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能拍照嗎？”有個年輕人問道。

    得到顧盼和舒皓皓的肯定回答之后，不少人紛紛拿出手機，對著顧盼和舒皓皓拍照。顧盼和舒皓皓擺出了好幾個姿勢配合。

    也有人提出想要和顧盼他們兩個人合影，顧盼和舒皓皓當然立刻答應了，說道，“稍等哦，想要合影的不要著急，我們一個一個來?！?/br>
    同時拜托大家，“如果你們有發扣扣說說的習慣，或者經常逛什么論壇啊貼吧啊，可以幫我們發一發今天的照片嗎？”

    “一會兒合影的時候，我們會將大家拍的好看的，可以幫我們發一發嗎？”

    不少人都笑了，有些人說沒問題，也有些人沒有說話。

    顧盼和舒皓皓在和大家合影的時候，也對身邊的人們說了一些關于自閉癥的常識，都是很短的句子，沒有長篇大論，都是他們之前挑選出的重點。

    畢竟宣傳頁拿到手里，很可能在經過下一個垃圾桶的是就扔掉了，根本不會看，但是他們說的話，耳朵是沒辦法屏蔽的。

    他們現在多說一句，圍過來的人多聽到一句，沒準就會多帶去一絲絲的改變。公益宣傳嘛，就是要抓緊一切機會。

    人們拍完照就離開，但是也有越來越多的人，看到這邊人多，好奇地走了過來。

    片刻之后，顧盼和舒皓皓旁邊，已經圍了不少人了。

    這個時候，早就等在一旁的報社記者，開始對著顧盼和舒皓皓兩個人，再將身邊圍著的那么多人，拿起單反，咔嚓咔嚓地拍照片。有近照，有特寫，也有將這么多人都收入鏡頭的遠照。

    報社記者是舒皓皓提前聯系好的，雖然是通過舒皓皓的爸爸找的私人關系，但是報社記者聽了舒皓皓的想法，覺得挺有可報道性，可以發一篇新聞稿。

    cosplay這種經常被人們和非主流、不務正業的行為，如今卻和公益活動聯系在了一起。

    而且發起這項公益活動的，還是前年的一男一女兩個中考狀元。

    在cos的時候，為了吸引大家的目光，還是男扮女裝，女扮男裝。

    新聞點一個連著一個，可報道性十足了。

    .

    cos社的其他成員，在之前聽說顧盼和舒皓皓的想法后，也想要一起參加。

    但是深思熟慮之后，最終還是沒有來，只為他們提供了前期在化妝和服裝上的幫助，讓他們兩個人自己站在了人民廣場上。

    舒皓皓和顧盼兩個人都是狀元，本身就是一個爆點，社團的其他人擔心去的人多了，反而會弱化這一點。

    舒皓皓和顧盼的站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天快黑的時候，兩個人才收拾離開。

    半天時間，新聞稿還在記者的電腦里，剛剛寫完一半，但是網絡上已經開始發酵了。

    先是實驗中學的很多同學，都轉發了顧盼他們的說說，然后他們扣扣好友里的小學同學、初中同學、課外班同學、老師、親戚……也都有不少人轉發。

    顧盼他們的活動照片，還有顧盼他們在活動中宣傳的話，開始擴散出去。

    實驗中學的百度貼吧開了帖子，熱烈地討論這件事。

    本市的論壇里，也有了帖子在熱議，不少下午經過人民廣場的人，都在說自己看到的聽到的。

    2010年初，雖然還沒有微信，但是已經有了微博。微博的用戶人數雖然遠遠比不上幾年后，但也有一些了。

    顧盼精心編輯了微博，發布。這個時候，微博還沒有買推廣、買頭條這個功能，但是想要轉發、想要熱度、想要更多更多的人看見……自然早就有辦法。

    顧盼的微博剛一發布，就依次去敲早就聯系好的兩個網絡運營公司，或者說是……水軍公司。

    “現在是晚上6點，七點半到九點半的時候，微博的流量最好，刷微博的人最多。這一個半小時，你們盡量多轉發，讓這條微博出現在更多人的首頁上?！?/br>
    “我之前列出的大v中v的名單，你們都聯系好了嗎？按照我給的報價，有多少人答應幫忙轉發了？”

