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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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美人,溫將軍自有一套賞鑒之法,除了皮rou嫵媚之外,這身音的嬌軟才算難得。若是兩者兼備,該是怎樣的天生尤物? 可馬車里的這位佳人,明顯是兩者兼備,光是聽一聽聲音,便叫溫大將軍耳朵酥軟了一半。待得馬車簾掀起,先是一位小丫鬟跳了下來,然后一位老婆子攙著一位披著深黑色斗篷的小姐,施施然從馬車上下來。 那佳人身著斗篷的帽兜太大,堪堪遮住了凝脂的半邊玉顏??墒沁@等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風情,就已經叫花間游走的高手看得有些恍神了。記憶里略顯青澀的佳人如今已經是悄然綻放,眉目間不經意的眼波流轉,直叫人指尖都略覺酥麻。擁這等佳人在懷,可是人間何等愜意之事?不知她究竟犯了何事,竟叫王家小子舍得寫下休書一份。 心內這般思踱著,溫疾才幾步上前,高大的身材立在玉珠眼前,震懾西北的煞氣全然收斂在一副斯文有禮的翩然風度之下。他走上前去,溫聲道:“正是區區,想不到六姑娘還記得在下?!?/br> 六姑娘緊了緊帽兜,半低著頭,“不知會在此處巧遇將軍,玉珠容貌不整,還叫將軍見笑了?!?/br> 溫疾才剛想說姑娘客氣了,可突然發現那帽兜的一側隱約露出一片紅疹。若是別人臉上長的, 可不叫人厭棄得轉身就走??墒巧谶@位六姑娘臉上,立時叫人心疼得無以復加。 也許是看到了溫將軍錯愕的表情,六姑娘后退了半步,低聲道:“一路舟車勞頓,身體不適,半邊臉起了紅疹,不能這便趕著與兄長匯合,尋訪名醫,便不多叨擾將軍您了?!?/br> 叫佳人受苦,絕不是英雄的風范。溫疾才猶豫了一下,連忙道:“之下正巧結識一位名醫,只是世外高人總是有些許的脾氣,他不輕易與外人看病。待在下安排妥當,管教六姑娘藥到病除,你看可好?” 玉珠聽聞了這話,倒是羞澀得輕輕抬頭,掃了溫將軍一眼,低聲道:“溫大哥的美意,玉珠不敢卷拂,即使如此,那邊有勞了?!?/br> 溫將軍聽得了六姑娘的允諾,竟微微松了一口氣。再聽她改口喚自己作“大哥”,更是平添別樣的酥麻。 這小姑娘看著人不大,可打小待人便冷冷淡淡,當初與她見了幾次之后,再去蕭府就見不到她的蹤影。后來聽蕭山無意中提及,這位六妹猶喜斯文公子,卻對征戰沙場的武夫有些許天然的厭惡。這樣的話自然是叫當時還是校尉的溫疾才聽得不大入耳,可是有些憤憤然。 可是現在他位高權重,把持西北的兵權,面對這商戶家的女兒,自然是多了一份居高臨下的從容。這么個嬌嬌軟軟的小嬌娘,養在宅子里,哪里懂得品琢男人的優劣,待得以后與他幽約時,管教她懂得武夫之于那病丈夫在床體間的銷魂差異。 想到這一節,溫將軍俊逸的臉上笑容更勝,只轉身吩咐著自己的親兵護送著六姑娘去驛館的客房休憩。卻全然不提她的兄長蕭山正在半屏山行宮的客房等待著面見自己。 花前月下,只需要佳人皆可,至于佳人礙事的家兄,自然是能免則免的了。 可是溫將軍這才辭別了家人,猶帶著些許的意猶未盡,卻發現一個高大冷峻的男子帶著幾位家仆正立在他的身后,似乎將方才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表示,明顯這次沒有答應被親媽潛規則,所以戲份才這么少,這年頭光靠演技是不行滴~~( ̄_, ̄ ) ☆、第 7 章 溫疾才在男女私情一事上,向來是甚是放開。他雖風流卻自詡不下流,采玉尋芳憑借的俱是你儂我愿。至于流連勾欄妓館之事,也絕不沾染。畢竟使了銀子權勢換來的艷色怎么能彰顯出溫卿的名流本事? 可是如今回頭發現,自己方才的言語俱被這身后之人聽入了耳中,竟然難得升出了勾欄銷魂被人抓包現形的窘迫。 