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 示意三個室友稍安勿躁，聽到趙牧一在電話里說，“后來老師沒有追上我們, 我就扶著他回宿舍了, 沒敢送他進宿舍里面，我們在樓梯口就分開了?！?/br>
    “現在他怎么樣，我也不清楚?！?/br>
    趙牧一的聲音十分焦急, 顯然也在擔心周瑾的傷勢。顧盼卻放下大半心來，既然還可以被攙扶著走回宿舍, 骨折應該是沒有的，冬□□服穿的厚, 年輕人骨頭也沒那么脆, 應該出不了什么大事兒。

    顧盼問了第二個問題，“你們兩個一起在主席臺后面，老師來了就來了，跑什么呢？”

    “你們當時在主席臺后面干嘛？”

    顧盼說完之后, 電話對面安靜了一瞬，然后才開口說道，“本來我們就是隨便在學校里溜達溜達……這不是平安夜，又在下雪么……”

    顧盼打斷趙牧一的話，“說重點，老師看見你們兩個的時候，你們在干嘛？”

    趙牧一的聲音一下子弱了下來，“手電筒的光照到我們兩個臉上的時候，我們正在……正在接吻?！?/br>
    顧盼：……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老師認出了你，但是不知道有沒有認出周瑾？或者說，有沒有看清楚和你接吻的是一個男生？”

    趙牧一嗯了一聲，“對……”

    顧盼沉吟片刻，說道，“老師沒有看清楚是男生的話，最好，如果每天早上上課的時候問你是哪個女生，你就咬死了不要說就可以了?！?/br>
    “我倒是不介意幫你背鍋，但是沒有意義。只要老師沒看清楚是男生，認為和你接吻的是不知名的女生，還是叫顧盼的女生，對你的懲罰程度都是一樣的?！?/br>
    “什么坦白從寬，不存在的。難道你說出女生的名字就可以不受罰？只罰女生一個人？這不可能的，如果老師拿這種話忽悠你，你心里要有數?！?/br>
    “如果老師看清楚是男生了，但是不認識周瑾，你也抗住了，不要說出周瑾的名字來?！?/br>
    “如果老師認出了周瑾，這是最壞的情況。你也不能承認你們是在接吻，借口多扯淡都不要緊，你自己編一個——周瑾口腔潰瘍，讓你幫他看看嚴不嚴重，你正在湊近看，老師因為角度原因，才誤會你們在接吻……老師信不信都不要緊，反正你咬死不承認，也沒辦法定罪?！?/br>
    顧盼解釋了一句，“當然，這本來也不是罪，甚至所謂的早戀也不是罪，只是身處校園，暫時還是低調點好?！?/br>
    “你自己氣勢強硬一點，可以裝憤怒，裝委屈，被冤枉后會有的情緒，你都可以表現出來?！?/br>
    聽到顧盼條分縷析地幫自己梳理事情的應對辦法，趙牧一心中也冷靜下來了。他本來就是一個心理素質不錯的人，只是剛才擔心小心翼翼隱藏的事情一朝暴露于人前，才格外慌亂的。

    如今冷靜下來，趙牧一還開了個玩笑，“行，我知道該怎么辦了，實在不行的話，我臨時像徐子吟取取經，讓她教我怎么能表現出來自己冤枉?！?/br>
    “雖然估計周瑾沒什么事兒，但還是麻煩你，幫我向他室友打聽一下，要是真沒事我就放心了?！?/br>
    顧盼答應下來，“行，你等我信兒吧?！?/br>
    .

