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裴琰把狠辣的眼光從章紹池臉上拔回來,知道他們章總就是一臉事不關己絕不背鍋的渾蛋態度。他喝掉半杯酒,蹺起二郎腿,大聲吸引了全場注意:“杜總,您過來,我陪您跳???!” 底下再次“嗡”的一聲,跟裴琰熟或者不熟的,表面上親密或者不親密的,都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氨踝印币_火了,又準備得罪人了。 像杜名軍這種身份,平時都不需掩飾他的癖好與取向,媒體和狗仔隊的筆桿都是替這些人卷褲腿擦鞋幫的,誰敢說他?所以,他都不藏著掖著,沒有人不了解杜總的愛好。 這人就是個基佬,圈內出了名兒的。 而且他是個0,專門四處尋么人cao,大家都有所耳聞。 所以,杜名軍喜歡面貌英俊身材健壯、能一夜七次的男人,喜歡有嚼頭的猛男。 他假若是個1,沒準兒就去sao擾在座的邢瑢或者許苒了。但他是一位百年純0,一朵千年不敗的老嬌花,從這晚一開始,就盯著莊嘯這根鐵棍。 裴琰也盯著杜總,在腦子里先就演了一出捆綁酷刑戲。把這老家伙就地捆翻,打個豬蹄扣吊起來,用皮鞭子噼里啪啦狠抽一頓,抽出一身血道子,讓丫的流出紅湯在空中翻著筋斗哭叫求饒,都嫌不解氣。 莊嘯遞給裴琰一個眼神:你別發飆,沒你的事。 這是他跟百鬼星老板的私人恩怨,對方就是當眾故意惡心他的。 裴琰把剩下半杯酒一飲而盡:“來?咱倆跳。我跳舞很棒的,杜總,您瞧不上我了?” 杜名軍表情不太自然:“唉呀,琰琰我跟你跳過了,我跟不上你的步子,你就算啦!呵呵?!?/br> 裴琰說:“你多跟幾次,多練練,你就跟上了!” 杜名軍一攤手,一笑:“你們章總不讓我找你跳舞,我可不敢邀你啊琰琰?!?/br> 杜總其實給了裴琰一個臺階下去,讓他趕緊閉嘴。 “章總他管得著我嗎?他不讓?”裴琰“啪”地擱下手中杯子,“您今天哪不舒坦了癢癢了想找人‘跳舞’?我奉陪?!?/br> “……” 四下里遽然鴉雀無聲。 裴琰發飆的時候連章紹池的面子都不給,把倆老板一起罵了。他就敢。 莊嘯再次與他對上眼神:琰琰,不是跳舞的事,不關你事。 莊嘯后來才琢磨過味兒來,裴琰絕對是借題發揮,顯然跟杜名軍早有嫌隙。 沙發后面正好是現場攝影師架起的三腳架。裴琰從攝影師眼皮底下伸手拽過那三腳架,粗暴地下手拆卸,從那上面直接擰。原本想擰下一根,然而轉念一想,他冷笑一聲:“一根不夠粗,三根一起吧?!?/br> 他把三腳架的三根支腳并攏,三根并成一把,往茶幾上一擲:“杜總,這個玩意兒更合適您,喜歡就拿走用吧?!?/br> 底下人全部繃不住了,又不敢笑出聲,低著頭都憋壞了。 裴琰就明著諷刺百鬼星的老板是屁眼兒癢了跑來求cao。 求cao你就來吧。 杜名軍面目肌rou微抖,半邊臉跟中風似的顫:琰琰你厲害,老子治不住你,你行,我怕你。 章紹池抬起眼皮,陰著臉咳了一聲:“成了,名軍,不然老子請你跳?我跳舞不咋地,但真心想請杜總您賞個臉。我年輕時候也愛好蹦迪,你蹦不蹦?來,咱倆上臺蹦?!” 一眾在座的終于都沒繃住,撲撲哧哧地集體笑場…… 一個鋪著紅毯的大臺階鋪到杜總面前。章紹池起身拉過杜名軍,拉回到沙發上。