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而其余軍人則默默抖了抖身子,在戰斗中磨練出來的危機感令他們寒毛直豎、全身緊繃,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說實話,白緞與楚堯在分別時的那場“情感流露”,讓見慣了生離死別、鐵血堅韌的戰士們頗有些看不上眼。雖然并未表露出來,但是他們卻并不認為這樣兒女情長的“大師”能夠真得派上什么用場。 只不過命令就是命令,他們半點都不能違抗。 然而,如今白緞沉默得拭劍動作,明明普通至極,卻竟讓能夠令他們產生毛骨悚然之感,轉瞬間便扭轉了戰士們對于白緞的輕視。 ——能夠被國家政府信賴的大師果然非同一般,就算性格軟綿了些,也絕對不容小覷。 軍用飛機的速度比民航飛機要快上很多,經過一個來小時的航行,飛機便成功得在基地降落。 立刻,早已等候多時的軍方負責人迎了上來,與護送諸人的隊伍交接一番后便馬上開始向眾位大師介紹此次同行的軍隊代號、武器配置、行動規劃等細節,并讓他們與小隊的領隊見了見面,相互磨合一下。 不過這些與白緞都沒有什么關系,眼見圓慧僧人、青松道長和軍方諸人聊得差不多了,他立刻插進話來:“那附近有沒有什么島嶼,適合布置陣法?” 軍方負責人愣了一下,望著白緞遲疑片刻:“那附近的確有幾座無人居住的島嶼,至于適不適合布置陣法……什么樣的島嶼才算是適合?” 軍人們對于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都不曾接觸過,也并不怎么相信,但既然政府將諸位大師請過來,那必然有其意義所在,他們這些做小兵的,只要聽從命令、積極配合就足夠了。 白緞并不知道什么樣的島嶼適合布置陣法,所幸諸位大師也知道他是個半吊子,立刻,劉大師便替他解了圍,向軍方負責人詳細描述了一番。 他們的運氣不錯,在軍方包圍網邊緣處竟正正巧巧有這么一座島嶼。諸位大師都松了口氣,露出了幾分笑意。青松道長摸了摸胡須:“既然這樣,就先將我們送去那座島嶼,待我們布下陣法,再行尋找那妖獸!” 計劃已定,軍方負責人立刻派了載人直升機與護衛機,將剛剛到達基地的眾人送去了目標島嶼,大師們在島上一連忙活了整個下午,這才終于將陣法布置妥當。 接下來,眾人又回到基地休整一晚、睡了個好覺,養足精神后,終于開始了行動。 艦隊與機群相互保護,駛向妖獸頻繁出沒的海域,偵察機飛在最前方,而白緞等人則乘坐著武裝直升機跟在最后。 大海茫茫,若想要尋到那只妖獸其實并不容易——倘若它畏懼于軍隊,隱藏起來,就更難以尋到了。軍方負責人對此頗為憂心,但白緞卻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一來,那只修為高深的大妖絕不會將他們視為威脅,更不會因為畏懼而躲避,二來,則是由于白緞在這里。 身處一群凡人之中,通身靈力的白緞就像是一塊混在豬rou里的唐僧rou,香飄十里,令人垂涎欲滴。 那大妖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大約根本沒有攝入過任何靈氣,這才被逼入魔,如今白緞卻主動將自己送上門來,它哪里愿意放棄?——哪怕白緞體內所蘊含的靈力,與它而言還不夠塞牙縫的。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眾人便聽到一聲妖獸的厲鳴,同時響起的還有軍隊開火的轟炸聲。 諸位大師連忙朝窗外望去,隱隱綽綽得在波浪間看到一個蛇身六足、身負四翼的身影:“……竟然當真是妖獸……那妖獸,是肥璭吧?