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長遠,近來陛下召見頻繁,你可有什么想法?” “父親,長遠的心意不變,您莫要再掛心?!?/br> 顧謀被他一句話嗆了回去,正要發作,卻被鄭氏攔了去。 顧長安站起來,給顧長遠和顧謀倒了酒。 “父子倆,怎么一見面就臉色不對,這么為何!來,喝酒喝酒,吃菜吃菜,飯桌上,老爺你也不要說那些惹孩子不開心的了!” 二姨娘看著鄭氏一臉的主人樣,切切咬牙。這個女人當然不想長遠進入朝廷,她巴不得長遠一輩子守在軍營! 顧長遠也沒再說什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草草地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許是天氣燥熱,他總覺得胸悶氣短,一時間竟有些喘不過去。 顧長安瞥見他的不適,趕緊叫了起來。 “大哥!你這是怎么了?” 眾人望過去,顧長遠的臉已經變了顏色,整張臉一看就是中了毒。 顧謀心一慌,趕緊讓人叫太醫。 “來人!快把沈太醫請過來!快!” 顧長遠已經被人抬到了床上,二姨娘趴在床邊哭成了淚人。 “我的孩兒??!到是誰要害你!這么狠的心!我的孩子??!” 鄭氏輕輕一笑,也伏在床邊,一臉哀戚。 “長遠??!你這是怎么了!不應該??!今日的菜大家都吃了,定不是菜有問題!” 顧謀思量一番,像是想到了什么,趕緊召來了顧長遠身邊的貼身侍從。 侍從顫顫巍巍跪在地上,害怕極了。 鄭氏走到那侍從跟前,“你快把今天大少爺吃的東西一一交代!” “小的...小的沒發現大少爺吃的有何不對??!所有的吃食小的都驗過了??!” 顧謀狠狠踹了他一腳。 “那大少爺這是怎么了!”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小的...小的真的不知??!” 顧謀正打算讓人把他拖下去,那侍從又跪著開了口。 “老爺!大少爺吃了一樣東西沒有驗過!” “就是三小姐送來的包子!” 欲加卿之罪 顧長卿被帶上來的時候,早就料到了這都是鄭氏搞的鬼。她并不擔心自己,只是十分擔心顧長遠。 顧長遠是自己最不愿牽扯進來的人,可他最終還是逃不了被鄭氏利用的命運,即使她已經離他很遠很遠,只是出于一個最普通的meimei那樣相處了。 顧謀見顧長卿臉色不變,也沒有絲毫愧疚與害怕,更是生氣。 “顧長卿!那包子是不是你送來的!” 顧長卿看了一眼鄭氏和顧長安得意的臉,嗤笑一聲。 “呵!確實是我。我今天會來,也不是想要受你們審判,我只是想看看大哥怎么樣了?!?/br> “你還有臉來看他!是你給長遠下的毒,你還來看他怎么樣了?!” 顧謀的話真讓顧長卿心寒。 只是一面之辭,這個所謂的父親就如此篤定是自己下的毒?或者,在他心中,自己到底有多么不堪? 二姨娘突然連滾帶爬地沖過來,掄起拳頭就往顧長卿身上砸,那力道之大,連二姨娘自己都要步步后退。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為什么要害我家長遠!為什么??!” 顧長卿站在那里,任由她打著。卻并不回手。 “父親,二姨娘,長卿不知為何,你們要如此斷定就是我下的毒?!?/br> 顧謀抄起桌上的茶杯就砸向她,那杯子砸在了她的額角上,只一瞬間,她就站不住了,跌坐在地上,額角已劃了口,血液一點一點往外冒。 “到現在你還不悔改!我已經派了人驗毒,長遠剩下的兩個包子確確實實有毒!顧長卿,你好狠的心!那是你的哥哥??!你都下得去手,難道下一個就是我嗎?!” 顧長卿早知道,鄭氏的這一場戰肯定難打,而且她早已準備充足。 “長卿啊,我知道你嫉妒你大哥最近總是被召見,但你要知道,你大哥是要給我們顧家爭光的??!” 鄭氏的這句話就如烈火碰到了干柴,在顧謀心里“噌”地燃起了熊熊大火。 “你個孽障!枉我顧府養你這么些年!你竟嫉妒到你親哥哥頭上!” 顧長卿知道,這一次鄭氏是做好了一切準備,力求把自己打倒,但她顧長卿絕非這樣甘愿背黑鍋的人!更何況,今日受傷躺在床上的,是顧長遠! “父親!長卿并不愿去辯解什么,只是長卿敢在這里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今日父親就算把長卿仗斃,長卿也只能忍受!但是父親,長卿死不足惜,可讓那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才是最大的禍患??!” 顧謀微微一愣,其實他也不愿意去相信長卿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但事實擺在眼前。他能做的也只有認了。但長卿剛剛這話說得確有道理,若真的罰錯了人,下一次,或許長遠就真的沒了命! 顧長安看得出他臉上的動搖,忙上前一步。 “父親,長安...長安不知此話當不當講?” “你有何話,放心說出來!” “長安...長安昨日聽貼身婢女飛燕說了點嚼舌根的話,本沒太放在心上,但今日一看...” 