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本殿還有公務,望郡主體諒?!?/br> 這話一出口,別說徐韶雪面如死灰,怔愣哀泣,就連身后默默縮在人群里的趙清婉也是渾身一震。 喂,夏侯奕你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吧,這么朵嬌花就被你摧殘了,年節之時,連皇上都封印罷朝,你一閑散皇子,公務個什么勁兒啊,借口都不能用心找。 不過,她這心里怎么就這么喜滋滋呢? 唉,徐姑娘節哀啊。 徐韶雪哪里還有力氣再去挽留,今日本就是鼓起勇氣前來,聽人說他出了宮,這才趕忙尋過來,如今被他這般厭棄,哪里還再繼續呢。 見夏侯奕都走了,趙清婉自是小媳婦一般跟在后面,就在錯開徐韶雪身子之時,卻感覺她望過來,趙清婉也愣愣回神,打眼便看到徐韶雪正看著她一臉不可思議。 徐韶雪倒也很美,柔弱多姿,再加上此時眼眸含淚,楚楚可憐的樣子,想來也著實令人心動,只那眼眸看到趙清婉之時竟是由不可思議到嫉恨,趙清婉渾身打了冷顫。 得,定是被人誤會了,當做情敵。誒,也不是誤會,你分明就是人家情敵嘛。 趙清婉搖頭失笑,見前方那人扭頭等著自己,似是責怪為何還不過來,只得放下心思跟了上去,被他扶著進了馬車,倒也不忸怩,只安心等他。 只這一幕看在徐韶雪的眼中,自是恨得牙癢癢。 原來表哥真的有了心上人,還是一個近些日子屢屢出風頭的小丫頭。 不過就是一個還沒長開的青果,到底是哪里入了表哥眼,值他那般對待。 看自己之時避如蛇蝎,近不了身,望向那女子竟是滿目柔情,瞬間柔和,小心翼翼扶著她上馬車,一舉一動呵護備至。 若非是在路上,恐怕表哥就會抱著她上去吧,徐韶雪倒是沒想錯,夏侯奕還真就想將這嬌人抱上去,不過趙清婉自是不愿,這才作罷。 徐韶雪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去徐府,只腦中依舊回憶表哥對著那人溫柔淺笑,滿面柔情的樣子,何曾對自己顯露過?哪怕一絲一毫的微笑都無,不,也是有的,幼時入宮,跟在姑母后面,跟在表哥后面,表哥也像方才護著那女子一般護著自己,是的,曾經也是有過的。 可是如今呢?如今表哥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都不愿。都是母親,都是母親傷了表哥的心,這才讓表哥遷怒于自己。 表哥,若你要了華陽,就算讓華陽不做徐安氏的女兒也可。 只要你別厭棄了我。 徐韶雪低低哀泣,這正月里火熱的年節氣氛一點也無,燈火通明的熱鬧倒是與自己無關,只腦中不斷想起那謫仙似得表哥,還有那個搶了她表哥的女人。 “來人,給本郡主查。趙府五姑娘,趙清婉?!?/br> 沒錯,就是她,徐韶雪初見趙清婉之時便就記住了那人,無疑,徐韶雪也被驚艷一番。不提她身姿曼妙,周身氣質,但是那張獨一無二,精致漂亮的臉,就足以讓人嫉恨。 上天何其不公,似乎什么都給了那女子,后來夫子也多多喜愛那人,即便是大有比她上進,優秀的女子也比不過她。六藝平律之上,更是大放異彩,徐韶雪自是沒有錯過那女子耀眼的身影。近日又聽京中傳言趙府五姑娘頗得太后喜愛,想來是她不假。 然,那又如何,表哥只能是她的,旁人休想奪了去。 徐韶雪近乎瘋狂的陰狠神色嚇壞了旁邊伺候的丫頭,自家主子在外脾氣甚好,嬌柔可愛,大氣溫婉,擔得華陽郡主的名號也頗為自得。只是私下里隱隱乍現的陰鷙倒是每每將幾個丫頭嚇退,此時自是誰也不敢多言。 只等著她慢慢回過神,仿似方才一切都未發生。 再說夏侯奕送阿婉回府,本就因著徐韶雪的事有些不快,此時見小丫頭歪頭苦想,也不看自己,夏侯奕竟有些鬧起了性子,往日里矜貴的夏侯奕還有這樣一面,倒是讓趙清婉好笑。只見他靜坐一旁,直盯盯望著趙清婉,也不言語,頗為哀怨。 “殿下,這般看著我作何?” 被他盯得著實發毛,這才開了口。 “何以不理本殿?” 聽聽,這哀怨的聲音,怎會是夏侯奕發出來的,車外陌冰陌顯只恨不能把耳朵堵死,身怕再聽到什么讓他們難以接受的聲音。 “我在想你表妹,就是華陽郡主?!?/br> 趙清婉倒也不藏著,只直白說出來。 “本殿在你跟前,你竟還有心思念著旁人?” 誰來救救趙清婉,她都要暈了好嗎?這種時候,吃醋的應該是她才對吧,怎么五殿下滿腔醋意,甚是哀怨,何況談論的還是女子。 “殿下,你,你無理取鬧?!?/br> 趙清婉著實不知該如何形容,只覺這殿下的表現就該是無理取鬧才對,心里這般想,嘴上就這般說了,她倒是未發覺,如今在夏侯奕面前,是越發由著性子來,膽子大得很。 別說夏侯奕被雷得不輕,本能怔愣不動,心下好笑,這丫頭確定是將這種形容閨房女子的辭藻用到他身上? 車外的陌冰顯些掉下疾行的馬車,還是陌顯眼疾手快拉了一把,陌顯倒也很是不淡定,只是慣來的鎮定起了作用,這才穩住。 陌冰心里哀怨,主子,你和殿下能好好說話嗎?不就是從書肆到將軍府,陌冰竟就覺得過了好幾年。 “阿婉是嫌棄本殿不解風情?” 這都什么跟什么???她什么時候說他不解風情了?再說,徐韶雪的事和不解風情有關系嗎? 有嗎?有嗎? “殿下,我是說,您那表妹愛慕你,難道你看不出來?” “哦?原是如此,竟是婉婉醋了?!?/br> 夏侯奕將小手握住,頓覺舒暢,嗯,還是握住比較踏實。 “阿婉寬心,旁人與本殿無關,本殿只心悅你?!?/br> 本想炸毛的小貓瞬間便被安撫了,別說,夏侯奕這順毛的本事漸長。何況,不僅如此,小人竟是又嬌羞起來,好容易控制住的旖旎心思,又被她勾了起來。 “阿婉,莫要點火?!?/br> 說罷,不等趙清婉反應,那人便又攫住她唇瓣吻了上去,倒不似起初那般淺嘗輒止,循序漸進,而是甫一碰觸便如火燎原,趙清婉哪里招架得住,立時便被勾了心神,只仰頭配合著他,一點一點,陷入泥潭,不能自拔。 一時間,車內只余熏爐燃燒淬火的聲音還有親吻之時間或發出的漬漬聲。 很是羞人,只不過,趙清婉早在夏侯奕的引誘下漸漸沉淪,哪里還顧得及旁人感受。 倒是苦了陌冰和陌顯,本就因著二人神一般的對話飽受摧殘,如今又被這瞬時想起卻遲遲未曾停止的旖旎聲擾了心智,哪里還敢多聽,二人對視一眼,俱從對方眼里看出同一個意思:日后殿下與小姐獨處之時,再也不跟著來..... 直至馬車停到巷子里,夏侯奕才精準地停了動作,又不愿這般快放開她,只用自己的斗篷裹緊了,徑直抱了人便跳下馬車,轉眼便隱在黑暗里,陌冰和陌顯自是明白,主子這是又要翻墻了。 再說趙清婉任他抱著,自個兒現在的樣子恐怕是不能見人的,也就未曾多言,只小心埋在他懷里,緊緊攥著他錦袍,一時竟是不愿開口,羞澀難當。 作者有話要說: 氣溫驟降,望君加衣...... ☆、第六十四章:請旨 夏侯奕將小人送至榻上,真想就睡在她身邊,擁著她入眠,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覺更加期待她快快長大。 “等等?!?/br> 見夏侯奕要走,趙清婉趕忙拉住他袖口,雖然仍舊撲紅著小臉,可今兒最重要的事還沒辦呢。 “舍不得我?”這廝倒是越發蹬鼻子上臉,見小姑娘揪著他難舍難分的樣子,心下軟得一塌糊涂。 “不是,我是……” 趙清婉說不過他,又不愿與他拖延,只伸手遞給了他一個荷包。 “回去再看?!?/br> 說完便徑直將他推了出去,旋即插上房門,這才放心。 夏侯奕自是猝不及防,呆呆站在原地,仿似還未回神,自己竟被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推開來,倒也不惱,只傻傻笑了起來,復又心滿意足拿著荷包離去。 趙清婉倚在門后察覺到他離開,這才歇了心思,松口氣。 