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節
“抱歉,我還有個會,我們下次再聊?!碧茖幖澥康淖隽藗€請的手勢,陳茵已經快步走到了記者中間,將手中的文件夾遞給唐寧后,強勢的將記者都請了出去。 “陳小姐,你們唐總結婚了嗎?”一個記者忍不住問道。 “唐總的私事,我沒有得到授權可以公布?!标愐鸬脑捄芄俜?,讓人無法判斷她的潛臺詞到底是“是”還是“否”。 “您的意思,唐總結婚了,只是您不能說是嗎?”記者繼續發揮其高超的問話技巧,引誘陳茵說出實情。 “我說了嗎?”陳茵輕瞥了記者一眼,犀利的說道:“你們是財經記者,不是娛樂狗仔,所以不要將未經當事人證實的信息進行臆想再發出來,你知道,那樣后果會很嚴重--特別是,我們唐總對于媒體的選擇和稿件審核,非常嚴格?!?/br> “陳小姐,唐總剛才在看嬰兒的彩超圖片,你看”那記者不死心的問道。 “華商財報的記者是嗎?我現在通知你,唐總此次個人專訪,貴社不再有發布的權利?!标愐鹄淅湔f道。 “陳小姐” “我們需要專業的商業媒體、以及專業的媒體人來給我們做新聞,顯然您并不合適?!标愐饠[了擺手,淡淡說道:“我會給你們社長打電話,建議你去做娛樂版?!?/br> “陳小姐,我這只是個人八卦,關于采訪稿” “一個人的專業素養體現在每一句話、每一次溝通、每一個本能的反應里?!标愐鹜O履_步,對那記者微微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后,回身往辦公室走去。 高挑的個子與筆直的背影,利落果斷的步子,讓那記者看愣了去--顯然,這位平時比唐寧更難打交道的秘書小姐,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我說唐總,你把人設都給搞壞了?!标愐鸹氐睫k公室,撤下一臉的精英氣質,象個撒嬌的小女孩,埋怨著唐寧不按劇本走。 “怎么啦?”陳茵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唐寧的眼睛正盯著電腦屏幕,臉上仍是一副迷之笑容。 “到底什么好事兒,你笑成這樣?!标愐鹑滩蛔愡^頭去,看見電腦屏幕上被放大的圖片,光線昏暗、顏色如土如銅、表面坑凹不平如月球表面,在沒看清楚是個胎兒前,著實被嚇了一跳:“這是什么呀,丑死啊啊啊,是個人” 陳茵不禁尖叫。 “哪里丑了?你看她的嘴巴,好象在笑?!碧茖幝犃岁愐鸬脑?,不禁皺起了眉頭。 “對不起啊,我開始沒看出來麻,是你女兒?”陳茵吐了吐舌頭,笑著說道。 “恩,ge—e8四維彩超,就象給胎兒拍照一樣?!碧茖廃c頭。 “你這都懂啊”陳茵只覺得生命的神奇,卻也實在不覺得這胎兒好看,看了兩眼后,便挪開了眼睛。 “剛才怎么回事?”唐寧關掉圖片后,抬頭看著陳茵問道。 “那記者看到這張彩超了,又看到你笑得詭異,所以一直問我你結婚沒有?!标愐鹇柫寺柤绨?,輕哼著說道:“所以我取消他們對寧達的新聞發布權了?!?/br> “好啊?!碧茖幉灰詾殁?,無謂的應了一聲。 “arlle對未來城的政策半年內不會改變,但半年后,也就是明年,會重新制定全球業務發展規劃,特別是中國區,趨向還是收縮?!标愐鹨彩掌鹜嫘Φ恼Z氣,向唐寧匯報與薛濤溝通的結果。 “明年是arlle控股寧達的第三年?!碧茖庉p聲說道。 “薛助說,您當時和千語姐簽的寧達公司業績對賭回購協議,是arlle中國公司的業務決定,所以無論總部對中國公司的業務政策是否收縮,都不影響協議的執行?!标愐鹂粗茖幦粲兴嫉哪?,輕聲說道。 這兩個月的時間,她已經將公司所有的合同全部都背了下來,加上的備忘目錄,幾乎能和法務部一樣,隨時拎出合同條款與關鍵條目來。 “恩?!碧茖廃c了點頭,看著陳茵問道:“有談到薛助未來對中國公司的規劃吧?” “沒有,但是他說和傳奇可能會是對手?!标愐鸬捻馕?,若有所思的看著唐寧。 