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林悠合上了桌上的木匣,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有人將這柄劍送到店里之后他就不見了,我找了整整一夜,到處都找不到他?!?/br> 就在林悠話音剛落的瞬間,殷小北先前放在懷里的第三個錦囊忽然動了動。殷小北愣了一下,連忙將錦囊里的字條取了出來。上面只寫了七個小字。 ……引林悠入湖心亭。 第六十四章 湖心亭,湖心亭是什么地方? 因為林悠還坐在對面,殷小北不好直接詢問,只能在桌子下面拉了拉身邊人的袖口。 析崇反手攥住殷小北的手心,微微沖他搖了搖頭,示意這件事情等下再說。 對面的林悠還在說話:“……反正從我有記憶起,師傅似乎就在等一個人,會來到月湖城里開這家雜貨鋪子,也是因為要等那個人的緣故?!?/br> “所以那個人就是這把空明劍的主人嗎?”殷小北問。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猜應該是吧?!绷钟频?。 一想到那個人,林悠就忍不住心情有些復雜,一個從頭到尾都不存在的人,卻牢牢占據著他和師傅兩人生活的一部分,落地生根一樣,怎么也擺脫不掉。 對,林悠一點都不喜歡那個他甚至連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可有的時候,他又莫名希望那個人能夠早點出現,好讓師傅結束這種幾乎看不到盡頭的苦等。 殷小北摸了摸下巴,把剛剛得到的信息梳理了一遍。 首先是關于空明劍主人的信息。姓林,劍修,玄劍宗的外門弟子,為了成為玄劍宗的內門弟子,參加了幾十年前的門派試煉,來到上一重天幫忙抵御入侵的魔修,并在此期間失蹤。 而這個人的失蹤也使得林悠的師傅,也就是溫紀平積憂成疾,以至于心魔入體。最后根據林悠的說法,就在昨天夜里,有人送來了已經徹底損毀的空明劍,暗示靈劍的主人已經身故,直接導致了溫紀平的心魔爆發,甚至影響了整個月湖城的住民。 “對了,你說這把劍是昨天有人送到店里的,那個人是誰?”殷小北問。 “我不認識他,”林悠搖了搖頭,“很奇怪的一個人,穿著白色的僧衣,但看起來又并不像是佛修?!?/br> ……沈玉泉。 忽然想起之前析崇有關于錦囊為什么會出現問題的猜測,殷小北回過頭,看了身邊人一眼。 這樣看來就沒錯了,所以先前錦囊計之所以會出現差錯,先是讓他們去找溫紀平,之后又忽然改變主意讓他們去找空明劍,就是因為這個人忽然把空明劍送到了溫紀平手中的緣故。 ……可是為什么,如果這些事情真的是沈玉泉做的,那做這件事情對他來說究竟有什么好處。 暫時拋開沈玉泉的問題,殷小北總算想了起來,剛剛最后一個錦囊似乎是讓他們將林悠引到湖心亭去。 不會林悠的師傅如今就在那個湖心亭里面吧。 “你說你找了溫紀平一夜,到處都沒有找到,那你有沒有試過到城外去找找看?!蔽龀绾鋈婚_口道。 “什么意思?”林悠奇怪的抬起頭。 “城外的月湖,我們剛剛過來的時候似乎聽到里面有一些奇怪的聲響,所以說想問你要不要到那附近去找找看?”析崇一本正經道。 林悠沒有說話,一直低頭苦思,似乎猶豫著要不要相信眼前人說的話。 殷小北:“……”那什么,這樣騙人真的好嗎。 上一重天月湖城外,湖心亭。 直到到了地方殷小北才知道,所謂的湖心亭,其實并不在月湖的湖面之上,而是在月湖的湖底。 “我也是偶爾聽師傅說起的,這個湖心亭最初興建的時候,似乎是為了抵抗當時入侵的魔修,所以才會選擇建在了月湖的湖底,不過過了這么長的時間,估計如今已經很少有人會到這邊來了吧?!绷钟茮_兩人解釋道,一面從儲物袋里拿出了一塊玉符,扔進了腳下的湖水之中。 一陣靈氣震蕩的悶響,水面緩緩分開,露出一段向下的臺階和一扇低矮的鐵門。 “湖心亭就在里面了,距離這里不遠,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就能走到了?!辫F門并沒有上鎖,林悠直接走過去將門推開,然后下一秒就愣住了。 “怎么了?”跟在后面的殷小北奇怪道。 “不可能,”林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這里明明應該已經……” 應該已經損毀了大半。