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巧巧說:“嫌疑也是假設。雖然這兩個假設有不合理的成分在，但我只是說嫌疑最大的。另外，就像我們剛開始說的那樣，懂船舶，懂機械的人嫌疑最大。而現在懂船舶、懂機械的人有船長、大副、駕駛員，還有水手彭輝。在這四個人中，我認為彭輝的嫌疑最大。當然，如果破壞船的人不是第一個主動跑過來見我們的人，也有可能是表面對整件事毫不在乎的人。而這個人就是駕駛員王勇。因為我們去發動機維修艙時，里面的人看到我們都站起身來停下了動作，只有駕駛員王勇當什么都沒發生一樣，依然聚精會神地工作。雖然據船員資料顯示和我平時的觀察，王勇不愛說話，只默默工作，但往往這樣的人更會做這種事。所以王勇的嫌疑也有點大?！?/br>
    段平聽完道:“你的推斷雖然有不合理的成分在，但也有合理的地方。因為每一個疑問都是有可能的?，F在沒有一點證據，到底是不是像推測的這樣都要一個一個證實或排除。另外，我覺得另外兩個去清理水的水手李敏俊、郭大樹的嫌疑大。他們既然負責清理水，應該能發現漏水的地方。而他們兩個卻沒有一個發現，這是不合理的?！?/br>
    司玥從上船到下船一句話都沒說過。當然，司玥不說話，段平和馬巧巧就當她不存在，因為段平不太喜歡司玥，而馬巧巧覺得司玥高傲難相處。只有左煜側頭看向司玥，聲音不像對馬巧巧等人公事公辦的語氣，而是不自覺的低柔了幾分，”司玥，你有什么看法？”

    聽左煜問司玥，段平和馬巧巧這才看向司玥。司玥說:“這件事有兩個關鍵的地方。第一個是考古隊的船在暴風雨中航行的那三天里，誰有機會弄出十五個漏水的地方?！?/br>
    “那師母覺得誰有機會？”馬巧巧見左煜認真問司玥的看法，不由得有些意外，似乎左煜認為司玥的看法就是對的一樣。在聽到司玥說完兩句后，倒也覺得司玥說得有理，但也忍不住問出聲。

    “當然是離開崗位時間最多的人?！彼精h說。

    馬巧巧立即接道:“但剛才我們問了包括船長在內的所有船員，暴風雨的那三天里，他們都忙著對付風雨，連休息都很少。而且幾乎每個人都在崗位上?！?/br>
    司玥道:“休息的時間很少，但不是沒有。另外，他們的說辭這么一致，卻不一定都說的實話?！?/br>
    “你的意思是有人撒謊？”馬巧巧又問。

    司玥又睨了馬巧巧一眼，說:“當然有人撒謊。至少破壞船的那個人就撒謊了。而還有沒有人因為某種原因幫著這個人撒謊就得去證實了?！?/br>
    “師母的意思是找到撒謊的人就能找出破壞船的人。那師母覺得這個人會是誰？”

    馬巧巧和段平走得更慢了，幾乎和司玥、左煜并排而行。似乎這樣能更清楚地聽到司玥的聲音。因為他們迫切地想知道司玥的結論。

    而司玥說:“不知道?！?/br>
    馬巧巧松了一口氣。仿佛司玥說不知道就證明司玥并沒有多少能耐一樣。

    左煜說:“司玥說的暴風雨中航行那三天誰有機會弄出十五個漏水的地方的確是關鍵。但在目前來看，我們無法確定誰在撒謊，這要進一步查證?！?/br>
    馬巧巧聽左煜這么說了，不由得又問司玥，”師母剛才說有兩個關鍵的地方。那么，第二個關鍵的地方是什么？”

    “你在審問我？”司玥看著馬巧巧。

    左煜蹙眉。

    馬巧巧也覺得自己語氣有點不對勁。她支吾了一下，辯解道:“沒有。師母，我只是很迫切地想知道結論。還請師母不要見怪?！?/br>
    司玥沒有說話。

    段平不由得開口，”司玥，第二個關鍵是什么？”

