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睿拼命憋著笑點頭說夠了，他能察覺到，蕭奕辰的眼神都快變成刀子往他身上捅了。

    聽見陶睿的話，蕭奕辰不禁狠狠松了一口氣，他現在被手里的價錢晃得頭暈眼花，趕緊喚來服務員，將這燙手的山芋給收走了。

    蕭奕辰邊喝茶壓驚，邊在心頭暗想，趁這時候實施打擊報復，陶睿你他媽的夠狠！

    第10章

    舞臺中央的節目開場前，蕭奕辰這桌的菜被陸續送上來，價格昂貴的佳肴色香味俱全，引誘著他蠢蠢欲動的味蕾，陶睿坐在對面始終低著頭玩手機，他沉默時姿態透著股不可一世的倨傲，顯得很難以接近。

    蕭奕辰視線轉向舞臺，看工作人員將道具鋪在舞臺上，唯獨空出中間的位置，整個舞臺靜悄悄的，接著便開始響起舒緩悅耳的音樂聲，清脆空靈，歌聲融入為其專屬布置的場景，時而涓涓溪流，時而波濤洶涌，仿佛真置身其中一般。

    蕭奕辰偷偷瞥陶睿一眼，夾起一塊魚片塞進嘴里，據說是海里野生的魚，魚的名字蕭奕辰都沒聽過，反正介紹說營養價值很高，蕭奕辰本著絕不能吃虧的念頭，決定這頓飯一定得好好吃。

    蕭奕辰將所有上的菜都分別嘗過一遍，抬頭看見陶睿還在玩手機，好像沒看見菜送上來似的。

    蕭奕辰無語道：“你能讓手機歇會嗎？”

    陶睿停下來，不解地看蕭奕辰，“你吃啊?！?/br>
    蕭奕辰捏緊筷子，“你不吃？”

    蕭奕辰眼神變得銳利，就跟透過瞄準鏡將陶睿作為瞄準點一樣，手指一扣，子彈就會穿過槍膛劈開空氣射向陶睿。

    氣氛死寂壓抑，空氣在不斷壓縮中變得危險可怕，無比寂靜的沉默中，就連歌聲里流淌的涓涓溪流也洶涌澎湃。

    陶睿覺得要遭，不禁挺直背脊，以一種誠懇的姿態認真道：“我……”

    蕭奕辰咬牙切齒道：“你不吃還點這么多，存心逗我玩是吧？！”

    “我沒有?！?/br>
    “你有！你就是想報復我！”

    “我沒有，”陶睿頂著蕭奕辰炙熱憤怒的視線，半晌無奈道，“你瘦了很多，這菜是給你點的，你還是像以前一樣臉上有點rou看著舒服?！?/br>
    蕭奕辰道：“放屁，我剛入學的時候，每天都能收到情書或者禮物表白，后來吃了你兩年飯，別說表白，就是禮物都沒收到過，你是不是在菜里面放飼料了?！?/br>
    陶睿道：“是啊，放的豬飼料，要不你能長胖嗎，好不容易養出點rou，這四年又給你折騰回去了，還有你后來沒收到表白是我給半路攔截了，我就想不通，那些明知道你有男朋友還鍥而不舍表白的人有意思嗎?！?/br>
    “我就知道是你，你無不無聊，怪不得我有次收到qq消息，說什么求而不得舍而不能……”

    “我cao還敢跟你告狀，不過這也太他媽rou麻了?！?/br>
    “嗯，rou麻死了，嚇得我趕緊把人給刪了?！?/br>
    兩人正說著，就聽見大廳音樂聲忽然變了，洶涌澎湃的潮水中夾雜著激烈昂揚的鼓聲，接著便是一陣熱烈的鼓掌聲。

    蕭奕辰轉頭看過去，便發現舞臺中央漸漸升起一個透明的龐大的魚缸，魚缸邊緣約有10厘米寬，清澈的水流流淌在魚缸中，在被不斷升起的過程中輕輕晃蕩。

    蕭奕辰聚精會神地看，想知道這魚缸究竟有什么玄妙之處，陶睿余光輕輕瞥了舞臺一眼，就情不自禁地盯著蕭奕辰側臉看。

    蕭奕辰臉部輪廓很精致，側臉線條柔和不失鋒銳，他睫毛濃密，從陶睿的角度能看得清清楚楚，蕭奕辰身上有股叛逆不羈的氣勢，這股叛逆蕭奕辰以前從沒有收斂過，叛逆放肆張揚敢想敢做，陶睿以前喜歡的就是蕭奕辰身上這股勁，他愿意寵著蕭奕辰慣著蕭奕辰，讓他能夠保持這樣的張揚任性。

