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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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無論結局是好是壞,她都有回去面對,只是那薄薄的一張紙,冷淡以極的兩個字,卻讓她歸去的心一路慢慢地下沉。 精良的馬車用不了多日,便到達了江邊,下了馬車后,她撩起了輕紗,望著濤濤江水猶自出神。 這時,船上傳來了一聲遲疑的喚聲:“珠兒……” 玉珠循聲望去,竟然是王昆立在船頭。 直到這輕紗半掩的女子望過來時,王昆才敢人那女子正是玉珠。 也難怪他有些不敢確認,十七八歲本來就是女子變化最為驚人的時候。而玉珠雖然生子,但是這一年的時間也早恢復得渾然不見孕育的痕跡,而且就如同施肥催熟的花兒一般,原本幾清麗脫俗的女子,如今更是增添了說不是的媚色,不僅身形變得豐潤窈窕,就連臉型也微微發生了變化,增添了幾許妖媚的風情,讓人看了,心生難以言表的悸動…… 玉珠也沒有想到會在碼頭遇到前夫,當下遲疑著望了望四周,看又無其他的王家人。 王昆主動下船,幾步走到玉珠的身前,一向斯文俊美的臉略略帶了幾分激動道:“你還活著……” 原來當初堯暮野傳聞中毒身亡,下毒者便是他的妻子袁玉珠。更叫人浮想聯翩的便是雖然堯暮野最后現身,謠言不攻自破,可是從此以后卻一直遲遲不見他那位貌美夫人的身影。 是以南朝的朝野里也傳聞是那女子下毒失敗,被心狠的堯暮野暗中處置了。 王家在南北對戰時,為了避禍,權衡利弊,還是決定逃亡南方,畢竟王家的大部分祖產都在魏朝,又身為皇商,自然是避禍南方了。 只是王昆卻一直不肯前行,滯留在北地,一意要尋訪到玉珠的消息,氣得她的母親只惱那前兒媳是來討債的,也不知王家上輩子是欠下了她什么。 可是尋訪一年,始終不得消息,是以王昆這才渡船會南地,看一看家中之人??墒菦]有想到卻在此處遇到了遍尋不到的那位玉人。 激動之下,他不禁喊了出來,并快步朝著玉珠走去。只是還還未近身,玉珠的身旁立刻出現十余名大漢,瞪眼攔住了他的去路,更有甚者抽刀露出寒冷鋒芒。 玉珠連忙命他們住手,讓王昆公子走了過來。 碼頭的一旁有供乘客休憩的涼亭。昔日繁華的碼頭,因為南北戰亂的中斷而顯得略微清冷。此處雖然是在江水南岸,但是碼頭已經是北地轄區,按照南北停戰議和時的協議,此處乃是由北軍把守,用來運渡貨物的碼頭。許多南來的商客也是卸下貨物便匆匆離去了,是以此處涼亭也甚是清幽。 二人坐定后,環翠立刻提來小泥爐煮水,為二人沖泡香茶。 王昆急于知道玉珠的近況,便出聲道:“這一年來,未聽到你的消息,我甚是擔心,眼看你從南地過來,難道這一年來,都是在外面游蕩?” 玉珠不欲多言,然王昆之于她一直是如兄長一般的存在,自然也敷衍不得,是以半真半假道:“這一年來,我欲提高金石技藝,便四處尋訪名師……” 可是她話還沒有說完,王昆已經是眉頭緊鎖,輕聲道:“若你與他無事,他怎么會任你出走一年之久?如今他已經是北方新帝,已經為九五至尊,你就算回去,他的身邊可還有你的位置?” 這一句正問到了玉珠的心事上,所以她也是斂眉不語。 王昆鼓足了勇氣道:“既然已經走了,又何必再回去,到時你也不過是入了一個比以前更大的牢籠罷了……珠兒,跟我走吧,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要與你一起白首偕老,再不分離!”說著,他抬手輕輕握住了玉珠的柔荑。 玉珠被王昆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嚇了一跳,不由得連忙抽了手,可是卻看到王昆那俊秀的眼里溢滿了傷感。 