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奧德里奇的口吻并不溫柔,卻能換去亞岱爾甜滋滋的笑容。 現在他費了勁兒地往上湊,笑容熱情,溫言軟語,就差沒拽著亞岱爾往懷里揣了,亞岱爾卻總是不冷不熱的姿態,偶爾分給他一點笑容,他都覺得是陰天里終于見了點兒陽光。 紀桁越想越覺得心酸,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入了這個被動挨打的局面。 “巴奈特,你很冷嗎?” 林歇看出了紀桁的心理活動,于是又恰到好處地開了口。 他挑準了時機,每次在紀桁要對他生出怨懟,失去信心的時候,就分給紀桁一點兒陽光。 果然如同林歇猜想的那樣,紀桁很快就收起了負面情緒,本能地朝他看了過來。 “冷?!奔o桁脫口而出。 但其實他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 冷嗎?當然不冷。年輕人火力壯,哪里會畏懼這點清涼的海風。 但紀桁的大腦本能地選擇了示弱。 在這個時候才能博得同情。 紀桁有些緊張,又有點懊悔。他都說了些什么?這不是他的性子! 但林歇卻是從保鏢的手里抽出了個什么東西……長,軟,針織的……圍巾?這次的是紅白格的。 林歇抬起手,慢條斯理地將圍巾圍在了紀桁的脖子上。 紀桁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什么緊張和懊悔,這時候都統統被拋到腦后去了。 “還冷嗎?”林歇又問。 “不了……”豈止是不冷了。紀桁覺得自己心底的火都燒了起來,暖,暖得他都說不出話來。 炙熱的血液在體內來回滾動著,像是急迫地想要尋找一個出口。 林歇滿意一笑,和之前對奧德里奇笑的時候一樣。 紀桁愣愣地抬起手,抓住了圍巾的邊緣,總覺得心底有一扇緊閉的大門被這么輕輕重重地敲開了。 因為陷入呆滯的緣故,紀桁此刻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蕩漾,還有些傻。 而林歇的技術不太到家,那條圍巾圍在紀桁的脖子上,跟捆了個白綾要懸梁似的……周圍的人頓時神色五彩繽紛,直覺得戴維斯家族的這位巴奈特,真跟個二傻子似的。 “這圍巾……”良久,紀桁低頭看了一眼脖子上的紅白格,問出了聲。 “是我的?!绷中^也不回。 費恩正在殷勤地幫他切芝士焗土豆,他抵擋這人就花了點兒功夫。畢竟費恩的臉皮厚如他的潛水艇壁,怎么冷臉他都絲毫不受挫,鐵了心的要為林歇的美貌所迷。 紀桁已經顧不上去吃醋,顧不上用眼神去殺死費恩了。 原來是亞岱爾的圍巾啊。 紀桁低了下頭,鼻子湊近了圍巾,仿佛能從中嗅到少年身上清爽的味道。但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何等癡漢的舉動之后,紀桁僵硬得手腳都有些無處安放了。 他徹底沉默了下來。 他覺得有點不大好。 怕是……怕是要gay了。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驚雷,重重砸在了他的心頭。 難以接受的紀桁恍惚著吃完了這餐飯。 中途林歇抽空回頭看了他一眼,等確定沒什么意外,林歇也就沒再和紀桁說話。 “我該回酒店了?!绷中?。 盧卡和一眾保鏢已經在旁邊等好了。 金發勞拉害羞地點了點頭:“等你?!?/br> 再熱情奔放的人到了林歇的跟前,都被他的氣質同化了,連聲音都變得小了很多,更將害羞直接掛在了臉上。 少年像是帶著某種魔力一樣。 紀桁恍恍惚惚地想。 然后他目送著林歇帶著朱利安走出了餐廳,盧卡則帶著保鏢嘩啦啦跟在了后頭。 安娜又湊到了紀桁的身邊來:“先生……” 紀桁站起身,緊緊攥著圍巾走了出去,一直跟隨著他的小弟,一邊快步跟在他身邊,一邊忍不住問:“您怎么了?您有點兒不大對勁?!?/br> 紀桁搖了搖頭。 “奧德里奇的教子,派頭也實在太大了?!鼻嗄瓴豢斓乇г怪?,同時還將目光落在了紀桁的脖子上,目露嫌棄地嘲諷道:“難道盧卡就沒有教過他這個圈子的規矩嗎?拿著一條破舊的圍巾收買人?