    司玥在船上站了好一會兒，覺得累，現在也不想說話，于是道:“左煜說?！币驗樗雷箪弦彩侵勒碌年P鍵處的。

    馬巧巧覺得碰了壁。段平也皺了眉。

    左煜想聽司玥的想法，因為司玥的聰明總讓他驚喜。他也喜歡聽司玥有條不紊地分析。這樣的她也耀眼得很。但聽司玥這么說，他知道她不想再開口了。于是，他接著說。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第二個關鍵問題我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提過。那個人不會平白無故地破壞船讓船在大海里沉沒。他這么做的原因或許和考古有關、和考古隊有關、和考古隊里的人有關。如果能弄清這個原因，以及剛才司玥提到的問題，就很容易找出這個人來，或某些人來?！?/br>
    馬巧巧記得左煜的確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提過。要知道那個人為什么要考古隊的船沉沒，了解考古隊成員的一些信息就很重要。而且左煜也已經說過要她把考古隊成員的所有資料整理好后給他。她也承諾過會在翌日一早把資料交到左煜手上。想到這里，她再一次對左煜說她很快會把資料整理好，還提出建議，“我們現在也可以去問問他們或他們的家人有沒有和別人有過恩怨?！?/br>
    馬巧巧說的“他們”就是段平的其他學生，她的同學。

    段平贊同地點頭。左煜本來就是這個打算，他“嗯”了一聲。于是，司玥和左煜幾個繼續往段平等考古人員住的那棟樓里走。段平讓馬巧巧跑快點，先把考古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馬巧巧應了一聲就先跑了起來。

    司玥和左煜到達考古隊住的那棟樓的客廳時，馬巧巧和段平的其他學生都已經站在客廳里等了。他們聽馬巧巧說了有人要船沉沒的事，都震驚、后怕不已。要不是船?？吭谶@個島上，恐怕船已經沉入大海了。大家都想知道那個人是誰。見段平、左煜、司玥進來，幾個學生立即向段平和左煜圍了過去，紛紛問兩人到底會是誰做出這樣的事。

    段平對學生們道：“目前為止還不能確定是誰?！?/br>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把這個人找出來?？疾礻牼谷浑[藏著這么一個危險的人，真是太可怕了！”肖齊思索地道。其他學生紛紛附和。

    “好了，現在大家要配合調查?！倍纹阶尨蠹野察o下來。

    幾個學生這才沒有再急著說話。左煜見大家都安靜了便開口道：“現在大家把在暴風雨中航行的那三天里做過的事都說一說?！?/br>
    肖齊第一個說?！澳莻€暴風雨實在太大，我無時不刻不在擔心船能不能挺過去。白天的時候，風雨中的海面也看不太清，我和增濤幫水手們掌舵。夜里的視線就更不清了，我和增濤都不敢睡，增大眼睛盯著海面。實在困了，也就是就地打個盹，很快醒來?！?/br>
    剛才詢問船員時，幾個水手也提過肖齊和增濤去幫忙。左煜問：“你們打盹很快醒來，有多快？醒來的時候，周圍都有哪些人？”

    肖齊說：“也就合眼個三、五分鐘，最長的時間有一刻鐘的樣子。夜里就這樣斷斷續續地瞌睡、醒、瞌睡、醒。醒來的時候，都有水手在。他們也幾乎沒有睡過?！?/br>
    “每次醒來的時候所有水手都在？”左煜問。

    肖齊蹙眉，“水手本來是輪值的。但那幾天特殊情況，白天的時候他們都在，晚上好像也在。當然除了上廁所什么的。但我每次醒來并沒有多注意。只是印象里他們在。曾濤，你記不記得？”

