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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診 家。 弘靈玉等一個可以回的家,等了二十年。 從記事起,他在孤兒院就不是討喜的那一個,因為他沉默寡言,一雙烏黑的眼睛清澈的過了頭,有種難以被人間煙火染指的冷漠感。 尋常過去領|養|孩子的夫妻,不圖孩子有多好看,大多想找性格好、知道感恩,身體也好的。 弘靈玉顯然不是這種。 只是他那時不懂,看著孤兒院里人來人往,卻永遠沒人會帶他走。他聽著住在上、下、左、右床的小孩嘴里喊著“爸爸mama”,被各式各樣的人牽走。 直到那年,有個人來接他,告訴他,你被領養了,我帶你去見你父親。 父親這個稱呼,和“爸爸”這個稱呼有什么差別呢? 年幼的弘靈玉想不明白,只是以為他大概是要有個家了。 新的家果真很好啊。 很寬敞、很好看,有明媚的陽光,他不用和別的小朋友擠在一個房間,不用擔心吃完吃不飽肚子。有人回給他講睡前故事,把他抱在膝蓋上告訴他這是買給他的玩具,告訴他這是他以后要學的課程。 有人在他來到這個“家”的第一年,給他吃超大的、比他這輩子見過的所有蛋糕都要大的、比他自己都要大幾倍的蛋糕,還請了很多人來給他慶祝。 他住進了舒服的房間里,一下子擁有了前面短暫幾年里從來沒有過的東西。 “父親”對他很好。 弘靈玉滿懷感激,雖然稚嫩的臉上不顯,卻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想對“家人”好。 他等“家人”一起睡覺,認真學習“家人”安排的課程,珍惜且認真地吃完每一餐飯,從來不糟蹋自己擁有的任何東西。 可他單薄的珍惜并沒能讓這份彌足珍貴的溫暖持續多久。 他曾經大概是有過家的。 弘靈玉想。 他二十年多年的人生里,有過兩年家。 在后來被主母關進黑屋,肆意辱罵的時候;在似懂非懂地聽著弘氏老宅下人議論嘲諷;甚至在他被他以為的“家人”關進書房遺忘兩三天的時候,是四歲到六歲那兩年留下的那些僅有的溫暖支撐著他。 可他為所謂的家人付出一切乃至生命之后,卻只換來對方當著所有媒體的面,把他徹底驅逐出了這個家。 他還以為這就是谷底了。 命運大概終究不能放過他,即便他決定離開,那些藏在陰影里的過去也伺機而動,如影隨形。 他在黑暗的屋子里醒來的時候并不怕,最多不過一死而已,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但他接受不了對方手里、填充滿了整個注射器的東西。這么一管下去,別說死,他連好好做人的機會都沒有了,永遠只能做一個被神經、欲|望支配的行尸走rou。 在那個東南亞人一臉陰沉靠近的時間里,他突然想起在泰城遇襲那次,弘卓堅實溫暖胸膛和臂膀構筑的堡壘。 兩次。 無邊的黑暗里,這是他唯一夠得著的地方。 弘卓拿衣服把還在發抖的人裹住,直接打橫抱上了車,車門合上,形成一個密閉溫暖的空間。 懷里人的人還在發抖,嘴唇慘白,額頭全是汗。 弘卓心疼的無以復加,不斷用嘴唇輕吻弘靈玉的額角,手臂收緊,試圖分他一些溫度。 車行半路,懷里的人突然回過神來一樣,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哽咽。 弘卓連忙低頭看他,聲音很低、很小心:“乖寶……想哭就哭?!狈旁诤腱`玉背后的手也安撫地輕拍。 只這么一個懷抱、一句安撫,足以把他從崩潰的邊緣拽回來了。 毛毛細雨般的嗚咽就這么逐漸過渡成了電閃雷鳴,弘靈玉怎么也抑制不住胸膛的抽氣,眼眶里不斷有淚水涌出,放肆的抽噎像是從肺葉里擠出來的一樣,帶著股咳血的氣勢。 弘卓的眼眶guntang,卻狠狠閉上眼睛,喉頭動了動,那股盤亙在舌根、鼻尖的苦澀感無論如何都散不去。 紀稻恭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不曾回頭,卻也紅了眼。 抽搐聲中,弘卓聽見弘靈玉比貓兒嗚咽沒大多少的聲音:“注射器……”他胸口氣息被抽噎打斷,“注射器針頭……扎到了?!?/br> 弘卓guntang的雙眼中剎那布滿血絲,手上用力握緊,青筋暴起一片,卻克制著,輕柔握住弘靈玉從外套中掙扎出來的青紫手腕。 針頭扎進皮膚的感覺太過明顯,弘靈玉那時動作太大,為了反抗,強行把對方推開,扎入皮膚的針頭就這樣反挑一下,拉開一片皮膚。 傷口現在仍然很疼,刺痛的感覺仿佛在提醒那一幕的真實存在。 而那一幕,是險些壓垮弘靈玉的,名叫“絕望”的東西。 弘卓看著他手臂側面露在他眼前的傷口,胸膛里暴虐的情緒反復翻滾,卻因為懷里的人而暫時按捺了下去。他握住弘靈玉傷痕累累的手臂,低下頭,輕輕吻了吻那處傷口。 然后他凝視著弘靈玉被淚光模糊的雙眼,篤定認真地說:“我檢查過針管,他沒來得及推?!?/br> 弘靈玉被他嘴唇的溫度燙的瑟縮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掙扎起來,要把自己的手臂抽回來,淚珠悠悠崩潰之勢:“針頭、針頭!”連聲音都拔高不少。 那些人沒安好心,不一定會給他一個干凈的針頭,弘卓剛剛還親了他傷口,如果那個針頭上粘著什么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