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嚴懷來到門口,差點沒有被邊城扔出來的茶壺給打個正著。 他閃身一避,他身后的鄭淮然和老柴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見狀,也停下了腳步。 茶壺仍在了門上,摔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房間里,邊城陰沉著臉,坐在輪椅上,手上的紗布滲血,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地上。 蘇淺暖不知道沒有看見邊城的傷口又裂開了。 她想到之前在房間里看見的那張照片,咬了咬唇,賭氣地不肯去看他的傷勢。 蘇妍因為體力透支,縮在角落里,身體不停地發抖,蘇淺暖在邊上看住她。 房內的氣氛沉悶且低壓。 “都是些不省心的東西?!?/br> 老爺子生氣地邁進門內,先是氣呼呼地瞪了眼坐在輪椅上的邊城,然后命令老柴去給他找根繩子過來。 老柴跟在嚴懷身邊這么久,什么場面沒見過,他一見屋內的情形,就大致猜出了個大概,知道事情耽誤不得。 把醫藥箱交給老先生,急急忙忙地去了。 “這是把我這里當成戒毒所了?” 嚴懷冷冷地笑道。 鄭淮然沒敢出聲。 “還楞在那里做什么?還不趕緊扶你媳婦去床上躺著?” 蘇妍的嘴角還有白色的泡沫,眼睛整得大大的,仿佛要脫框而出。 鄭淮然一走近,就被她這副鬼樣子嚇得不輕,竟是沒敢伸手去碰她。 “混賬!” 嚴懷氣得大罵,鄭淮然只站在邊上,就是不再有半點的動作。 “師父,我來吧?!?/br> 蘇淺暖費力地扶起蘇妍,把她安置在了床上。 嚴老爺子打開醫藥箱,動作利索地給打了針鎮定劑。 沒過多久,方才虛脫的蘇妍很快就睡了過去。 老柴拿著一根麻繩走了進來。 “鎮定劑有兩個小時的藥效。一個半小時后,你趁她還沒醒,就先把她給捆了。戒毒沒有別的捷徑可走,只能靠她自己撐過來???!把老頭我這里當成戒毒所了!” 老爺子終于還是沒能忍住,破口大罵。 鄭淮然一聲不吭地站在那里,隨他去罵,也不知道嚴老爺子剛才交代的事情他到底聽進去多少。 嚴懷也不去管他了。 嚴懷起身往外走,老柴把繩子留下,也跟著出了房間。 老爺子走到門口,對還在房間里的蘇淺暖和邊城冷冷地說道,“病人需要休息,閑雜人等都給我滾出來?!?/br> …… “瘋子。已經殘廢了一雙腿,還想兩只手也都廢了是么?” 嚴老爺子罵罵咧咧,手里的動作一點也沒含糊,拆除邊城手上滲血的紗布,消毒、上藥,包扎,七十多歲的人了,動作沒有半點的遲緩。 邊城面無表情地任由老爺子處理著傷口,一言不發。 嚴懷把剩下的紗布、消毒藥水等放回到醫藥箱,轉身對蘇淺暖訓斥道,“還有你。我早就告訴過你,姓邊的小子不是什么好東西。你怎么跟我說的來著?” 從昨晚起,邊城就十分介意嚴老頭到底和淺暖都說了些什么,他還是維持著那張冰冷的臉,實際上則十分關注師徒二人談話的內容。 “師父——” 蘇淺暖自然記得自己說過什,她臉一紅,著急地想要制止,老爺子沒理她,繼續往下說道,“是你說,師父,他很好,他真的對我很好?還勸我試著了解他。怎么著? 才過了一晚,眨眼的功夫全忘了是吧? 自私,冷漠? 呸,我告訴你,這小子還殘忍,暴戾,為達目的,可以不折手段。 除了長了一副欺世盜名的好皮囊,他從頭到腳,這貨連每根頭發絲都是黑心的。 他沒有你身上的善良、溫暖這些東西,你要是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趁著現在婚還沒有結,也還沒有鬧出人命,趕緊分了。 不要拿你的價值觀去衡量他,你倆根本就不是一個道上的人。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 想好了,繼續留下來,陪著他把腿治好。成不成的,只要你還愿意和他在一起,回頭我就陪著他上你家,去跟你的爸媽提親,你們把婚事辦一辦。 要是接受不了,明早天一亮,我就讓老柴送你下山。 這小子是個瘋子,你要是決心甩了他,他只怕不會放過你。 回去后你就隨便去哪個犄角疙瘩,開診所或者去哪家小醫院上班,從此以后斷了和他的聯系,想辦法不要讓他找到你,也不再有任何的往來?!?/br> 老爺子一番夾槍帶棒的話,說的蘇淺暖根本插不上嘴,也不知道該怎么言語。 看著邊城滲血的紗布,她也不是不后悔的。 她承認,她是因為看見那張照片,心里不舒服,所以在邊先生阻止她接近蘇妍的時候,她口不擇言了一點。 