他是做東請客的主人,不能讓這幫人當場擼袖子掐起來。 杜名軍還不能把裴琰怎么樣。 章紹池的態度明顯就是罩著那小野貓為所欲為,手邊養了個寵物似的。 莊嘯望著裴琰,章紹池也瞟裴琰。眼光殊途同歸,都是欣賞的,疼愛的。 野性子獨此一份,找不出第二號了,誰嘗過誰知道滋味兒,妙。 今晚這事兒還沒算完,杜名軍不會善罷甘休。不過,后續的事件沒人親眼目睹,是后來根據畫面感進行推敲演繹,屬于公司內部的八卦。 杜名軍一貫自詡風雅,挑人很有眼光。他很看中莊嘯,確實很欣賞,莊嘯還是十七八歲少年時,又硬又帥的模樣,在大銀幕上就挺招人的,這種口味比較稀罕。 可惜了,杜總打不過,他注定就是跑來挨打的。 據說當晚之后,莊嘯就起身進了舞廳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杜名軍緊跟著就進去了。 莊嘯是故意離開眾人視線,既然要擼袖子掐,他不愿讓裴琰看到這些。 之后不出十五分鐘,莊嘯就從洗手間出來了。 黑西裝白襯衫皆一塵不染,面目淡定,就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足足又過十五分鐘,杜名軍才從洗手間里踉踉蹌蹌出來,低著頭,一身狼藉,花白頭發上好像都沾著東西,腦門還磕青了一塊。那都是啥玩意兒啊,就跟被人尿了一身似的。 章紹池打個眼色,讓兩個助手架著杜總換上干凈衣服,把人安穩送走。 這事就是一樁大笑話。 公司內部吃瓜群眾私下分析,杜總應當是試圖撩sao未能成功,很可能連莊嘯的衣襟都沒沾著,就被踢到墻上踢扁成一副掛畫。 莊嘯也不至于直接動手打人,那樣豈不要打出命案?想必杜總當時想要下跪抱大腿狂舔,莊嘯閃身躲開,這家伙就撲了個空,猝不及防撲進墻邊的小便池子,以擁抱便池的親密姿勢,吃了一頭一臉“黃金”“白銀”。 這回賺了一身sao氣,配得上杜總花名在外。 大家都說,杜總可真讓人心疼啊,也不找個武力值遜一些的目標,竟敢sao擾莊嘯,純屬葉公好龍胃口太大。莊嘯這種一看就是鐵棍直男,杜總也不怕被人家幾巴掌抽死,不用cao都能打到您老人家直腸穿孔,您還是尋一根三腳架棍子自己消饑解渴吧。 …… 雞零狗碎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不會就此了結。莊嘯那時就有心理準備,他恐怕很難在這地方再待下去。 過去這么些年了,所謂的舊賬只是借口,假若他就是個不入流的十八線,或者一個沒名氣沒團隊的武師,沒有粉絲沒有流量,也沒人會找他這種麻煩。有人盯上他,恰恰因為他咸魚翻身似的又紅了,他還有被資本瘋狂追逐挖掘的價值。 大牌明星出鏡,才能替幕后的老板賺到錢,賺到很多、很多錢。這就是曾經有一線大牌被槍指著頭被公司強迫拍片的原因。人紅是非多,誰混得都不容易。 所以,不盯著你莊嘯盯誰呢?從你身上能賺到錢啊。 第五十三章 張弩 這一晚鬧鬧哄哄,現場人多眼雜,裴琰就沒再找到機會和莊嘯說話。 很多人都喝高了,最后都由各家助理開車接走,各回各家。喝高了最好,當晚曾經發生過什么,酒醒后人人都裝不知道、沒看見,這個娛樂觀眾也游戲人間的圈子,每天周而復始地就這樣運作。 