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然后迅速墜落,從鏡頭中消失了…… 三米之下就有墊子接著他。浪漫了沒有兩秒鐘,鏡頭花雨之外,裴琰“撲哧”一聲栽進墊子,結結實實地又吃了一嘴黃土。 導演盯著監視器里喊:“好!很好!琰寶兒可以了,上來吧!” 裴琰抖著亂七八糟的大鳥窩似的頭發,躍過城墻雉堞再爬回來,周圍一群服化道工作人員立刻圍上來,給咱琰寶兒撣土、整理頭發、再次補妝。 裴琰挺嘚瑟地跟導演擊掌,跟攝像和制片擊掌,其實是為了最后順理成章地跟莊先生擊個掌,悄悄拉一下手。 莊嘯提醒他:“待會兒拍勒頸的鏡頭,你脖子上多墊一層保護?!?/br> 裴琰說:“真——沒——事,那就是個假繩套?!?/br> 莊嘯的口吻不容他置疑:“我讓你多墊一層,反正后期制作都能抹掉!” 裴琰:“好——么?!?/br> 莊嘯蹙眉,就地重新趴下,蒙上軍大衣,下一個鏡頭他不想看了。 趴下以后又丟給裴先生一句:“以后還是少接反派,別總是拍這種戲,不吉利……以后別隨便接領盒飯的戲?!?/br> 裴琰眼神都不太對了,輕輕攘了莊嘯一把:“干嗎啊你……” 開始管著他接什么戲、不接什么戲了? 不準他接的戲,竟然不是裸戲之類,是不準他再接領便當的角色。 莊嘯那個把臉別過去蒙住頭的表情,忒么的,簡直像在跟他撒嬌。 莊嘯這種人,什么時候跟誰撒過嬌啊…… 真想就地把這個男人扒光了。很想cao,從這個男人口里狠狠地cao出呻吟聲,cao到莊嘯親口跟他承認:我就是真心這么疼你,就是這么喜歡你…… 城樓之上,最后一個鏡頭,裴琰被道具鋼索吊在墻上。 人造血從他身后的城墻上流下來,勾勒出磚石縫隙的圖案,染紅塞外蒼茫的土色。 他張開帶血的嘴唇,劇烈地喘息,撕扯,雙腿掙扎,然后緩緩地放棄,眼里、腦子里這時想的,竟然是他喜歡的人的裸體。 他想象莊嘯的后背,脊骨一線,以前只是驚鴻一瞥,都沒有機會摸。他想象那一身線條漂亮的肌rou,積勞成疾但依然性感的腰部,充滿誘惑的人魚線,肌rou結實的臀…… 他陷入咆哮式的粗喘,耳畔都是自己的喘息心跳。天地間是躍動掙扎的裸背,他想象莊嘯被他碾壓在身下,忍不住笑出一嘴的血。 一樹梨花壓海棠,此生若與莊生有此等艷福,死了也值啊。 腦補都能把自己弄上高潮,他脖頸往后仰去,血線從嘴角劃下,在瀕死的高潮一刻,很爽快地咽了氣…… 導演大喊一聲:“好——” “過了過了!” “撤了撤了!把人拽上來!” 全場工作人員輕松地鼓掌,吼了幾聲,為裴少俠垂死掙扎一刻的演技叫幾聲好。 裴琰在草原上的戲份終于殺青了。最后還有一個掉腦袋一閃而過的鏡頭,用的是道具組制作的人頭模具,血啦呼呼的,就不用他親自來了。 制片掏錢,導演親手派發紅包,這是片場不成文的規矩。 每一位在鏡頭里陣亡了的,或者扮演過尸體的武行和群演,都收到小紅包。 裴琰作為唯一一位領盒飯的主演,收到劇組的一份大紅包。他用手捻了一下,厚厚一沓,有兩萬塊錢吧。這錢按規矩還得趕緊花掉,把邪氣丟掉,不能留著。 莊嘯由后勤人員用擔架抬上房車,然后拉回賓館。 已經有娛記混進風景區的賓館,在旁邊貓著準備跟拍采訪了,瞅見抬擔架的就跑過來。劇組一群人圍住用手遮擋,不讓拍,一窩蜂似的跑過大堂,把莊嘯抬上樓去了。 還有不開眼的娛記試圖去跟拍薩日勝,也真不怕被砍,估摸是覺著這景區每天兩百多元的門票、三百多元的房費太他媽坑爹了,不采訪兩句、不被當事人砍幾刀都算白來了吧?