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
敏淑長公主一轉姿態,跪了下來,“翊兒,你年紀小被蒙蔽,祖母不怪你,祖母求你,救救你祖父,你父親也是無辜的,只要你肯消氣,祖母愿意一死賠罪?!?/br> 魏翊愣了下,嚇了一跳,臉龐上的淚珠冰冰涼涼,劃過嘴角。 難道是自己,成全了敵人? 魏翊身子一軟,直愣愣的坐在了榻上,神色呆滯。 “翊兒,祖母雖惱過你,何曾害過你半分?祖母也是迫于無奈,染哥兒身上的毒,祖母一定會解,祖母也是為了你好?!?/br> “若是你在皇上面前流露出半分,皇上絕不會容忍你活著,傻孩子,絕子湯豈能這么容易就喝下去,皇上那么多子嗣,為何偏偏差你肚子里這個,沒有念想,才會一心一意的幫著太子,翊兒,你醒醒吧?!?/br> 絕子湯三個字觸碰了魏翊的神經,怔怔的,好半響沒晃過神來,緊繃著的一個弦,蹦的一聲,斷了。 “你先回去吧,我要好好靜一靜?!?/br> 魏翊擺擺手,一時間難以接受這件事,她必須要親自問一問大哥,否則,說的話她都不信。 敏淑長公主也不好再逼她,扶著桌子站了起來,點了點頭。 “那你自己小心點,祖母先走了?!?/br> 魏翊抿著唇,沒搭話,閉上了眸子,揉了揉額。 送走了敏淑長公主,魏翊陷入了沉思。 “娘娘,小公主還在哭,非要吵著要您?”采菊走了進來,對著魏翊道。 魏翊睜開眸子,盡是凌厲,抓起桌子上的茶盞就對著地上砸去,啪的一聲,碎成了數瓣,怒氣沖沖。 “連個孩子都哄不好,本宮要你們有何用?” 采菊愣了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跪在了地上,磕頭求饒。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娘娘饒命?!?/br> “下去吧,把孩子哄好,想想辦法哄哄,一幫廢物!” 魏翊眉宇間盡是不耐,深吸口氣,對著采菊擺擺手,采菊忙不迭地站起身,退了出去,不敢觸怒魏翊。 這頭敏淑長公主剛一出玉秀宮,就見采菊神色匆匆的去了偏殿,勾了勾唇。 “公主,您沒事吧?” 秦姑姑趕緊上前扶住了敏淑長公主,卻見敏淑長公主膝蓋處有兩團濕漬,所以才問道。 敏淑長公主搖了搖頭,淡淡道,“無礙的,去慈和宮?!?/br> 秦姑姑微怔,還沒來得及多問,就見敏淑長公主已經走遠了,隨即趕緊跟了上去。 今日已經是第二次來慈和宮了,太后能見嗎? 敏淑長公主豁出去了,今日必須要見著戚太后一面。 慈和宮外,敏淑長公主的身子有些微晃,扶著秦姑姑的手才勉強站穩了。 不一會,素荷走了出來。 “公主,太后潛心修佛,不宜打攪,公主請回吧?!?/br> 敏淑長公主深吸口氣,掀起了裙擺,將要見的一塊玉佩解了下來,遞給了素荷。 “勞煩姑姑替本宮再通傳最后一次?!?/br> 素荷微怔,猶豫了一下,見敏淑長公主深色異常堅定,只好點點頭,拿著玉佩走了進去 戚太后手里拿著佛珠,跪在蒲團上,嘴里念叨著佛語,屋子里縈繞著一股檀香氣息,使得人聞著有些安寧,心中不自覺的放平。 可惜,戚太后眉宇緊蹙,手里的佛珠越捻越快,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倏然睜開眸子,褪去了渾濁,變得十分清明。 “還沒走?”戚太后沉聲問。 素荷點點頭,將敏淑長公主遞給自己的玉佩捧在了戚太后面前,戚太后輕輕一瞥,淡淡的嘆息。 “請進來吧?!?/br> 素荷點點頭,“是,奴婢這就去?!?/br> 敏淑長公主被請了進去,扶著秦姑姑的手,稀罕了下,深吸口氣,邁進去一只腳。 只見戚太后,目光清澈坐在大殿上,一如既往的寧和安詳,只不過短短幾日未見,蒼老了不少。 眉眼間的皺紋松松垮垮的,眼窩下淡淡的青色,十分顯然,景隆帝意境快要一個月沒有來慈和宮了,聽聞是兩人似乎大吵了一架。 “你來找哀家何事?”戚太后聲音有些凝重和無奈。 敏淑長公主抬頭看了眼身邊的宮女,戚太后睨了眼素荷,素荷會意,帶著宮女都下去了,秦姑姑自覺的退了出去。 “求母后開恩,讓皇上放過公主府吧,公主府已然對太子構不成威脅,兒臣愿意帶著公主府一眾回去封地?!?/br> 敏淑長公主對著戚太后磕頭,眼下這個時候,只有戚太后的話,景隆帝興許能聽得進去。 戚太后無奈的搖搖頭,“敏淑,并非哀家心狠,這件事哀家也做不了主,駙馬犯的是死罪,皇家斷不會容忍,不過哀家可以保證,皇上斷然不會傷害你?!?/br> 敏淑長公主心一涼,勾起一抹嘲諷,“母后,這不公平,為何同是駙馬爺,卻是千差萬別,兒臣不甘心?!?/br> 戚太后蹙眉,“敏淑,你的封地,還有待遇全都是按照嫡長公主來的,哪有半點不公允?誰還能比得過你?” 敏淑長公主從牙縫里擠出一段話,“自然是慶陽駙馬,慶陽又是那樣的身份,讓整個皇室蒙羞,皇兄卻處處包庇她,可是母后,慶陽已經死了這么多年了,駙馬爺雖未再娶,可是按照東楚慣例,公主一旦逝去,封地是要收回,重新分割 繼承?!?