才到了南商。 言月啃膩了干糧,堪堪進城,便扯了我入了鬧市。 他應當是甚少來逛集市的,看這個稀罕,看那個也新鮮,什么吃食都要嘗嘗,什么玩意兒都要摸摸。 我嫌此地人多吵嚷,可因著他在,我也愿意走一走。 只是苦了泠鳶,不多時,就被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塞滿了懷。 這活兒原來是不用她的,只是雪蛟尋地方套馬車去了,身邊只剩她伺候,便只能委屈她做個苦力。 “且再忍忍,等雪蛟來了就好了?!蔽覍捨恐?,順手又塞給她一只瓷兔子。 泠鳶點頭,有氣無力地說:“屬下明白?!?/br> 她這邊欲哭無淚,言月絲毫未覺,又瞧見了什么東西別致,興沖沖奔那攤子去了,將我和泠鳶丟在身后。 望著他的背影,我無奈地笑笑,又抬步跟了上去。 言月瞧見的原是個面具攤子。 攤主是個半大的姑娘,粗布麻衣,生得極是水靈,小臉紅撲撲的,瞧著就喜人。 她嗓門也大,瞧見了我和泠鳶,立刻便笑著招呼:“姑娘公子們都瞧瞧,這都是家兄親手畫的,滿天下都找不出一模一樣的來?!?/br> 言月正興致沖沖的挑著,一聽她說話,立刻便轉過頭來,將手里的面具遞給我:“你瞧瞧這個怎么樣?” 他遞來的是塊黑底描金的半臉面具,下緣是如水波一般的流線,又在鼻端的位置略微上翹,樣式很是別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