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不過席間黎夜接了個電話,君祎不知道對方是誰,只知道黎夜在接了電話以后,語氣里有著一絲絲柔和。 君祎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并沒有,黎夜雖然只與對方說了幾句話,而且只有“我在吃午飯”“你記得吃飯”“晚上應該不會加班”“好”這幾句簡單的對話,可君祎還是發現了黎夜全然不同的神色。 聳了聳肩,君祎決定壓下心里的好奇,反正也和她沒有關系。 而許慎也在午休時候打了電話給她,那時候他剛剛從手術臺下來,其實已經錯過了午飯時間,兩位實習生就跟在身邊,但許慎怕再遲一會兒,君祎就會開始工作了。 于是張濤與沈杏子就在接受了一早上來自于許主任的冷漠臉色對待以后,第一次看見許主任今天早上露出了笑容,雖然很淺,但讓許慎那種本就清雋的臉更加好看了。 “中午吃的什么?”許慎不自覺就放柔了聲音。 君祎有一點沒一點的在網頁上隨便點擊,隨口說了幾道菜。 “這么多?” “啊,不是我一個人吃,還有別人?!?/br> 許慎以為是君祎的同事,他見過幾個,雖然也差不多忘記什么模樣了。 “嗯,回家開車小心,晚上見?!?/br> “好,晚上見?!?/br> 雖然他們的對話更加簡單,但無論是許慎還是君祎都覺得足夠了, 只要聽到彼此的聲音響起,心情便能變得很好。 君祎沒想到自己和黎夜一起吃午飯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部門,她心里坦蕩,也從來沒有想過遮掩,當別人來問的時候,就說和黎夜隨便討論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想了想,她還補了一句:“如果你們想與部長討論工作的話,也可以約他一起吃飯?!?/br> 因為她知道根本不會有人敢真的去邀約黎夜,所以撒起慌來一點都不緊張。 君祎的表現太過鎮定,本來還好奇的人也失了興趣,不過還有人試圖問君祎關于黎夜的更多訊息。 “我真的不知道,我保證說的是實話?!本t不想與黎夜扯上關系,但好像并不能夠如愿,尤其是從和他一起被關在電梯里以后,其他人仿佛都認為他們倆應該有什么共患難的革命情誼。 但是共患難是真,真情誼并沒有。 下午有了采訪任務,要去拍攝一個會議的照片,外加進行采訪。 君祎在會議結束,看到自己的采訪對象以后,先愣了一下,再開始感慨人生緣分真是奇妙。 她要進行專訪的人,剛好就是那位剛剛學成回國的曾疏墨,現在已經是位外交官了。 “如果是熟人的話,是不是采訪起來會輕松一些?”曾疏墨穿著正式的職業裝,但她本身氣質就足夠婉約優雅,所以灰色的襯衣短裙穿在她身上都顯出了迷人氣息。 君祎笑著說:“只是一個簡單的專訪,而且只需要拍一張人物照片就好,會很快結束?!?/br> 她們就在會議室里進行專訪,君祎借著窗外的明亮光線拍了幾張照片,而曾疏墨很上鏡,只需要保持著淡然的微笑,便能夠呈現出非常漂亮的狀態。 問了一些工作的問題,君祎再按著稿子問了些私人的事情,不過都是很普通的問題,比如曾疏墨的讀書經歷,平時喜好。 因為已經見過面,也算是認識,彼此之間還有許慎那么一層負責的關系,聊起來很容易。 君祎很久沒有做過這么簡單的采訪工作了,很多時候遇到的采訪對象都會因為緊張或者其他原因,導致回答的問題不能夠滿足要求,最后還需要君祎進行大量潤色,但曾疏墨的回答完全能夠成為專訪回答的范文。 結束工作以后,曾疏墨與君祎握手,然后提議:“要不要一起吃晚餐?把許慎也約出來吧,我和他做了那么久的假情侶,還沒有一起吃過飯,老朋友也可以敘敘舊?!?/br> 曾疏墨的眼型很溫柔,柳葉眉彎彎,盯著著人的時候,便有種溫柔散發,讓君祎甚至無法拒絕她的提議。 “那我問問看許慎?如果他有時間的話?!?/br> “好,如果沒空也沒關系,機會還有很多?!?/br> 許慎對于曾疏墨的提議完全沒有想法,只是問君祎想不想答應。 “反正我們也沒有其他事情?!本t確實也是這么想的,再說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希望能夠和曾疏墨熟稔一些,然后可以去問問她,關于許慎少年時候的一些事情。 大概是錯過了,所以很好奇。 “許慎有空,反正我采訪問你就可以下班了,我們約在哪兒?” 曾疏墨想了想,眼睛亮了一下:“我在國外吃不到正宗的本土美食,聽說最近京城有幾家中餐廳很火,好像有一家叫做御膳房?!?/br> 拖君祎的福,那篇文章發布以后,顧執旗下那幾家餐廳,一下子就從小范圍的圈子里面走出來,變成了徹底的網紅餐廳。 很多人因為文章里面的推薦慕名而去,再加上后來的種種好評,現在的知名度也越來越高。 顧執從來沒有打算宣傳,但那幾家餐廳最終還是火了。 既然曾疏墨很感興趣,那君祎就準備先打電話提前定位,她昨天還在網上看到說,有人五點鐘去,排號拍到了八點半。 這種火爆程度令人咋舌,君祎這時候只能夠動用自己的vip身份,不然的話,肯定是需要等待很久的。 這時候也不得不慶幸,幸好顧執有專門吩咐過,他們什么時候去,都有優先權利。 當初君祎只以為是顧執與許慎認識的緣故,所以才會給予特殊待遇,然而現在的君祎總是忍不住想,說不定背后還有其他的原因呢? 比如說那個正在冥思苦想如何去勾引顧執的渝悅....... “你們經常來這里嗎?”到了餐廳,曾疏墨在坐下以后,對周圍環境投以贊賞。 “算是吧,我朋友挺喜歡這里的,所以經常來?!本t解釋了以后,就在想著如何趁許慎沒到之前,讓曾疏墨告訴她一些關于許慎過去的事情。 雖然曾疏墨也不見得就會知道多少,但總是比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曾疏墨就好像看出君祎想問什么,竟然自己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君祎,你和許慎結婚的時候,他有沒有和你聊起他之前的事情?” “我們都不太討論?!本t其實挺遺憾的,畢竟剛和許慎結婚那段時間,她心里只是想著如何離那個人遠一點,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僅僅在一個月以后,她就和許慎相愛了。 這實在是一段來的迅猛而熱烈的感情,讓君祎自己都很是驚訝。 “其實他沒有和你聊起那些事情,也是有原因的?!痹枘珓幼鲀炑诺暮炔?,輕笑著,“因為他的過去,真的特別無聊?!?/br> “嗯?” “上次在家里我也說過,因為高中那段時間,我們都不想被人打擾自己的規劃,所以才假裝成了情侶,保證不會再被人追求?!痹枘肫鹉嵌斡洃?,眼里有些小小懷念,“不過那個時候,那些感情都很單純,而且不抱有太多目的,只不過是基于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而已?!?/br> 曾疏墨口中的許慎,沉默,冷淡,對一切交際都不感興趣,即使有著誘人的資本,也從來不會去利用。 他只是按著自己的節奏,有條不紊的前進,不允許被任何人打擾到自己的步伐。 目標明確,并且心性堅定。 “我以為自己已經是個很拼命的人,但認識許慎以后才知道,為什么有人會獲得巨大成功,并且遠遠甩開身邊的人?!痹枘捓镉行┝w慕。 她覺得自己和許慎是同樣一類人,生活里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在自己的目標上更進一步,他們都只會顧及自己,身邊人對他們來說都是不重要的。 “所以雖然那時候在國外,但是知道他結婚的時候,我仍然很驚訝,我當時特別想趕緊飛回來,看看那個能夠讓許慎動心,然后落入凡間的姑娘是誰?!痹枘亮恋难劬锊刂S多柔軟,“不過在看到你以后,我就大概知道了?!?/br> “我其實......”君祎其實想要告訴她,自己和許慎結婚的時候,并沒有那么多感情。 