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他轉身面對那些氣急敗壞的青極宗修士,能感覺到手腕上的月刃一直在提醒他不要出劍。 夏時笑了。 不用護著蒼梧諸人,也不用隱藏實力,要對付這些雜碎,他還真用不上本命劍。 他伸手向前,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從指尖溢出幾乎可以籠罩整個青極宗的雷霆之力! 彭掌門脫口而出:“這是雷靈根!萬年難得一見的雷靈根!” 另一個元嬰修士立刻道:“不好,這是雷陣!快啟動防御陣法!” 但是晚了,雷霆震怒,落雷劈下,青極宗地動山搖!那追得曲笙狼狽不堪的兩條黑白巨蛇被壓制成兩條長蟲,滾在地上扭動,驚起塵土飛石,所有弟子被攪得亂成一鍋粥。 而夏時此時還有心情跟月刃聊天。 “五大山門不允許弟子參與天極榜,世人多誹謗,多輕蔑,可他們不知道,若是五大山門的弟子出手,天極榜的前一百,怕是見不到其他人的名字了?!?/br> 月刃嘆道:“五大山門何必爭這些,劍修未出,太和韜光養晦,修真界的這些排名不過是娛樂罷了?!?/br> 夏時眉間閃過一星凝成三道寒光的神通印記,從他腳下開始,一層巨大的波浪式雷網迅速鋪陳開來。天有雷陣,地有雷網,所有修士逃無可逃,被擊中者輕則暈倒,重則口吐白沫抽搐不已。 “那就讓這群人見識見識太和劍修的實力!”夏時嘴角噙笑,他的興致終于上來了。 修真界早有定論,“同境界下,劍修無敵”??上臅r從未跟同境界的弟子交過手,不是他不想,而是晏修元君不許,畢竟以他的資質,幾乎可以算是太和金丹弟子第一人。對于這樣的弟子,通常太和都采取“高壓磨礪”的方式培養,所以夏時的對手,幾乎都是比他強數倍的化神期劍修,還未嘗過碾壓敵人的滋味,青極宗的這兩個元嬰,剛好給他練手。 月刃則是搖了搖頭,在它看來,夏時到底還是年輕,心性不穩,大概多打幾場架就好了。銀色小蛇懶洋洋地團著,恨不得打個哈欠,這種毫無懸念的戰斗著實無聊。 …… 半柱香后,所有青極宗弟子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夏時一抬手,把彭掌門和另一明元嬰修士拎到面前。 “彭掌門,聽說你有彭家做后臺?” “對!你,你快放了我,否則彭家跟你勢不兩立!” “哦?彭家的子弟,為何連彭家特有的天罡符都放不出來?彭掌門,看你年歲也不小了,修真界的水,可不是你這條慫魚能游得起來的。別說你有彭家背景,這修真界但凡出來行走,誰又沒點兒關聯,你說對不對?”夏時聲音本就好聽,此時用了循循善誘的語氣,要命的溫柔,完全看不出他在威脅人。 “我不會再為難蒼梧,我保證!”彭掌門急忙道。 “這我信,不過我覺得青極宗得付出代價?!彼h顧四周,冷聲道,“從今天起,修真界就沒青極宗這個門派了?!?/br> “你要做什么!”彭掌門肝膽俱裂。 “也沒什么,廢了你的道場罷了,之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散了下面的弟子,別讓我看見你們。當然,你想報復,我也恭候大駕,不過我只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下一次犯我手上,廢的就不是你的道場這么簡單了。彭掌門,我看你資質也不錯,好歹活了這么久,人要惜命……你能聽懂嗎?” “懂,我懂!”彭掌門不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丹田,雖然他看不出此人的骨齡,但金丹期便已如此厲害,此人絕對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高手,自己惹到了他,真是倒霉! “那個給你測算宗門氣運的人,在什么地方?” “他是游方散修,早已離開青極宗了?!?/br> “修為如何?” “是一位元嬰修士?!?/br> 修真界已有許多法寶可以遮掩容貌修為甚至可以改變骨骼,但只有一點,高階修士可以壓低修為裝扮低階修士,但低階修士卻沒辦法假扮高階修士。夏時心中有數,此人必定是個元嬰或元嬰以上的修士。 他記在心上,手中掐訣,天降無數巨雷,將青極宗所在的山頭轟平了一半。原本還一派繁榮的宗門,就此成為一片廢墟。他將已經軟成一團的彭掌門丟開,轉身離開青極宗。 夏時悠哉地往晉城的方向飛去,這會兒他還記得放慢自己的速度,免得回去太快被他們懷疑。只是他沒想到,剛飛了沒多久,手腕上的月刃便出言提醒道:“少主快停下,我看到曲掌門了!” 夏時一驚。 “他們應該回晉城,怎么會在青極宗附近?” 他凝神看去,才發現曲笙身上掛著兩張御風符,正一路向青極宗方向疾飛。 這人怎么回事?送死嗎? 難道是去救他? 簡直愚蠢! 夏時黑著臉,急忙掉頭朝著青極宗方向飛去。 ※※※※※※※※※※※※ 御風訣之所以筑基修士才能修煉,也是因為煉氣期的修士rou身沒辦法承受御風訣的速度,若非搭上比自己修為高的修士順風車,有靈力罩護體,否則煉氣期修士一般不會給自己貼御風符。 曲笙好歹是練過體的人,也被這速度弄得半死不活。 她覺得自己到了青極宗肯定幫不上忙,也就只能成全仁義了,夏時魂飛魄散的路上,不能少了她這個將他帶進坑里來的人。 這聽上去,有點像是殉情。只是曲掌門沒有那般的花月心腸,她一邊飛,還一邊心里惦記。 溫三春好不容易答應在中秋節送她一頓席面,會不會因為她死了而反悔?擔心蒼梧小院會不會出事,康紂南和魯延啟會不會胡思亂想,桐姝不見了她,會難過成什么樣子?還有那只刀子嘴豆腐心的元寶鼠,若是她在死前解除契約,它還會不會留在蒼梧幫忙……什么都想了,就是沒想她自己。 當曲笙快接近青極宗地界時,才開始后怕起來。 慷慨赴死,從容就義——這事兒沒那么簡單,曲笙不去想,也是因為她在逃避這個問題。 我曾經發下過那樣的誓言,我背負著一個門派的道統,為一個夏時,究竟值不值得? 然而這世間,并不是所有事都能用“值得”或是“不值得”去衡量。 至少她的祖師逢朗真人,在守護凡人的時候,一定沒想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