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園子里的聲音漸漸遠了,母女兩個出了園子,黃含真卻沒有立即離去,去了母親院里,進了屋才說話。 黃含真心情復雜地道:“母親……”握著潘夢蝶的手緊了緊,他們這樣的簡單家庭,從來沒有與平南侯這樣的人家來往過。 潘夢蝶點了點頭,隱隱有些擔憂道:“許是侯爺看上咱們顏姐兒了?!?/br> 驚訝地張開了嘴,黃含真雖想到了這一點,被人說出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的,“母親如何知道?” “束之房里的人都是我安排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不過還好,顏姐兒那丫頭舉止規矩,不然我早告訴你祖父和祖母了?!?/br> “那顏姐兒……” 潘夢蝶搖了搖頭,“侯爺到底存了幾分真心沒人知道,顏姐兒動了幾分心,你我也不知道,只是平南侯那樣清心寡欲又……冷酷無情的人,為何偏偏挑中我家顏姐兒?不知是福是禍,唉……” 黃含真亦是擔心這點,若平南侯只是玩玩罷了,莊顏這樣年紀的小姑娘,哪里受得???傷了心是小事,就怕把名聲和命都丟了。再或是,他有別的所圖,表妹又該如何應對? 她們設想了好幾種原因,獨獨落下了真心這一條。也是,這京都又有誰會相信從不近女色的平南侯會對一個從五品小吏的女兒動心? 潘夢蝶思慮再三,道:“等侯爺走了,我看還是把束之喊來問問,他興許知道什么?!迸牧伺呐畠旱氖?,又憐惜道:“你就莫cao心了,把身子養好,給張家生個男孩兒才好,你婆家雖許諾絕不給兒子納妾,但世事無絕對,明白沒?” 縱使已為人婦,黃含真聽了這番囑咐還是紅了臉,紫色褙子襯得她婦人味更濃。 從黃家離去,黃含真還是沒法完全放下心來。那樣寡欲的人,把莊顏那樣的美驕人娶回去讓她守活寡可怎么辦? 花園里,龐致打了個噴嚏,不知是誰在背后念叨他,回頭看了看莊顏,應當不是她吧? 黃不羈叫下人把甜哥兒提來了,往龐致面前一拎,道:“侯爺,給您玩玩?!?/br> 把頭一側,龐致道:“不玩了,我家中已有一只更乖的?!?/br> 莊顏低頭一笑,想來那只更乖的就是林八哥了。 瞞著所有人,只屬于他們兩個的秘密,這種感覺真好。 黃不羈拎著甜哥兒大眼瞪小眼,愣愣道:“你這畜生這么快就失寵了?” 龐致與莊顏相視一笑,不管黃不羈,一前一后往涼亭里走去。 黃家的花園也是很好看的,一方池塘幾棵大樹,花花草草也植了好幾片。 池塘里浮著紅白色的睡蓮和水車前,邊上還有莖圓柱形,多分枝的黃色荇菜。 一陣熱浪刮來,荇菜葉片飄浮于水上,龐致看著池塘道:“參差荇菜,左右流之?!?/br> 不自覺的,莊顏在心里默默接了下一句:“窈窕淑女,寤寐求之?!?/br> 所以,平南侯這是才對她表明心跡嗎? 正想著,龐致的目光已經打在她的臉上,伴有明朗的笑意。 黃不羈趴在欄桿上,認真道:“這荇菜作藥用時可治發汗透疹、利尿通淋、清熱解毒,侯爺想要么?我叫下人摘去?!笨吹杰舨?,他便只能想到這些了。 龐致很不屑道:“你當你府上的東西我都看得上?” 翻了個身,黃不羈靠在欄桿上,掰著手指頭數道:“難道不是么?我的甜哥兒,我的紙、墨……” 龐致又看了莊顏一眼,他看得上的,只她而已。要不然誰想跟黃不羈這個話嘮來往,早往他嘴里塞棉花堵個嚴嚴實實才好。 不知常隨從外來說了什么,龐致道:“我現有要事得先走了。聽說‘春滿園’又上新戲,已經紅遍北直隸了,改日我邀你共賞?!?/br> 這話是對著黃不羈說的,但話音穿過他的身體,直達莊顏的耳朵里。她知道,他在邀她看戲。 黃不羈倒是很驚喜,“侯爺,您還愛看戲?” 龐致看了他一眼,為了與愛妻見面,他喜歡的東西多著呢…… “不與你廢話了,等我帖子到你府上了,記得準時來?!闭f完,龐致越過黃不羈,在莊顏身邊停了停。 看著平南侯腰間的“入骨相思”,莊顏雙頰浮紅,心情越來越好,這佩飾一定是屬于她的! 捕捉到莊顏臉上每一個表情,龐致看了看自己親手打磨的菩提,又想起花會那日的事情,像是明白了什么,笑意更深了。 下次見面,他必須得好好拷問她是不是吃醋了。 第24章 逃跑 留下黃不羈的生辰禮物,莊顏從黃府回了莊府。蓮兒看得出主子心情很好,連笑都帶著春風般的暖意。 去了常喜堂,母女兩個坐在硬木雕花榻上,黃氏問了她一些話,莊顏答的興致很高??粗畠杭t了的臉,她問:“是不是吃酒了?” 摸了摸尚在發燙的臉頰,莊顏道:“吃了兩杯梅子酒,不礙事?!?/br> 捏了捏莊顏的臉,黃氏道:“你向來不能沾酒,以后可莫貪杯?!?/br> “知道了,母親?!?/br> 黃氏又皺眉道:“你小舅也真是……平南侯這樣的權貴,該遠著些,伴君如伴虎啊?!?/br> 莊顏沒有接話,虎毒不食子,證明虎也是有真心的,平南侯的真心她就要了! 回了碧泉居,莊顏在凈房沐浴完便躺在榻上睡了。那梅子酒后勁挺足,迷迷糊糊躺在榻上的時候,她又想起了他的一舉一動,這樣的人,怎么能控制得住靠近的*? * 金烏高懸,雕梁畫壁發燙,蟬躁得不斷鳴叫,荷葉上晶瑩的水珠也要蒸發。但現在還不是最熱的,六月下旬始一直到八月才是最難熬的。 羅漢床,青紗帳里,美人將醒。蓮兒打了冷水,蘭兒備好了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