可是,要她冷眼旁觀蘇妍毒發傷害自己,她確實做不到。 但師父說得對,邊先生和她是不同的,也許以后他們還是得為了類似的事情爭吵。 以后斷了和邊先生的聯系,再不要有任何的往來? 想到這里,蘇淺暖的心就難以抑制地難過,就好像有人生生地用鉤子從她心尖扯去一塊rou那樣,生疼得厲害。 蘇淺暖的注意力都在師父要他們兩人分手的那段話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師父提到的,如果她同意,就陪著邊城上她家去提親的那一段話。 邊城聽得分明,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嚴懷一眼。 嚴懷假裝沒看見他投過來的視線,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行了,你先隨我回去。想好了,晚上再來告訴我。晚上我替他針灸的時候,你也不必在場了,省得干擾他的心情。走吧?!?/br> 從都到尾,邊城都沒有發表過什么意見。 是不是在邊先生看來,如果她無法接受蘇淺暖低著頭,跟著嚴懷走了。 …… 臨近中午,嚴懷讓老柴去通知客房的那幾只吃飯。 老柴照例只通知了蘇淺暖,反正其他三個人到了飯點,自動地會出現在飯廳里。 然而,這一次,除了蘇淺暖和邊城早早的出現在偏廳,蘇妍和鄭淮然兩夫妻卻不見身影。 這兩人不親自來地在山莊住下以后,每次都會特別準時的在飯點出現。 這一次遲遲不見人影,嚴懷不大放心,他讓蘇淺暖和邊城先吃,同時叫來老柴,“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其那對兩夫妻怎么樣了,可別是出了什么事?!?/br> “是,老先生?!?/br> 老爺子和老柴出去了。 偏廳里只剩下邊城和蘇淺暖兩人。 兩人各自占據桌子的一角,沉默的用餐。 蘇淺暖的視線不可避免地瞥向邊城纏著紗布的雙手,她想要問他,傷口是否有好一點了,還疼不疼,可是想到兩人還在冷戰,想到嚴懷要她思考的那些事,那些關心的話就跟今天的午飯一眼,卡在了喉嚨里,不上一下。 有時候,兩人的筷子不可避免地伸向一個碗碟,蘇淺暖都是慌慌張張地把筷子移開。 倒是邊城,神色平靜地夾起,放入嘴里,咀嚼,動作依然優雅地無可挑剔,似乎一點也沒有被早上的事情所影響。 難道真正在意的只有她一個人嗎? 蘇淺暖的情緒有些低落。 一頓飯吃得食不下咽。 “混賬!那姓鄭的未免太不是個東西!” 老爺子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 老柴憤憤不平地跟在后頭,“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姓鄭的小子,心腸也確實是狠?!?/br> “師父?柴叔,發生什么事了?” 蘇淺暖已經用完午餐,正在廚房里洗自己用完的碗筷,聞言,腦袋從廚房探出,好奇地問道。 “姓鄭的,竟然丟下他的媳婦,一個人跑了。你說,那姓鄭的是不是太狼心狗肺?!” 嚴懷的臉上仍有憤憤之色。 “什么?” 蘇淺暖把手上的泡沫洗凈,急忙忙地從廚房里走出。 “淮然把芳芳留在這里,一個人下山了?” 戒毒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其中最離不開的就是家人的支持,鄭淮然在這個時候不告而別,蘇妍要是知道,會不會配合戒除毒癮都是一回事。 他的離開,無論是對蘇妍還是嚴懷他們來說,都是一個大大的麻煩。 人要是戒毒成功,都還好說。 萬一在戒毒過程當中有出個什么閃失,他這個做丈夫地跑了,那誰還能擔得起那個責任? “你有她父母的聯系方式吧?打電話給他們,讓他們今天把人從我這接走?!?/br> 蘇淺暖點頭,她清楚地明白,現在已經不是他們幫不幫蘇妍的問題了。 蘇妍立即回房去拿手機打電話。 蔡麗得知鄭淮然丟她女兒一個人在蒼玉山,自己則動身回了錦城,竟然也沒有太多的意外。 電話那端的蔡麗在短暫的沉默之后,用異常冷靜的語調說道,“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去接妍妍回家?!?/br> 傍晚時分,風塵仆仆的蘇慕瑜和蔡麗抵達山莊。 老柴領著他們來到蘇妍所在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