只因這位一身奢霓華服,通身貴氣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大魏堯家的二公子堯暮野。堯家百年富貴,將養出來的靈氣到了這一代盡是附著在了這位二公子的身上。 只見他墨發束于峨冠之中,長長的發帶在腦后飄逸,襯托得微吊的眼兒帶了幾分攝魂的不羈風流,一身柔鍛華服下擺寬大,衣袖飄搖,看上去飄逸灑脫,寬寬的腰帶勾勒出挺拔的腰線。這等峨冠博帶的風姿在西北的漫天黃沙里甚是少見。當地人深受北人影響,衣著服飾自然崇尚節儉,不似京華的絢爛奢靡。但連溫疾才這等武夫在見了大族的風采之后,也對這等鮮衣華服的風雅心生愛慕之情,暗自琢磨著過后要不要效仿之,裁制幾件來穿穿。 可此刻,他可顧不得欣賞二少的風度,只被二少嘴角的似笑非笑弄得有些忐忑。只讓溫疾才擔心著自己剛才撩撥商婦的行徑,被這位高門子弟鄙夷了。 “久聞溫將軍雖戰場之上驍勇滅敵,可身在后宅卻是個難得的文雅知趣之人,今日一見,果然不是虛言,真是叫堯心生艷羨??!” 自從堯二少到達西北后,溫將軍便一直陪伴他左右,只是這位貴人許是嗓子受傷的緣故,平日里不太多言,加之那高高在上的氣質,更是叫人有種相形見拙之感。是以溫疾才并沒有私底下與這位二公子攀附上什么交情。 但是現在這堯君的調侃之言,倒不似嘲諷,更像是同袍們互相交流著風流韻事,這不由得讓溫將軍的心情為之一松,低頭抱拳也跟著笑道:“讓堯太尉見笑,只是憐惜那婦人生得姣好,卻偏偏在臉面上生出毛病,不加思索便胡亂應下了那婦人求醫之事,現在想來,陶先生正在為太尉醫治,在下方才之舉,甚是欠了周詳,不若一會在下派人去回了那婦人,免得干擾了太尉之清凈?!?/br> 堯暮野慢慢舉步來到溫疾才的身前道:“我已經向圣上辭官,賦閑下野,不過是個散漫的閑人,堯將軍不必再喚某的官職?!?/br> 的確,就在一個月前,堯暮野以身有頑疾,不堪國事為由,請辭了總管政務的太尉一職,然后便前來西北尋醫訪藥。 溫疾才不是京中的官員,不太了解內情,可當聽聞他受了堯家大公子所托,要接待這位京城貴客時,要好的同僚可是暗自給他提了醒——別看這位二少如今下野,但那不過是以退為進,給皇帝一個下馬威罷了,這位閑人的手里,依然緊握著大魏的命脈,要不了多久,這位二少就會東山再起,所以千萬別誤判的局勢,怠慢了貴客。 溫疾才是個識時務者,自然將好友的提點記在心頭,只拿這位閑人依舊如朝中太尉一般敬重。但聽到二少之言,也立刻改口道:“二少莫怪,只因為溫某極其敬仰君之治國之才,在溫某的心內,只君才配得上這般國之重任?!?/br> 堯二少也許是近幾日喉嚨順暢,心情也大松的緣故,一向面色冷淡的他,竟然是含笑聽完了這一頓西北風情的馬屁。然后接著溫疾才的話道:“君子中諾,既然將軍這般看中某,某又豈敢讓君在佳人面前失信,明日,某便不去醫館,陶先生當是有空,將軍自可去醫館安排求醫之事?!?/br> 溫疾才一聽,對這位堯二少倒是真正生出了幾許的類友之誼。 既然得了二少的首肯,接下來的事情如入渠的流水一樣順暢了。 溫將軍在照拂佳人上一向心細而周到的,但有很能把握體貼的冷熱火候。府宅里的良家并非那些個館妓,一味的殷勤獻媚,反而讓人心生疑慮。 還不若張弛有度,讓佳人琢磨不定,便增長了幾分相思,平添了幾分日后的纏綿。是以溫將軍雖然很想再會一會佳人的嬌艷,卻到底忍住,只指派了自己的隨侍前去接送六姑娘入醫館行醫。 于是柳媽與玨兒便陪著六姑娘一同上了溫將軍派來了馬車,到了山腳下時,又改乘了軟轎,這才到了半山腰的醫館。 半屏山林茂通幽,雖然是入了深秋時節,可是舉目一望,依然有溪底白石,枝殘紅葉的野趣。而陶先生的茅屋便在一道石頭壘砌的半墻之后。 陶老先生乃是當今隱世的六大怪才之一。一手回春的妙術,脾氣卻甚是古怪。他只所以肯答應給堯家的貴公子醫治,也是在是因為當年欠下了堯家的一份人情,這才勉強出手,現下卻驟然又多了一份給小娘子治疹子的差事,怎么能不勃然大怒? 