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念陽,你會娶我嗎?” “會?!?/br> “什么時候?” “我想盡早把你娶回家?!?/br> …… “你他媽帶男人到我們新房里上.床?” “對不起,我可以解釋,念陽……” “滾出去!” “念陽,你說過會娶我的,念陽,原諒我這一次,是他逼我的?!?/br> “我他媽瞎了眼才會看上你這樣的?!?/br> “我們明年就要結婚了,你這樣別人怎么想我?” “你要不要臉?” 認識十年,在一起三年,所謂甜蜜幸福,郎才女貌,都是假象。 感情這東西,可真夠脆弱的。他暗想。 勾勾唇角,眸色黯然,他擱了酒杯:“下樓拿點吃的去?!本彶诫x開。 易輝在身后嚷嚷:“給哥們拿塊蛋糕,巧克力味兒的,忙活一天,連口熱水都沒喝上?!?/br> “知道?!?/br> 才拐了彎,便瞧見坐在樓梯口喘氣的姑娘,對方垂著腦袋,禮服是一字肩的,露了白皙雪潤的肩頭及鎖骨,再往下,是起伏有度的敏感位置…… 有些誘人。 喉結微動,甚至感覺心底某處有了異樣。他啐了一口,挪開視線,往下走了兩階,又無論如何邁不開步子了。 站了有一會兒,無奈嘆了一聲,仍是轉身看她:“你……” 毫無預料撞進一雙水潤晶亮的眸子,他愣是沒能說出句完整話語,傻不愣登垂首與人對視。 誰也不說話。 氣氛不大對頭。 不多時回神,他有些尷尬,干咳一聲,主動搭話:“進房間呆著吧,在這兒容易著涼?!?/br> 小姑娘立馬撅了嘴,和他抱怨:“都沒良心,看我醉了也不知道送我上樓,走不動了?!?/br> 于心不忍,他猶豫幾秒,問:“哪個房間?” 沒有丁點兒防備之心,她立馬咧著嘴沖他笑,答:“205,最里面那間?!?/br> “我送你過去?” “好?!?/br> 上前扶她,她挺配合,自覺遞了手到他手心,笑得挺甜:“謝謝?!?/br> 他無聲搖頭,暗嘆現在的姑娘自我保護意識太差。 手心傳來的溫度卻是忽略不了的,攙著人往走廊深處走,借著微弱昏黃的壁燈,禁不住偏頭打量她。 眼睛很大,鼻子微挺,嘴唇略薄,臉也小,估摸著他一只手就能完全覆住。長相并不出眾,勝在眼睛有靈氣,身材算凹凸有致,扔人堆里算抓眼的。 擰了門把,他不便進去,只伸長胳膊替她按了開關,突如其來的亮光,那姑娘一時沒法接受,捂了眼睛就往他懷里鉆:“刺眼?!?/br> 他僵著身子:“沒事,等會兒就好……” 曲懷瑾依言又掀了眼皮,眨巴幾下,四處打量,似乎對房間環境挺滿意,連連點頭,又抬頭看他,蹙了眉心:“你怎么在這兒?” 沐念陽覺著挺逗,語氣帶笑:“你知道我是誰?” “易輝嘛,化成灰我都認得?!?/br> 他低聲笑笑,并未解釋,把人推開些:“進去吧,我先走了?!?/br> 被人一把扯住胳膊:“走什么?昨天那問題還沒講清楚?!?/br> “現在晚了,明早再說……” 她想了想,沒堅持,松開他,揮揮手:“行,我覺得我現在也聽不進什么?!?/br> 還挺有自知之明。 他雙手插兜,往外退退:“晚安?!?/br> “你今天太不對勁,突然這么紳士?”曲懷瑾狐疑瞅他。 沐念陽淡然應對:“你都喝醉了,我還能怎么對你?!?/br> 小姑娘眉毛一挑,踮腳拍拍他的肩:“不錯不錯,師兄你找媳婦還是有希望的,保持,繼續保持?!?/br> “嗯……” 自己笑了一陣,旋身進屋了,門也不關,徑直往床上撲。沐念陽輕輕搖頭,重新闔了門板。臨了還聽她自言自語:“易師兄長高了一丟丟,好像?!?/br> 她果真對他一點印象沒有,明明上次畢業聚會上就坐鄰桌。 沐念陽稍稍郁悶,頭一回對自己的顏值產生了懷疑。 往回走的時候,轉念一想,又覺得莫名其妙,沒打算和人有點兒什么,還期待人家注意自己,真他媽詭異。 房間不夠,晚上和易輝湊了一屋。 那哥們告訴他:“我那小師妹,可不是喜歡喝酒,就是酒量不行,兩罐啤的下去,誰是誰都認不清,上回我們畢業聚會,抱著夏漫喊了一晚上俞恩,唉,太不爭氣,本來上次想介紹你倆認識的……這樣,明兒她清醒了,我給你倆正式介紹一回?!?