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節
“父皇,兒臣知罪?!辫埠顩]有辯駁,直接招認。 “你好大的膽子!發現鐵礦,莫不是要造反?”景隆帝眸色一冷,越發的不待見瑾安侯。 “父皇,兒臣不敢,兒臣當初發現鐵礦時,并沒有想著據為己有,一時糊涂,再加上府中事多,并無不軌之心?!?/br> 瑾安侯堅持沒有私心,因為那鐵礦是前兩年發現的,并沒有采挖多少。 “兒臣并不知道那鐵礦多少,萬一只有表層一部分,上報給父皇,沒有挖到鐵礦,豈不是讓父皇白高興一場?” 瑾安侯字字珠璣,聽著有十分在理。 景隆帝差點就要被他蒙混過去,直接將一封奏折摔到瑾安侯身邊。 “你自己看看吧!” 瑾安侯深吸口氣,低頭撿起,緩緩打開,臉色頓時就變了。 “父皇冤枉啊,兒臣從未收受林家私賄,這是從何談起啊,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景隆帝冷笑,“栽贓陷害?這么多天,朕一直在給你機會,原以為你是個聰明的,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犟,你藏在南山小金庫,朕一早就清楚,瑾兒,你太叫朕失望了!” 瑾安侯臉色忽然大變,神色灰敗,癱在地上。 “你私下勾結秦國,不惜販賣國圖,一次次逼著邊城將領放水,讓秦國趁虛而入,三番兩次設計太子,朕給過你太多太多的機會了?!?/br> 景隆帝深吸口氣,滿眼都是失望。 “那父皇為何遲遲不肯動手?”瑾安侯反問。 景隆帝勾著唇,“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替代品就是替代品,朕,腦子還清楚著呢!” 瑾安侯苦笑,神色一凝,看向景隆帝,“父皇?當初冊封兒臣為太子,就是個幌子?大哥造反,身邊那個季昶也是您安排的吧?是您逼著兒臣回來,和大哥自相殘殺?!?/br> 這個問題,瑾安侯別的很久了,始終不愿相信,兩個兒子的重量遠不及一個孫子。 景隆帝勾唇,“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不是嗎,西南戰亂在即,你竟敢拋下糧草,帶人回京,不是蠢是什么?” 瑾安侯臉色一變,“可是父皇,那為什么給我的錦武衛全都是假的?若非如此,兒臣又怎么會斷了一只胳膊?父皇,您好狠啊?!?/br> 自己猜想是一回事,親耳聽見景隆帝開口又是另外一回事。 瑾安侯實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景隆帝冷笑,“自古以來,勝者者為王敗者為寇,你若登基,皇家子孫必然一個不留,殺意太重,朕不是沒有考慮過將錦武衛給你?!?/br> “太子初去西北,你在路上埋伏了多少兵馬,太子被射中毒箭,差點一命嗚呼,都是拜你所賜,若將錦武衛給你,保不齊那一日,朕這條命就栽在你手里?!?/br> 瑾安侯呼吸一窒,反譏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太子又何嘗不是趕盡殺絕呢?” “非也,潯王能完好無損的去了梁州,可見太子心地仁善,必將視天下百姓為重?!?/br> 瑾安侯語噎,潯王去梁州,只要戚曜想動手,潯王絕不可能活著回去,偏偏人家就平安的到了。 景隆帝緊瞇著眸,沉聲道,“你知道為什么朕,遲遲不肯將睿王斬首示眾嗎?” 瑾安侯抬眸。 “瑾兒,你大哥白白替你養了這么多年的兒子,你竟一點都不心虛嗎?” 景隆帝將一封奏折摔在了瑾安侯面前,瑾安侯低頭。 是一封血書,字跡清晰,有些熟悉,分明就是睿王妃寫的,交代了不少關于瑾安侯的鐵證。 瑾安侯愣住了,“父皇!” “別再叫朕父皇,朕沒有你這樣的兒子,心思毒辣心狠,不配人子,妄為人父,何況一國之君!” 景隆帝猛的一拍桌子,“來人啊,將瑾安侯押進大牢……” 話未落,瑾安侯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飛速上前,嘴角勾著冷笑,直奔景隆帝而去。 景隆帝瞇著眸,神色淡淡,紋絲不動,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兩名暗衛上前,行蹤如鬼魅,一把踢掉了瑾安侯的手臂,另一個人極快的將瑾安侯制服。 短短眨眼之間,瑾安侯就被制服了,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景隆帝沉著臉,“將他武功廢除,壓入死牢,嚴加看管?!?/br> “是!” 瑾安侯又恨又怒,死死的瞪著景隆帝,滿臉不甘心。 “帶走!” 景隆帝輕輕咳了咳嗓子,巾帕下,一抹鮮紅格外刺眼。 “皇上?”連公公嚇了一跳。 景隆帝搖搖頭,“無礙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樣了?” “已經妥了,今日流言傳了出去,三日后迎回公主鳳棺?!?/br> “三日……”景隆帝沉吟,“足矣?!?