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鄭麗娘!你欺人太甚!” 鄭氏狂妄一笑,“哈!'欺人太甚'?!趙姨娘啊趙姨娘,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出身,還膽敢讓自己的女兒去勾引太子,我打你們,都是仁慈!” “母親...你...你怎能因為jiejie患疾被我說了出來而怪罪于我呢!我也是擔憂皇后娘娘的安危??!” 鄭氏仰天大笑,狠狠瞪著她。 “顧長卿,你在這裝給誰看呢!我告訴你,我今天,就打你了!怎么樣?!你不是沒長疹子嗎,我就讓你長!來人!給我打!” 鄭氏的貼身侍女云柔得了命令,立馬上前,把顧長卿狠狠按在地上。 鄭氏笑了,揚起手,狠狠打下去。 “住手!皇后娘娘口諭在此!誰敢造次!” 鄭氏一愣,眼見進來的竟是皇后娘娘的貼身侍女,立馬跪在地上。 蕭云如在門外聽了許久,一直礙于不好插手太尉府家事而不出面,但如今實在忍無可忍。 “皇后娘娘恕罪!” 蕭云如走過去,把顧長卿和趙氏扶了起來。 “三小姐,六姨娘,沒事吧?” 顧長卿捂著臉,那嘴角還有血的小嘴緊閉著,眼眶里的眼淚一股一股冒出來,卻什么也不說,只是搖搖頭。 蕭云如站起身,對著眾人開了口。 “鑒于顧家三小姐顧長卿今日在宴會上表演了出色的舞蹈,特賜黃金一百兩!珠釵二十支!” “謝皇后娘娘賞賜!” 鄭氏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雖然這個蕭云如只是皇后的貼身侍女,可誰都知道,她與皇后情同姐妹,誰也不敢辱了她。今日讓她看見自己這樣對待顧長卿,鄭氏只感覺大事不妙?,F在她只能老老實實跪著,不能有絲毫辯解。 “鄭夫人,想不到大小姐患病,你還能如此有氣勁兒!” “蕭嬤嬤誤會!我只是誤會了長卿而已,絕無其他??!” “我可看不出來只是誤會!” “好了!皇后還有些話要單獨告訴三小姐,鄭夫人請回吧!” 鄭氏仿佛聽到赦免一樣,趕緊帶著浩浩蕩蕩的人出了院子。 走出門時,她看到顧長卿那張面色如常的臉。她知道,自己這一次,又是栽在了她的手里! 她發誓,她咽下的這口氣,絕對要讓她十倍百倍吐出來! 蕭云如看著長卿那張被打腫起來的臉,萬分不忍。 “三小姐,老奴這就回宮復命了,小姐自己多保重?!?/br> 顧長卿揚起一張故作堅強的臉,微笑著看她。 “長卿...長卿又讓婆婆見笑了。望婆婆莫將此事告知娘娘,以免擾了娘娘。今日...感謝婆婆相助,只是...母親...母親平日從沒這么對長卿,今日也只是氣急,還望婆婆不要放在心上?!?/br> 蕭云如看著她還流著血的嘴角,不忍地閉上了眼。 “老奴自有判定。姑娘歇著吧?!?/br> 顧長卿站在院門口,目送芍藥牽引蕭云如一行人走出去。 轉身回院時,顧長卿笑著擦去了嘴角的血。 這一巴掌換來的,她已經知道會是什么了。 屋里,趙氏還哭著。 “娘,你哭什么?卿兒這不是好好的嗎?” 趙氏伸出手撫摸著女兒腫了的臉,眼淚又掉了下來。 “卿兒...我的好孩子...你憑什么就要遭這個罪!憑什么要被她鄭麗娘這樣對待!” “娘,我真的沒事,倒是你,頭皮還疼不疼?” 趙氏緊緊抱著女兒,心如刀割。 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只要老老實實,本本份份地待在這個小院子里,不問世事,不問一切,就能保證自己和女兒平平安安??伤龥]想到,不論自己和女兒怎么安分守己,鄭麗娘永遠視她們為眼中釘!rou中刺! 既然人要亡吾,那吾何苦如此隱忍! 顧長卿感受到母親漸漸重了的力氣,知道自己這一棋,下對了。 趙氏松開了女兒,她有一點始終不明白。 “卿兒,為何昨日你身上生了疹子,今日卻沒了?你又是何時去的宮里?還有,長安身上怎么生了疹子?” 顧長卿有點猶豫要不要告訴母親,可她想了想,這場戰役里,母親不可能全身而退,遲早也會發現自己不是單純的女兒了,不如現在坦白。 “娘,我是裝的。那紅疹,是我用朱砂點上去的?!?/br> 趙氏一臉無不可思議,顧長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自從上次之后,我知道大夫人看我不順眼,必然會對對付我,于是我就讓芍藥跟著她身邊的云柔,發現云柔出府采購時,竟去了奇藥鋪,那個鋪子里凈是些見不得人的,害人的東西,后來芍藥一打聽才知,云柔拿的是種讓人身上起紅疹的藥!” “我知道定是要來對付我,于是讓芍藥照著這藥開了副對口的解藥。前夜,芍藥偷偷摸摸到我們院子里來,把我舞衣上灑了藥粉,其實我擺在那里的舞衣是芍藥做的假樣而已?!?/br> “為了不讓鄭氏發現,我只能點上朱砂裝作真的患染疾?!?/br> 趙氏不可置信地看著女兒,她不曾想,原來天真單純的女兒,竟在府里變成了攻于心計的女子。 “至于顧長安,是我和芍藥連夜把她的舞衣拿出來,在上面滴上了浸過水的藥,那藥得好一段時間才能起效,再加上顧長安跳的舞,藥在風中揮發,更是加速了她身上起疹子的時間?!?/br> 顧長卿這一番話說完,趙氏早就說不出話來。 顧長卿輕輕嘆了口氣,“娘,別怪女兒心狠。只是她鄭氏欺人在先,卿兒若不反抗,只會被欺負地更狠!” 趙氏沉默了許久,緩緩抬起頭,眼里全是眼淚。 “長卿,娘從沒有怪你。以前娘以為,只要讓你好好地待著這個院子里,直到嫁人,就是最好的結束,可現在娘明白了,即使我們再安分守己,別人也不會放過我們?!?/br> “卿兒,你放心,你想做的,只管放手去做吧。娘雖然幫不到你,但絕不再拖你后腿?!?/br> 顧長卿看著母親,原來那樣柔弱的母親,最終也是變成了隱藏利爪的猛虎。 騎馬爭英雄 鳳棲宮。 荀后修剪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蕭云如就站在她身后。 “娘娘,你真的打算放棄顧長安了嗎?” “云如,你也看到了,鄭氏絕對不配做一國皇后的母親。而那個顧長安,看樣子空有其表,并不能幫離兒成就大業?!?/br> “那...娘娘可是中意顧長卿?” 荀后頓了一下,然后,狠狠地剪去那一支開得很好,只是開在了另一朵后面的花。 “你看這花,開得艷極了,但因為前面有其他花擋著,很難注意到它。但這個世界上,怎可能有不愿被賞的花呢?” “娘娘的意思是?” “顧長卿,絕對不簡單。有勇固然好,但若無謀,也不可用。離兒的妻子,不與他一般可怎么配得上?” “可娘娘不介意顧長卿的身份?” “身份這東西,誰能說的好?我不也是庶出嗎?” “云如啊,你要知道,這太子妃,可不等于皇后?!?/br> 蕭云如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她知道,即使少了皇后的阻止,顧長卿將來的路,也是很難走。 顧長卿近來的日子過得相當滋潤。自從那日鄭氏在蕭云如面前掌摑自己之后,顧謀回來大發脾氣,禁足鄭氏和顧長安五日。不僅如此,整個健康都知道顧長安患了染疾還進宮赴宴,一時間,她一貫的美名也不起作用了。 容離聽著湯野說的這些市井傳聞,笑了。 “殿下,您笑什么呀?” 湯野歪著頭,十分不明白。 “我笑,顧長卿真是心思縝密?!?/br> 容離當然知道,顧長安的這些消息,必然是她放出去的。顧長安這樣的大小姐,自然把名聲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顧長卿今日毀她名聲,比打她幾巴掌還讓她痛苦。 五日雖很短,但于顧長安和鄭氏來說,這五日,怕是她們度過的最漫長的歲月。 這五日的日日夜夜,鄭氏沒有一刻不在謀劃,到底怎樣才能讓顧長卿永無翻身之日! 很快,五日過去了,隨之而來的,還有皇上舉行的騎馬大賽。 每年的這場騎馬比賽都是在健康的西郊圍場進行。容帝畢竟是在馬背上打下的江山,最欣賞的也就是那些擅長騎射的人,所以每到這個時候,眾皇子紛紛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奪得頭籌,博皇上一笑。 自然,作為太尉,顧謀是必須出席的,而皇上也點名讓她把顧長卿帶去,說顧長卿有勇有謀,想見識見識她的騎術。 顧長卿心里明白,皇上想讓她去,怕是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最重要的,還是尋陽。自從上次鄭氏去過攬月閣之后,她一直沒找到機會羞辱自己,以她小心眼,睚眥必報的性子,不會白白放過這么好的,贏了自己的機會。 臨行前,趙氏遞給她一套銀光閃現的騎馬裝。 “卿兒,這件騎馬裝是我嫁過來時就帶著的。雖然不如其他世家小姐的好看,但好歹也是精美。娘知你不會騎馬,此次前去,必然少不了學習,一切萬萬小心。鄭氏不會放過我們,你出門在外,馬蹄無眼,切莫傷到自己!” 顧長卿接過騎馬裝,輕輕撫著。雖說已是幾十年前的衣服,但不論是面料還是樣式,都十分吸引人,就連上面的雕花、刺繡都精致無比。以這套衣服的樣貌,在當時,非貴族大家也是萬萬拿不出的。 顧長卿只覺得這套衣服好看,倒也沒細想,裝起來就出了門。 走到大門她才發現,此次前去的,不僅是自己,還有顧長安。 顧長安見到她,高傲地揚起頭。 “長卿,為父知你不會騎馬,總不好整個太尉府沒有一人參與比賽。你jiejie騎術尚可,為父便帶了她一同前去?!?/br> 顧長卿一副知書達理,十分明了的樣子,乖乖地回了句“好的,父親”。 進了轎子,她探出頭悄悄看著,顧長安正緊緊摟著顧謀的手臂,與她撒著嬌。而顧謀的臉上,是對著顧長卿從未有過的溫柔笑意。 顧長卿嗤笑一聲,放下了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