/br> 敏淑長公主頓了頓又繼續道,“整個東楚上上下下所有的公主,全都是如此,唯有慶陽例外,母后,比起慶陽,兒臣這又算的什么,皇兄懲罰未免太過了,對一個孽種尚且如此寬容,兒臣才是皇兄的親meimei啊?!?/br> 敏淑長公主說著就開始哭,哭得十分凄慘,衣衫皺褶,看上去好不狼狽。 提及慶陽公主,戚太后眼底閃過一抹nongnong的厭惡,久久不能平復。 “敏淑,不是哀家不能幫你,而是哀家有心無力?!?/br> 戚太后閉上了眼,眼眸里盡是無奈和酸楚。 “母后,皇兄他真的將您禁足了?” 敏淑長公主有些顫抖著問,似是有些不可思議。 戚太后沒有否認,語氣里是深深的無奈,回憶起往事,整個人都頹廢了好多。 戚太后苦笑,這么多年來,她竟然被景隆帝瞞了數十年,數十年來,景隆帝未透露一個字,不,甚至連一絲絲破綻都沒有漏出來。 皇家欠了柳家,是以,景隆帝就不惜一切代價拿著萬里江上去補償柳家。 這么多年來,每走的一步棋,全都是為了那個孩子,戚太后每次瞧著戚曜拿十分出色的容貌,像極了某人,就連慶陽肖似也不過三分罷了,那孩子卻是繼承了七分,難怪每次瞧著都有些恍惚。 戚太后想笑,虧她被瞞了整整數十年,竟然一絲一毫都沒有察覺。 真是可憐又可悲,也真是難為皇上,惦記了這么久。 敏淑長公主是試探,瞧著戚太后眼中的無奈,身子一軟。 “母后,皇兄昨日下詔,詔令慶陽公主府舉家遷入回京都,連同慶陽尸骨也要帶回來,埋葬皇陵……” 敏淑長公主滑落,戚太后愣了下,直接站起身。 “有這事?” 敏淑長公主點點頭,“是,皇兄找來欽天監占卜,慶陽一脈乃是皇家血脈,不容流淌,誤會多年,導致慶陽冤魂久久不散,纏繞皇兄多年,欽天監說是南方有一縷無辜冤魂,不得超度,皇兄連續三日夢見慶陽,是以……才做了這樣的決定?!?/br> 戚太后嘴角勾著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景隆帝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什么話都敢說出來。 讓慶陽認祖歸宗,下一步,是不是就該讓戚曜歸來登基,將江山拱手讓人? 砰! 戚太后怒極,一拍桌子,“這件事,哀家絕不同意,一個孽女罷了,也勞費皇上如此用心,什么牛鬼蛇神,哀家一個字都不信,皇上是天子,誰敢侵犯?” 戚曜就是慶陽的孩子,身體里流淌著何止是柳家的血脈,跟戚家毫不關聯,更多的是賀家血脈。 戚太后糾結了一個月,景隆帝好狠的一招,將蘇家和戚曜栓死了,一動而牽制全身,蘇家必受牽連。 難怪這么久了,景隆帝對蘇晗遲遲不肯動手,戚太后深吸口氣,一下子明白了所有關鍵。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戚太后不能再容忍景隆帝胡來,因為一個外姓人,毀掉了一個又一個戚家子孫。 她先是戚家婦,最后才是凌家女,若戚曜登位,戚太后死后如何有顏面,去面對戚家的列祖列宗! 敏淑長公主越發疑惑,難不成她猜錯了? ☆、第二百章 用計 “母后,梨貴嬪當初因為不貞,滿門誅族,如今慶陽駙馬一家卻要舉家回京,皇族顏面何存?日后又該怎么面對天下百姓?!?/br> “慶陽,血統不純,根本就不是皇兄的女兒,讓她擔一個公主的名聲,已經是格外開恩了,母后,對慶陽尚且如此,為何不能一視同仁,寬恕兒臣?” 敏淑長公主哭的婉轉凄慘,好不可憐,跪在戚太后膝下,目光卻一直盯著戚太后,暗暗探究。 戚太后氣的渾身止不住顫抖著,終于還是因為這個女人,皇上還是跟自己生分了,數十年的關心問候,都抵不過那女人的一顰一笑。 戚太后苦笑,不知是該贊嘆景隆帝的深情,還是應該罵那個女子禍國殃民,毀了她兒子一生的幸福。 景隆帝殫精竭慮為了她的后代考慮,不惜賠上一切,戚太后越發的厭惡那個女人。 戚太后當初之所以替蘇家選中瑾郡王府,而不是潯王府,防的就是這一天。 從睿王逼宮落馬,瑾安侯一連被貶,戚太后就忍不住出手了,潯王那個孩子,戚太后是厭惡的,總覺得從潯王的影子里,瞧出某些人的身影。 相對戚曜,淡了幾分,不喜歡但也不厭煩。 戚太后一開始就捉摸不透,景隆帝為何要越過潯王,立戚曜為太子,現在終于明白了。 是景隆帝,他騙了所有人! 包括她這個親生母親。 戚太后心里是怨的,辛苦cao勞了大半輩子,為了扶持景隆帝上位,不知吃了多少苦。 可惜了,戚太后深吸口氣,對著敏淑長公主擺擺手,“你先下去吧,哀家有些乏了,素荷!” “長公主,這邊請……?!彼睾烧f著就要伸手去扶敏淑長公主。 敏淑長公主一把掙脫了素荷,跪在了戚太后身邊,“母后,兒臣尚且有一事不明,求母后解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