上一世至如今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怎的被個少年折騰的頭昏腦漲,暗怪自己沒出息,復又想起這幾個時辰的相處,越發羞得不肯見人,哪怕被冰柳逼著吃了晚膳,也是頂著個小紅臉以最快的速度解決。 于是,整個芙蓉院的丫頭們都震驚了,只陌冰暗自好笑,知曉自家主子害羞不已。 夏侯奕緊攥著荷包回去,這還是小丫頭第一次送他東西呢,怎么能不欣喜。 只是看了一路,夏侯奕發覺,這荷包竟是同大街小巷賣著的一模一樣,哪里是小丫頭親手做的,分明是糊弄他呢。 這倒是誤會趙清婉了,畢竟荷包這種東西算作女子的貼身物品,每個女子針腳也大不相同,私自相授荷包,怎么看也是私定終身,不合規矩的。若是被旁人發覺,那可真真是壞了名聲,即便最終夏侯奕娶她為妻,那也是被人詬病的王妃,趙清婉當然不會拿這種事情玩笑。 不稍片刻,夏侯奕倒也想通了,想著日后逼著那丫頭做一個便是。這才小心翼翼打開荷包,不料竟赫然乖巧躺著一“平安符”。 平安符? 夏侯奕想到年初一在雙林寺相遇,他只以為她是隨著沈氏進香才去的寺廟,倒不想竟是為著他去求符。 這傻丫頭,許是那日得知自己要出征,擔心了吧,這才巴巴求了符,夏侯奕自來是不信這些什么鬼怪神佛之說的,只因著趙清婉的心意,卻是將紅符緊緊系在自己腰間,那荷包也不要了,只留著這個符。 想到方才那丫頭蜷縮在自己懷里依偎靠近的暖意,心中涌起無限柔情。這直接導致我們英明神武的五殿下竟又旖旎從生,夢中緊緊擁著那溫軟身子,只覺褻瀆了她。 只又想到,反正遲早都是自己的,才又恢復如初,露出笑容。 就連永奕宮的掃灑太監都能感覺到自家殿下臉上若隱若現的微笑,只覺年節甚好,連殿下都變得溫柔了許多。 陌遇偷偷撇向陌顯,昨日里是陌顯跟著出宮的,殿下不讓陌遇隨行,也就不知曉緣故,此時見殿下這般春風得意,而陌顯又是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很難不勾起陌遇興趣。忍了半天,還是按捺不住心思。 陌顯自是明白陌遇所問,然,這種事情要怎么說?難道說主子美人在懷,春風得意?陌顯自問沒這膽量,只撇開視線,不理會陌遇臉色。 兩人各懷心思,相顧無言。 “風兒參見皇叔,皇叔吉祥?!边@邊幾人倒是沒瞧見小主子入了門,待聽得這脆生生的請安聲,這才回頭。 “你小子整日里忙些什么?風兒找你都找到我那里去了?!?/br> 不僅有風兒,還有四殿下夏侯朗,這話自是夏侯朗責怪自家五弟的,然風兒倒是沒有去尋他,不過是昨日風兒和他都來尋夏侯奕,這才碰到了一處,今日一早在蓬萊殿請安后便直接一起過來。 “風兒,可是從太奶奶那里過來的?” 夏侯奕自是不理自家四哥發神經,只望向風兒,伸手抱起他。 “嗯,太奶奶想念風兒,昨夜便在蓬萊殿留宿?!?/br> “那風兒要替皇叔照顧太奶奶,可能做到?” “能,風兒可以的,皇叔放心?!?/br> 夏侯奕滿目柔情不似對著趙清婉那般依戀曖昧而是清澈真情流露,要說出征在即,最放心不下的不是趙清婉,而是懷里這個小人,夏侯風。 婉婉有家人照顧,如今未涉及奪嫡,自是無人牽扯她,只,風兒深處皇宮,即便有皇祖母護著,也少不了有何閃失。 夏侯奕轉頭望向夏侯朗,似乎,他能信任的也只有四哥了。 “皇兄,你?!?/br> “不必說,有我在,你且放心?!?/br> 未等夏侯奕說完,夏侯朗便接話,他雖對朝政提不起興趣,然也并非不學無術,因而也能猜到夏侯奕的打算,上次喝酒對弈,隱隱聽五弟提及風兒,當時還未品出其中深意,如今邊關戰火驟起,五弟出征定是迫在眉睫,他能做的只有護好風兒,這是他唯一能幫得上的事,何況,風兒可是他大侄子,即便沒有五弟,他也會護好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