見之大旱的那個?” 而白緞則望著那最近一段時間內時時出現在他夢中巨獸,表情凝重。他也曾僥幸地想過,也許是他多心,此妖獸非彼“妖獸”,那追逐他的大妖并未與他掉到同一個世界來——但現在,這一絲幻想終究破滅。 肥璭大妖的目的極其明確,僅僅只是白緞,并不耐煩與圍著它的軍隊纏斗。只是艦隊與機群糾纏不休,令它極為心煩,再加上最頂尖的熱武器也的確不容小覷,竟然當真在肥璭堅硬的鱗片上留下了好幾道傷口,冒出了蘊含魔氣的藍紫色血液。 這些傷口并不致命,卻也頗為疼痛,再加上被“小蟲子”挑釁,使得肥璭極為惱火,終究還是轉移了目標,長尾一甩,直接凌空拍在了一艘軍艦的艦身之上。 那艘軍艦的質量不錯,并沒有被肥璭一尾巴拍成兩截,只是艦身劇烈扭曲變形、冒出了火光和濃煙,再也無法繼續使用。 艦船上的軍人們及時放下救生艇逃生,只是肥璭心眼兒小,又是一尾巴撩起海水、掀起一股巨浪,將剛剛入水的救生艇直接打翻。 一旦肥璭調轉火力,軍隊便有些支撐不住,不斷有艦船和飛機被肥璭擊毀,海面上一片狼藉,到處漂浮著殘骸碎片。 見到形勢危急,遠遠關注著戰場的大師們格外心焦,而白緞也終于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此時此刻,白緞緊張恐懼得腦中一片空白,但表情和語氣卻截然相反,顯得格外沉穩可靠——就好像是靈魂高高騰起,而rou身卻在自主運作那般。 當白緞下定主意、為鵠霄真君引開肥璭時,也是同樣的境況,他的行動間沒有絲毫遲疑猶豫,更沒有給予鵠霄真君任何阻止他的機會,干脆利落得宛若成竹在胸。 “不能等了,我接下來會將肥璭引向布下的陣法,你們則負責營救落水者?!卑拙劼牭阶约哼@樣說道,語氣冷靜鏗鏘、不容置疑,“別跟過來,你們幫不上什么忙?!?/br> 說罷,不待眾人反應,他便果斷地拉開直升機艙門,一躍而下。 這一動作令所有目睹的人面色驟然一白,就連駕駛員也嚇了一大跳,使得直升機晃了數晃,這才勉強保持住平衡。 白緞雖然是個半吊子,但好歹也到了化形期,凌虛御空這種神通勉強還是能夠使得出來的,只是此舉需要耗費不少靈氣,所以他向來吝嗇于使用,此時此刻卻也顧不得這般斤斤計較了。 眼見白緞雙腳在半空中輕輕一踏,整個人便宛若一道白虹朝著肥璭襲去,眾人這才意識到自己虛驚一場,稍稍將提到嗓子眼的心臟安放回去。 “快,快跟上去!”青松道長急聲催促,卻被乎爾曼抬手阻止:“他說過我們不必過去?!?/br> “但就算白小、大師手段非凡,獨自迎戰肥璭也實在太過危險……”圓慧僧人皺著眉頭,滿是擔憂。 “就算危險,我們也的確派不上什么用場?!焙鯛柭⒁曋拙勣D瞬間便宛若米粒大小的身影,輕嘆一聲,“我本以為自己能夠幫得上忙,這才毛遂自薦,卻不曾想……實在是太過低估他了?,F在這個時候,我們即使過去,也只能為他增添麻煩?!?/br> 青松道長與圓慧僧人無言以對,片刻后雙雙嘆了口氣:“那我們便聽從白大師的安排,前去援救落水者吧?!?/br> 能夠做到凌虛御空之人,決計不會普通,甚至……也許都稱不上凡人。眾人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古流傳下來的“得道成仙”之說,暗暗揣測白緞的師門,是否便是那類遠離俗世、久不出世的修仙道門,而白緞則是在略有小成之時被派出來入世歷練、磨練心性的弟子小輩。 ——怪不得,不論他們如何旁敲側擊,白緞卻一直對于自己的師門諱莫如深。 ——怪不得,他的師父能夠教導給他精妙絕倫的劍術與旁人捉摸不透的除煞手段,能夠用得出高深莫測、殺傷力巨大的陣法符篆。 ——不過,這個世界上,當真有“得道成仙”一說? 