    站在肖齊身旁的曾濤說：“記得一些。第一天晚上凌晨一點醒來的時候，彭輝不在。過了五分鐘他才出現。不過，他白天就多次不在，我聽他說過他拉肚子。那次醒來沒看到他，不知道是不是拉肚子去了。第二天晚上的時候，我有次醒來沒看到蔡文仲。但當時沒想過要去問他為什么不在。第三天的白天，蔡文仲經常離開，他說是往駕駛艙跑，去找杜船長。因為杜船長和大副周耀、駕駛員王勇幾乎都在駕駛艙?！?/br>
    司玥和左煜對視一眼，彭輝沒說過自己拉肚子的事。而蔡文仲去駕駛艙的事，杜船長幾人都提過，每次的時間也不夠做手腳。馬巧巧本來就推測的是彭輝的嫌疑最大，聽完曾濤說的，她認為彭輝的嫌疑就更大了。因為馬巧巧也記得彭輝沒提過自己拉肚子的事，而且照司玥剛才說的弄出十五個漏水的地方要些時間，誰有那些時間誰的嫌疑就大。彭輝多次往廁所跑就有很多時候是離開別人的視線的。并且，恐怕彭輝不是去拉肚子的。而彭輝把“拉肚子”不在崗的事瞞著不說，這更有些此地無銀的意味。

    高大業和朱友杰也說了那三天里他們做的事。他們兩人主要是清理飄進艙室里面的雨水。還加固艙門，想讓風雨進不來。謝麗謝娜兩姐妹白天就擔憂暴風雨太大導致船被掀翻，晚上心驚膽戰地睡覺。馬巧巧和段平也一邊想當時的情況和他們當時在做什么，一邊向大家敘述。

    最后，考古隊的所有人都說完之后，馬巧巧看著左煜和司玥說：“我還是認為彭輝的嫌疑最大?！彼x開眾人的視線最多，更有時間做破壞船的事。而且他瞞著“拉肚子”的事不說，這更證明了他的心虛。幫他隱瞞的李敏俊也有較大的嫌疑。因為剛才是李敏俊證明彭輝在崗的?！?/br>
    段平道：“我贊成巧巧說的。剛才李敏俊和郭大樹去清理船上的水卻沒發現一處人為漏水的地方也是疑點。李敏俊有問題，彭輝也有問題?！?/br>
    “這么說來，我也覺得巧巧說得有理?！逼渌麕讉€學生紛紛表示贊成馬巧巧的話。

    左煜沒做結論，又問大家有沒有和人結過怨，或者家里和別人有沒有什么恩怨。

    大家都說沒有。

    馬巧巧不由得道：“左教授，我們是不是要著重調查彭輝和蔡文仲？”

    左煜說：“肖齊，你去把彭輝和蔡文仲叫來?！?/br>
    大家知道左煜是要問彭輝和蔡文仲為什么隱瞞。肖齊很快就把兩人叫來了。由左煜和段平分別問彭輝和蔡文仲。彭輝說他隱瞞是因為他偷偷多吃了考古隊的干糧才拉肚子的，而他不想被人知道，所以隱瞞了這事。至于蔡文仲幫彭輝隱瞞是因為彭輝求他不要讓考古隊知道他偷偷多吃東西的事。

    肖齊和曾濤去了彭輝住的艙室查看，枕頭下果然還有兩包干糧。最后，左煜讓彭輝和蔡文仲離開了。馬巧巧不信不是彭輝做的。

    “教授，船員一共有七個對不對？”大家都一籌莫展時，司玥忽然說話了。

    “是的?！弊箪峡粗精h說。

    “我想這件事還有一個切入點?！彼精h道。

    所有人都看向司玥。

    司玥繼續對左煜說：“昨天晚上在船上一閃而過的身影?！?/br>
    “如果知道那個身影是誰，就迎刃而解了?！弊箪险f。

    馬巧巧立即道：“那個身影沒有人看清?！?/br>
    “是沒人看清，但我想試著猜一下?！彼精h說。

    “試著猜？”