對,就像他之前說過的,湖心亭的建立本來就是為了抵抗入侵的魔修,而后來之所以會被荒廢,正是因為在當時對抗魔修的過程中,整個湖心亭都幾乎被摧毀殆盡,哪怕后來人極力想要將之修復,也很難再恢復到本來的模樣了。 “這里就是湖心亭了嗎,看起來挺漂亮的?!币娏钟普驹谠夭粍?,殷小北跟著看向門內,頓時忍不住感嘆道。 通透的玉橋,清澈的池水,翠綠的荷葉下面一尾尾的錦鯉游過,完全看不出這里是湖水之下的景象。 “不是,湖心亭還要再往里面走一點才能到,我們先進去吧,”林悠定了定神,當先邁進了鐵門,一面叮囑身后的兩人道,“不過你們最好小心一些,我總覺得這里面似乎不太對?!?/br> 不太對? 殷小北疑惑地看向身邊人。析崇沒有說話,只是沖他輕輕點了點頭。 沒過多長時間,就連殷小北也覺得似乎有些不太對了。 按照林悠剛剛的說法,從鐵門到湖心亭,應該只要半盞茶的時間就能走到了,可如今已經過了幾個半盞茶的時間了,卻依然看不到湖心亭的蹤影。 又走過了一道玉橋,林悠終于停住了腳步,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 “不對,我前幾日才剛剛來過這里,根本不應該走這么久才對?!?/br> “會不會是你走錯方向了?”殷小北問。 周圍玉橋連著玉橋,如果不記得路的話,確實是很容易迷路的樣子。 “不可能,這里所有的路走到最后都會通向湖心亭,無論誰來都不可能會迷路……不行,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不能再往里面走了?!绷钟聘纱嗟?。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也就算了,可如今身后還帶著兩個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讓旁人也跟著一起冒險。 就在林悠回身的瞬間,腳下的石板路忽然發出了古怪的咔嗒聲響,一聲接著一聲,仿佛敲落在青石上的雨滴。不好的預感忽然涌上心頭,林悠渾身繃緊,緊緊握住了手中的符紙。 “咚”的一聲悶響。 忽然所以聲音都停了下來,林悠眼前一黑,等再睜開眼時,眼前的世界已經完全換了模樣。 “怎么回事?”殷小北驚訝地環顧四周。 清澈的池水換成了guntang的巖漿,所有的荷花和錦鯉都不見了蹤影,仿佛一瞬間從人間換成了地獄。 “這是符陣?!蔽龀绲皖^撿了塊石頭,放在手里掂了掂,隨手扔進身旁的巖漿里。 符陣? 林悠擦了擦頭頂上的汗,也跟著撿了塊石頭細看了半晌,認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這應該是符陣沒錯?!?/br> 雖然同樣帶著“陣”字,但所謂的符陣和慣常聽到的法陣其實并沒有什么關系。 “某種程度上,符陣算是高階符修過去最常使用的的手段之一,和法陣不同,一般布陣的時候并不需要注重其中的奇門八卦,反而更看重符文的選擇,和相互之間的排列組合,”林悠為殷小北解釋道,“不過因為符陣對環境的要求太過苛刻,靈活度太低,如今已經很少有人會用了?!?/br> 雖然使用起來十分麻煩,可是一旦能夠成功,布好的符陣甚至比一般的法陣還要難以應對。 林悠神色復雜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整個仙界有能力弄出眼前這種程度的符陣的,除了他師傅外,根本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了。 殷小北看了眼析崇,想問他現在該怎么辦,是暫時等在這里嗎,還是先破開符陣離開。 就在殷小北猶豫不決的時候,那邊的林悠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用力咬了咬牙關:“你們先站遠一點,我先想辦法破了這符陣?!?/br> 還沒等他開始動作,不遠處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真是不容易,楚魔君終于肯大駕光臨了嗎,我還以為幽冥界里的人都如此膽小如鼠,連區區一個符陣都不敢闖呢?!?/br> 林悠一愣,是溫紀平的聲音。 “楚魔君是誰?”殷小北滿頭霧水,小聲問身邊人道。 “是幾十年前曾經入侵過仙界的魔修,不過我沒記錯的話?!?/br> 他應該是已經死了才對。