待得侍從表明來意后,任憑他把溫大將軍的名頭說得山響,老先生卻是話從嘴里橫著便扔了出來:“這等毛病,叫她去自家的爐灶里抓一把爐灰抹了便是!何苦攪了老朽的清靜?不看!不看! 那辦事的久在溫疾才的身邊,自然是了解自家將軍的秉性,原本在佳人面前說滿的事情,卻生生被這老兒攪合得失了顏面,若是溫將軍此時就在此院,恐怕是要勃然大怒,一刀砍了這老兒的實心頭顱! 可將軍此時不在,若是真讓這蕭府的小娘子頂著半邊的紅臉回去,只怕將軍失了臉面,那犀利的一刀便要砍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于是便硬著頭皮道:“此事將軍昨日已經稟明堯二少,二少也是點頭了的……” 老頭的山羊胡一翹:“既然他點頭了,你找他便是,干老朽何事?快走!污濁之氣,仔細熏壞了我一院子的草藥!” 就在這時,玉珠慢慢摘下兜帽,輕移蓮步走到了老先生的面前道:“玉珠向老先生賠不是,若不是因為小女子,先生自當飲茶自在,小女子有一物贈與先生,還望先生笑納?!?/br> 說著,從斗篷的懷里取出一捧絨布包。玨兒在一旁看得分明,那包里包裹著的,正是六姑娘臨行前,在斗室里耗費了一夜的功夫雕刻出來的玉器。 這玉器其實便是一個盛裝藥丸的玉盒,乃是尋??梢姷钠魑?。 陶老先生倒是不奇怪小姑娘此舉,因為陶逸愛玉的癖好,早就流傳于世間,有心人稍微打聽一下便可知。顯然這小婦人也是聽說了這傳聞,便投其所好,討好自己。 他雖然被這姑娘出眾的容貌晃得失神了一下,可到底是久歷滄桑的老者,比那些個根基不穩的年輕人要來得穩重,所以很快就回過神來,語氣依然不見溫暖,卻是比較著先前和緩了些:“這等俗物,我有許多,不缺你這一個,自拿回去吧!” 可是玉珠卻微微一笑,伸手解開了蓋子,玉手輕托,展示著藥盒的內里。 陶老先生原本是不屑的一瞥,可這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眼了。 前朝玉雕多是浮雕,講求的是花紋的精細。到了當代,又以圓雕為最美。雕品立體不再局限一面,觀者可從四面八方欣賞精美的雕品??墒墙居竦竦馁Y深者當知,世間最難得的珍品當時鏤雕,世間掌握這等奇技之人寥寥無幾,尤其是在一代玉雕大師袁中越身故之后,除了他遺留下的幾尊雕品外,此技近乎成為了絕唱。 可是眼前這小小的藥盒,卻是極浮雕、圓雕、鏤雕技藝于一身,小小盒蓋上的蘭花蟋蟀浮雕紋理清晰,逗趣可愛,整個盒身仔細一觀,通體圓潤,不見敗筆,原本白玉之上有一塊暗褐色的瑕疵,也被巧妙地雕刻成了圓環卡扣,可以固定盒身與盒蓋。這等圓雕技藝,可謂上乘。而再看盒子的里面,竟然是被鏤空雕琢成兩層,中間那一層,如同荷葉脈絡一般,隱約見底。這樣的藥盒,最適合盛裝需要保濕的藥丸,下層注水,而中間的一層如籠屜一般講藥丸架空,蓋上蓋子,藥丸可以保濕很久。 這三種技藝交融本就不易,更何況這藥盒小巧得很,更是考驗雕工的功底,若不是熟諳袁大師的技藝,還真要疑心這時袁中越的遺作呢! 陶老先生本就愛玉,加之這又是與他的藥理相關的小物,一時間竟是比絕色佳人一般還叫老先生血脈泵張,急于想要占為己有。 待老先生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將姑娘的纖手連用藥盒一并摟在了手里,頓時大窘,連忙收手,又咳嗽了幾聲,冷聲道:“這物想必花費了小娘子不少的金錢,若是有心贈與老夫,老夫也不會無功受祿,該是多少,老夫會等價奉上?!?/br> 別看老先生閑居茅屋,是隱士的高潔志趣,可是早年積累下的金銀卻是不少,遇見心愛之物,還是用真金白銀買來才心安,也免得事主反悔,日后再來索要。 玉珠雖然被老先生不小心輕薄了玉手,卻一直面帶微笑,聽了老先生的話,才不緊不慢地道:“不必老先生破財,惟愿先生肯出手醫治一人,玉盒愿無償相贈?!?/br> 陶逸覺得與婦人糾纏甚是疲累,懊惱道:“你那臉兒,不過是沾染紫葵花粉,被毒性蟄了罷了,幾日后自會便好,何苦來用這等雅物來拿捏老夫?