眾人心中的茫然猜疑,白緞是一點都不知道的,如今他正忙于保命,半點也不敢收斂自己的本領,恨不得將通身本事全都使將出來,給予肥璭重創。 尚未靠近肥璭,他便將靈力凝聚于劍尖,瞬息間劈出一劍,銳利的劍風伴隨破空之聲襲向肥璭,但肥璭也早有準備,扭過身子掃來一尾,不閃不避地直直迎向劍風。 劍風與尾鞭相撞,引得風云巨變,強烈的氣流自相撞處擴散而出,于海面掀起滔天巨浪,硬生生將浮于海面的碎片和落水者全都推到了爭斗范圍之外。 所幸落海的軍人們全都是歷經大風大浪、水性極佳者,哪怕被巨浪卷得頭昏眼花、呼吸不暢,也本能地卸掉巨浪拍下時產生的沖擊,穩住身體,再度掙扎著浮上海面。 抱著漂浮物,眾人傻乎乎地抬頭望向空中對峙的一人一獸,只覺得自己的三觀全都碎了。 肥璭四翼伸展,六足踏云,利聲嘶吼,而俊美的青年則仗劍凌空,白發飛舞,飄然若仙。 ——《山海經》上記載的怪獸跑到現實里已經夠令人驚掉下巴了,突然又冒出來一個修真小說里描繪的仙人是怎么回事?!次元壁破了嗎?! 第六十三章 大戰(二) 肥璭本就被“小蟲子”們糾纏地滿心不爽,如今看到自己的“食物”也膽敢向自己動手, 頓時越發惱火。 它張開四翼,直直朝白緞撲了過去,聲勢赫赫,而白緞不得不提劍抵擋,努力閃避。 一人一獸便這般在半空中斗了起來,遠遠看來似乎勢均力敵, 但白緞卻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肥璭的對手。 雖然已然入魔, 但肥璭卻并不比先前在古仙洞府遇到時那般強悍, 顯然因為長久尋不到靈氣而很是受了一番苦, 連根基都有些不穩,哪怕入了魔, 也沒有恢復自己全盛期的實力, 這才使得白緞鉆了個空子, 沒有一照面便被打趴下來。 但即使如此,白緞也不可能與肥璭纏斗多久。除了最先揮出的那一劍外,白緞便再也沒有尋到一絲進攻的機會,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抵擋肥璭的鞭尾與利爪之上。 眼見肥璭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自己吸引,再也無暇理會海面上的落水者,白緞不敢再與它繼續纏斗,連忙為自己裹上一層厚厚的靈氣盔甲,扭身便朝著布置了陣法的島嶼狼狽逃竄,而肥璭自然不肯讓他就此逃脫,一聲啼鳴后呼扇著羽翼,追擊而去。 白緞雖然一向自豪于自己的速度,但與肥璭比起來,他卻并不占什么便宜,否則當初在古仙洞府內,他也不會被對方追得那么慘。 緊緊尾隨在白緞身后,肥璭顯然不耐煩再去玩什么你追我逃的游戲,瞅準機會,它抬起爪子,重重朝白緞的后背抓去。 白緞腳步不停,硬生生扛過了這一擊,但身上的靈氣盔甲也被肥璭拍得逸散開去、化為了碎片。白緞緊咬牙根,努力讓自己逃得快一些、更快一些,眼見島嶼就在眼前,他干脆拼命賭上一把,并未再給自己套上護體的靈氣。 雖然吞食了不少煞氣與古董玉石內的靈氣,但白緞體內的靈力度日有余,卻并不能供他大手筆的揮霍。大部分靈力,白緞都需要保存下來,用于啟動陣法——這是他唯一有可能應對肥璭的殺招,也是他唯一能夠活下去的保障。 所以,哪怕硬生生接下肥璭的攻擊也沒關系,只要還留有一口氣在、成功逃到島上,就算身受重傷,也還有翻身的余地。 察覺到白緞連護體靈氣都沒有了,肥璭就仿佛是看到一只被拔了毛、立即就能下口的乳鴿那般越發興奮,追擊的速度也驟然一提。不想錯過這個好機會,肥璭身體一縮,隨后像是彈簧一樣猛然前躥,張開巨口,朝白緞咬了過去。 感覺到身后傳來一陣腥臭的熱氣,白緞繃緊了身體,做好了要被啃上一口的準備,卻不料當肥璭的獠牙堪堪碰到白緞的后背時,白緞周身卻突然顯現出一個隱隱綽綽、宛若青銅鼎般模樣的虛影,恰恰好好將白緞籠罩在內。 