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沁也是就著話頭說，根本沒細想，被他突然一問，也答不上來：“我想想，想好了再告訴你?！?/br>
    他眼神又移開，唇角勾著淡笑。那笑明顯是沒指望她的謝，把她看得穿穿透透的。

    許沁：“……”

    她也慚愧，認真想了幾十秒，無果，索性另起話題：“你的傷怎么樣？”

    “恢復得挺快?！彼窝嬲f，有人準備下車，要往門邊移，他扶住許沁的肩膀，把她往里邊撥了一下。

    許沁順著他的手往里邊挪了挪，又問：“能休息很久？”

    他又看向她了：“不能?！?/br>
    “什么時候上班？”

    “下周?！?/br>
    許沁微微皺眉：“你這傷少說也得養兩個月?！?/br>
    宋焰嘴角一牽：“我這情況，上班也就是扮演指導員的角色，管管隊員，逗逗狗，不訓練，出勤也不進場?！?/br>
    許沁點頭：“那還好?！敝v完發現沒話題了，又起一個，“你回來這幾天都在家休息？”

    “沒。跟隊員一起接受心理輔導?！?/br>
    這次地震，許沁她們在后方，且平日工作就見多了生死。但宋焰他們不一樣，在前線直面大批的尸體，心理或多或少都無法承受。

    許沁：“你還好吧？”

    宋焰：“我看著像不好的樣子？”

    許沁認真看他半刻，搖搖頭。

    “隊里有年輕孩子回來后會痛哭，做惡夢。我沒事，當兵時見過更慘的?！?/br>
    宋焰話一出口，意識到說快了。

    許沁問：“你不是武警嗎？”

    宋焰沉默注視她兩秒了，說：“到站了?！?/br>
    “哦?！痹S沁自覺挪去門邊，他跟在她身后站著，雙手插兜。人在她背后，影子卻映在她面前的玻璃門上。

    門一開，沒有了。

    ……

    十二月底，圣誕將至，街上一派節日氣氛。

    更應景的是，出地鐵站時，天空竟然開始飄起了雪，一小朵一小朵，未成氣候。

    “好像是初雪?！痹S沁說。

    宋焰抬頭望了下天空，上午還晴朗，這時全是白蒙蒙的云層：“等過會兒看完電影出來，就該下大了?！?/br>
    “我們高中那年，圣誕的時候也下雪了?！痹S沁說。

    那年雪下得很大，他們在深夜的大街上跑。許沁玩心起，抓了樹梢上一小層雪揉成團，塞進宋焰的后背里。他刺激得渾身激靈，她還咯咯笑，又去抓雪，小手往他衣服里塞。

    宋焰警告：“別鬧了啊，再鬧把你衣服扒了！”

    許沁還蹦著，手往他脖子后頭伸。

    他一下子就把她揪住，扯開她羽絨衣拉鏈，掀開她腰間的衣服，手就鉆了進去。

    她被他冰冷的手刺激地尖叫又跳腳，卻掙脫不開，他雙手都伸了進去，上上下下地揉：

    “還鬧不鬧？鬧不鬧？”

    此刻，許沁話音一落，兩人都不語了，都想起了舊事。目光四下找著路標，再也對視不上了。

    離圣誕還有幾天，但氣氛已然濃烈。

    進商場就見天井下一顆巨大的圣誕樹，掛滿紅的金的銀的圓球燈，樹下堆滿彩色的禮品盒子，裝扮得漂亮極了。不少人在樹下合影照相。

    宋焰和許沁經過，一對情侶遞了手機過來：“不好意思，能幫我們照張相嗎？”

    許沁接過手機。

    那對情侶跑到圣誕樹下，摟在一起，笑容甜甜。

    許沁拍好了，手機還給他們：“拍了兩張?！?/br>
    “謝謝啊?！迸?，“要不要我也幫你們拍一張？”

    許沁一愣，還來得及說話，宋焰手機已遞過去：“謝謝?！?/br>
    照相的時候，他往她身邊靠近了一點，卻并沒有拉她的手，也沒有摟她的肩。收回手機后，他低頭看了那照片一會兒，待許沁要看時，他已關了屏幕，揣回兜里。

    許沁跟著他走：“把照片發給我?！?/br>
    “好?！彼f，手上卻沒動作。

    “發給我啊?！鼻斑呌蟹鎏?，她走去了他身前。

    他說：“回去了再發?！⒁夥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