唐寧輕扯嘴角,淡淡笑了。 “也只能是對手了?!碧茖庉p嘆了口氣,低低的說道。 “唐總” “你去處理華商財報的事吧?!碧茖幊龜[了擺手,輕聲說道。 “那我先出去了?!标愐鹂戳怂谎?,取了他已簽好字放在桌面的文件夾,快步往外走去。 在陳茵出去后,唐寧立即給安安打了電話過去: “安安,下半年留心一下arlle的業務動向?!?/br> “聽說總部的口風放出來了,要收緊在華業務量。薛濤一定會在正式政策發布出來之前,用業績拿回在總部的話語權?!?/br> “快速看到業績數字的做法,肯定不能是控股或收購股份,而是整體收購,轉手。所以arlle中國公司下半年要做的事,應該就是顧先生和夏先生曾經擔心的事?!?/br> “對,無論是國際資本、還是國內資本,只要是惡意的,對品牌的傷害就是必然的。賺錢,并不是傳奇成立的初衷?!?/br> “恩,保持聯絡,資金方面做好預算?!?/br> 他知道傳奇對顧止安來說,是一個特殊和重要的存在。似乎關系到他曾與夏晚的一場理念的競爭、關系到他對中國品牌消亡政策的悔意。 而對于他自己來說,這是一件比做生意賺錢,更有意義的事。 “商場不是沒有規則,商場的規則是強者的規則?!?/br> 這是千語曾經說過的話,事隔一年再想起,只覺得再正確不過。 有商業地位、你就能建立商業規則;有經濟地位、你就能維護你想維護的品牌規則。只有空想和一腔熱情,百無一用。 “或者,所謂不擇手段的交易,也是同樣的道理?!碧茖幝鹕碜叩铰涞夭A?,看著窗外層疊的高架上,車流如織,卻又渺小如蟻,心緒一片翻騰。 對付紳士你得用紳士的方法、對付,你就得用的手段。所以,遇上林柏文這樣的人,是否只有交易一途? 交易的結果其實無所謂大小,只在乎是否重要--而自己的平安,是千語最看重的結果。 若將這件事調轉過來,他處于千語的地位,為了千語的平安,他會沒有底限的去交易嗎? 會嗎? 唐寧看著玻璃窗外,突然就笑了。 是的,他會。 他將千語的行為放進了太多的商業考量,而若只是商業,千語一定會有另外的辦法。 她這一局,只為自己。 法國,某教會孤兒院。 “她們在排練什么?”夏千語見女孩子們穿著湖水藍的公主裙,扎著漂亮的發卡,手里捧著統一的文件夾,就那么整整齊齊的站在那里,特別有精神、也特別有氣質。 “這些孩子的樂感不太好,但節奏感和聲音條件卻很好,所以在他們被聲音班退出來后,院長提議成立了朗誦班?!彼囆g指導老師解釋說道: “這兩天正在排練,離全法初中生藝術會還有一周時間。夏小姐和sela今天過來正好,看看孩子們表演,讓孩子們多些信心?!?/br> “挺好?!毕那дZ看著孩子們發亮的眼睛,與她剛來時見著的,已然大不相同,不禁喜悅。 “孩子們,剛才朗誦的文章,我們分層次再來一次?!彼囆g老師微笑著走到孩子們的隊伍前面,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后,再做了一個起勢,孩子們立即便進入了狀態。 “劉瑜,愿你慢慢長大” “小布谷,今年六一兒童節,正好是你滿百天的日子。當我寫下”百天“這個字眼的時候,著實被它嚇了一跳——一個人竟然可以這樣小,小到以天計” 孩子們清脆的童音響起,夏千語與sela對視一眼后,情不自禁的將手輕撫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一個人竟然可以這樣小,小到以天計” “好吧,mama不做這個夢了,我不指望你歲那年和爸爸mama成立一個讀書小組,或者2歲那年去非洲旅行時叫上mama。如果有一天你發展出一個與mama截然不同的自我,我希望能為你的獨立而高興?!?/br> “” 夏千語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孩子們的口里念著“爸爸”、“mama”這樣陌生的字眼,讓她想起自己的父親。 歲的時候,她第一次去監獄看父親,沒有喊他,只對他說:我會努力讀書、我會賺很多的錢、我會救你出來。 