之后第二天,嘉煌本年度幾部大制作的主演,以及公司力捧的新人,齊聚工作室,拍攝季末準備發售的一套年歷硬照。 十二個月份的年歷,按咖位和作品熱度進行排列,越往后面都是大牌。 論重量級,裴琰原本排在一月至六月,他們公司還有好幾位老戲骨、老牌的影帝影后。但就因為莊裴的熱度,以及電影的投資宣傳力度,讓裴琰得以擠進七月至十二月這一檔。他倆的合體硬照被排到九月那一頁,很可以了。 莊嘯也是現場唯一一位,沒跟嘉煌簽藝人合約還能上這本年歷了。cp雙擔粉的購買力就能買爆這些周邊,商人不會跟錢過不去,因此抬轎子請也要把莊sir請來拍這份年歷。 莊嘯純粹是為了跟裴琰搭檔拍照,只要琰琰覺著開心就好。 兩人自昨晚之后,終于又打了照面,互相淡不唧兒地一點頭。開工吧。 他倆并排坐著,由化妝師給撲粉化妝、做發型。 化妝小哥低頭仔細瞧他:“琰琰,嘴角長大口瘡了?” 裴琰哼了一聲:“我知道?!?/br> 化妝小哥問:“您都干啥了?昨晚又吃羊rou上火了?” 裴琰噘嘴:“昨晚就沒吃著‘羊rou’?!?/br> 莊嘯說:“吃火藥了?!?/br> 倆人對著鏡子瞟對方,中間隔著兩位化妝小哥,晃來晃去地擋視線。 莊嘯用眼神問:口瘡厲害么? 裴琰正好被涂到那里,“呦”了一聲,對著鏡子齜牙咧嘴,疼。 化妝小哥說:“那我得用遮瑕和修容給你遮住啊?!?/br> 裴琰:“不遮行不行?” 莊嘯說:“不遮上,你就在照片里長著口瘡?!?/br> 裴琰說:“我就這樣,我走真性情路線?!?/br> 化妝小哥說:“嘯哥嘴角露個酒窩,您嘴角夾個口瘡,您倆也算配上套了!” 裴琰一聽,我倆“配上套”了,這話大爺我愛聽,可是夾個大口瘡……我們倆就這么“配套”? 他們之間就隔著兩米距離。裴琰垂下眼皮瞄著手機,用手掌擋著,發微信:【嘴巴疼?!?/br> “嗡”的一聲響,褲兜里地震了似的。莊嘯關掉了靜音,說:【回去吃清熱解毒去火的沖劑,喝茶,別吃葷的辣的別吃羊rou海鮮?!?/br> 這一長串字打出來,莊嘯那姿勢掰得自己脖子都落枕了,需要把屏幕斜過來,眼睛也斜著瞄,怕被化妝師看見。 裴琰:【那我還能吃什么?】 莊嘯:【吃我吧?!?/br> 裴琰繼續:【張嘴也疼,噘嘴也疼,我都沒法親你了?!?/br> 莊嘯說:【我親你成嗎?】 裴琰立刻回以一串烈焰紅唇圖案,然后手動發出聲音:【啵啵啵?!?/br> 莊嘯笑出了酒窩,不假思索也回了一串烈焰紅唇,回完了真想自戳雙目…… 造型師給他倆各挑選出幾套衣服,進試衣間試穿。 倆人若無其事各進各的小隔間,特意把助理都指使到外間喝咖啡去。 隔著薄薄一層板子,裴琰小聲說:“造型師說,咱倆上鏡要有對比,一個捂得嚴實一些,另一個露得多點兒。你打算穿哪件?” 莊嘯說:“你露吧,隨便你?!?/br> 裴琰哼道:“你同意我露???” 莊嘯說:“有什么不同意的?我還管你穿什么?” 裴琰說:“你都不管我穿什么啊——” 莊嘯:“你愛穿什么穿什么!” 沒話找話,全是一筐廢話。裴琰是故意膩味,說到底,心里難免硌硬昨日的不愉快,昨晚被杜名軍杜總攪了局,但兩人都不說掃興的話。 過了一會兒,隔間那邊又傳來動靜。 莊嘯警惕地問:“你干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