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朝歌,我喜歡你,可你不能這樣對我?!彼ブ^發,像個迷失的孩子,重復:“你不能這樣對我……” 他落荒而逃。 許朝歌去追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崔景行來時的路,而他只留下一個背影,始終沒有回過頭來。 常平還是闖了禍。 體育場的出口里,他拽過一個男人拳打腳踢,理由只是因為看他不爽。 事情很快驚動到警察,她在那群人拿著電棍趕到前,一把推開發狂的常平,嘶吼著說:“你走!” 常平視線漸漸清明,滿臉震驚地看著她,她仍舊是說:“你走,我什么都沒做,他們頂多抓我過去配合調查!” 她死死扣住他的手:“你呢,你想留下案底嗎?走!” 生平第一次,許朝歌因為打架斗毆被送進了派出所。她坐在兩個人高馬大的警察之間,被擠成窄窄的一條。 左邊那個印堂發黑的問她:“人長得挺漂亮的,沒事干嘛打人,我聽說現場還有一個男的,居然丟下你跑了?” 許朝歌垂著頭不說話,右邊白嫩的拿肘捅她,說:“吱聲啊,啞巴啦?” 她這才悶聲道:“都是我一個人干的,跟別人沒關系?!?/br> “你牛啊,打的人鼻子都折了?!?/br> “我練過武的?!?/br> “看不出來啊,待會兒回局里跟我們練練?” 幾番折騰,一口咬定是自己打架鬧事的許朝歌被扔進了鐵籠子后面,給她領路的警察拿腳踢了踢鐵欄桿,說:“大家注意啊,來了一個華戲的大美女?!?/br> 許朝歌被推得一陣趔趄,腳下一打跘,摔到了按在角落的鐵質馬桶邊,里頭還有點東西沒沖干凈,她腳亂蹬連退幾步,惡心得一陣反胃。 大伙都特開心的笑起來,說:“一進來就給大禮,這都出了正月了,怎么還見著奶奶就磕頭??!” 許朝歌訕訕,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偏偏里頭的人一個個蔫壞,她往左落座,她們就挪屁股占住左邊,她往右落座,她們就挪屁股占住右邊。 許朝歌不想惹事,也不敢惹事,環顧四周,撿了一個沒人的角落坐到地上,蜷成小小的一團,兩只手緊緊抱住自己。 她催眠自己,這就是演戲,落魄的地下黨員被抓進了敵方的牢房,條件雖然艱苦,不過導演一喊“卡”就能完事。 可就是有人執意要打破這平靜,不懷好意地問:“你了不起啊,華戲的高材生啊,犯什么事進來的,要待幾天哪?” 她不想說話,還自有人替她回答:“華戲的還能上這兒來,肯定是掛名的野雞學校!這年頭頂著華戲?;^銜泡干爹的太多了,一查老底全他媽是假的?!?/br> “就真是華戲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到處賣屁股,你們沒看新聞嗎,娛樂圈里就沒一個是干凈的,念書的時候就開始胡搞了?!?/br> …… 七嘴八舌,全是不堪入耳的,許朝歌實在忍不住,說:“你們能不能別胡說,什么都不知道就會跟著人云亦云,簡直愚昧可笑!” “喲,瞧把你牛的,你這么厲害,現在就出去??!” 方才領著許朝歌來的警察又拿腳踹了踹鐵門,說:“你們都給我閉嘴,特別是你這個新來的,什么都不懂就安靜呆著,別他媽給我沒事找事?!?/br> 許朝歌將環住自己的手緊了緊,特沒骨氣的吸了吸鼻子。 “對不起,我能打個電話嗎?” “閉嘴?!?/br> “那我能請你幫忙打個電話嗎?” “活膩味了是吧?” 上半夜的時候,大家終于陸陸續續睡下,狹小的空間里呼嚕聲四起??蘩哿说脑S朝歌也開始東倒西歪,漸漸有點撐不住了。 這個時間點,有腳步起來的時候,就特別明顯,更別提那人還特別提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許朝歌——你出來?!?/br> 許朝歌立馬就清醒過來。 許朝歌知道警察喜歡夜審犯人,在人最疲倦的時候最容易套出真相。這時候松了松僵硬四肢站起來,心下苦惱一會兒他們會怎么對付她。 外面那人不耐煩,說:“你快點,外面還有人等著接你呢?!?/br> 許朝歌怔了怔。 行至山窮水盡,總有柳暗花明,許朝歌在大落之后迎來大起,警察很客氣地返還了她的東西,并且送她走出派出所。 其實根本不用去問來幫忙的是誰,該來的總會來,她心中早有答案。 開得極快的車子在她面前忽然停下,深夜,輪胎猛擦過地面的聲音分外的響。她卻由衷覺得好聽,別說開賽車了,開飛機的她都認了。 后座門開,一個高大的男人從上面走下,西裝革履,身姿挺拔,平視過去,只看得到他灰色的領帶,打了一個溫莎結,板正精致。 他將一件帶著nongnong暖意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從領子下輕輕撥出她烏黑的卷發,又溫柔地替她掖到耳后。 警察說:“對不起啊,崔先生,這么晚還打擾到您?!?/br> 崔景行有禮貌的時候,也真是禮貌,客氣道:“沒事兒,是我們給你們添麻煩了,她一跟我吵架就愛犯迷糊,我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她?!?/br> 許朝歌肩膀此時一抖一抖地顫起來。 崔景行輕輕按上去,沒多花什么力氣就把她攬進懷里,在她耳邊輕聲說:“委屈了吧,剛剛說的場面話,我怎么舍得教育你,恨不得揍他們一頓才開心?!?/br> 許朝歌將臉貼到他質地極佳的西服上,眼淚鼻涕擦過左邊擦右邊,他無奈地笑起來,說:“你故意的吧,行了,別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