    馬巧巧覺得荒唐。

    第十六章

    考古隊的其他人也都覺得司玥的話有些荒唐。既然沒看清那個人影是誰，怎么能憑空猜測？

    而司玥看著眾人點頭，”是的，我想猜一下?！?/br>
    “這……”段平猶豫。

    左煜卻道:“司玥，你繼續說?！?/br>
    聽左煜這么說，大家只好不說話，都看著司玥，想聽司玥到底會怎么說。

    司玥蹙了下眉，她在船上站了那么久，現在又站在這里，腳早就累了。于是，她走到客廳的一個沙發上坐下。大家都視線也跟著司玥的身影移動。

    司玥坐好后就抬眼看著眾人說:“昨天下午漲潮后，考古隊的船里進了很多水。晚上的時候，潮退了，段教授領著人去船上清理水。清理水的人中有在場的男士和唯一的一個女生馬巧巧，以及七個船員。我當時在房間里等左煜，等了兩個多小時都不見左煜回來，于是走出房間，給左煜打電話。模模糊糊中，我看到了六個人影。那六個人影我雖然沒看真切，卻知道都是船員。左煜的手機沒電了，我沒打通。我拿著手機看向前方，又看到了段教授和幾個男生的身影。也就是說，我沒看到左煜和馬巧巧，以及另一個船員的身影。因為我只看到六個船員。而我之所以沒看到左煜和馬巧巧是因為他們兩人還在船上，在船上查看漏水是不是人為的。但少掉的那個船員會是誰？又在哪里呢？答案是他就是想船沉沒的人，而且他也還在船上。他擔心漏水的問題被人發現，一直觀察著上船清理水的人。左煜和馬巧巧沒有下船，想必這個船員是發現了這點的。于是他一直跟著左煜兩人。后來我上船找左煜，和左煜會和。段教授也在之后上船來問左煜有沒有確定漏水是不是人為的。于是，我們四個人在船上尋找，最后確定了是人為的。剛一確定就有人影一閃而過。那個人影就是留在船上一直跟著的船員。清理完水后，他沒有和其他的船員一起離開?！?/br>
    馬巧巧道:“這一點沒錯。我們都認為那個人影就是破壞船的人。確定了這個人影也能解決問題。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確定不了這個人影是誰，因為沒有人看清楚。師母說試著猜，那么不知師母猜的是誰？”

    “對?！睅讉€學生點頭，紛紛附和。段平也說:“前面的推測沒有什么疑問。但那個人影是誰，你還是沒說?！?/br>
    左煜和考古隊的人站在一起，站在離司玥幾步之外。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樣急切，只是鼓勵地看著司玥，示意她繼續說。

    司玥看著左煜卻愣住了。

    “怎么了，司玥？”左煜關切地問。

    其他人狐疑地看著司玥，不知司玥在想什么，竟然在發愣，還是她其實也猜不出？

    司玥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來。大家更奇怪。司玥”咳”了一聲，說:“我的教授，今天更英俊了?！?/br>
    左煜無語，他以為她有什么事，她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而在場的教授除了左煜還有段平。雖然大家都知道司玥嘴里的教授指的是誰，但他們都咳了一聲。尤其是段平，臉色黑也不是，不黑也不是，有點尷尬、不自在?，F在這個時候，大庭廣眾的，司玥還在和左煜說情話嗎？馬巧巧聽出司玥話語中對左煜的情意，也看到了該是一本正經的左教授對司玥的縱容，心里很不舒服。

    而說這句話的司玥卻自在得很，似乎心情還很不錯。她若無其事地繼續說:“昨天晚上，我只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所以不能確定是哪幾個船員。但今天晚上我再看一眼那樣的背影就能確定是誰?！?/br>
    “再看一眼那樣模糊的背影就能確定是誰？”馬巧巧心里的不舒服化作了對司玥的萬般質疑。即使司玥的記憶好，但這個記憶好到了這種地步嗎？馬巧巧自詡記憶超群，卻自知沒有超群到這種地步。

    司玥看向馬巧巧，說:“當然?！?/br>
    “那我期待今晚師母能確定那個人影是誰?！瘪R巧巧這樣說，心里卻不信。

    其他人也是將信將疑。

    左煜對大家說:“那么現在到此為止?！?/br>
    段平的學生們議論紛紛。段平狐疑地看著司玥，”希望你當真能確定?！?/br>
    司玥對段平抬了抬下巴，毫不掩飾她對段平的不喜歡。

    左煜走到司玥面前，伸手把她從沙發上牽起來，向大家告辭，然后牽著司玥走出客廳。

    “實話告訴我，剛才你那古怪的笑是為什么？”走出去后，左煜問司玥。

    “我說了呀，你今天更英俊了?！彼精h笑瞇了眼。

    “即使又變英俊了，但也不會是那樣古怪的笑?！?/br>
    “想知道？”司玥眨了一下媚眼。

    “嗯?！?/br>
    “我看到你的喉結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