    兩個網絡運營公司負責與顧盼對接的負責人，分別發給顧盼一個名單，上面寫著同意轉發的粉絲較多的博主。

    顧盼看了看，還算比較滿意。

    她默默地嘆了口氣，現在的微博，連24小時熱門排行榜都沒有，想要曝光更多，的確有點麻煩，“辛苦你們了，從現在幫我推到晚上九點吧?！?/br>
    “九點就停下，我們明天中午繼續?！?/br>
    兩個運營公司的負責人紛紛回復，“好的?！?/br>
    其中一個人沒有忍住，問道，“我有點好奇，這個又不是廣告，完全是公益性質的……您又不是公司，是個人。推廣的錢不是一筆小數目，在我們接過的單子里，已經算是大單了。您為什么要花這么多錢，做這件不會賺錢的事情呢？”

    顧盼想了想，在鍵盤上敲道，“這筆錢對我來說，并不算多?！?/br>
    “努力掙錢，不就是為了花在想花的地方嗎？”

    第157章

    事實證明，2010年的網絡, 尤其是微博, 水還是很淺的。推廣的錢砸下去, 效果立竿見影。

    雖然說轉發評論的數量和幾年后是沒辦法比的，但是放在當下橫向比較，已經是很火爆的微博了。

    除了顧盼聯系的付費轉發的大v，也有一些大v小v們，自發地幫忙轉發了。一旦話題形成熱度之后, 就反過來了, 不再需要找博主幫忙轉發增加熱度，而是不少博主自己會轉發蹭熱度。

    比較意外的是, 還有一個玩兒微博玩兒得很多的女明星，也轉發了顧盼的微博。這個女明星因為十分敢說、評論犀利, 在微博上積累了一大批的粉絲。很多之前不了解她的路人，因為她在微博上博學而犀利的一面, 才發現她原來不是花瓶, 十分有內涵, 微博為她增加了不少人氣。

    這個女明星主動轉發了顧盼的微博, 帶動起了真正的轉發狂潮。

    這次推廣的效果，比顧盼想象地更好。天時地利人和碰在一起，用不算很多的錢，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舒皓皓只是聽說過微博，但是從來沒有用過。顧盼在告訴她自己發的微博，被廣泛傳播之后, 舒皓皓立馬注冊了一個微博，在電腦上登錄。

    看到驚人的轉發量，還有大家在微博下的激烈討論，發現甚至有明星轉發了他們的微博后，震驚地半天沒有回過神兒來。

    顧盼自然沒有說自己花錢推廣的事情。舒皓皓更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概念，根本不會想到這些。

    舒皓皓從電話里傳來的聲音十分激動，“微博的消息傳播能力好強??！這個效果，比我想象得要好太多了！”

    之前舒皓皓決定他和顧盼兩人去cos的時候，只是想在現場做一下公益宣傳，能夠在當地的報紙和電視臺上博得一個報道，就已經算勝利了。

    在網上這么火，對于舒皓皓而言，完全是意外之喜，“網上這么多人看到，人數不知道是我們現場宣傳的幾百幾千倍……太棒了！”

    “微博真是個好地方，這個微博號，以后我們兩個人好好打理，這就是我們宣傳的一線陣地了！”

    .

    至于在本市貼吧和論壇，以及報紙上的效果，顧盼直接從老顧和褚開慧，還有過年期間見的其他親戚朋友那里得到了反饋。

    當初顧盼和舒皓皓去人民廣場cos，顧盼并沒有和老顧以及褚開慧提過一個字，白天出門的時候，老顧和褚開慧也都出去忙了。

    但是幾天之后，老顧和褚開慧都知道了這件事。

    老顧翻著自己的手機，看著顧盼cos時穿著男裝的照片，感慨道，“我閨女真是長大了啊，骨架比以前長得開了?！?/br>
    然后問顧盼，“你要不要去拍套藝術照??？我看別人家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們，都喜歡拍。十七八歲，正是一朵花的年紀呢。過了這幾年，以后就一年比一年丑了……”

    顧盼翻了一個白眼，剛想對老顧說，你家閨女這朵花要從十五歲盛開到五十歲，就看到褚開慧走到了老顧背后。

    顧盼想要吐槽老顧的話，本來已經溜到了嘴邊，看到褚開慧之后，硬生生地咽下去了。

    顧盼看著老顧，笑瞇瞇地問道，“過了這幾年，以后就一年比一年丑了？”

    “可我覺得三十歲的時候，才是最漂亮的年紀啊，比十八歲的小姑娘好看多了?！?/br>
    老顧搖頭，切了一聲，“怎么可能？當然是十八歲的時候最漂亮，最年輕水靈有活力——”

    “嗯？”褚開慧站在老顧身后，輕輕哼了一聲。

    老顧一句話沒有說完，聽到背后褚開慧的聲音，差點被嚇得跳起來，連忙回過頭，看到褚開慧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褚開慧慢悠悠地問道，“一年比一年丑啊……那我這個年紀，豈不是已經很丑了？”

    老顧連忙搖頭，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是不是，你這個年紀是最漂亮的?！?/br>
    褚開慧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剛剛不是聽你說，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比三十來歲的女人，漂亮多了么？”

    老顧語氣篤定地說道，“你聽錯了！老婆你這個年紀最漂亮！”

    顧盼趁著老顧還來不及和她算她剛才坑爹的賬，連忙腳底抹油，溜了溜了！

    .

