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啊,那就好?!鄙壅禄剡^神, 低聲道:“那真是萬幸?!?/br> 邵章嘴上應得一派溫和, 心底卻是一片冰涼。邵章腦子里甚至來回都是白啟冰冷的那一眼。 “最近的幾起案子, 我們從中找到了共同點,摸索出背后可能有一個龐大的組織在cao控這些罪案的發生?!?/br> “現在根據群眾舉報, 白啟屬于該組織的成員?!?/br> 邵章的耳邊還回蕩著袁森說過的話。 白啟和邵家的關系一向不錯,和他來往更是密切, 他熟知白啟的一切經歷,白啟也將他尊為長輩。白啟不可能朝他投來冰冷的目光。除非是…… 除非白啟真的是x的成員,所以白啟一眼就認出來,在現場的歹徒是冒牌的x成員。更甚至,白啟一眼猜出了是誰主使的……所以才會有如此冰冷的態度。 但這可能嗎? x成員的信息那么容易被泄露?白啟那么輕易就能被認定為屬于x?而且他接觸過x的人, x的成員個個都是瘋子, 白啟會和他們一樣? 邵章覺得眼前圍滿了重重迷霧。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是錯覺, 還是真實。邵章都在心底動了殺心。 他輸不起, 所以要從一開始, 就將所有的危機都扼殺在搖籃里。 “邵局?” “嗯, 把歹徒帶回警局?!鄙壅碌吐暤?。 小警員點點頭,忙去照辦了。 邵章準備撤回警局去,白啟在這時出聲道:“一起吧?!?/br> 邵章遲疑一下:“好, 辛苦你了?!?/br> “不辛苦?!卑讍睾鸵恍?,眉目間一片和氣。 這是正常的。白啟從來都是這副樣子。邵章在心底道。 邵章卻忘記了,正常人怎么會真的毫無情緒起伏呢?當一個人, 不管面對什么事都能微笑出聲,那就足以說明這個人的冷血無情了。 一行人出了醫院,順便還帶走了幾個疑似為內應的護士。 警車呼嘯著往警局回去。 白啟特地留意起了邵章,邵章沒有令他失望。剛上警車,白啟就瞥見邵章的手指放在褲兜旁,輕輕敲了敲。 那是在做什么?發短信嗎? 十來分鐘后。 警車在大馬路上遭遇了第二次撞擊。 · 林歇坐在警局里,捧著袁森親手接的溫開水。 “如果動手的人不是x的人,那么不出兩個小時,他們還會再次動手。x的不怕被抓,因為就算被抓,也因為組織內等級分明,很難從小嘍啰的口中問出更高層的信息。但如果是別有用心的其他歹徒,那就不一樣了。他們會想盡辦法滅口。進了警局就沒法再動手,所以……” “最佳的動手地點是在回警局的路上?!痹谅暤?。 “叮鈴鈴——”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袁森瞥了一眼林歇,伸手拿起聽筒。 “袁隊!快,快帶人趕到通榆路中街!咱們在路上遭遇了襲擊……” 袁森掛斷電話。 “你說中了?!?/br> 林歇挑眉。 袁森轉身走了出去:“你別動,就在這里休息?!?/br> “好?!绷中怨缘嘏踔潜骸拔业饶慊貋??!?/br> 袁森心中一暖,陰沉的臉色都好看了不少:“嗯?!?/br> 袁森推開玻璃門大步走了出去,因為他的動作幅度有些大,那扇門還來回彈了一下。林歇抬頭看了一眼:“韓法醫?” 隨著林歇的話音落下,那扇玻璃門被一雙手推開了,韓景走了進來。 “今天那個妄圖攻擊你的人……” “你認識?”林歇反問。 韓景頓了下:“你怎么知道?” “畢竟也是學心理的?!绷中A苏Q?,站起身倒了杯水遞過去:“韓法醫為什么會認識他?以前在哪里見過?” 韓景皺起眉,似乎有些排斥這個問題。 “不能說也沒關系?!绷中瓜卵鄄€,低聲道。 他的聲音很溫和,甚至是溫柔的,能夠很輕易地讓人放下戒心,甚至不自覺地生出想要傾訴的欲望。 “2011年,國內一百多家醫院開始試點中國器官分配與共享系統。那個時候,我首次接觸到了器官移植。 “主持整個試點的是陳宇院長。當時我已經在警局實習做法醫了,之后我在警局里多次遇見了陳宇。他帶著我接觸了一個組織?!?/br> 林歇沒有插話。盡管他知道韓景同樣是個反派,但卻并不知道韓景是怎么走上這條路的。因為在原劇情中,反派的身份也僅僅只是用來給這個人物增添魅力,用來增強和男主角對手戲的張力罷了。 現在能有機會更仔細地去了解韓景,林歇不希望錯過。 “這個組織最開始以實驗為名,他們拿著捐獻的遺體來做實驗,說是為了人類的未來而做貢獻。但慢慢的,他們開始不滿足于用遺體實驗了。他們盯上了活人……” 說到這里,韓景像是猛然驚醒一樣,他住了嘴。 “今天的那個歹徒,就是這個組織的一員?!表n景道。 “韓法醫以前在這個組織里擔任的什么樣的角色?” 韓景皺了皺眉,神色更冷,但他卻沒有抗拒林歇的問題。他在林歇的跟前彎下了腰,他附在了林歇的耳邊:“一個慣于拿手術刀的人,能擔任什么角色呢?!?/br> 韓景壓低了聲音,聽上去語氣有些森然。 真要是個才二十出頭的象牙塔博士坐在這兒,恐怕會油然而生一股仿佛被手術刀切割過皮膚的冷意。 