析崇困惑地皺了皺眉。 “師傅,”林悠環顧四周,到處都找不到溫紀平的身影,“跟我回去吧,您說的那個楚魔君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死了,而且就死在您的手里您都不記得了嗎?” 不知隱身在何處的溫紀平似乎沉默了半晌,終于大怒道:“不可能,一派胡言,如果那姓楚的真的已經死了,又怎么可能害得他失蹤六十幾年,生不見人,死不見……” “師傅,”知道對面人被心魔所困,神智已經不清楚了,林悠連忙向前一步,哀聲勸道,“我們先回去吧,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溫紀平,無望,感染心魔后期,心魔成因:一千積分開啟】【養神——信息不足,內容無法顯示】 那什么,不會是要他在這個地方做菜吧。殷小北看了眼浮在身邊的菜譜,正有些為難的時候,忽然看見不遠處的林悠神色一滯,雙目圓睜,甚至連驚叫都來不及便已經徹底不見了蹤影。 第六十五章 月湖湖底,湖心亭。 林悠勉強睜開眼,還沒等看清眼前的景象,就感覺額角上忽然傳來一陣鈍痛。 那種疼痛起初只是輕微,到后來越來越嚴重,就好像有一把鐵錘不斷敲擊在上面,只恨不能把他的額頭敲成兩半。 對了,他如今正在湖心亭內,而他師傅似乎也正在里面。林悠扶著額頭站了起來,還沒等站穩,就聽見不遠處有清晰的腳步聲傳來。 是溫紀平。 林悠松了口氣,剛要露出驚喜的表情,下一刻就聽見對面的溫紀平輕輕開口:“怎么,楚魔君就只有這點本事嗎,在門打開的第一時間就能闖入到仙界,我還以為楚魔君有多大的能耐呢?!?/br> “師傅?!笨偹阋庾R到眼前的人似乎仍沉浸在心魔之中沒有清醒,林悠強忍著頭疼,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才好。 溫紀平口口聲聲念著的那個楚魔君原名楚紹,曾經是下三重天的掌事魔君,六十多年前仙界一重天的界石意外損毀,虛無界的門被打開,因為幽冥界的魔尊深居簡出,向來不愛管事,楚紹便鼓動聯合了下二三重天的魔修一起入侵仙界。 再后面的事情林悠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那一次抵抗魔修的過程中溫紀平最好的朋友意外失蹤,就連他自己也跟著受了重傷,后來惹事的魔修大半被趕回了幽冥,而養好了傷后的溫紀平也直接進入到幽冥取了那個楚紹的性命。 所有這些事情都是林悠從別人那里輾轉打聽來的,在他終于被溫紀平意外收入門下的時候,他的師傅已經安安靜靜地在月湖城的街角上開了一家小店,日日等著一個很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的人。 “怎么不說話了?”溫紀平低頭看著他,目色冰冷,眼角上的紅痕若隱若現。 額角上的疼痛越來越強烈,林悠慢慢放下了一直握在手中的符紙:“你覺得我是楚紹對嗎,那是不是讓你親手殺了我,你就能清醒過來了?!?/br> 溫紀平皺著眉,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也好,我這條命本來就是師傅給的,”林悠抬起頭來,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師傅,我早就死在十幾年前的那場大雪里了,如今還給師傅也沒什么不好的?!?/br> 湖心亭外。 殷小北急得團團轉:“怎么樣,到底有沒有辦法過去?!?/br> 析崇搖了搖頭,現在他們的位置離湖心亭已經很近了,甚至隱隱能看見不遠處兩人對峙的身影,可無論怎么繞圈,也始終都沒辦法進到里面。 “不能再等下去了,實在不行的話,不如干脆把眼前的法陣破了吧?!币笮”钡?。 “你忘了,這不是法陣,是符陣,我對符修一道所知甚少,如果強行破開的話,很可能反而會弄巧成拙?!焙竺娴脑捤麤]說,這里是月湖湖底,與月湖城實在太過接近,一旦弄不好,甚至可能會連累到整個城鎮的住民。 “那要怎么辦,對了,錦囊計?!币笮”币幌伦酉肓似饋?,連忙把儲物袋里的錦囊計拿了出來。 好容易等著錦囊計吐出了三個稍小一號的錦囊,殷小北把手里的東西丟回到儲物袋里,迅速取出了第一個錦囊內的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