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季海棠說:“不知您聽沒聽說前些日子我找人給宮里的妃子做裙子,這些日子倒是越發多的人找上門來了,我心想著不如把它做成生意,讓宮中和宮外都能互相傳些新鮮的?!?/br> 盧氏消息靈通,早知道季海棠給宮中妃子做裙子那個事兒,只是沒想到季海棠瞅準了這個地兒要撈點兒錢財,倒也算得上是有點兒賺錢的腦瓜子,若是她放在謝家名下,這也不是不可……遂道:“你是聰明人,能想到這處去,只是守固可知道這事兒?” 季海棠點頭道:“我與他商議后才來,原本他要替我來,只我想著他每日在外面已是勞累,不想他再替我費心此事?!?/br> 盧氏聽了謝靖允準,自然不再多說其它,只說道:“待你三叔叔回來,我跟他商議商議,明兒給你準信兒,你看成不成?” 季海棠笑著應下,又與那小娘子說了些話兒才走,方走出幾步,盧氏就追了出來送她:“這鋪子若真是給了你,你就只做裙子一類買賣,萬不可做些其它不好的?!?/br> 季海棠皺眉道:“嬸子說笑,這不做裙子一類還能做什么?” 盧氏拉了她樹下立定,低聲道:“總歸是坑蒙拐騙的不行,實話說給你,你二嫂子放印子錢,以后總要吃虧的?!?/br> “什么?”季海棠驚呼起來,怎么也想不到沈氏居然敢放印子錢,這要是查了過來,謝家的名聲豈不毀了。 她忽而轉念一想,謝家如今如日中天,即便沈氏放了印子錢,恐怕也沒人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而盧氏不將這個事情告訴老太太,反而是專門講給她聽,這到底是為了……。 盧氏又笑了一笑,輕輕拍了拍季海棠的手,折身回了院子。 季海棠領著清音與巧燕一路走,一路疑惑,到了最后也沒想通透,等到回了院子里,才叫巧燕到跟前兒來問:“三嬸子是個什么樣兒的人?你說實話給我?!?/br> 巧燕不敢再逢源,認認真真說道:“三夫人是商賈世家之后,為人極為聰明,跟著三郎君這些年也是琴瑟和鳴,夫妻二人鮮少有不合傳出?!?/br> 季海棠點了點頭,既然是如此,那盧氏今日的話一定是有深意的。 卻說夜間謝靖回來了,季海棠窩在榻上將白日里的事情同他說了,謝靖并不意外,只是拿著帕子替季海棠擦臉。 季海棠肯定他是心頭有數的,但他卻不對自己說明白,心中也有些別扭,握住他的手腕說:“你既然早知道,那你心頭沒打算么?還是你不想同我說?或是你不屑同我說?” 她有多少委屈,似乎怎么也說不盡,謝靖手上一頓,撫了撫她的面頰:“大房這頭再怎么鬧,這爵位也落不到三房那頭去,若是二哥那里倒了,我這里倒能落個爵位,他給你說能有什么意思?” “他是拉攏我們?”季海棠問。 謝靖又說:“她放了點兒印子錢,如今還沒弄大發了,算不上事兒,她愿意養著禍胎就養著,你著急做什么?” 季海棠沉默下去,她聽出話里其它的意味,謝靖是在等沈氏出事兒,到時候事情掩不下去,謝允德那邊兒出事兒,這頭自然就出了好處。 謝靖心機是深的,即便是對著謝家的人,他也是腸子長了九道拐,最要緊的是他腸子里九道拐,面上卻是個甘愿吃虧的模樣。 那這樣的人對她呢? 季海棠望著他的臉:“你不喜歡跟我說謝家,就是因你是個壞人么?” 謝靖面上沉沉,高挺的鼻梁在搖曳的燈火中有幾分可怖,他翹了翹嘴角,眼角高高吊起,伸手來撫她的臉:“是有些怕你多心,二來我不是故意不與你商議,只是光聽我說也不成,你見識了就成?!?