    現在四年過去，蕭奕辰身上的尖刺也被現實不斷打磨，他開始學會收斂叛逆和張揚。

    每次意識到這些，陶睿才會無比真實的發現，他和蕭奕辰的所有真的已成過去式，難以忘懷的刻骨銘心的過去式。

    蕭奕辰突然轉頭道：“你說她們到底要……”他話說到一半猛地戛然而止，陶睿視線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被蕭奕辰撞了個正著，蕭奕辰清楚看見陶睿眼底濃郁的眷念。

    陶睿視線不著痕跡地轉向舞臺，聽不出情緒地道：“開始了?！?/br>
    蕭奕辰不敢多想，也心情復雜地移開視線。

    舞臺正中央，精美漂亮的龐大魚缸終于露出真容，魚缸底部裝點著珊瑚和綠油油的水草，順滑宛若絲帶的水草隨著水流輕輕飄蕩，最備受矚目的還是珊瑚和水草遮掩下，幾個漂亮好看的美人魚，這顯然就是此次演出的主角，魚尾看起來非常真，顏色也特別漂亮，透過魚缸更能看清她們曼妙的身材曲線，充滿著神秘的迷人的強大魅力。

    音樂聲旋律陡然轉變，沉睡在珊瑚旁的美人魚被驚醒，擺動著魚尾猛地沖出水面，水花四濺。美人魚浸濕的長發性感誘人，灑落在赤裸白皙無暇的肩頭，美人魚漂亮的雙眼驚慌迷茫地看向在場賓客，緊接著再次躍入水中，游行的速度敏捷靈活。

    蕭奕辰看得有些入神。

    陶睿興致不高，尤其蕭奕辰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他更是覺得心頭郁郁，說不清的莫名心煩。

    陶睿突然打斷道：“喜歡哪個？”

    蕭奕辰沒聽清楚，迷茫道：“你說什么？”

    “菜要涼了，你是花錢來這看演出的嗎？”

    蕭奕辰這句聽清楚了，他盯著滿桌的菜又想起這是陶睿的手筆，現在別說吃完，就是能吃一半大概都夠嗆。

    蕭奕辰怒火重燃，“誰點的菜誰負責吃完?！?/br>
    陶睿道：“我點給你吃的怎么算？”

    “你有病啊，我是豬嗎能吃這么多！反正錢不能白花，菜是你點的，你得負責吃完?！?/br>
    陶睿道：“你以前挺能吃的啊?！?/br>
    “你傻逼嗎，我什么時候吃過這么多！”

    “是有點多，但是我……”

    蕭奕辰看見這些菜，就仿佛看見他的錢撲騰著翅膀飛走了，“不是有點多，是非常多！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這些菜都不能浪費，否則錢就白花了?！?/br>
    陶睿盯著蕭奕辰，發現蕭奕辰說話特別認真，不禁后悔莫及，頭疼道：“吃不完打包吧，你帶回家慢慢吃?！?/br>
    蕭奕辰搖頭，“不行，太丟臉了?！?/br>
    “我來打包行吧？”

    “那不是一樣的，別人都知道我和你一塊的?！?/br>
    陶睿知道蕭奕辰性子拗，他要說吃完還非得吃完，否則他就能跟你沒完，“必須吃？”

    蕭奕辰點頭，“必須吃完?！碧疹Ｒ獔髲退?，他就先撐死陶睿再說。

    陶?？扌Σ坏?，他其實可以拒絕蕭奕辰，蕭奕辰也拿他沒辦法，但陶睿不想那樣做，“行，我舍命陪君子?！?/br>
    舞臺中央，后續的表演似乎精彩紛呈，這點從顧客的鼓掌聲中就能推斷出。