也把您想得太廉價了……” 紀桁猛地一回頭,目光隱約有些冷銳。 青年突然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他覺得巴奈特似乎并不認同他的話,但青年也并不覺得自己說錯了。 紀桁收起目光,一句話也沒有說。 廉價嗎? 不。 相反,紀桁覺得這大抵是最珍貴的玩意兒了。 奧德里奇是什么樣的地位?不也得了亞岱爾一條圍巾嗎? 而同樣得了一條圍巾,這條圍巾還恰好是屬于亞岱爾的。簡直是比奧德里奇收到的還要珍貴的禮物了! 不用再深想,紀桁的心已經徹底地柔軟下來了。 跟在他身邊的青年還在深思自己說錯了什么話,這會兒撓了撓頭,也不敢再開口了。 紀桁就這么高高興興地走回了酒店。 哪怕再看著費恩等人在亞岱爾門外徘徊,紀桁也絲毫不覺得生氣了。 我!有!圍!巾! 那是什么,那就是亞岱爾濃烈的關懷??! · 紀桁披著浴袍出來的時候,服務生正在收拾他的房間。 “您的衣服需要清洗嗎?”服務生問。 紀桁點了下頭。 服務生抱著一疊衣服就準備往外走,紀桁正準備轉身,卻突然想起來那條圍巾還夾在里頭,紀桁想也不想就一把拉住了他。 服務生愣了愣,對上紀桁那張兇惡的面孔,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他他他做錯什么了嗎? “這個……不用洗?!奔o桁伸手將圍巾抽了出來:“去吧?!?/br> 服務生松了口氣,如臨大敵一般飛快地竄了出去。 紀桁也沒在意他的失禮,他手捧著那條圍巾,溫軟的觸感,讓紀桁又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他關上燈,拉好被子,躺上床。 他一直沒有松開那條圍巾。 ……他見過很多瞧不起他的人,也見過很多向他示好的人。唯有亞岱爾,兩者都不是。所以亞岱爾的禮物也就顯得格外的難得。 我是可以和他好好做朋友的。紀桁想著,閉上了眼。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隱約間,紀桁覺得自己被那條圍巾纏住了手腳。他勉強睜開了雙眼,然而入目的卻是一雙雪白而纖細的手臂,那雙手臂正纏抱著他的脖頸,親昵、曖昧。 對方像是撒嬌一般蹭著他的脖頸。 紀桁忍不住視線上移,終于——對方進入了他的視線里。 ……紀桁重重地喘了口氣。 那是誰,那是亞岱爾。 亞岱爾怎么會這樣緊緊貼著他? 就在紀桁滿心驚駭的時候,對方瓷白的手指已經鉆入了他的衣領,對方摩挲著他的胸膛,甚至低下頭來親吻他的喉結。 本該覺得惡心的。 一個男人,怎么能這樣去親吻、接近另一個男人呢? 可是紀桁卻悲哀地發現,他的某個部位已經高高挺立起來了,還比任何時候都要斗志昂揚。 他越是覺得這一刻出現得荒謬,欲望竟然就越是灼熱堅挺。 “巴奈特?!彼犚娚倌赀@樣輕輕地呼喊他的名字,就和平常一樣,帶著些許的輕柔意味,讓人難以作抵擋。 少年很難接近,在他面前獻殷勤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但卻沒有誰能得到他的青睞。少年始終都是冷淡而矜貴,以奧德里奇教子的身份,他足以藐視任何人。 可就是這樣的他……他會這樣溫柔的,帶著一點兒笑意的,喊自己的名字。他會將聲音放得低一些,像是帶上了些許的鼻音,像是在撒嬌。 男人對男人撒嬌本來應該讓人作嘔的。但這一切放在少年的身上,就顯得是那么的順理成章。 紀桁突然想起了溫妮莎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沒有人能抵擋得住亞岱爾的魅力。 是啊,沒有人。 所以他抵擋不住,也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是嗎。 紀桁不再驚訝,也不再掙扎,他心底的欲望占了上風,于是伸手緊緊一摟……他將亞岱爾抱在懷里了! 可愉悅還沒能持續到五秒鐘。 鈴聲在耳邊響起。 紀桁陡然驚醒過來,抓起手機。 早上七點。 是辛蒂打來的電話。 紀桁冷著臉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