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所以呢?”陸修琰額頭抵著她的,望著她水汪汪的杏眸,嗓音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秦若蕖嬌嗔地輕捶他的胸膛:“你到底要不要呀?” 陸修琰終于忍不住愉悅地笑了起來,突然用力將懷中嬌媚無限的妻子抱起,在她的驚叫聲中大步往里間走去…… “要!” 雖說一個手上有傷,一個脖子有傷,可這完全無礙這對難夫難妻的造子計劃,很快地,讓人浮想聯翩的嬌吟低喘之聲便在屋里響著。 *** 陸修琰覺得,這閑賦在家的日子著實太過于愜意,有更多時間恣意愛憐越來越嬌、越來越媚的妻子不說,閑來還可以奴役奴役無色大師,看著他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樣,能讓他的心情好上大半日。 “大師,聲音太小了?!北热绱丝?,他闔著眼眸躺在榻上,耳邊是無色大師稚嫩的誦經聲音。 無色大師重重地哼了一聲,更加用力地敲著木魚,“咚咚咚”的聲音回蕩屋里,伴著那無比響亮的誦經之聲。 陸修琰滿意了,只過了一會,那經文誦著誦著便似是有些不對勁。 “南無阿彌陀佛,皇叔祖欺負小孩子;南無阿彌陀佛,佛祖快來教訓他;南無阿彌陀佛,皇叔祖是個大壞蛋;南無阿彌陀佛,佛祖快來教訓他……” 他頓時哭笑不得,伸手在他臉蛋上微微用力一掐,笑斥道:“就你這模樣還想當個得道高僧?” 無色摸摸被掐得有點疼的rou臉蛋,沖著他扮了個鬼臉:“我是酒rou和尚嘛!” “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陸修琰氣樂了。 無色起身沖著他扭扭了小屁屁,在他的大掌拍過來之前尖叫著一陣風似的逃了出去。 “你又欺負酒rou小和尚?!毕坪煻氲那厝艮∴凉值?。 陸修琰輕笑著將她扯落懷中,順便偷了記香,笑瞇瞇地道:“本王不過是在訓煉他當得道高僧?!?/br> “盡胡扯!”秦若蕖捶他。 明明就是欺負小孩子,還說得這般冠冕堂皇。 “這般欺負小孩子,咱們的孩子若怕了你,不敢與你親近可怎生是好?” 陸修琰雖不解她怎的扯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只也不在意,懶洋洋地道:“咱們的孩子必不會如此?!?/br> 見他仍是沒有轉過彎來,秦若蕖嬌嗔地橫了他一眼:“呆子!” 陸修琰愣了愣,不懂她為何會突然這般罵自己。 秦若蕖羞澀拉著他的手貼在小腹處:“你書房里那張小床很快便會有用武之力了?!?/br> 小床?陸修琰雙眼放光。 “你、你有、有身孕了?” 閑來無事時他曾饒有興致地學做木工,并親手做了一張精致的小床,美曰其名是留給日后的孩子用,倒想不到這般快便可以派上用場了。 秦若蕖羞答答地點了點頭。 這個月她的葵水久久不至,多多少少便想到了幾分,只也不敢肯定,偷偷讓楊嬤嬤給她把了把脈,確認無誤后才滿心歡喜地來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陸修琰大喜,重重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朗聲大笑。 “本王有孩子了!” 117| 相比端王府仿若與世隔絕般的幸福,宮里的日子便顯得不那么平靜了。 當日宣和帝下旨處置沈柔時,并沒有點明她的身份與殺人動機,只是簡單地下了旨將兇手賜死??堤匀徊粷M意他這般早早了事,大吵大鬧了幾回均不得果便也漸漸歇了下來。 可是也不知她從何處得知,殺了女兒的是沈家早應該死去多年的大姑娘沈柔,當下,因女兒慘死而帶來的憤怒洶涌而出。 