至于許慎為什么會喜歡她,君祎自己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很清楚的認知。 “因為他的生活太過規律并且嚴密了,而且沒有任何感情,冷冷冰冰,所以你的出現對于他而言,就是一個非常巨大的驚喜?!痹枘m然并不清楚他們的具體交往過程,但她對許慎的了解好像比君祎還要深刻。 君祎想,大概是曾疏墨與許慎很像?因為他們其實是同一類人的原因,曾疏墨分析許慎的時候,就好像是在分析自己一樣。 但君祎也從曾疏墨那里,知道了一個更加豐富的許慎。 “他那個時候啊,有人往他課桌里面塞情書,他看到以后,居然還幫人家改完了錯字,然后退了回去?!彼颓闀呐吹酵嘶厝サ男欧庖院?,本來還滿懷驚喜的打開,結果看到滿篇用紅色魔筆修改的痕跡,當場就哭了出來。 “那萬一是匿名寄的怎么辦?” “他就讓人去查教室里的監控啊,把人找出來,再把情書退回去?!?/br> “......” “還有,有女生做糕點給他吃,他拿去實驗室分析成分以及對身體的利害程度?!迸低刀阍谝贿?,看到許慎將蛋糕拎出學校,立即歡欣鼓舞起來。 “送糕點的女生不會以為是他吃了然后產生不必要幻想嗎?” “當然不會,因為許慎在分析完以后,會把殘渣以及檢驗報告退回去,并且附上一定的賠償金額?!?/br> “......” 君祎覺得,許慎這個人....... “他做了這種事情還有女生喜歡他,真的是瞎了眼.......” “什么瞎了眼?”低沉的聲音在君祎身后響起。 君祎下意識的就回答:“當然是喜歡許慎瞎了眼?!?/br> 說完以后,君祎就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誰,后背一涼,許慎的手指便撫上了君祎的脖子。 “誰喜歡我瞎了眼?你?”許慎的聲音幽幽森森,讓君祎渾身寒毛都豎起了。 曾疏墨在一旁笑的很開心,君祎卻是十分痛苦。 “沒有......我沒有說我?!本t都想哭了,怎么就剛好被許慎逮到自己背后說他壞話,這個人睚眥必報的很,就算是現在裝模作樣大度繞過了她,晚上回去也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許慎施施然坐下,放在君祎脖子上的手指還在有意無意摩挲,讓君祎整個身體都僵直了。 教訓的差不多了,許慎才放下手,對曾疏墨點了點頭,算是問候。 曾疏墨立即說:“許慎,君祎可是在問我關于你高中時候被小女生追求的事情,所以呢,你這時候應該心虛才對?!?/br> 許慎挑眉,看向君祎,唇邊噙著笑意:“吃醋了?” 君祎嗤笑一聲:“嘁,說的只有你被人追過一樣,我高中時候也是我們學校.......” 然后君祎被許慎墨黑的瞳仁盯著,后面的話就不敢說出來了。 她覺得許慎才不是妻管嚴,明明是她被許慎管得嚴好嗎! 在許慎眼皮子底下,君祎連一點水花都翻不起來,被他一記眼神就能收拾的服服帖帖。 簡直慫的沒有人權! 君祎覺得自己一定要奮起反抗,建立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你們感情真好?!痹枘潎@了一句,“應該讓以前喜歡許慎,但是又不能追求到他的人知道,許慎才不是她們說的,沒有感情的人?!?/br> 其實曾疏墨也是在說自己。 她就被人說過,是個完全沒有心的人,永遠無法明白愛情是什么滋味,無論如何對待她,她也只是一座無法融化的冰山。 曾疏墨那時候并沒有反駁,只是笑著說:“從來沒有人形容我是冰山,我朋友挺多的?!?/br> “你連血液都是冷的,怎么不是冰山?”那人只是失望又冷漠的反問。 曾疏墨不置可否,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 可是如果是現在再見到那個人的話,她應該會告訴他,連許慎都會有愛情,她怎么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