她不由得微微動唇:“……既然錯過了,你我都是往前看的,何必再苦苦追求破鏡重圓??粗愕纳碜诱{養安泰,我也可以不必替你擔憂,而我……你也不要為我擔憂。他雖然性情傲慢,有時混不講理……可是大多時候還是好的,若是他不變心,我……不想離開他……” 玉珠的言語輕輕,可是那最后一句已經道明了一切。王昆聽得真切,她說得是“不想離開”,而不是“不能離開”。 那個當初在王家,手握休書,與他依依不舍含淚道別的小娘子,終究是徹底地將他舍離了……王昆這一刻,突然又再次感到久違的心痛。 可是他心知道玉珠的情路以后必定崎嶇一場異常,身登高位的男人,對天下的一切唾手可得,該是怎么得意地沉醉在京華奢靡之中?他視若珍寶的女子,可否會被那個手握至高權利的男人也呵護愛惜? 于是王昆慢慢說道:“我不會迫你,但是他若是日后六宮粉黛無數,你不必委屈自己,做那后宮里的擺設,我會一直等你,陪你去過山林間你真正想過的生活?!?/br> 玉珠聽了,默默抬眼看著眼前這個面色泛白的俊美公子,鼻間竟是微微發酸,輕輕喊了聲:“王郎,我不配你等……” 王昆卻是沖著她笑著,輕輕地轉動著手里茶盅,任那清亮的茶液漾著苦澀的微波…… 短短寒暄之后,玉珠與舊人告別,慢慢地走出了涼亭,準備登船。 可就是目送了王郎的馬車遠去后,她一轉身卻正撞入堅硬寬大的懷中。 玉珠直覺這是一個高大的男人,連忙急急后撤,可是身形還未動,卻被那男人死死地鉗住了自己的腰部。 她心內一驚,抬起眼看時,卻是直直望見了一雙深邃而飛揚的眼。 眼前的男子身形魁偉高大,玉冠長簪,劍眉挺鼻,一身黑色的寬袍在江風中獵獵起舞。 只是男子昔日身上那種世家子弟的奢靡慵懶之氣,早已經被帝王的霸氣所取代,那一雙深眸里滿是叫人猜不透的幽光,而此時,他便這般低頭定定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嬌人,鼻息微微顫動,仿若準備隨時撕裂獵物的雄獅…… 玉珠雖然一早便下定決心,回轉北地直面男人積攢發酵甚久的怒火??墒撬f萬沒有料想到,還未渡過江水,他便如天降一般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分隔一年發酵出來的,不光是難以言表的思念,更是一重叫人不適的生疏之感。 她雖然與這男人幾許*,并生下一個兒子,可是驟然被他拉入了懷中,竟然一如初見一般,只覺得這個男人滿身的氣場叫人陌生得有些緊張。 作者有話要說: 喵~~~~~~~~~~~~~~接媳婦打扮要帥~~ ☆、第191章 正是因為這種生疏感,玉珠一時忘記了說話,只能呆愣愣地看著突然而至的他。男人半垂著彎長的睫毛,也深深地看著她。 玉珠也不知呆愣了多久,直到擁著自己的手臂收緊,才猛然回神道:“你……怎么來了?” 男子倒是很快恢復了鎮定,說道:“風大,入船再說吧?!闭f著,徑自攬著她的腰,朝停泊在岸邊的木船走去。 入了船艙之內,玉珠才發現這船的外表雖然普通,里面卻是別有洞天。 原來的幾間艙室俱被打通,分隔成兩間,一間是飲茶吃飯的廳堂,而另一間則是臥室。 進來便是一間廳堂,腳下是柚木的地板,打磨得光可鑒人,地板上鋪著厚厚的虎皮毯子。廳堂四面擺著二十四座黃金雕刻的兒臂粗細的燈臺,燈臺上是用琉璃打造的燈罩,燭光透過五顏六色的琉璃,在廳堂中灑下色彩斑斕的光亮。船頂則被打空,可以看到湛藍的天空和上面漂浮的朵朵白云。廳堂兩側做成了回廊的樣式,回廊頂部是一塊可以抽動的檀木屏風,兩側回廊的檀木屏風展開便可以遮擋住船頂。 經過一道象牙為柱,珍珠為簾的小門便進入臥室。臥室左側是一整面的窗戶,打開窗戶便可以看到外面的河景,夾帶著濕氣和岸邊梨花香氣的春風吹進屋子,讓屋子涼爽怡人。右側的墻壁則嵌滿了各色的珍珠、珊瑚伴著身旁的陣陣水聲,木船輕輕擺動,讓人仿佛置身于水宮之中。正面墻壁整個是鎏金鑄就,上面雕刻著一條張牙舞爪,盤旋飛舞的金龍。