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景王妃呵呵一笑:“王爺缺好好說話的人?” “青鸞!”景王繃不住了。 景王妃卻絲毫沒被他嚇到:“想找溫柔貼心的,上林側妃那兒;想找年輕會撒嬌的,上喬姨娘那兒。我人老珠黃脾氣臭,伺候不了王爺,王爺請回吧。若實在要治我害死您孩子的罪,也請先等我把這卷經書抄完?!?/br> 景王不耐地瞪了那經書一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抄什么經書?知不知道外面發生多大的事?不止林側妃的事,還有……” 不等他說完,景王妃無畏一笑:“再大的事不也有王爺頂著嗎?王爺不愿意頂了,還有顧家,我顧青鸞生來好命,天塌下來都有人替我扛著,我就不cao心了?!?/br> “顧青鸞!” “王爺除了叫我名字,就沒別的可說了?那還是請回吧,我雖不如王爺忙,卻也不真的十分空閑?!?/br> 景王被氣得七竅生煙,捏緊了拳頭,雙目如炬:“你究竟有沒有把本王放在眼里?真以為本王不敢把你怎么樣?” “放在眼里了?!本巴蹂D了頓,景王臉色稍霽,卻又忽然聽得她說:“沒放在心上罷了?!?/br> 景王的臉黑得可以拿去研墨了。 景王妃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說:“其實王爺何必這么激動?不就是死了一個孩子嗎?王爺早該習慣了吧,又不是沒死過?!?/br> “顧青鸞你還是人嗎?你怎么能講出這種話?”景王暴走,一拳頭砸在桌上,桌子被砸得粉粹,墨汁潑了一地,濺滿剛抄完的經書。 景王妃的面色瞬間變了,啪的一聲將筆拍在地上:“出去?!?/br> “你敢攆本王?這里是王府!” “出去!”景王妃一聲厲喝,眼圈發紅,像隱忍著山洪一般,隨時可能崩潰。 “你簡直不可理喻!”景王深深地看她一眼,起身出去了。 惠仁將景王送到門口,跨過門檻后,景王突然挺下步子,不解地說道:“她是不是成天窩在家里窩出毛病了?” 惠仁揶揄:“呃……這……” “兩件大事兒,都是沖她來的,本王好心來找她,想說的,一句都沒讓說,盡陪她吵架了!”出來才發現正事兒沒辦,就打了點嘴巴仗,景王氣壞了,“本王太慣著她了是不是?都蹬鼻子上臉了!抄經書抄經書,又不是尼姑!” 景王是個頂好的性子,連林妙妙都覺得他寬厚隨和,十分愿意親近他,可每次碰上顧青鸞,他就跟被點著的火炮似的,怎么都控制不??! 惠仁曾聽睿嬤嬤說過,王爺與王妃年輕時也曾如膠似漆過,當年王爺只是個冷宮的落魄皇子,而王妃是顧家嫡長女,是最有資格母儀天下的人,聽說已經被內定為太子妃了,不知怎的看上了王爺,愣是把大皇子,也就是太子的婚事都拒了。 王爺當時多窮啊,連套像樣的衣裳都買不起,成天被冷宮那些雜碎欺負。 顧家揚言,若王妃執意與一個落魄皇子在一起,就把她給逐出家門,王妃二話不說地走了。 榮華富貴,王妃是拋得下的。 王爺也是。 皇帝當初亦不太贊成這門親事,顧家近千年傳承,比大周朝的歷史還悠久,到這一代只得顧青鸞一個嫡女,此女是注定要做下一任皇后的,萬不能配給一個不中用的庶子,皇帝一怒之下對王爺發了狠話,要么分開要么死,王爺比王妃還倔,竟真把那杯毒酒吞了下去。 兩個完全不被祝福的人,歷經千辛萬苦走到一起,本該比別的夫妻更珍惜才是,卻不知怎的,過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惠仁見王爺還在冒火,輕輕地嘆了口氣:“王爺,您當真不知道王妃為什么抄經書嗎?” 景王道:“她就是不想搭理本王罷了,不是抄經書,也會是干別的?!?/br> 惠仁搖了搖頭:“后天是小郡主的忌日,王妃抄的是《往生咒》?!?/br> 景王不說話了,望著窗戶上孤單削瘦的身影,心頭涌上一層愧疚,想進去瞧瞧她,卻突然,燈滅了。 …… 林家得到傅望舒過世的消息是在夜晚亥時一刻,往常這個時辰,林妙妙已經入睡了,可今日,她仿佛有股預感一般,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林側妃一口咬定是王妃害了她的胎兒,老實說,住進王府之前,林妙妙也這般懷疑過,畢竟太后老人家的確夠心硬冰冷的,她不過是得了小暴君一點恩寵,就被太后百般刁難—— 可一段日子相處下來,林妙妙又覺得太后不是那種人,就說曾經的那些刁難,除了罵她、罰她練字不吃飯面壁思過之外,也沒別的了。景王妃就是個無法與人好生相處的性子,但要說謀害胎兒,她不屑去做,也做不出來。 那個天花丫鬟,一定是別人安插在寧jiejie身邊的。 或者,那丫鬟也不知情,是有人算準日子,讓她不知不覺間染上天花罷了。 絕不可能是景王妃干的,至于野貓的事,就更不可能是景王妃的手筆了。 就不知是誰在暗算林側妃,結果讓景王妃背了黑鍋。 這邊,林妙妙在思索林側妃的事,那邊,徐mama急促地叩響了姚氏與林崇的房門:“三爺!三太太,不好了!衙門那邊來人了!” 林崇與姚氏趕忙穿戴整齊出了門,林妙妙本就沒睡,掀開被子追了上去。 姚氏不想帶她,她就纏著林崇,林崇順手把女兒抱在懷里,去了花廳。 來的是一名京兆府的官差,姚氏認得他,上次林妙妙被劫,就是他上老四那邊了解了情況,但那次姚氏并未與之打照面,今日問過方知,他名喚趙鐸。 趙鐸說了護城河女尸一事,因泡水太久,已經全身臃腫,面目全非,但采苓通過女尸右耳上的痣辨別出這是傅望舒,謹慎起見,衙門決定讓林家人也前去辨認一番。 既然是辨認尸體,斷不能帶林妙妙去了,林崇一個人去的,女尸穿的衣裳、戴的首飾,全都是林府定制的,她身上還揣著一封牛皮紙包裹的家書,是寫給林崇的,說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準備離開京城避避風頭。 這封信,幾乎立刻坐實了他殺的可能。 “聽說,景王妃與傅小姐有過一些齟齬,是嗎?”趙鐸問。 “為什么……這么問?是有什么線索嗎?”林崇不知道鐲子的事。 趙鐸遲疑了一會兒,說道:“事關案件,我不方便透露,還請您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景王妃是否與傅小姐有過節?” 林崇沒辦法否認,裴瑯與榮郡主談婚論嫁,傅望舒卻橫插一腳,景王妃恨死了傅望舒,一直在暗中尋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