    老顧和褚開慧，還有其他親戚朋友，都從報紙和本地的論壇上，還有熟人之間的口口相傳，知道了顧盼他們正在做的事情。

    但是態度都比較平淡。

    事件傳播的成功，大人們都歸結為運氣，沒有人想到是顧盼努力推廣的結果。大人們的態度是，這是好事兒，公益宣傳嘛，當然挺好的。但是顧盼他們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又能做些什么？

    呼吁人們理解和關愛自閉癥孩子的家庭，就和呼吁人們保護環境、保護動物一樣，這個事情太大了，別說幾個孩子做不好，就算是一群大人，也很難做出點成果。

    春節假期里的聚會上，顧盼聽到最多的，不是對他們做這件事的贊揚，也不是對他們未來計劃的好奇，而是——

    “做這個是好事情，但是事情要分輕重緩急，要分得清主次，你們現在高二學習緊張，學習才是第一位的，千萬別為亂七八糟的事情分心。這個事情，高考之后再做也不晚啊?！?/br>
    “??？你不高考？不高考怎么上大學？”

    “搞競賽啊，哦對，實驗中學搞競賽好像是挺厲害，跟著老師好好學！你們這群孩子有前途的！”

    “對對對，主次要分清，我看你們這些事情，現在一點都不要做了，都等到上大學以后再干！”

    顧盼難得參加老顧和褚開慧身邊這些親戚和朋友的聚會，就是為了來聽一聽，大家對于他們剛剛開了個頭的活動有什么看法，想著兼聽則明，從不同的角度看看問題。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聽來聽去，根本沒聽到什么有用的東西，全都是勸他們現在不要干這個，要一心好好學習的話。

    顧盼給褚開慧使了一個眼色，褚開慧會意，將話題帶到了別處。

    幾次聚餐下來，再有這樣一起吃飯的場合，顧盼再也不去了。老顧和褚開慧現在做生意，總要和人往來，春節更是聯絡感情的好時機，有些聚會不得不去，顧盼又恢復到從前，自己一個人在家里做點可口的飯，吃得也很開心。

    老顧一頭霧水，“顧盼怎么今年跟著我們一起吃了這么多頓飯？她往年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聚會??？是不是天天在學校吃食堂……想要下館子，想要吃飯店里的菜了??？要不等回頭開學了，我也經常打包幾個菜給她送過去？”

    褚開慧白了老顧一眼，“你長著腦袋是當擺設用的嗎？”

    老顧不明所以，褚開慧卻是什么都明白的，幾次聚餐聽到的都是這樣的話，褚開慧擔心顧盼灰心，在顧盼快開學的晚上，特地去找顧盼說話。

    “那些外人的話，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出于社交禮貌，他們說話的時候，你隨便笑笑，隨便點點頭，就可以了。他們了解你嗎？不了解。你的學習情況究竟是什么樣的，你正在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樣的，你究竟是什么性格多大能力的人，他們全都不了解?！?/br>
    “他們什么都不了解，就給出了讓你好好學習，不要分心，不要干其他事情的建議。這種建議，你要是真的往心里去，你才是傻子?！?/br>
    “他們其實也不是真的在給建議，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大概就能明白，那些話只是隨口說說的。既然聊到了這個話題，不說點什么總是不好的。自閉癥究竟怎么回事？誒呀不懂。公益活動怎么宣傳效果好？誒呀還不懂。那么說點高中生要專心學習，這個總是不會錯的吧?！?/br>
    褚開慧說道，“我剛剛開始做生意的時候，也聽過各種各樣的建議。一個女孩子獨自打拼太難出頭啊，做生意都是要男人在酒桌上談的啊，沒有父母支持沒有人脈根本做不成啊……那些話，如果我當初信了，就沒有我的今天?！?/br>
    “阿姨擔心你年紀小，想事情太過實在，隨便聽到一點什么就當真。想提醒你不要往心里去，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永遠是自己最清楚?！?/br>
    “等到你真的做成一件事之后，當初那些善意的勸告，就全都不見了，都會變成——我早就看出來你能行！”

    “阿姨知道你一直都是一個很有規劃的孩子，甚至超過了絕大多數的成年人，如果你想做什么的話，就大膽地去做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