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人？”謝允德眼睛一瞪，指著跪在地上的巧燕：“討她？”

    沈氏一翻眼皮，手中茶盞啪嗒一擱：“怎么，舍不得？”

    謝允德僵了僵，忍著rou痛罵道：“說什么鬼話，我什么舍不得，你說明白，別急赤白臉兒地誣賴人！”

    沈氏罵道：“我誣賴你個屁！我給你說明白，我要是能給你說明白了，我就得替你養狗娘生的兒子了！”

    “你？！你真是出了毛??！”謝允德折身進了內屋，到了門口又轉眼瞧了眼巧燕，低聲罵道：“真是遇見鬼了！”

    沈氏一茶盞噼里啪啦摔在門口，謝允德便進了屋子沒了聲兒，沈氏命人燃了支青綠小香，倚在榻上假寐。

    那小香是她特制的，專用來對付不聽話的下人，一支香燃半個時辰，誰不聽話就罰跪，燃一支香，燃盡了才許起來。

    小香足足燃了半個時辰，巧燕就在地上足足跪了半個時辰，待香燃盡，沈氏才睜開眼來，瞧著跪得疲乏得巧燕道：“知道我為什么罰你么？”

    巧燕磕頭道：“奴蠢，奴不該燙了您?！?/br>
    沈氏冷哼一聲，又說：“知道就成，到了那頭別亂嚼舌頭根子，否則我就扒了你那雞舌芯！”

    她就算將人教出去，也要震懾一番！叫這婢女不敢將那事兒抖摟出去！

    巧燕又急忙道“不敢！”。

    第47章

    申時左右，沈氏派人將巧燕送了來，巧燕進了門又給季海棠跪下：“娘子之恩，奴永世不忘?！?/br>
    季海棠從榻上起來，伸手拉著巧燕的手瞧了瞧，只見上面烏青水泡鼓鼓，只怕是好了也要留疤，心中也有些可惜，遂吩咐清音：“你帶她下去敷藥?！庇謱η裳嗟溃骸敖袢漳憔秃煤眯?，明兒你跟著清音學著怎么照顧我，只看著學，不必做什么，等你傷好些再跟著做?！?/br>
    巧燕對季海棠的映象一直是個冷靜的人，卻不知道她竟然如此溫情，不由得眼角有些濕潤道：“不礙事的，奴能做事兒，這點兒小傷不礙事?！?/br>
    季海棠笑道：“你不必著急，你的傷是不能做活兒的，即便是做了也做不好，等你傷好些多做些就是?！?/br>
    說罷，季海棠命人將巧燕帶了下去，不過多時，清音回了過來服侍她，季海棠端著盞吃茶：“你當初求情救她，那你就多教她一些，她也替你多分擔些?！?/br>
    清音笑著應下。

    沒過幾日季嘉文就趕到了長安城，季吳氏早幾日就命人將必備之物搬進了宅子，謝老太太也提前一日替季吳氏他們擺宴。

    家中女眷坐了一堂，各自飲酒，與季吳氏說了道別的話，謝蕓娘聽說季海棠要離開謝府，一直黏著季海棠坐，到了吃盡宴席也不肯離開，真尾巴似的跟著季海棠。

    季吳氏留在謝老太太那兒說體己話，季海棠不再怕謝靖碰她，就送了謝蕓娘回捧月院。

    小姑娘走到捧月院門口不肯挪腳，抱著季海棠的腿說：“你別走好不好，我爹只走幾天，他很快就回來?！?/br>
    季海棠不懂小孩子怎么會把兩件事兒扯在一起，就蹲下身來捏謝蕓娘的臉，哄道：“你要乖乖的，你要是想我就來找我好不好？”

    “可以嗎？”謝蕓娘似乎是不信，轉頭看娟兒。

    娟兒點了點頭，謝蕓娘就垂了腦袋悶著，耳邊螟蛉咕咕直叫，她又抬起頭來捧著季海棠的臉說：“你扯謊，你是想跑，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我爹?！?/br>
    季海棠皺眉道：“沒有，我喜歡你，可喜歡你了?！?/br>
    “你說謊，你說謊，你要是喜歡我就不會走了?！彼f了就癟嘴，忍不住掉淚珠子：“你也不喜歡我爹，他的駝鈴你不要，你不喜歡他?！?/br>
    季海棠有些手足無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姑娘，就對娟兒說：“我先走，你好好照顧她?！?/br>
    娟兒低聲應下，領了謝蕓娘朝院子里去，季海棠折身回院子，沒走幾步，就聽見謝蕓娘哇哇哭著跑來抱著她的腿兒。

    “你別走啊，你不要我了嗎？我爹很快就回來，他能留你的！”

    原來是這樣聯系起來的，季海棠看她哭得實在可憐，也有些辛酸，出聲哄道：“不走，不走，我只是去玩幾日?！?/br>
    “真的嗎？”謝蕓娘哭得直抽抽，望著她：“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很快，你乖乖等我，不許哭，你要是哭了，我就不回來了?！?/br>
    謝蕓娘立刻吸著鼻子癟著嘴不敢再哭，季海棠拿著帕子給她擦臉，她又盯著季海棠：“你要早些回來，我和我爹會去找你的?！?/br>
    季海棠被她逗樂了，直哄著她，給她擦了淚，又對娟兒道：“明兒就讓她多睡些時辰，省地到時候又得哭一場?！?/br>
    娟兒應下，謝蕓娘就拿手指戳著臉說：“蕓娘不哭，哭了你就不想回來了?！?/br>
    季海棠真是被她暖得心軟軟地，又將她送進了院子才回去。

    謝蕓娘進了屋子洗漱了就躺在榻上翻來翻去，翻了一會兒揉著眼睛，輕輕喊“娟兒”，娟兒掌了燈在她跟前兒哼歌兒哄她睡。

    謝蕓娘虛眼兒看房頂子：“我爹什么時候回來？海棠阿姐什么時候回來？”

    娟兒也心疼謝蕓娘，低聲哄道：“快了，很快就回來，接季家娘子來陪你?！?/br>
    謝蕓娘終于“嗯”了一聲，放心地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季吳氏就領著季海棠回了季家宅邸，將屋中再收拾了一次，各屋子熏了些香，又烹了些茶。

    到了晌午時分，季嘉文他們才到府門口，季吳氏趕緊領著季海棠到門口迎接。

    季嘉文下馬伸手接了沈青梅和季飛云下馬車，柳姨娘和三位娘子也都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季飛云一下馬車，瞥見了季海棠的影兒，就撲了過來，抱著她叫喚。

    季海棠看他雖是年幼，但隔了這么幾個月，他還能記得她，也實在不容易，就笑他：“你還記得我？”

    “記得…大jiejie?！奔撅w云笑嘻嘻答她。

    沈青梅走過來說：“你走那幾日哭成了只熊，說要自己騎馬到長安來找你，爬上馬背不會騎，又哭了一陣兒，好不容易才哄著呢?！?/br>
    季海棠聽見這話，心頭也暖，又忍不住伸手抱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抱不了這三歲四歲的娃娃，趕忙哎喲一聲問道：“你吃了什么好吃的，長得這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