這日,紀皇后打點著給再度有孕的鄭王妃的賞賜,忽聽宮女急忙來稟,說太妃娘娘突然傳召了沈夫人進宮。 她心中一驚,隱隱有些不妙之感。 誠然沈柔確是殺了怡昌,可此事追根究底,還是怡昌作孽在前。況且,沈家世代忠良,沈大人忠心為國,殫精竭慮為君分憂,便是宣和帝對他也是贊許有加,否則也不可能早早處置沈柔了事。 只是,宣和帝能放過沈家,可太妃就未必了…… 隨著沈柔的死,怡昌一案便算是了結了,可若是沈夫人在宮中有個什么不測,豈不是又添麻煩? 她頭疼地揉揉額角,只也不敢耽誤,連忙著人更衣便急急往仁康宮趕去。 “你們沈家女竟敢害我怡昌,我便讓你們統統不得好死,灌!給我灌下去!”還未邁入殿門,便聽見康太妃殺氣騰騰的聲音。 她暗叫不好,快步跨過門檻,大聲道:“對,還要詔告天下沈家女兒的罪行,讓天下人指著此等教女無方的父母脊梁骨痛罵,使他們再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聽到她的聲音,正按著沈夫人欲給她灌藥的幾名宮女當即止了動作,便是康太妃也愣住了。 她倒不是意外紀皇后難得地站在她這邊,她只是被她這番話給震住了。 詔告天下沈家女兒的罪行,豈不是連怡昌做下的事也要公諸開世?教女無方,真論起來她豈不也屬于教女無方的父母么?百年之后無顏面對列祖無宗…… 紀皇后察言觀色,看出她心中觸動,轉身盯著鬢發凌亂死里逃生的沈夫人大聲道:“毀人一生天理不容,就應讓天下人恥笑唾罵,使家族蒙羞,一輩子抬不起頭,被人戳脊梁骨!” 這番話明里是沖著沈夫人,可字字句句卻又似是對著康太妃。 毀人一生天理不容,怡昌毀了沈柔一生,天理又豈能容她?到時天下人恥笑唾罵的又豈會是沈柔?蒙羞的自然也不會只有沈府。 康太妃并非蠢人,只一下便想明白了個中道理,只是到底心痛女兒慘死,忽地雙腿一軟,癱坐在長榻上掩面痛哭。 殺了沈氏族人,她的女兒也回不來,可若是一切真相公諸于世,她的女兒便是死了也不得安寧。 她這一生都在爭、都在斗,可到頭來卻得到了什么?她的兒子與她不親,她的女兒慘死,她的娘家扶不起來,便是她一直為之努力的后位,今生今世她都坐不上去。 先帝在時,她是“妃”;先帝駕崩,她依然是“妃”,哪怕她的兒子已經坐上了那個位置。 為之努力的理由仿佛頃刻間便消失殆盡,她放任自己大聲痛哭,任由淚水在她臉上肆意橫流。 紀皇后嘆了口氣,朝著身后的宮人使了個眼色,那幾人連忙扶起沈夫人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母妃?!北闶切睦镆恢庇行┣撇簧纤?,此時此刻,她對她也不禁添了幾分同情。 良久,康太妃哭聲漸止,她啞聲問:“怡昌當年為什么要那樣對待沈柔?” 紀皇后沉默片刻,輕聲道:“因為沈柔曾評價她表里不一、內里藏jian?!?/br> “僅僅因為這樣?” “……是?!?/br> 康太妃苦笑,啞著嗓子又問:“那平寧侯府那些人呢?為何待怡昌又是那樣的冷漠?” 她一直以為女兒在婆家過得甚好,到頭來卻發現一切真的不過是她以為,怡昌的死,平寧侯府亦是參與在內,否則宣和帝不會突然下旨奪了平寧侯的爵位。 “人心隔肚皮,利益驅使,又豈會全有真心?!钡降仔闹胁蝗?,紀皇后并沒有將怡昌生前對夫君及婆家人所為道來。 對怡昌長公主來說,宣和帝、康太妃、紀皇后這些人是她的主宰,所以在他們跟前,她是絕對的柔順服從。甚至深得宣和帝寵信的陸修琰,她也主動交好,因為對方也能成為她的保障。 可是,在她眼里,不管是夫君盧維滔還是整個平寧侯府,都是靠著她才有今日地位,故而她才是他們的主宰,他們必須順著她的意,不能違抗。 紀皇后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她如此性情,只記得當年先帝為宣王擇正妃之時,怡昌明顯是與許倩瑜更親近的,后來她成了宣王妃,再到后面當了皇后,怡昌待她卻也相當友好,而她也只當她性情使然。