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崔景行仍舊維持著那副若無其事的笑,說:“沒有,不是說了如果嗎?” 兩人一路都沒再說話,許朝歌情緒不好,靠在座椅上數窗外晃過的大樹,崔景行忙著在看手機,都各有各的事做。 車子拐進許朝歌小區,向來不放過跟許mama套近乎的崔景行,這一次并沒有要上去的打算。 他摸著肚子對她說:“一直沒吃東西,都快餓死了,我去附近找點吃的。你回去洗個澡休整一下,要走的時候打電話給我?!?/br> 許朝歌抓著包站在一邊等著車倒出去,說:“嗯?!?/br> “你也記得吃飽了再出來,別到了醫院再喊餓,那時候我可沒空帶你出去吃什么好的了?!?/br> “嗯?!?/br> “一會兒上樓記得幫我跟你mama打聲招呼?!?/br> “嗯?!?/br> 崔景行剛笑著想說怎么就知道嗯嗯,便看到許朝歌張著嘴,一張臉大駭,整個人都僵在當場。 他順著視線往外看,原本往外后倒的車子忽然向前加速,輪胎抓地發出鈍鈍的聲響,車頭直沖許朝歌而去! 崔景行想也沒想,摟著她往草叢中用力一撲。車子碾上路牙,從他們旁邊擦身而過,重重撞上一株香樟方才停下。 碗口粗的樹晃了兩晃,抖落無數葉子。 許朝歌被按在崔景行身下,密閉的空間里,她將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聽得一清二楚。崔景行咬住她耳朵問:“受傷了嗎?” 她因為撞擊頭昏眼花,匍匐在地上半晌都動彈不得,直到崔景行將她扶起來,幫她撣去臉上的泥土和殘草,她方才長長舒出一口氣。 崔景行拍拍她臉,問:“沒哪兒受傷吧?” 許朝歌回過神來,搖頭,抓著他從上往下仔仔細細地看,說:“你呢,有哪不舒服嗎?” 崔景行滿口沒事,起來的時候,卻總扶著一邊的肩膀。他往受損嚴重的車子走去,開了前門,將里頭一臉是血的司機拉出來。 她尚有神智,躺在地上像一條擱淺的魚,嘴唇張闔著吐氣,邊拿氣若游絲的聲音說:“先生,我不是故意的?!?/br> 崔景行檢查她頭上的傷口,說:“沒什么大事,我給你喊救護車?!?/br> 她仍舊帶著惶恐,說:“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車子剛剛一下失靈了……我想轉頭來著……” 崔景行說:“你現在不要說話,我都知道了,安靜等救護車過來吧?!?/br> 完全恢復過來的許朝歌已經在一邊打電話,她渾身打顫,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崔景行過去摟著她,她一下跳到他身上,緊緊抱住,怎么也不肯松手。 崔景行發出一聲嘆氣,她問怎么,他仍舊特別輕松地說:“沒什么,差點沒站穩而已,你又長胖了吧?!?/br> 許朝歌帶著哭腔:“這個時候還開玩笑!”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崔景行這才向急救醫生坦白:“我右肩痛感明顯,手臂不能活動,可能是脫臼了?!?/br> 許朝歌這才察覺異樣,他一張臉白得如紙,右手掛在腿側,分明是無法動彈的樣子。背后出了一大灘汗,洇濕襯衫,肩胛和肌rou分明的背脊線條映得分明。 許朝歌那含了許久的眼淚終于掉下來,她咬牙切齒,整個身體都在打顫,大聲道:“車又撞不到你,你干嘛傻乎乎的撲過來!” 一句話震得整個車廂都在晃,崔景行向周圍的白衣天使打招呼,回來捂她的嘴,說:“好心喂了驢肝肺啊,我不撲過來,現在就換你躺著了?!?/br> 許朝歌一把抓下他手,擰死眉頭:“誰要你好心了,你就讓我躺著好了!” 急救醫生正幫忙查看傷情,碰到他肩膀,痛得他一陣倒吸氣,還得分神照顧她的情緒:“別鬧了,有什么話跟我悄悄說,大家還以為咱倆吵架呢!” 許朝歌眼睛猛地一閉,兩手遮住臉嗚咽:“你要是沒躲過去呢,你要是被撞了呢……你這個大傻子!” 有人哭得十分悲痛,也有人忍笑忍得肚痛,醫生向崔景行投來一陣同情的目光,小聲問:“平時脾氣也這么大嗎?” 崔景行一臉無奈。 醫院再添病號,盡管崔景行堅持脫臼只是小事,許朝歌還是不由分說地給他辦理了住院手續。 在窗口外排隊交錢的時候恰好遇見坐輪椅的祁鳴,他手里拿張五塊錢的紙幣正往自動售賣機的槽里塞。 眼里緊盯的分明是最上一排的可樂,只可惜手短一截,戳來戳去都是四周的礦泉水。一籌莫展的時候,許朝歌站他旁邊,問:“需要幫忙嗎?” 他喜笑顏開,說:“正好啊,來幫殘障人士買一瓶可樂,就就就那個!你買礦泉水干嘛!” 許朝歌笑著將水扔進他懷里,說:“殘障人士不適宜喝飲料,還是多喝點水比較好?!?/br> 祁鳴歪著嘴巴一嗤,說:“比醫生還磨嘰,要我說你點什么好呢!” 許朝歌問:“要不要我推你回房間?” 祁鳴剛剛喝進去的一口水差點噴出來,說:“哎哎,用不著,會折壽的!” 許朝歌還是不由分說抓上輪椅把手,說:“不用客氣,反正我也要上去的?!?/br> “你來干嘛的?哦,我知道了,是來看常平的?” “也是,也不是。景行胳膊脫臼了,留下來觀察兩天?!?/br> “崔景行?”祁鳴一聽這名字就敏感,問:“他怎么受傷的?” 許朝歌說:“一言難盡?!?/br> 許朝歌將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祁鳴,他聽了半晌沒說話,摸著下巴想了又想,說:“奇怪,真是奇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