    顧盼直接將電話打到周瑾他們宿舍的其他男生那里，大半夜的突然接到顧盼的電話，男生嚇了一跳。

    顧盼開門見山地說道，“我聽說周瑾摔了一跤，嚴不嚴重？”

    周瑾室友愣了一下，“他說還行……”

    顧盼輕輕皺眉，還行是什么意思？再問，周瑾的室友就說不出來了，直接將電話遞給周瑾。讓顧盼直接和周瑾說。

    聽著電話里中氣十足的聲音，顧盼就先放下一半的心，周瑾說道，“沒什么事兒，就是摔到尾巴骨了，痛的厲害，養幾天就好了?！?/br>
    “沒骨折吧？”顧盼問道。

    周瑾忙說，“沒有沒有，要是骨折了，哪里有這么好過?！?/br>
    顧盼本來想著要是嚴重，趕緊給呂凱文打電話，如今看起來也不用了。

    掛掉電話之后，顧盼給周瑾發了一條短信，“既然你沒事，給趙牧一發短信報個平安吧，他還在擔心你呢?！?/br>
    周瑾秒回，“你……你都知道了？”

    “我剛才一直不敢聯系他，他沒有生氣吧？”

    顧盼一頭霧水，“生什么氣？”

    周瑾回復到，“今天晚上是我一定要和他出去散步的，也是我主動要親他的，結果就被老師抓住了，我害怕他怪我。我以為他知道我沒受傷呢，要是知道他擔心我，我肯定早就聯系他了?！?/br>
    顧盼冷冰冰地回復道，“沒生氣?！?/br>
    又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嘴狗糧。

    這對狗男男的事情，她以后再也不管了！

    .

    第二天早上，圣誕節。

    高中生終于不再像初中生一樣，會玩兒那種找12個朋友每人討一塊錢，然后拿著12塊錢去小賣鋪里買一只包裝精美的“平安果”，據說這樣就會一年都有好運的事情。

    顧盼觀察了一下，高中生的圣誕節，更像是一次情侶、單戀、好閨蜜之間的大型禮物交換市場。

    如今跨年這個說法，還根本沒有流行起來；情人節又太赤|裸，高中生還是有點羞澀的，而且情人節經常在寒假里。因此算來算去，一年到頭竟然是圣誕節最適合大家好好送一下禮物。

    顧盼看到班里好幾個女生，早上的時候拿了一條編織圍巾進教室，幾節課上完，圍巾就不見了。想必是送給自己的男朋友或者喜歡的男生了。

    顧盼注意看了一下，女生們送出去的圍巾，全都織的稀稀拉拉。還聽見一個女生直接對同桌說，“我才不要織那么緊呢，這樣松松垮垮的織一條，很快就能織完了，只需要用密密實實地織一條圍巾的一半時間?！?/br>
    顧盼也不知道那個親手給男生織圍巾的女生，究竟是喜歡那個男生，還是不喜歡了……

    大概高中女生更喜歡的是，親手織圍巾，送給男生的過程吧？

    至于圍巾好不好看，保不保暖，男生喜不喜歡……誰在乎呢？

    高中生的喜歡就是這么簡單粗暴。

    然而其樂融融的圣誕節氛圍，只維持了三節課。

    第三節課下課，大課間的時候，呂凱文急匆匆地走進教室，點了班里一男一女兩個人的名字，將他們叫去了辦公室。

    兩名學生的座位，第四節課整整一節課都是空著的，再回教室的時候，女生的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了，男生則是一臉愧疚。

    這個時候，班里的同學們的信息也都共享地差不多了，大家都知道，昨天晚上學校里各班的班主任都沒有回家，一起出動，趁著雪色夜色，在學校里捉了好多對鴛鴦。

    “聽說18班的學生，別抓住了十多個呢！”

    “他們班主任，早讀的時候就把那么多個學生都揪出去了，一上午班里好多座位都是空的！”

    顧盼心中感慨，老師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殺招。

    今年的初雪，再加上平安夜，老師們出去抓情侶，自然是一抓一個準。

    能等到那么晚自己不回家，迎著小雪花和小寒風，在偌大的校園里來回晃悠，也算是犧牲很多了。

    顧盼十分意外，她真的不知道，剛剛上高中連半年都不到，身邊已經多出來這么多的情侶了？她一點都沒有感受到！

    就連自己班的那一對兒，她都完全不知道！

    顧盼沒有忍住，偷偷問趙紫薇，“你之前知道他們兩個在談戀愛嗎？”

    趙紫薇瞥了顧盼一眼，“我怎么可能會和你一樣蠢？”