如煙云般的功德愿力在巨鼎周圍繚繞,白緞甚至還隱隱聽到眾人祈愿之聲——與他“吃”掉青銅鼎后做的那場夢如出一轍。 功德愿力與魔氣是天生的死敵,有我無他的那種。肥璭的口舌恰恰好好啃在巨鼎的虛影之上,頓時猛地后縮,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本就因為入魔而沒有什么理智的陰冷雙眸中紅光大作,兇狠的盯著白緞逃竄的背影嘶然而吼——它被徹底激怒了。 青銅巨鼎的虛影只持續了片刻便煙消云散,白緞對于它的出現一頭霧水,卻根本沒有閑暇去思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連忙趁著肥璭因為疼痛而后撤的時候再度催動靈力,如流星般墜到了島嶼之上。 肥璭稍稍緩解了一下口舌處火辣辣的疼痛,再度展開四翼,朝著島嶼撲去,而此時此刻,白緞終于順利尋到了法陣陣眼的位置,毫不顧忌地將自己體內所有殘存的靈力一股腦地輸送了進去。 于是,當肥璭方一踏入島嶼上空,便驟然被一道雷網籠罩了起來。 正所謂“雷光破魔”,隱含天地浩然正氣的雷電一向被視為懲戒惡人的不二法門,此時此刻用來對付入魔的肥璭,當真再合適不過。 轉瞬間,肥璭周身便被雷光電網割開了數十道裂口,藍紫色的血液如同雨點般滴落到地上,發出腐蝕般的“嘶嘶”聲,翅膀上的羽毛更是四散飛舞、飄飄搖搖。被困于雷網之中,肥璭又驚又怒,拼命揮動著四翼掙扎碰撞、左沖右突,卻又每每被不斷縮緊的雷網阻攔,反而將自己弄得越發遍體鱗傷、傷痕入骨。 白緞隱匿身形、藏在下方陣眼處,眼睜睜看著這一幕,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于用陣法困殺肥璭這種方法,白緞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一來由于陣法只是半成品,即使被諸位大師修補改善,其威力也絕對無法與修真界的“正品”向媲美,二來,也是由于白緞實力不濟,就算成功布下法陣,也無法使其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功效。所以,在此之前,他早已經做好了肥璭會掙脫出雷網,將自己吞吃入腹的準備。 然而,明明只有三成把握的雷網,如今卻當真將肥璭成功困住,白緞在目瞪口呆之下忍不住暗暗慶幸自己的好運——先是青銅巨鼎的虛影,隨后又是給力的雷網,莫非那臧大師的相面當真準確,他生來便應當好運連連、大富大貴,偶爾遇到小波折,也能轉危為安? 白緞胡思亂想著,卻半點也沒有放松警惕——因為他知道,困獸猶斗,肥璭絕對不會這么簡單就死掉。即使入了魔、魔性壓到了理性,但肥璭卻仍舊還是那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大妖,無論是經驗還是心性,都不容小覷。 果不其然,在徒勞掙扎一段時間后,肥璭終于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根本不可能掙脫雷網。它驟然安靜下來,不再做任何無意義的舉動,四只鮮血淋漓、甚至被割得看不清原狀的翅膀微微扇動、穩住身體,而猩紅色的眼眸則冷靜地掃視著四周,似乎在尋找什么。 看到肥璭的舉動,白緞瞳眸微縮,下意識緊繃起來,握緊了手中已然殘破不堪的古劍。 他知道肥璭在尋找什么,它在尋找那個cao控法陣、試圖絞殺它的人,只要將始作俑者殺掉,雷網便不攻自破——哪怕拼個兩敗俱傷、你死我活,肥璭也將對方一起拖下地獄。 