/br> 季海棠“嗯”了一聲,算是諒解了他,伸手摸著肚子說:“我愿意替你生孩子,總是相信你才愿意替你生孩子的?!?/br> 她著實會哄人,謝靖一聲坎坷,縱然冷心冷肺,到底是喜歡了她,又聽她這話真心實意,心頭怎么不感動,當下摟她在懷里,低聲說:“那就多生幾個好了?!?/br> 季海棠在他懷里低低“嗯”了一聲。 卻說次日鋪子就弄了下來,季海棠領著婢女去鋪子看了看,鋪子安在西市里面一個成衣鋪子密集之處,倒也算是塊風水寶地。 季海棠召集了那幾位繡娘,將他們安置了進去,鋪子開張她也未曾去,只是讓人代為處置罷了。 卻說沈氏聽了這個消息,氣得砸了茶盞,指著門外罵道:“我去討個鋪子就推三阻四,人家討個鋪子,說給就給!” 蓮兒上前來扶著她消氣,細細柔柔的聲音勸道:“您別生這個氣?!?/br> 沈氏坐在榻上想了半日,這才去找了張氏,張氏聽罷此事,也是大為光火,罵道:“三房那頭帶他們倒像是親生兒子!” 婆媳二人坐了一會兒,商議了好一會兒,到了下午找了幾個女人帶著去了捧月院。 彼時季海棠正在教謝蕓娘畫畫兒,瞧見張氏來了,連忙端茶上水的在一邊兒伺候著。 張氏端著一張笑臉,指著下首站著的兩個衣著光鮮的女人說:“你如今有了身孕,是不能再伺候守固了,為娘的替你們找了兩個聽話的?!?/br> 季海棠聽了這話真心是笑不出來,她才懷上就有人惦記著塞女人過來了,干干立在那兒一會兒才說:“這……先留著吧?!?/br> 張氏看她這樣乖巧,當然以為她被拿捏住了,吃了半盞茶就回去了。 張氏前腳走,季海棠后腳就兩個婢女在外面掃院子,兩個婢女死也沒想到自己來做姨娘的反倒被罰去做下等丫頭,一個婢女就上來哭著求饒,季海棠哪里管那些,讓人拖下去關了起來就是。 卻說謝靖下午回來,才走到院子里就有個婢女撲在腳下哭喊:“阿郎,求您救救奴?!?/br> 謝靖尚不知為何就見季海棠啃著塊糕點走了出來,他便也猜到和她有關系,難為她還這樣輕松神色,忍不住笑了一笑,又問跪在地上的婢女:“你是有什么事兒?” 婢女揚起清秀的臉蛋兒來,只見兩腮掛淚珠,更添了幾分可憐。 “奴是夫人送給阿郎您的,那會兒六少夫人應下咱們跟著您,夫人才走,她便將咱們罰了掃院子?!?/br> 這一通說,又是一通哭。 謝靖沉了臉說:“既是夫人吩咐,那你就按夫人吩咐的辦,這屋中是夫人做主?!?/br> 婢女何曾想到謝靖竟然這么幫著季海棠說話,轉而又撲在地上哭了一陣子,季海棠看得滿意,但仍舊不想饒恕這個不懂事的婢女,就吩咐人將這婢女拖下去關起來。 這事雖出,但夫妻二人卻并不把它當作一個事兒,進屋之后雙方皆不提起此事,權當是個笑話罷了。 次日清晨,季海棠便命人將二人放了出來,兩個婢女趁著在外灑掃就偷偷跑回了張氏那里,聲淚俱下地將季海棠的可恨說過一遍,張氏便領著兩個婢女氣沖沖地殺來。 季海棠正在屋中休息,遇上了張氏殺來,依舊是好脾氣地笑瞇瞇地迎了上來。 張氏過來便擺開季海棠來扶的手:“何嘗敢要你來扶!我不過是心疼守固,給他找兩個婢女,你就要管著守固,你去看看哪個達官貴人還沒有個三妻四妾的,你不是讓他被人笑話么?” 季海棠立即抽著帕子擦眼淚,立在一旁抽抽搭搭地說:“海棠怎么敢管他?守固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是他不喜這婢女,若他真是喜歡,我怎么敢讓這些婢女去做灑掃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