顧長安把身后嚇得發抖的飛燕拉了出來,她立馬跪在了地上。 “老爺!奴婢...奴婢昨日從外面買了小姐做衣服的新布料來,進府的時候...在后面柳樹那邊...聽見...聽見三小姐...” 飛燕支支吾吾不敢說,顧謀急地大吼一聲。 “你快把你聽到的一五一十給我說出來!敢有一點期滿,我要你小命!” “老爺饒命!奴婢聽見三小姐說...說大少爺是她登上后位的...最大阻礙!” 此話一出,整個大廳都安靜了。 顧謀一步一步走到顧長卿面前,伸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這一掌力道之大,讓顧長卿被打到了一邊,嘴里全是血腥味。 “你個孽障!還有什么好說!后位?我一貫知道你像你那個娘一樣,看起來純良無害,實則心狠手辣!但我卻不曾想!你竟野心到這個地步!孽障!” 顧長卿抬起頭,把嘴里的血盡數吞到肚子里。 “父親,不管今日這事是不是我做的,您都不該牽扯到娘親!” “今日您僅聽一婢女所言就斷定是我給大哥下的毒,您可有深入徹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您說我野心熊熊,且不論我到底是不是說了那話,可父親您,不是一直把大姐當作皇后來培養嗎?!可您又怎能說我呢父親!” 鄭氏扭著腰肢走上來,拉了拉顧謀的手臂。 “老爺,您不要發這么大的火,現在最重要的是長遠的身子!長卿還小,很多世事都不懂,一時心急做了不該做的事,也是情有可原?!?/br> 顧謀一把甩開她的手,狠狠地指著顧長卿。 “有何情可原!這個孽障!死不足惜!” “來人,把這個孽障給我關到柴房!誰也不能去探看!還有,今夜之事誰也不許說出去!” 鄭氏對著顧長卿莞爾一笑,儼然一個勝利者,但另一面,卻哭著求顧謀手下留情。 顧長卿輕哼一聲,“父親,今日長卿見識到了什么叫'過重而被用”??!您這樣在乎大哥,所以才有人趁此機會陷害女兒!父親怎么不去想一想,如若女兒真心想要下毒,又怎會傻傻地在送過去的東西上撒下毒粉,以至于如此輕易被察覺?!父親!請您徹查此事!” 鄭氏看著顧謀微微一頓的步子,趕緊揮手讓人把顧長卿給帶下去。 沈太醫診完出了屋,對著顧謀一行禮。 “沈太醫,我兒怎么樣了?” “回太尉,將軍體魄甚好,身子骨硬朗,且毒性被發現得早,滲入不深。您按老夫的藥方,每日三次給將軍喂藥,很快毒素就能消下去?!?/br> 顧謀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多謝太醫多謝太醫!” “太尉無需謝老夫,是將軍自己體性不易入毒,否則,這藥的毒性如此之強,換了旁人,早已無力回天!” 顧謀臉上的神色一凌,整個人散發著強烈的怒意。 “老爺,長卿這孩子許是著了jian人的道,她怎會用這樣毒的藥來害長遠呢!” 顧謀哼了一聲,拂袖把手背在身后。 “這個孽障!你莫要為她開脫!待長遠好一點,我再來整治她!” 鄭氏一臉擔心地求著顧謀讓他莫要動氣,但其實她心里不知道多么高興。 顧長卿坐在柴房的地板上,外面的月光混著初夏夜晚的涼氣透過窗滲了進來。她就那么坐在地上,不動也不開口,不喊冤也不掙扎。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顧長遠。這個自己在這世上除了母親以外的親人,她絕對不會讓他閉上雙眼! “喵,喵...” 不知從哪里傳來了貓叫,顧長卿像突然被人解開xue道一樣,趕緊爬到堆著的柴火旁,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窗外,那兩個守衛已經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她這才趕緊扒開一層層的柴火。那略微殘破的墻角處,竟然是一個不起眼的洞。 顧長卿拿過從外面伸進來的紙條,趁著月光趕緊打開看。 “大少爺無大礙,六姨娘去找老爺無果?!?/br> 顧長卿攥起紙條塞進嘴里,一口一口嚼著,吞了下去。 顧長遠是沒什么大礙了,可是娘親卻去找父親了!鄭氏怎么可能讓她見到父親的面!定會千般萬般難為她。顧長卿忍不住著急起來,這接下來該怎么辦她有點茫然。 顧長卿把柴火鋪好,又坐回了原來的地方。 其實在被抓去大廳之前,她就叮囑過芍藥,若是自己沒能回來,就把顧長遠的消息寫在紙上,從柴房后墻的墻角洞那里塞進去。 顧長卿也并非是有預感,只是這整個太尉府最差的地方就是柴房了,如果自己不能回來,那必然是要被關押,也就是說極有可能會被關到柴房。至于那個老鼠洞,還多虧了鄭氏。上一世里,因為冒犯了鄭氏,她一氣之下把自己關到了柴房。那時候是盛夏,顧長卿聽到老鼠的聲音,尋去才知道那里有一個洞。 沒有想到的是,上一世的經歷又重來一遍,雖然故事的另一個主角變了,但本質還是一樣。 顧長卿可以肯定,□□絕對是鄭氏下的,只是,現在她被關在這里,沒有辦法去探查怎么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