林歇卻鎮定極了,臉上連多余的神色都沒有,更別指望他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了。 “這樣啊?!绷中c點頭說。 因為他的小幅度動作,韓景的目光不自覺地在掃過他的脖頸時,猛地停滯住了。 林歇的脖頸修長白皙,平時他很好地扣著襯衣的紐扣,務必會扣到最頂端,連同他的喉結一并掩在襯衫底下。但今天不知道什么緣故,他的扣子是解開的,領口半敞著的,于是韓景很輕易地瞥見了他平時不輕易露于人前的風光。 韓景覺得自己曾經的狀態,又在這一刻回到了身上。 那種見到美好軀體時,在大腦內不自覺躥動著的激烈情緒,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曾經他身在組織的時候,見識過了太多的黑暗與殘忍,漸漸的對一切人體都失去了興趣。畢竟當你看見別人雪白的脖頸,纖細的手腕,精致的鎖骨、腳踝時……腦子里的第一反應卻是,切割開它們以后的畫面。那么任你看見再美好的人體,也會忍不住覺得反胃的。 “韓法醫?” “……韓法醫?” “韓法醫說的已經夠多了,這些話我會斟酌著轉告給袁隊的?!绷中雎暤?。 韓景猛地驚醒過來,他略有些倉皇地直起了腰,輕嗤道:“袁隊眼里揉不得沙子,最好的就是,林顧問一句話也不要同他提起。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請不要提起我?!?/br> 韓景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帶著nongnong的忌憚。 他是真的忌憚袁森。 眼底揉不得沙子啊。林歇的目光閃了閃,牢記于心??磥硭院蟮酶⌒?,不能在袁森的面前暴露出半分。作為這個世界原住民的韓景,肯定比他更了解袁森,韓景的話,可信度很高。 “好,我不會提起韓法醫的?!?/br> 韓景瞧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林顧問還真是半點立場也沒有啊,林顧問就不好奇我在組織里做過什么事嗎?” 韓景覺得林歇這個人太奇怪了。 他時而古板,時而乖巧稚嫩,時而又像是正邪不分。按照他的出身和專業來說,他不應該是義正言辭地將自己供出去嗎?現在卻很認真地表示不會說出去。 是因為林歇本來的面目就是這樣,還是說……因為對待他是特殊的? 當腦子里劃過這個想法的時候,韓景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好奇,你愿意說的時候,當然會告訴我?!绷中⑽⒁恍?,抬起手喝了一口水。他被水打濕后的唇,顯得更加嬌艷了起來。 韓景覺得自己似乎正在一點點剝開林歇的淺層外表,然后一個不經意間,他得以窺見了內里透出的那么點兒妖艷和勾人。 他的這個想法,有些離奇了。 林歇怎么會是妖艷勾人的呢? “你好好休息?!表n景轉過了身。 “嗯,韓法醫也是?!?/br> 等到韓景再走出那道玻璃門的時候,他驟然反應過來?!獎偛帕中呙吡怂?? 但韓景回憶起剛才的畫面,又捕捉不到絲毫的痕跡。所以林歇到底有催眠他嗎?還是說林歇已經強大到,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催眠一個人,而在對方清醒過后還絲毫不會察覺了嗎?韓景自己都有些迷惘了。 林歇摸出手機,給袁森打了個電話:“到現場了嗎?” “到了?!痹纳ひ舻统?,口吻里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和悲痛。 “情況怎么樣?” 袁森沉默了一瞬:“那兩個被抓住的歹徒身亡了。警局犧牲了一位同事?!?/br> 林歇閉了閉眼:“等你回來,我有話和你說?!?/br> 林歇并不是真正的人類,他的道德觀其實非常的淺薄,更甚至也不能感知到人類的情緒。當別人悲傷的時候,他是絲毫沒有情緒起伏的。但在這一刻,林歇卻覺得自己奇異地,能感受到袁森的憤怒和悲傷,那些濃重的情緒都跟著深深刻進了林歇的心底。 林歇覺得有些難受。 “好?!蹦穷^的袁森并不在意林歇有什么話要和他說,因為他已經在面對現場的時候,徹底出離憤怒了。 看著那些被抬出來的尸體,他完全可以聯想到,假如當時在醫院里他去得稍稍遲了那么一些,也許林歇也就會和他們一樣,毫無生氣地躺在那里,直到被白布抬出。 或許警局上下都會為他而感覺到悲傷,可那有什么用呢?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換不回來了。 袁森捏緊了拳頭,指骨因為過分用力,發出了咯咯的聲響。 “袁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