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這天咖啡廳的冷氣開的很足,即使外面的太陽十分毒辣,這里也仿佛另一片天地。 只是君祎心里仍然有股火苗燒的旺盛,她覺得自己脾氣再好,也不能夠忍受被同一個相親耍了三次。 君祎站起身,慢條斯理的整理一下墨黑長發,喝掉面前涼透的咖啡,氣定神閑的聯系了自己父親。 等電話接通以后,君祎只說了一句話:“爸,以后您就是跪著求我,我都不會再來相親——以及,這個許慎,最好不要讓我見著他……” 不想聽父親說了些什么,君祎直接掛斷電話走人。 然后出門就碰見了那個倒在她車前的老太,因此她現在出現在醫院里,而且看到了這個剛剛幫他解了圍,還恰巧也叫做許慎的醫生。 人生真是無巧不成書。 君祎想到幾次相親之前,家里人都苦口婆心的勸說她,目的就是要讓她答應來與相親對象見面。 在他們的洗腦之下,君祎知道,許慎出身書香門第,醫學世家,國內頂尖大學畢業外加國外留學歸來的博士,履歷豐富令人驚嘆。 君祎還知道,許慎醫術精湛醫德高尚,手到病除妙手回春簡直華佗在世。 但是,這和她有什么關系? 她現在只知道,許慎不守時且不尊重人。 雖說答應相親,但君祎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所以她連對方的照片都沒有見過,家里人給她的許慎照片被她隨手就仍在了臥室的垃圾桶里。 不過,名字一樣,職業相同,更不要說她依稀記得,她的相親對象也是a院的醫生,連工作單位都是重合的。 還有可能是別人嗎? 在許慎不帶任何情緒從君祎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君祎叫住了他。 “許慎!” 許醫生仿佛沒有聽見,連后腦勺都透著一股高冷的氣息。 被許慎忽略了,君祎不甘心的再次開口:“許醫生!您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許慎這才停下了腳步,轉身的同時摘下了口罩。 他薄而堅毅的嘴唇輕抿在一起,眼神里是讓人不敢逾越的冷然。 “你認識我?”許慎的語調平淡,即使是疑問的語氣都讓人感覺不到他的情緒。 君祎背著手,朝前走了幾步,目光銳利的看著許慎:“許醫生如果對個人感情生活沒有向往的話,不如以后就不要答應相親這種事情了,答應了又不去,放人鴿子難道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空氣寂靜了幾秒。 許慎看起來像是在思考君祎的話,又像是在想別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我就是那個被你放了鴿子的人,但我還是要說一句,今天的事情很謝謝你,但同時,我也很討厭你?!?/br> 君祎說話的時候,許慎的視線在空氣里好似沒有焦點,整個人清冷如冬時的晨霜。 周遭的氣氛更加沉默了,君祎不由的因為許慎身上散發的寒氣打了個冷顫。 這人根本就是個移動冰柜啊,根本都不需要冷氣…… 就在君祎打算再說點什么發泄一下內心的憤怒時候,許慎的嘴唇終于動了動。 “哦?!鄙ひ舻偷统脸?,冷冷淡淡。 許慎用一個語氣詞回應了君祎剛才那一大堆憤怒的指控。 就好像在一盆燒的正旺的柴火上突然潑下了涼水。 君祎覺得自己的額筋都在突突跳。 “我走了?!痹S慎這次沒有再給君祎說話的機會,重新戴上口罩,神情冷漠的轉身離開。 君祎:“……”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惡劣的人?! 君祎握著拳頭在心里怒吼,對許慎的討厭程度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有了監控,很快就找到了真正制造車禍的逃逸者,老太那一家人尷尬的對君祎道了歉。 君祎也沒有太在乎,將事情說清楚之后就回了家。 剛踏進家門,就接受了各方審問。 “今天相親怎么樣?滿不滿意?” “許慎那么優秀的孩子,我們家祎祎肯定很喜歡!” “有沒有約好下一次見面什么時候?” 君祎大聲說:“你們誰能先讓我說句話?” 等著周圍安靜下來了,君祎馬不停蹄的跑上樓回到自己房間,在垃圾桶里撿回了那張被她丟掉的照片。 這照片讓君祎瞇了瞇眼,很好,居然是證件照,這也太敷衍了一點。 男人的眼神即使在照片里,都冷峻尖銳,仿佛目空一切,這世界上沒有什么能讓他產生情緒的動蕩。 掃了一眼,君祎再次將照片扔進了垃圾桶,她果然沒有認錯人。 走到樓梯上,看著大家殷切的眼神,君祎無奈的扶額嘆息:“你們應該先去問我爸,我今天是怎么跟他說的?!?/br> 在場的各種親戚都表示不解:“說什么了?” “看來我爸還沒有告訴你們?!本t目光堅定,居高臨下的宣布,“從今天起,誰都不要再勸我去相親,我才不管和許家有什么婚約,我要嫁給誰是我自己做主,這事兒沒得商量?!?/br> 君祎心里還擰著一股氣,本來她就不想答應去相這個親,都是被家里人逼著去的,她如果不答應,除了這些親戚,連父母也整天煩她,君祎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可是從現在的狀況來看,君祎當初就不應該妥協。 “祎祎,怎么了這是?”