于是,小王爺當晚就沒有回來賓館住宿,騎著馬跑了,躲到哪個蒙古包里去了……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哪有靠譜的按摩師傅啊。當地用土方土法治療的赤腳醫生,輕易也不敢用。裴琰去到莊大俠的房間慰問傷員,瞅見莊嘯就趴在房間地毯上,身下一張床單,身上一層薄被。 “趴地上?”裴琰蹲下身瞅著。 “床太軟?!鼻f嘯低聲說。 薄被下面是一層裇衫,腰部袒露出來,有藥油的氣味。 劇組幾名工作人員進進出出,后來很有眼色地都離開了。裴琰把手掌放在莊嘯后腰上:“我幫你揉揉?” 莊嘯瞟他一眼:別瞎揉,疼。 裴琰露出一絲壞笑:“我不揉你疼的地方?!?/br> 莊嘯心領神會,回他一字:“滾?!?/br> 裴琰臉皮很厚:“我理解‘滾’的意思就是欲拒還迎,就是允許我對你動手動腳?!?/br> 莊嘯唇邊酒窩乍現:“別逗我……一笑就腰疼?!?/br> 裴琰又在雙手掌心抹了一些藥油,輕輕覆蓋在莊嘯后背上、腰上,輕輕地按。他也不懂按摩理療,不敢亂揉,這時有點懊惱平時從未關心體貼過誰,沒學過照顧人的手活兒,除了打架他好像什么都不會。 掌心徐徐發熱,莊嘯的背在他手心下微微顫栗。 他還是忍不住,動了那么一絲邪念,也是仗著莊嘯很忍讓他總之不會發脾氣。手無法控制地下滑,鉆入人和床單之間的空隙,摸到了,隔著很薄的褲子攥住。 莊嘯眼神一閃,不吭聲。 片刻,莊嘯還是禁不住,皺眉道:“沒鬧了,真的一動就疼?!?/br> “那你別動啊,別頂我手???你戳我???”裴琰很賴的。 那一團勃物是活的,會動會脹,很有感覺,一摸就知道沒有器質性的毛病。男人血氣方剛的年紀,硬朗健壯得很。 “我不干壞事,我就摸摸你尺寸?!迸徵⑿?。 “尺寸還滿意么?”莊嘯沖他冷笑一聲。這屋里沒有會臉紅的處,老江湖了,誰怕誰啊。 “太滿意了,真大,活兒真壯?!迸徵惫垂吹囟⒅?,“你要量量我的尺寸么……?對我的身材滿意么?” 莊嘯把臉埋了,沒理他,沒有滿足他的要求。真要擦槍走火了,下面硬了必然牽動肌rou,腰真他媽疼,快要脫環兒了。 莊嘯把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扽出來,從褲兜里摸出一沓準備好的紙幣票子,拍給他。 “干嗎?”裴琰莫名被塞了錢。紙幣是疊好的,用一張不知從哪臨時湊出來的紅紙包著,就是個粗劣版的“紅包”。 “給你的紅包,幫你驅驅邪。懂點事兒,去趕緊把這錢花掉?!鼻f嘯側著臉瞅他,說話聲音不大,但每每讓裴琰覺著很有威懾。他嘯哥說什么他聽什么,一定照辦。 裴琰一手撫摸莊嘯的臉,手指cha進長發摩挲,伸脖上去狠狠親了一口。 …… 第四十三章 魂動 劇組在接下來兩天之內,迅速拍完剩余的馬戰場面,包括云大俠攜朱皇子遠走高飛浪跡天涯的尾聲鏡頭,草原戲份全部殺青。 終于不怕那群戰馬撂挑子了,劇組內部都松一口氣。 大草原上氣氛祥和,其樂融融,回京之后制片方就要結款了,所有人心情都不錯。鐵鍋上飄出奶茶香氣,牧民老阿媽走出氈房,抱了一笸蘿的面點棗糕,眾人跟著沾光吃棗糕。 岑公公和云大俠在人群中仍然惹眼。有些人就天生自帶明星光環,難怪能夠走紅,混在馬陣中間,一眼就能看出哪一位是個“角兒”,而哪些人是群演。 裴琰這戲還沒演夠似的,意猶未盡,自己給自己加戲,他用很長的一副大號竹筷子,插起一塊棗糕,然后笑嘻嘻地把竹筷端過去,讓莊嘯吃這塊糕。 