/br> 沐念陽點了煙,站在窗邊,心不在焉:“別瞎折騰,八杠子打不著的,就是真有什么也沒結果?!?/br> 易輝翹腳坐在床沿玩手機:“你怎么知道沒結果?” “我知道沒有?!?/br> “不是吧,我小師妹還入不了您的眼?” 吐了煙圈,他答:“她很好?!?/br> 易輝手機一扔,兩手一拍:“這不就結了,有感情的話,都是可以克服的嘛?!?/br> 沐念陽還是搖頭:“你別瞎搞,省得往后見面尷尬?!?/br> “尷尬什么尷尬?那姑娘單純得很,就是你倆真認識了,你充其量就是個有利用價值的學長,偶爾打個電話和你討論手術入路、學術知識的,想進一步發展,還真有點難度?!?/br> “那更沒必要認識?!?/br> “嘶……我發覺你這人,沒一點對后輩的關懷心,撇開這層不提,大家都玩在一起,往后見面機會多得是,認識一下也是應該的,難不成以后也當沒見過,路上遇著了各走各的?” 表情松動,他有些動搖。 易輝再接再厲:“真的,多一個朋友也沒壞處,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 “就這么定了,明天吃早餐的時候,人多,自然?!?/br> “……行吧?!?/br> 最后仍是沒能打招呼的,他們洗漱下樓那會兒,早沒了曲懷瑾的身影,她朋友說:“早上有考試,凌晨五點爬起來就往學校趕,酒勁沒過,夠她受的?!?/br> 易輝看他,連連嘆氣:“想讓你倆見一面比登天還難了?!?/br> 他扯扯嘴角,沒搭腔。 后來沒再見過,哥幾個陸續接手工作,再沒提過聚餐見面的事兒,就是提了,他也騰不出時間參加了。 時間久了,甚至記不起曲懷瑾這號人,偶爾聽易輝提起,也單單是一個知道名字,并不熟悉的同校師妹罷了。 再次見到,是在上海動車站。 時隔兩年,他不大確定,遠遠看了許久。 她剪了頭發,染成栗色,戴了頂黑色棒球帽,破洞的緊身牛仔褲,樣式簡單的寬大白色t恤,偏中性的打扮。背包卻是可愛的,海綿寶寶的圖案,有手有腳,走起路來,包上的掛墜跟著左右擺動。 他心情稍好,自然沒想上前搭話,對方十之八.九是認不得他的,于是收了視線,徑直往地下停車場去。 和易輝通了電話,他告訴他:“小師妹到你講課那個學校進修去了,要是遇上了,你對人好點兒,要是有可能,把她往你們醫院帶一帶,那邊待遇不錯,她挺需要這樣的機會?!?/br> 他答應了。 又被手頭的事絆住,接連一個多月沒能去學校講課,倒是某天下班,心血來潮去逛了書店,遇上了。 小個子女生站在高大的書架子前,咬著嘴唇踮腳去夠頂層黑色外殼的小說。 他看不過,揚著胳膊替她拿了。 曲懷瑾接過,忙低頭翻書,說了謝謝。 沐念陽隨口問:“喜歡余華?” 那姑娘搖頭:“喜歡他的作品?!?/br> “都看過?” “還差這一本?!?/br> 聊無可聊,她轉身往讀書區走,他鬼使神差跟了一路,直到人抬眼瞧他,才略略不自在隨手從邊上架子抽了本書出來:“不介意坐你旁邊吧?” 她彎唇笑笑:“請便?!?/br> 于是捧著本枯燥無味的管理類書籍在她邊上坐了一下午,期間曲懷瑾主動和他說了幾句:“那個,你在企業上班???” “不是?!?/br> “哦……那你興趣還真廣泛?!?/br> 他干咳,說:“和我的職業也沾點兒邊的……” 前前后后也算見過正臉三四次,沐念陽以為,她至少應該對他有點兒印象了。 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在學校見到的時候,她仍舊客客氣氣和他問好,沒有丁點兒認得他的跡象。 他懷疑她有臉盲癥。 此想法在之后某天被抹得干干凈凈,她非但記得他了,還有明確想和他發生點兒什么的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