俗人也!不可耐!” 作者有話要說: 喵~~~~~~~~~今日休息起來晚了 親們久等 ☆、第 8 章 聽老先生的鄙薄之言,玉珠并未動怒,倒是一旁的玨兒有些沉不住氣了。 六姑娘在這小丫頭的眼里,便是謫仙般的人,如今卻被個老頭指罵著是“俗人”,叫她怎么能咽下這口氣? “那玉盒雅物,便是我家姑娘雕刻出來的,怎么我家六姑娘反而成了俗人?” 此話一出,頓時叫陶老先生大吃一驚,驚疑不定地望著眼前看是羸弱的女子。老先生自詡結實大半天下的玉雕行家,卻不曾想這讓他驚艷之物,卻是這么個年歲不大的姑娘雕刻的? 當下眉頭一皺,直覺這姑娘甚是狡詐,許是在扯謊。 可是這時,卻有一道略微嘶啞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若是俗人便雕琢不出這等妙物,看來這位小姐當是有一副玲瓏心思了?!北娙搜曇煌?,卻看到堯家的二公子正立在院子的門口,嘴角帶笑,眼望著扭頭回身朝他望來的玉珠。 玉珠并不識得他,只是她自小寄居人下,心思較于那些無憂的少女要敏銳得多,加之她在王家經歷的兩年,更是讓她敏于察言觀色,所以她馬上察覺到這位容貌不俗,氣宇不凡的公子并不像別人見到她出眾的容貌如癡如狂的樣子,那笑意只是淺淺的一層,一雙微吊的鳳眼中潛藏著的便是深潭古獸一般讓人寒顫的冷意。 既然不知他的身份,玉珠并不接他的話,此人危險,當敬而遠之,避免節外生枝。再說今日之事,不可一蹴而就,既然陶先生很喜歡她的作品,便可徐徐圖之。所以轉身朝著老先生又做一福道:“我并不是為自己求醫,只是有位故人身染宿疾,危在旦夕,是以貿然叨擾老先生,既然有客拜訪,玉珠便不多叨擾。這藥盒本是一套,分作四季野趣,先生若是喜愛,只管差人來驛館找我便是?!?/br> 留了誘頭后,玉珠便告辭轉身欲離開,可惜六姑娘雖然心思聰慧,卻是漏算了自己的身體安泰。她在出發前一夜,熬夜雕刻,未及打磨,所以昨日到達驛館后又是一夜的熬度,今日才拿出了一套成樣子的藥盒來。 她平日茹素,不喜葷油,加之玉雕本就耗費心神,常有些血氣不暢頭暈的毛病,而半屏山又較之山下驟寒許多,是以夜里感染了風寒,這般疲累后早餐也沒有多食。 如今在這院子里言語耗費了太多心神,轉身離開時,已經是強弩之末,她雖然未抬頭,卻能感到那突然而來的華衣男子一直冷冷地望著她,待得走門口,路過他的身旁時,可以嗅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衣香,那香氣不知怎么的,叫人聞了有暈眩之感,接下來便是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傾斜了下來。 依稀間,似乎是有一雙鐵臂攔住了自己,再然后便是愈來愈濃烈的香…… 無憂而眠,乃是世間至寶,可是玉珠卻是有許久未曾這般踏實的酣睡了。所以待得幾次沉淪在攀爬不出的淤泥里,終于努力著睜開了眼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軟榻之上,待她凝神看清了懸于頭頂上的幔帳紋理,微微眨了幾下眼之后,猛地坐起身來。 可是突然一動,又是一陣暈眩。就在這時,聽到玨兒在一旁略帶顫音地說道:“六姑娘,你可總算是醒過來了,是要嚇死玨兒嗎?” 玉珠看見玨兒在身旁,便凝了凝神,問道:“我這是在何處?” 玨兒說道:“剛才您暈了過去,陶先生替您把了脈象,只說您疲累過度,熬費心血,當進補些補氣益中的藥材,然后……那位公子便說不宜打擾陶先生的清靜,便帶著您來到了他的行館……我和柳媽阻攔著說不妥,可是卻被那公子身后的侍衛痛斥了一頓……” 說到這,玨兒頓了頓,緊張地道:”六姑娘,你可知那位公子是誰?” 此時沉睡了一覺,玉珠的精氣略微恢復了些,微微揉著頭道:“可是……堯家的二公子?” 玨兒有些被小姐的未卜先知嚇到,說:“六姑娘,您可真神了,是如何猜到的?” 玉珠微微苦笑,她那時身體不適,自是強撐著,一時也沒有醒悟到??