    “他們兩個誰先喜歡的誰，哪一天在一起的，哪一天吵過架……我全都知道好么……”

    顧盼：……

    行吧，你厲害。

    趙紫薇輕笑一聲，“你就你這樣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小屁孩兒，才什么都看不出來?！?/br>
    顧盼：？？？

    我沒有談過戀愛？

    jiejie我前男友的人數，肯定完虐你好吧？

    顧盼問了一句，“那你談過幾次??？”

    趙紫薇眼睛輕輕一彎，“不多，十多次吧?！?/br>
    顧盼：……

    她竟然輸了。

    人數還真的完虐不過。

    顧盼感慨地搖搖頭，“真是沒天理，你這樣的老妖精好端端的在座位上坐著。人家初戀的純情小男生小女生被叫到老師辦公室里不知道怎么被罵呢……沒天理??！”

    趙紫薇眉眼彎彎，“誰讓jiejie運氣好呢，嚴打的時候正好趕上我空窗期?！?/br>
    .

    晚自習結束之后，顧盼收到趙牧一的短信，“沒事了，老師沒看清楚周瑾，以為是女生呢。今天從早問道晚，我都咬著牙什么都不肯說。到最后班主任反倒拍拍我的肩膀，夸我挺有擔當的，比那些一嚇唬就把女朋友供出來的男生，靠譜多了?！?/br>
    “我們班主任說他不追究那個女生是誰了，只要我不影響學習，也不要影響對方的學習，也不要太囂張給他惹事?！?/br>
    顧盼回復道，“班主任是看你實在嘴硬，確實什么都問不出來了，只能這樣了。不過大多數老師都不會死心的，最近一陣時間，肯定會密切關注你的一舉一動，身邊的人。你們兩個低調一點?！?/br>
    “班主任對你的態度變好，算是**湯吧，讓你放松警惕的?！?/br>
    趙牧一被顧盼的話，嚇出了一身冷汗，“謝謝，我知道了，會注意的?！?/br>
    第99章

    整整一周, 顧盼感覺身邊的同學們都人心惶惶的。

    戀愛被抓住的同學們, 都經歷了叫家長——寫檢查——保證分手——保證好好學習這樣一個過程。

    顧盼就知道，會強制學生剪短發的高中, 自由肯定是有限的, 社團活動上讓學生隨便玩玩已經很不容易了……之前每天晚上在校園里黏在一起的情侶都沒有人管, 原來只是時候未到。

    如今高一開學四個月了, 老師們大概覺得談戀愛的學生們多了起來, 于是一舉殲滅。

    漏網之魚當然會有, 雖然老師們會想盡辦法在學生之中打探消息，但是也少有學生會向老師告密，要不然以后在同學之間還怎么做人？

    最近幾天, 年級里被一股失戀的氛圍籠罩, 在走廊里各處都能碰到蔫噠噠的同學們。

    顧盼很奇怪，老師和家長教育一頓，難道學生就真的會乖乖分手了？

    趙紫薇笑著看了顧盼一眼, “堅持不分手的，做地下黨偷偷談戀愛的, 肯定也有。但肯定是分手的更多?！?/br>
    “諾，咱們班的馮志明和陸曉青, 不就分手了嗎？兩個人本來說好了, 打死都不能承認的，但是老師將他們分開審問，馮志明沒抗住，先承認了。陸曉青本來硬抗著的, 馮志明一承認，她承不承認也不重要了。直接叫了家長?！?/br>
    “陸曉青家里管的挺嚴的，據說mama在學校里就把她罵哭了，之后她再也沒有和馮志明說過一句話?！?/br>
    趙紫薇見到顧盼一臉驚愕的樣子，笑著搖頭，“我說不是吧……咱倆在教室里是同桌，回宿舍里是室友，每天分開的時間沒有幾分鐘。怎么我看見的東西，你都看不見？”

    “陸曉青每天在班里都躲著馮志明，馮志明湊上來，她就躲遠了。發作業本的時候，她碰到馮志明的作業本，都要交給閨蜜，然后讓閨蜜遞給馮志明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