白緞如今已然不剩下多少靈力,堪堪只能維持住人型,如今強弩之末的他萬萬無法再與肥璭向抗衡——哪怕肥璭此時此刻也已然遍體鱗傷。 但他卻不愿引頸受戮,無論怎樣,也要拼上一把。 白緞做好了直面肥璭的準備,卻不料肥璭仰天嘶吼,四翼斂起,運起全身勁力沖撞而去——但沖撞的方向,卻并非白緞所在的位置。 ——這是……找錯了? 白緞茫然一瞬,有些不敢相信肥璭竟然會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做出錯誤的判斷,而事實上,肥璭的判斷也的確沒錯。 白緞只聽到“咔嚓”一聲,肥璭巨大的身體像是撞到了什么透明的墻壁那般,整條蛇都因為反作用力,被撞得向后倒去,而那透明的墻壁也承受不住這樣劇烈的沖擊,頓時龜裂開來,露出了后面那個白緞熟悉至極的身影。 楚堯雙手插兜,望著肥璭的目光顯得格外驚訝,似乎沒想到它會發現、甚至撞破了自己的防護層。而見到真正將自己置于這種絕境的仇人,肥璭更是恨意滔天,猛一扭身,攜著同歸于盡的決絕,再度朝楚堯襲去。 看到這一幕,白緞腦中一片空白,他根本來不及去想楚堯為何在這里、又為何被肥璭盯上,滿心滿眼都是被肥璭籠罩在陰影下的戀人。 明明已然力竭,但白緞卻驟然爆發出了連自己都無法預料的速度,猛地朝楚堯竄去,然后伸手,堪堪趕在肥璭之前,將楚堯用力推出了肥璭的攻擊范圍。 在做出這一舉動后,白緞終于氣力耗盡,沒有時間、更沒有力氣再顧及到自己,直直迎上了肥璭拍下的利爪。 一聲哀嚎,白緞被肥璭拍得飛了出去,白發的青年吐出一口血霧,宛若斷線的風箏那般,又在半空中驟然縮小,化為了一只血跡斑斑、滿身傷痕的貂兒,無聲無息地掉到了地上。 “白緞?!”楚堯毫無防備之下被白緞推得一個踉蹌,倒退數步后才穩住身形,抬眼便看到這令他心神巨震的場面,不由得目眥欲裂。 眼見肥璭一擊不成,還想再進一步,楚堯猛地閃身來到白緞身邊,小心將他抱入懷中,隨后扭頭瞪向近在咫尺的肥璭,低喝一聲:“孽畜!” 下一瞬,肥璭整個身體爆裂開來,在半空中化為一團血rou禮花,藍紫色的血液四濺而出,自楚堯上方澆頭而下,卻似乎被什么擋住那般,沒有在他身上染上半點。 同時,楚堯的面孔也是一白,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但他卻并沒有心思顧及自己,一手捧著白緞,令一手在空中輕點幾下,隨后,一個瓷瓶便憑空掉到了他的手中。 咬開瓷瓶的瓶塞,倒出一粒藥香撲鼻的丹藥,楚堯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掰開白緞的嘴,將丹藥塞了進去,然后按住他的肚子,輕輕揉動起來,似乎在催化藥力。 那丹藥著實不凡,不消片刻,白緞時斷時續地呼吸便平穩了下來,雖然仍舊微弱,卻已然不像剛才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那般危險。 做完這些后,楚堯一直如臨大敵般緊繃的肩膀這才稍稍松弛,長長地出了口氣。 摸了摸白緞已然被血污染得看不清原色的小身子,楚堯只覺得自己的心臟揪成一團,嗓音輕顫:“真是個蠢東西……明明自己那么弱,竟然還想要充英雄,結果把自己都搭進去了把?那肥璭我自己就能對付,哪里用得著你來插手……乖乖待在我后面,不就好了嗎?” 說話之際,一滴水珠滴到了白緞的皮毛上,暈開了一小團血跡,而楚堯則驚訝地抬起手,撫過自己濕潤的眼角——這是第一次因為某個人而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