    不過蕭奕辰沒再認真看過，所有的掌聲猶如疾風刮過他耳畔，蕭奕辰的全部注意力卻都集中在這頓午餐上。

    蕭奕辰粗略估算，這頓午餐都夠他平時吃四餐的量，不過剛開始吃還是很順利的，這里每一道菜都名副其實，高昂的價格下有著等同的美味，激發著味蕾的欲望。

    只是吃到一半的時候，蕭奕辰就開始感到難以下咽，美味的佳肴變了味，味同嚼蠟，蕭奕辰飽的不行，他靠著椅背打算先歇會，讓食物消化消化再繼續吃。

    陶睿吃的很慢，但食物消失的速度卻不慢，他斜睨著蕭奕辰，“吃不下了？”

    話里聽起來有點激將法的意思。

    蕭奕辰輕易就中招，不肯承認他不行，不屑一顧地傲慢道：“誰說的，我就歇會，歇完繼續吃，你不行了？”

    陶睿也擱下筷子，道：“昨晚我住我媽那的，今早起來吃了兩碗稀飯兩個大饅頭?！?/br>
    “阿姨自己蒸的饅頭？”

    “嗯，你以前吃過，好吃吧？”

    “好吃?！?/br>
    “小晴愛吃，要不我媽還懶得做?！?/br>
    小晴是陶睿的表妹，蕭奕辰以前見過，不過那時候小晴才五歲，現在也該有十歲了。

    蕭奕辰道：“你少廢話，一句話，還能不能吃？”

    “我說不能呢？”

    “不行！”

    “那不就是了，”陶睿道，“我都做好幾天不吃飯的準備了?！?/br>
    這時候兩人其實暗地里都在較勁，不肯先做認輸的那個，蕭奕辰不禁佩服人間的服務員素質，要換成別的地方，蕭奕辰和陶睿這種作大死的行為早就引起無數吃瓜群眾聚眾圍觀了。

    蕭奕辰肚子撐得圓滾滾的，頗有種下一秒就要爆開的錯覺，他強忍著將最后一塊牛rou塞進嘴里，就猛地覺得腹中一陣翻騰，惡心的感覺直往上涌，蕭奕辰臉色猛地一變，捂著嘴起身就往廁所狂奔。

    陶睿道：“你去哪？”

    蕭奕辰斷斷續續的聲音從空中飄來，“撐，想吐?！?/br>
    陶睿愣了下，然后就趴在桌子上笑得像個傻逼，他肚子也撐得難受，但心頭又接著涌起異樣的痛快感覺。

    他都好多年沒再做過傻逼事了。

    第11章

    蕭奕辰吐得天昏地暗，感覺這輩子再也不會有走進人間的念頭。

    結賬的時候，蕭奕辰手哆嗦著遞出卡，準備為他的沖動買單，這次吃飯加起來花了近三千塊，其中還有兩瓶特貴的酒，比蕭奕辰預估的還要多。收銀員微笑接過卡，正打算劃錢的時候，陶睿突然慢條斯理遞過去一張金色的卡。

    收銀員接過卡，愣了愣，還是笑著道：“先生，您好，請問這是？”

    陶睿心情不錯，道：“方諾呢？”

    “您稍等?！?/br>
    方諾是這家餐廳的領班，過來看見陶睿就清楚情況了，將卡交還給陶睿，禮貌笑道：“陶總，她是新來的，還沒來得及交待，您是直接記賬？”

    陶睿道：“打折，他給錢?！彼种钢掁瘸?。

    蕭奕辰愣了，雖然沒太弄懂事情發展趨勢，但他還是聽懂打折兩個字，頓時也饒有興趣地期待能打幾折。

    方諾能做領班，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不弱，試探道：“這個折扣……”

    陶?？聪蚴掁瘸?，“你覺得呢？”

    蕭奕辰道：“能打個最低的折扣嗎？”

    最終方諾給打了出人意料的一折，蕭奕辰暈暈乎乎地被劃了三百塊錢，收起銀行卡走出餐廳外面，被迎面襲來的熱風吹得瞬間清醒過來。

    坐進車里的時候，蕭奕辰轉頭怒道：“你什么意思？”

    陶睿正往外倒車，他旁邊狹窄的區域硬是被擠進一輛車，弄得他倒車必須小心翼翼，否則就容易磕著碰著。

    把車倒出來以后，陶睿才道：“說人話?！?/br>
    “說好我請客的，打一折是幾個意思？”

    陶睿道：“能打折還不好？你想找虐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