/br> ☆、第二百一十一章 青貴人 次日 京都城外一大波流言來襲,太子身份公布于眾,乃是慶陽公主之子,而慶陽公主竟是已故傾貴人之女。 三日后慶陽公主更是以長公主身份重入皇陵。 一時間人心惶惶,這么說來,當今太子姓賀?而非戚家人,那怎么能霸占戚家江山呢。 不少言官御史紛紛上奏,這不是竊國嘛,若屬實,太子絕不能再做太子。 景隆帝瞇著眸,“這件事確屬實,朕這幾個月以來,時長夢魘,慶陽在朕夢中久久不肯離去,那眼神,朕忘不了?!?/br> “朕前段時日去找過凈憫主持,主持開解,這其中必有極大的冤情,朕一氣之下,又重新查了一遍,追溯源頭,找來當初伺候梨貴嬪的宮女嬤嬤,以及傾貴人身邊的宮女,嚴查之下,才發現其中隱情?!?/br> 景隆帝話落,屋子里寂靜了一會,不一會有大臣紛紛站了出來,大半都是得罪過戚曜的。 “皇上,梨貴嬪怎么可能會把自己的兒子送給傾貴人呢,這未免太荒唐了?!?/br> 底下有一位大臣跳了出來,“若是梨貴嬪產下皇子,封妃勢在必得,怎么會將這個機會讓給傾貴人?公主也不及皇子半分啊?!?/br> 這位大臣話落,不少人紛紛點頭同意,萬一皇子登基,太后可就成了旁人的囊中之物了。 誰會這么傻? 用一個皇子去換一個公主? 景隆帝瞇緊了眸,“梨貴嬪那是要自保,這賤人敢背著朕偷人,生下孽子,掉換一個公主,好歹是朕的女兒,混淆皇室血脈,是要處以極刑的,一旦查獲,必將株連九族?!?/br> 那大臣語噎,瞧著景隆帝要吃人似的表情,頓時縮了縮脖子,腿肚子一軟。 哪壺不開單提哪一壺,嘴欠的很,偏偏往景隆帝的傷口上戳,趕緊收回腳步,一句話不敢再提。 又過了一會,另一位大臣說出心中疑惑。 “皇上,即便是梨貴嬪偷龍轉鳳,那慶陽公主和季王妃又是怎么回事?” 這根本就解釋不通啊,眾位大臣也很疑惑。 “據說當初季王妃小產,慶陽公主主動求著季王妃收養孩子,當年慶陽公主背負的是什么名聲?孩子若出生,勢必會受千人萬指責?!?/br> “慶陽公主遲早要回封地,一切源頭皆來自梨貴嬪,慶陽公主才會忍痛割愛,將孩子給了季王妃,而恰巧季王妃痛失孩兒,慈母心腸,就答應了?!?/br> 蘇三爺站了出來,他也是才知道這個消息,前幾日聽聞后,愣了下,簡直不可思議。 不過,這確實如景隆帝的性子,出其不意,這一盤棋下的卻是夠久的。 “這……”那位大臣想了想,又道,“即便是這樣,那季王妃怎么會同意了?潯王一定知情,明知太子并非皇家血脈,怎么能讓太子登基?這可是欺君大罪?!?/br> “柳大人此言差矣?!碧K三爺道,“慶陽公主乃是皇上親女,太子爺身上可流淌著一半皇上的血脈,怎么能說與皇室無關呢?!?/br> 蘇三爺緩緩又道,“而且,據我所知,當初季王妃生產恰逢連城干旱,潯王去賑災,并不在京都,直至生產都沒有出現,所以,潯王肯定不知情?!?/br> 幾位大臣冷冷一哼,要說潯王不知情,他們肯定不相信,畢竟這么多年來,潯王對太子的態度,有目共睹。 連陌生人都不如,跟仇人似的,寧可栽培次子,也不愿扶持太子。也難怪,當初太子能風淡云清的擯棄世子之位。 當初沒少有人嘲笑戚曜傻,現在回頭想想,頭皮發麻,瞄中了太子之位,誰還會將一個小小世子之位放在眼里? 無論如何辯解,眾位大臣心里始終邁不過那個坎,被人欺騙了這么多年。 景隆帝瞇著眸,贊賞的看了眼蘇三爺,蘇三爺嘴角一抽,簡直受寵若驚。 “皇上,話雖如此,即便是這樣,太子本姓賀,又是賀家長子,追根究底這江山姓戚不姓賀,況且,皇上膝下成年的未成年的皇孫比比皆是,太子繼位名不正言不順,天下百姓又該如何交待?” “最重要的是,太子乃慶陽公主之子,潯王身份尷尬,太子是改姓還是任由記在潯王膝下做嫡子?豈不是亂套了?” “是啊,皇上,若被有心人挑撥,唯恐動搖東楚根基啊,皇上三思?!?/br> “皇上,慶陽公主入皇陵一事,更要慎重……?!?/br> 景隆帝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這件事一時半會肯定解決不了。 這幫大臣一個比一個刁鉆,凈想著謀取利益,壓根不替百姓考慮,實在可恨。 “程大人,您以為廢去太子,該以何人最合適那個位置?” 景隆帝目光直直的盯著方才提議的程大人。 程大人臉色微變,動了動嘴,腦子飛快的旋轉,將景隆帝膝下的皇子和世子思索個遍。 “這……?;噬?,還有六皇子以及瑾安侯世子都不錯?!?/br> 程大人硬著頭皮道。 景隆帝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小六稚氣未脫,要親政還有好幾年,到時候朕兩腳一蹬,東楚可就握你們這幫肱骨大臣手里,瑾安侯私藏鐵礦,視同謀反,你還敢提瑾安侯世子,莫非程大人也是參與者?” 景隆帝話說的輕飄飄的,程大人聽了,腿一軟跪了下來。 “皇上,臣冤枉啊,求皇上明鑒,臣……?!?/br> 景隆帝臉一沉,砰的一聲拍響了桌子,聲音十分的洪亮,聽的人心里抖了下。 “來人啊,將程大人拖出去,革職查辦!” 程大人愣住了,“皇上,臣冤枉啊……” 不一會,程大人就被侍衛拖了下去,一臉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