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當年怡昌親近許倩瑜,那是因為許倩瑜成為宣王正妃的可能性最大,一來宣王對許倩瑜有情;二來許倩瑜出身的許家與懿惠皇后娘家晉寧侯府是遠親,雖是出了五服,但到底有著那么一層親戚關系;三來懿惠皇后為了拉近與養子的關系,自然更傾向選擇流著許氏血脈的姑娘。 基于層層考慮之下,她才作出了親近許倩瑜的決定,又哪想得到懿惠皇后最終選擇的并非許倩瑜,而是沉默寡言的紀家姑娘紀璇。 “母妃,過去的便讓它過去吧,逝者已矣,恩怨是非難評斷。況且,怡昌皇妹泉下有知,也不會希望母妃一直為她傷心?!奔o皇后輕聲勸道。 康太妃拭了拭淚,定定地望著她,少頃,拉著她的手道:“你是個好的,只我多年來心中一直有根刺,這才事事處處與你為難?!?/br> 這個兒媳婦是懿惠皇后親自挑選的,她又怎可能喜歡得來,自然處處看她不順眼??蛇@么多年下來,哪怕她再不愿意承認,她也的確是最適合那個位置的。 紀皇后微微一笑,反拉著她的手柔聲道:“母妃能教導,那是臣妾的福氣?!?/br> 仁康宮中婆媳握手言和,龍乾宮中宣和帝再度收到了許倩瑜約他見面的消息。 可這一回,他卻久久沒有答復下首正等著他決定的暗衛。 “日后有關她的一切消息再不必報給朕?!币膊恢^了多久,他才低低地吩咐道。 暗衛有些意外,只也不敢多話,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宣和帝獨自一人在殿內坐了良久,而后緩緩地抓起架上毫筆,在攤開的明黃圣旨上落了字…… 紀皇后是在次日一早便聽聞許倩瑜夫君刑雋即將外調離京的消息的。 從貼身宮女斂冬口中聽聞此事時,她有片刻的怔忪。 “據聞是皇上親自下了圣旨,將刑大人調離京城的。娘娘,皇上答應您的事當真做到了?!睌慷穆曇綦y掩激動。 “或許將刑大人調走了,他才更方便與刑夫人見面?!奔o皇后也不過怔了須臾便冷靜了下來,淡淡地道。 斂冬愣了愣,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可能。 “你便是這般想朕的?”突然在屋內響起的低沉嗓音同時將主仆二人嚇了一跳,紀皇后循聲望去,竟見宣和帝站于門外,正滿眼復雜地望著自己。 她一下子便移開了視線,不敢與他對視。 斂冬見狀上前行禮,而后識趣地退了出去。 “你說,在你心里,朕便是那種不知廉恥、不懂人倫之人?”宣和帝來到她的身前,輕聲問。 紀皇后狼狽地避開他的視線,淡淡地道:“皇上不是那種人,皇上只是用情太深,以致有些情不自禁?!?/br> 宣和帝僵了僵,隨即苦澀地勾勾嘴角。 用情太深、情不自禁。如今他卻有些分不清這份“情”到底用到了何處去? 他一直認為他心中唯一所愛的只有許倩瑜,可不知怎的,當日紀皇后落淚的那一幕這段日子一直在他腦海里閃現,使得他的心隱隱抽痛。 與她成婚多年,她從未曾在他面前掉過一滴眼淚。在他的記憶里,他的妻子是個相當堅強、相當能干的女子,這么多年來一直將他的后方打理得井井有條,絲毫不讓他cao心。 可想而知,這個一直很堅強的妻子突然在他面前掉淚,那一刻會給他帶來多劇烈的震撼。 “阿璇……”他叫著她的閨名,正想說話,忽聽身后傳來宮女驚喜的聲音。 “娘娘,大喜,端王妃有孕了!” 他正要訓斥對方不知規矩,卻在聽到這番喜訊時一下子便咽了回來。 “當真?!”紀皇后根本沒留意他那聲稱呼,注意力全被這天大的喜訊吸引過去了。 “千真萬確,已經一個多月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