下面是一張巨大的足夠兩人橫躺的黃金床——這船內之擺設,乃是南魏當初議和時進獻之物,到處都是金玉環繞,珠光燦燦。 雖然北朝的皇帝已經洗去了江南舊日世家鮮衣怒馬,貴族子弟的氣息??墒遣饺脒@船艙里,一股濃郁的江南暖醉之感便迎面撲來,更是讓袁玉珠從突然重逢的震撼里驚醒了過來——這男人已經貴為九五至尊…… 想到這,她想要低頭跪下補禮,可卻被男人輕輕一拽,徑自跌坐在了那虎皮毯上。裙擺在坐下的時候半卷著翻上,露出一對雪白的小腿,被那斑斕的虎紋襯顯得愈加白皙誘人。 堯暮野半垂著沿眼眸,不由自主地浮想起舊日那雙*纏繞腰間時的情形…… 不過玉珠倒很快扯好了裙擺,正襟跪坐道:“參加吾皇萬歲萬萬歲……” 堯暮野也席地而坐在了跪拜著的女子面前,看了看女子伏地的發旋,輕聲道:“從太尉大人到吾皇陛下,你的嘴永遠比心更謙卑……” 說完他伸手扶起了她的下巴,用拇指輕輕地摩挲著:“當初打你丈夫耳光的兇悍呢?” 玉珠被他抬起了下巴,只能坐起身,直視著他的眼,半咬著紅唇,小聲道:“當時是為了迷惑jian人權宜之計……若是陛下心有不忿,就……責打玉珠好了……” 說完,眼眸半閉,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若不是方才他躲在一旁,聽了這女子真切話語,這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當真是氣人的??墒蔷褪沁@般別扭的女子,一年來幾乎夜夜入他夢中,每每想要擁她入懷卻是一室清冷。 可是滿心的憤恨,在方才聽聞她在那前夫面前說絕不離棄他時,所有的耿耿于懷,便是□□被熾熱之火盡數融化成了涓涓細流…… 玉珠閉眼等待責罰,可是下一刻,她卻被他一把拖拽入了懷里,微涼的薄唇傾覆在了她的嘴唇之上,舌尖強勢地鉆入了她的口中,纏繞在了一處。 直到他的氣息灌入,仿若身體地某一個部位被驟然開啟了一般,幾許的相思積攢的熱情,叫玉珠情不自禁地回應著他,纖細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脖頸。 去他的責罰,他現在只想好好擁吻這偷跑了一年的女人,可是綺念才動,下面便驟然一緊…… 堯暮野這才戀戀不舍地的松開那被他吻得更加嫣紅的櫻唇道:“走了這么久,不是該驗身了嗎?” 玉珠被他吻得嬌軟,一時迷茫地望著他,不知他所言何意?直到他解了長袍在恍然大悟。 ”怎么?你還戴著它……” 當初替他戴上那個,其實提醒暗示的意味更濃烈些,可是若真日日戴它,豈不是騎馬日常都不方便?所以玉珠一早認為他只要能守身,不要擅自開啟欲念之鎖,與其它紅顏廝混便好,并沒有真想著他能一直戴著它。 可是他直到現在還戴著這堪稱禁錮男人屈辱之物…… 玉珠不能再想,連忙解了脖頸上的鑰匙,遞給了男人??墒菆蚰阂皡s不接:“既然是你戴的,自然是由你開鎖……”堯暮野臉上半點羞憤之情也沒有,語氣平淡,卻十足十地讓玉珠升起了抱歉愧疚之心。 可是當玉珠伸手要解鎖時,她的手卻被他握住道:“你可想好了,它可一年都沒進食了,你放它出來,便要負責喂飽了它……” 玉珠怎么能不出他話語里的暗示,只是紅著臉,執握鑰匙解鎖,扁長的鑰匙解鎖甚是容易,咔吧一聲,便解開的玉鎖。 得益于改良的玄鐵玉架甚佳的設計,較大的縫隙,并不妨礙日常清潔,就算是解了鎖,也是清清爽爽。 可是猛獸出閘之勢,當真是叫人難以抵擋。那南魏進獻的黃金軟床,終于等來了心心念念的女主人。寬敞的床面立刻成為猛獸撕咬享受美食的戰場。 而這行駛在大江之上的船,更是一路起伏跌宕,推波助瀾。 環翠在船上小廚房里熱了三遍的玉柱蝦粥一直都不得機會端進去了。直到夕陽西落,船兒快要靠岸時,船艙內才傳來北帝慵懶叫熱水的聲音。 待環翠領著小侍女,端著砂鍋熱粥,還有水壺巾帕銅盆進屋時,真是一股濃郁的熱浪從屋室里翻涌了出來,直叫人臉紅心跳。 