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六十一: 趙遠眉的丫鬟走上前去,吳心慈拿著茶杯不松手,死死地盯著莊顏道:“莊小姐,你好歹也承了我幾分情吧,如今倒杯茶也不肯了?” 她不肯給方拾夢倒茶,那就給她倒茶吧,當然了,吳心慈絕不會只是讓莊顏倒茶那么簡單。 敏感的人已經瞧出不對勁了,靜默地看著莊顏,一副等著看戲的樣子。 莊顏坐在繡敦上,剛要起身,被趙遠眉壓住了肩膀,回頭看了一眼,只聽義母道:“方老夫人,添茶的事就讓下人做吧?!?/br> 趙遠眉的語氣很淡,和以往的溫柔模樣很是不同。 詫異又感激地看向趙遠眉,莊顏沒想到義母會這么護著她。 趙遠眉當然要護著她了,龐致都把她寵成什么樣子了,可見他有多重視自己未來的侯夫人。若是現在不讓他們夫妻兩個欠下人情,以后再難讓平南侯承情了,況且……這姑娘待人還挺真心的,她打心底里喜歡。 吳心慈毫不示弱地看回去,語氣高傲道:“不過叫她添個茶,又不是要她的命,拾夢在家里就常替我倒茶,怎的?你的義女比我的嫡孫女還要貴重了?” 莊顏按兵不動,面色如常,像是置身事外一樣。趙遠眉帶笑道:“拾夢是您的孫女,自然該孝敬您,顏姐兒是我的義女,與忠勇侯府是沒什么關系的?!?/br> 座下的人都看著趙遠眉和吳心慈明槍暗箭你來我往,屏氣凝神不敢說話。 莊顏受著眾人猜忌的目光,如坐針氈,越是緊張她越是鎮定,不卑不亢地坐在那里,一點心虛的樣子都沒有。 冷笑一聲,吳心慈道:“還真是沒規矩!你們不知想知道那不顧廉恥的姑娘是誰嗎?我這就告訴你們!” 然而,不等她說出口,忠勇侯府上的婆子冒冒失失地跑進來,還跌了一跤,臉色慘白地跪在廳中,匆忙行了個禮,爬到吳心慈腳邊說有事稟告。 事發突然,吳心慈后半截兒話沒有說完,俯身側耳聽那老婆子道:“不得了了……” 吳心慈騰地站起身來,臉色鐵青,往莊顏哪兒掃了一眼,連招呼也沒打,轉身便快步走了。 等她走了,有人輕聲道:“也不曉得是什么急事,竟害我們沒把話聽完,還真是吊人胃口?!?/br> 有人眼神曖昧地看著莊顏,吳心慈說的人貌似已經呼之欲出了。 趙遠眉牽著莊顏的手,肅了神色道:“我這義女比我家中幾個小子還要孝順,自從搬來柳園,時時刻刻待在我眼皮子底下,只不跟睡一塊兒,你們從我這里出去了可不要亂說話,省得冤枉了人,我可不輕易饒過!至于忠勇侯夫人說的那人,你們若想曉得,只管去問清楚了就是?!?/br> 龐致既然能這么快把吳心慈引走,想必也想好了退路,諒吳心慈再護短,也不敢胡來了,只是趙遠眉實在想不到,這小子用的什么法子把人哄走的,若再晚個一時半刻,莊顏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在座的和趙遠眉來往的時日也不短了,還是頭一次聽她這樣詞嚴厲色地說話,可見吳心慈那話也未必是真,況且那老太太又是出名的護短,誰曉得是不是她亂編排人來的? 幾個婦女笑了笑,應和道:“那是自然,姑娘家的聲譽比命還重要,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也不敢亂說?!?/br> 敲打到這個程度,已經足夠了,趙遠眉拿帕子掩了嘴,露出點倦容,在座的人也自覺地離去了。 等她們走了,莊顏已經駭地出了身冷汗,她手上的握著的帕子已經全部濡濕了,捏在手上冰冰涼涼的。趙遠眉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別怕,平南侯肯定在外面有所動作,吳心慈再不敢針對你了?!?/br> 低著頭,莊顏任由額頭細密的汗留在上面,余驚尚在道:“謝謝您?!?/br> 溫和地笑了笑,吳心慈道:“我倒是很想你做的藕粥,明日再替我做一碗吧!” 莊顏才想起來,烏桕堂里都是趙遠眉的人,義母怎么會不知道藕粥是自己做的呢。也巧了,那時候她怕下人把握不好火候,才親自去做,沒想到善有善報,今日就得了趙遠眉的庇佑。 從憶榮堂回來,莊顏便開始著手食材,這一次她挑選的更加仔細,切片的藕上干干凈凈,連藕絲都沒有。 第二日早晨,莊顏比往日早起了一些,熬好了藕粥就親自送到了趙遠眉房里。 趙遠眉喊她一起吃粥,還笑說莊顏比親女兒還貼心。 真心換真心,莊顏當然貼心了。 閑聊了一會兒,國公府幾個鋪子的掌柜要來見趙遠眉,莊顏便離開了。 回到烏桕堂的時候,莊顏站在前院那片箭竹面前,好像看著他養的東西,心里就安定了。 正想著龐致,他便來了。 莊顏轉身去看睡蓮,就看見了他,又驚又喜,道:“您怎么來了?” 龐致沒有答話,昨天的事他都知道了,只是來看看她心情好不好,見莊顏神色如常,他才放心了。他追求她,待她好,是希望她開心,若是她為此受罪了,那便是他的罪過了。 “侯爺屋里坐吧,正好我也有幾句話要對您說?!?/br> 莊顏先一步進去,坐在黃花梨螭紋圈椅上,烏桕堂的丫鬟上了茶。她低著頭表情不如之前那樣含著熱烈和期盼,抬起頭時眼睛還是亮亮的,笑道:“昨天的事,謝謝您了?!?/br> “謝什么,本就是因我而起。那個老太婆還是惹你不高興了?!狈裾咔f顏怎么會不敢離她了。 嘆了口氣,莊顏道:“好還她走的及時,我倒是沒什么?!辈贿^那些人肯定會在背后說她就是了,這是逃不掉的。 煩悶地坐在圈椅上,龐致真想上前去抱她,安慰她,沉默一瞬,卻也只能以言語慰之:“別擔心,有點事也不會有的?!?/br> 低低地應了一聲,莊顏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或好或壞,都是她的選擇。 “侯爺,您昨日是怎么把她引出去的?”吳心慈多么狹隘的人,怎么可能在鋪墊好一切的時候,肯咽下最關鍵的話,就這么離開了。 龐致笑的薄涼,端起茶杯道:“為了給嫡孫女出氣,她連臉也不要了來為難你,那我也不顧什么顏面交情了——你可知道她最疼愛的是誰?” 是誰…… 仔細想了想,莊顏覺得排除方拾夢的話,那就只有忠勇侯府嫡長孫方杰華了,畢竟他將來是侯府的頂梁柱,是整個方家的希望。 抬起眼,莊顏不太確定地看著他問:“是方杰華?” “嗯?!?/br> “您……把他怎么樣了?” 忠勇侯府這一輩就方杰華這么一個好苗子,吳心慈夫婦再舍不得,最后也還得把嫡長孫送到衛所去歷練,替將來立軍功打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