倆人中間隔著這一副足有一米長的筷子,莊嘯瞅著裴琰,那眼神就像瞅一個神經病。這個神經病還總在他面前作妖。 莊嘯張嘴把那塊棗糕咬走。 然后,莊嘯抄起剛才拍戲用的那一桿長兵器,看著又像刀又像槍的,不知誰設計的,就用那刀尖鏟起一塊棗糕,晃晃悠悠地端給裴少俠,你來??? 周圍人看戲,大笑。 倆人之間一切看似親昵的舉動,都掩蓋在八卦新聞關于“莊裴cp”的一層煙霧彈之下??傊呀浭怯懊杂^眾認可的一對搭檔,真真假假外人也辨不清,他倆就敢在劇組里公開耍寶。 莊嘯把刀尖端得很穩,裴琰毫不客氣地張嘴,從刀尖上叼走那塊糕,然后狼吞虎咽地吃光。 當晚,劇組拔寨回京前的狂歡夜。 血日映襯著草原上的星光點點,人聲鼎沸。后勤組的還真弄來幾只肥美的羊羔,還有錫紙打包送過來的熏魚和熏雞。據說這回是裴琰掏錢,把那個紅包的錢給花掉了。 制片主任摟著薩日勝說了很多好聽的話,說羊羔是特意給小薩和武師們準備的,想吃什么口味,隨便料理。 薩日勝說,那就大伙一起吃烤全羊吧。 小王爺親自cao刀宰羊。蒙古刀一刀戳進羊脖子,鮮血四濺,裴琰在一旁圍觀都下意識往后一閃,心驚rou跳地摸摸自己的脖子…… 全劇組今天都有口福了,能吃到一頓極正宗的烤全羊,這是當地人招待貴客上賓的主菜。 薩日勝他們幾人在地上挖了個淺坑,堆柴生火?;鹨獰煤芡珱]有煙,然后把整飭好的小肥羊塞到坑里。羊羔是用鹽、孜然、胡椒和香草腌過,包了錫紙放進坑中,用果木烘烤三四個小時。正式上席的時候,遍地飄香,極致的美味了…… 烤全羊放在大木盤子里呈上,同時上席的還有白色哈達和一把蒙古長刀。 一群人被那把刀嚇得,聞著香味愣沒敢下筷子搶rou。裴大爺眼里放出狼樣的綠光,一雙筷子已經急不可耐伸到羊脊背上,抬眼瞟著小薩:怎么著,你是要砍誰??? 薩日勝盤腿坐在烤全羊的面前,拿過那把刀擦一擦,然后,就用這把宰過羊放過血的刀來切羊rou。 …… 一眾老饕當晚盡享口福,太能吃了,一共吃掉三只羔羊。 裴琰和莊嘯兩人都吃了不少。裴琰還喝酒的,啤酒、白酒和馬奶酒一起招呼,跟導演和制片人狂飲,千杯不醉的架勢。 莊嘯歇過兩天之后,腰好使多了,盤腿坐在草地上,大口吃rou。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吃飯飲茶渾身發汗,領口微微敞開,長褲繃在大腿上,很有型,下面是一雙長筒馬靴。 發辮自然地搭在肩上,側面輪廓鑲著晚霞的光澤,背景幕布就是落日長河的壯麗景色。 這身打扮,自帶一股沉郁的rou香,裴琰在旁邊呆看,不必飲酒就已熏然欲醉…… 制片主任先開口敬莊嘯,說:“阿嘯,來喝一杯吧,哥敬你一杯?!?/br> 莊嘯端的是一碗奶茶,不喝酒。 “老哥真心敬你!”制片主任道,“講真話,我們開拍之前沒想到能請得動你,沒想到你能來,我們也很榮幸。這個組,是老子折騰得最辛苦、也折騰得最痛快的一個劇組!片子出來效果肯定特好,你的戲好,沒得說,咱們都提前慶功了,敬你一杯!” 制片主任先干為敬了。 莊嘯在這種動情時刻仍是滴酒不沾,顯得不太合群。 裴琰很仗義地,從莊嘯面前拿過敬來的酒,一飲而盡。 導演也遙遙地給莊先生一舉杯,半杯白酒就干掉了,都挺激動,喝得眼眶發紅。 裴琰再次拿過誰遞到莊嘯面前的半玻璃杯的白酒,痛快地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