黃金床上幔帳盡數放落下來,不過北帝卻披著長衫從帷幔里露出臉來去接熱巾帕子,那陰沉了一年的俊臉,當真是急雨下透,傾盆如注后的明朗。 叫她們放下吃食,收拾了散落滿地的衣物后,堯暮野便命她們出去了。 待他替嬌人簡單地擦拭了一遍后,才發現玉珠已經是蓬頭酣睡,將小臉兒埋在被中,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當真是累壞了,這憋悶了一年的精力,可非常人所能比擬,竟是香軟嬌吟怎么吃也不夠過癮,到了最后,她甚至哭著說不要了??上麉s少了些憐憫之心,只一意不放,最后竟叫她昏睡了過去。 現在船外水聲滔滔,他放下熱巾帕子,將她緊緊地擁入了懷中,只覺得這一年來空蕩的胸懷終于被塞滿了,不再是空寞得叫人難以忍受。 這個女子在外面瘋野的心思當他是不懂嗎?她一定是想著他一朝稱帝,如果再回到他的身邊,難免失去更多的自由,便是借由著這機會,將自己一生心愿盡情自由地得償一番,以后就算深鎖宮中,也再無遺憾……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一年來,他都沒有去尋她,雖然也有賭氣的成分,可是更重要的是,希望她能自在快活地去做一做她喜歡的事情。 雖然心知她心之向往的生活,與在自己身旁而立的生活大相徑庭,但是他此生是決計不會放手的,因而任著她肆意一番又如何?為了她,他愿意放下男兒的自尊,只愿能留她廝守,長長久久…… 玉珠這一覺睡得綿長,當她醒來時,船已經靠岸甚久了。只是因為堯暮野不想叫醒她,所以,只任著她睡醒為止。 當她醒來時,堯暮野側躺在她身旁,啄吻著她的耳垂問:“餓了嗎,要不要喝粥?” 玉珠眨巴了眼,才恍然此時不是做夢,她真的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只是眼前這男人脾氣溫好得有些不似真的,竟然只字未提她當時出走時的造次,這真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愛立規矩的堯暮野。 于是她不由得伸手去摸他高挺的鼻尖和臉頰下巴,想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 堯暮野倒是笑由著她冒傻氣,然后一根根地啄吻她的指尖道:“快些上岸回宮吧,符兒吵著要見娘呢?!?/br> 團粉可愛的符兒,記憶甚佳,雖然一年間與娘親只見了數面,卻是記住了娘親身上好聞的味道,所以當被玉珠抱入懷中時,便自動往娘親柔軟的胸脯里鉆,咯咯咯笑個沒完。 玉珠只抱著嬌兒親了又親,可是還沒有跟愛子玩上半日,就讓堯暮野叫奶娘抱走了。 船上的那些哪夠?他只一把抱起向他抱怨的愛妻,大步流星地入了寢宮去了…… 說起來,北地新興的豪紳貴女們,是從來沒有見過新帝未稱帝前迎娶的妻子的。 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當了皇帝換新人,本來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实鄣呐f妻莫名消失,總不見人,便是有些心照不宣之意。 所以那后位的空缺更是叫人垂涎欲滴,叫滿朝臣子的適齡女兒們惦念。 其實就算不是皇后之位,那年輕俊美的帝王也叫人看了心醉神移??上碌塾行┎唤怙L情,幾次三番無視眾位小姐們的秋波,若不是已經有了龍子,真叫懷疑是否有了隱疾。 而現在天子卻稱病休朝三日,不知是不是隱疾到了難以抑制的關頭? 就在第四日,久未露面的新帝舉辦宮宴,邀請滿朝文武攜家眷前來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