歲的時候,她對‘mama’這個詞是沒有概念的,她曾經對著鏡子偷偷的喊‘mama’,卻覺得這個名字太過生澀,自此后一直到如今,都沒再吐出過這兩個字。 未來,她的孩子歲的時候,會沒有爸爸嗎? “所以唐寧,我錯了嗎?” 夏千語的眸色微動,一時間將思緒拉得很遠很遠 “小布谷,你看,我已經把太多注意力放在”以后“上面了,事實上對”以后“的執著常常傷害人對當下的珍視?!?/br> “懷孕的時候,mama天天盼著你能健康出生,你健康出生以后,mama又盼著你能盡快滿月,滿月之后盼百天,百天之后盼周歲?也許mama應該把目光從未來拉回到現在,對,現在?!?/br> “” “小布谷,愿你慢慢長大?!?/br> “愿你有好運氣,如果沒有,愿你在不幸中學會慈悲?!?/br> “愿你被很多人愛,如果沒有,愿你在寂寞中學會寬容?!?/br> “” “千語?”sela見夏千語突然間就淚盈滿眶,不禁嚇了一跳。 “夏小姐?!彼囆g老師回頭看見夏千語的樣子,也嚇了一跳。 夏千語給她的印象一直是淡淡的、冷冷的,雖然熱心的捐助孤兒院,人卻從不見熱情;雖然是個孕mama,身上卻罕見溫柔。 就這么一個冷得幾乎沒有情緒的女子,現在卻 藝術指導老師快步走到夏千語面前,關心的看著她。 “很好,特別的好?!毕那дZ深深吸了口氣,力持平靜的說道。 “女人懷孕是會比平時易感一些?!彼囆g老師看著夏千語柔聲說道,但孕mama要保持好心情。 “是吧?!毕那дZ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她們的聲音和感情都特別棒,幫我和她們說:她們是最棒的,我很看好她們?!?/br> “好,我會告訴她們,你先回去休息吧。你盡量少聽讓人情緒波動太大的作品,你和寶寶要加油哦?!彼囆g老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與sela一起將她送出報告廳,見她神色已經恢復如常,這才放心的回去。 “怎么啦,可沒看出你這種女人,還有多愁善感的時候?!眘ela輕輕推了夏千語一下,她自己的眼圈也一片泛紅。 “你希望顧白,在歲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的?”夏千語輕聲問道。 “沒有希望?!眘ela紅著眼睛搖了搖頭:“在顧白心里,我只是個偶爾的玩伴,不是mama。不過,我也不會當mama,她有爸爸就夠了?!?/br> “sela,對不起?!毕那дZ抬頭看著紅眼圈的sela,低低的說道。 “怪你干什么,又不是你能決定的?!眘ela伸手抹了一把眼淚,轉身往停車場走去:“若換了別人,也不會對顧白這么好。說實話,你把顧白照顧得很好,真的很好?!?/br> sela說著便欣慰的笑了起來,一向玩世不恭的她,在此時的笑意里,眼淚卻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流--哪有一個mama,會不想在女兒小的時候抱著她溫柔的身體?哪有一個mama,會不想牽著女兒的手,和她說些閨蜜間的悄悄話 除了她的 夏千語用力吸了吸鼻子,張開雙臂給了sela一個緊緊的擁抱,在這樣的擁抱里,她的眼淚也有些止不住了,卻又強忍著憋了回去,一再的用力后,她輕輕的松開了sela,嘶啞的聲音說道:“回去吧?!?/br> “恩?!眘ela伸手抹了眼淚,拉開車門扶著夏千語上車后,繞身回到駕駛室,發動車子往回開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有些情緒,一說話,就崩不住了。 而無論是千語的寡淡、還是她的輕佻,她們都不是情緒化的人、更不是喜歡將情緒外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