墒乾F在仔細回想他獨特的聲音,不正是與當時在府門前華轎里的聲音一般無二嗎?再說,那人通身不易親近的清冷,不是名動天下的堯二少,又會是何人? 只是她有一樣不解,就算這位堯二少屈尊紆貴,肯于施以援手解救商婦,可是也不至于殷勤到要將她帶到行館里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聲響,原來是行館的侍女送來了熬制好的湯藥。 久聞堯家這等百年大族的風雅,是皇族都難以企及的,如今看一看這些端藥盛水的侍女們,便可窺一斑,這些侍婢們都是容貌綽約,儀態風雅,衣著飾品無一不精巧別致。若是不說,只當是大家的閨秀,哪里想到會是華府豪奴? 玨兒立在她們的身旁,有些無措地看著她們優雅地掀開妝鏡,調抹胭脂,要替六姑娘整理儀貌,連忙道:“小姐才剛剛醒來,你們為何這般折騰?” 為首的女子,面帶微笑,帶著客套的疏離道:“堯少請六姑娘到前廳一敘?!?/br> 她并沒有詢問玉珠是否同意,態度雖然客套委婉,卻是不容置疑。 玨兒聽得不入耳,堯家公子叫六姑娘一敘,這般隆重的打扮可是何為?難不成當她家姑娘是舞女歌妓不成? 可還未待她開口,六姑娘已經欣然起身,坐在了妝凳前,許是透過妝鏡看到了玨兒一臉的不忿,便笑著開口道:“玨兒你也累了半響,少說些話,坐到一旁喝茶養神去吧!” 玨兒不由得一愣,她與六小姐朝夕相處,自然能聽出六姑娘的是在隱隱地指點她休要多言。 于是她就算再心有不平,也強自按捺著立在了一旁。 不過六姑娘看似隨和,卻看了看銅鏡里自己那已經明顯褪去了疹子的臉,又對那些給她上妝的女子們道:“陶神醫說了我的臉被毒花粉蟄了,還請緩施水粉,免得復發?!?/br> 既然六姑娘這般說,那些個女子就不好再往病患的臉上撲粉,所幸這女子天生白皙,加之疹子已經褪去了大半,就算不施粉黛,也依然明媚,算不得素顏失禮,便只替她挽起了高高的發鬢。 可待到換衣時,六姑娘依舊婉言謝過了她們遞送來的錦衣,這便讓為首的那位女子不悅了:“還請六小姐擔待,收拾得整齊些,能與我家公子同席而談者,皆是大魏之名士貴戚,若是有庶民衣衫不整者沖撞了公子,也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失責?!?/br> 這言語間對這位商戶女子的不屑顯然呼之欲出。玉珠柔柔一笑,徑自來到屏風前穿上了自己的衣物,柔聲細語地說道:“久聞堯二公子乃人中俊杰,曾經親歷軍營建下奇功,想那軍營之中皆是莽漢粗人,軍袍牛革,只怕姑娘們也不能替那些將士們逐一的剃須裝扮,撲粉涂香。若輪失責沒有遮擋粗鄙傷害了公子的慧眼的罪過,也是罄竹難書了。是以足可看出堯公子的禮賢下士,平易近人。玉珠出身微賤,就算以華服飾之,也不過是東施效顰,徒增笑話罷了。而且,我身上的這件衣服雖然不是華衣錦緞,卻是親手搓麻成線,采棉為衣,清溪滌蕩,暖陽烘曬,并未見沾染污穢,何來沖撞?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那位女子乃是堯二公子的近身侍女名喚錦書,久在堯家大族,難免也生出了鄙薄庶民的心思。而眼前這叫蕭玉珠的女子,雖然美矣,可是也不過是西北的徒有美貌的商婦罷了。原是不配跟公子結識的。如今公子舍了臉面給這民婦,只應誠惶誠恐,感激涕零,誰想到這婦人居然推三阻四,讓她這做下人的難做,是以反感之下,言語間并未給這位六小姐太多的周詳。 可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溫柔的小婦,卻是生得一口尖牙利齒,幾句話便說得她啞口無言。再細看這女子,身在華府之內,卻并未見半點惶恐,不卑不亢,神態自如,倒是在如花的容貌之外,平添了幾分灑脫之氣,再聽她方才之言,絕非鄉下無知的蠢婦,綿里帶剛,叫人看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