君祎的母親剛從外面進來,就聽見了君祎的宣誓。 君祎看見母親,撇了撇嘴:“媽,您以后別再讓我去相親了,對方根本就瞧不上我,我何必去貼人家的冷臉?” 她家里人怎么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許太太說,許慎答應了要和你結婚?!?/br> 君祎覺得有一顆原子彈在她耳邊炸開了。 ☆、第三章 他還在這 “媽,您別騙我,三次相親他三次都沒有出現,他會答應和我結婚?”君祎覺得這一定是個騙局。 君祎的母親素玲拉著君祎的手:“祎祎你先跟我來?!?/br> 到了父母的臥室,君祎和母親相對而坐。 素玲穿著一件改良式的盤扣旗袍,氣質出眾,整個人淡雅如菊。 君祎的五官卻和她有著很大差別,眉眼間都是十分耀眼的神采。 “媽,您到底要說什么?”君祎看著母親,臉上沒什么表情,她怕自己的態度稍微軟一點,就會被抓住了把柄。 素玲眼里露出了幾分為難:“你也知道,你們的親事是你出生前就定下的?!?/br> “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流行娃娃親呢?反正我不管這是什么時候定下的,我不同意嫁?!?/br> “許太太見過你,對你很滿意?!彼亓岵淮罾砭t的反抗,自顧自道,“而且既然許慎已經答應了要和你結婚,說明他對你也有興趣,大家什么時候聚一聚,選個好日子定下來……?!?/br> “媽!”君祎猛的站起身,眼神倔強,“我說了不嫁,就是不嫁,就憑那個男人放了我三次鴿子,我就不可能答應嫁給他!” “這……祎祎,你聽mama說……?!彼亓嶙尵t坐下,輕輕握著她的手,“你也知道自從金融危機之后我們家的生意就不是很好了……” 君祎心里沉了一下:“這和我有什么關系?我現在已經工作了,可以養活自己!” “雖然現在咱們家看起來過的很好,但我和你爸爸都清楚,家里的生意再這么下去,肯定維持不了太長時間了?!?/br> “所以你們想讓我嫁給許家,因為許家有錢?” 面對君祎的質問,素玲嘆了口氣:“怎么能這樣說呢,我和你爸爸還不是想讓你早點嫁人了,有個好的依靠?!?/br> “我看不是這樣吧?”君祎抽出了自己的手,已經徹底明白了。 “弟弟馬上升大學了,他在國外一年怎么著也得花幾十萬,而且就以他的消費方式——如果家里的生意出了問題,他還怎么揮霍?” 說起自己的弟弟,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君徹,君祎就覺得頭很疼。 君徹比她小六歲,性格和她也大相徑庭,君祎剛出生的那些年家里條件還不怎么好,但是在君徹出生沒幾年,父母的生意就越做越大了,所以比起來,君徹才是真正衣食無憂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加上父母對他的嬌慣和縱容,在很多方面,君徹就像是一個紈绔的豪門少爺。 只不過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弟弟,所以他們姐弟之間的關系還算親近。 而君徹高中就出國讀書了,現在馬上升大學,到時候的花銷自然會更大。 所以要是家里的生意真的出了問題,君徹的學業肯定會受到影響,更不要說他現在擁有一張每月可以透支十萬刀的信用卡,有一次君祎幫父母去給弟弟還信用卡,一查賬單發現,他最高的時候,一個星期就將透支額度用完了。 在家里資金充裕的時候,君徹的用錢方式雖然揮霍,但也在家庭可以承受的范圍里,君祎也不能說什么。 可是現在突然得知原來家里的生意都要面臨破產了,君祎一下子就很生氣。 被君祎說中了真相,素玲有些尷尬:“祎祎,你別這樣說,他是你弟弟,你也知道他從小就習慣了這種生活,要是家里生意出問題了,他肯定沒有辦法一下子習慣?!?/br> “媽,你們為什么不是告訴他實情讓他去打工賺錢,而是選擇了讓我來嫁人?大概也不只是因為想讓我嫁的好,有好的生活,而是因為許家可以對家里的生意有什么幫助吧?” 素玲臉色變了變,卻沒再對君祎解釋。 君祎咬了咬唇:“好,我知道了?!?/br> 家里的態度是什么樣,到這里為止,君祎已經徹底明白。 本來打算今天在家里吃晚飯的,君祎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從父母的臥室出來就直接下樓離開,也不管其他親戚對她的呼喚。 即使入夜,空氣里仍然是燥熱的因子,加上心里本來就煩,君祎走了幾步之后,覺得胸口都有些悶悶的。 卻又接到了警局的電話。 因為那個老太的事情,警方想讓她再去警局做個筆錄,詳細說明一下今天的事情。 “行吧,我馬上就來?!本t只能開車往警局去,也來不及先去吃飯。 十多分鐘之后開車到了警局,君祎找到負責這個案件的警官,態度很配合:“雖然我是因為見義勇為惹上了這樣的麻煩,但做好人就做到底吧?!?/br> 警官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語調溫和:“這么晚了還讓你過來做筆錄,實在麻煩你了,我們這邊事情太多,一直排到了這個時候才有空?!?/br> “沒事兒?!本t也不想太過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