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不是蘇敏夸張,九淵招募里是藏龍臥虎,但是如果蘇卿的技藝真的如她想的一樣已臻化境,蘇卿根本就沒有任何必要來參加這樣的比試。畢竟…這樣的本事蘇敏篤定,連蘇父在身體健全的最盛時都做不到。 想起昨天的一幕幕,蘇敏又有些抓耳撓腮起來,或許根本就是她猜錯了?一切都只是個巧合?薛折俞會受傷那么重其實真的是所謂的報應,一個正常人再天資聰穎,也不可能… “小敏?小敏?” 蘇百川叫了好幾聲才讓蘇敏回過神來,蘇敏立刻心虛的收起黏在蘇卿身上一樣的視線,“啊,我在,怎么了爸爸?” 蘇百川看著蘇敏心神不屬的樣子,暗嘆了一口氣,“我說我們該走了,回去做準備吧?!?/br> “可是?”蘇敏看了看還圍著岳靖滿懷不滿的眾人,“這規則確實不太合理,我們就這樣走了會不會不太合適?” 蘇百川苦笑了一聲,“到時候能不能有十組人出來比試都說不準,現在爭執什么三人兩人的,又有什么意義?!?/br> 蘇敏一時之間沒有聽懂,一臉的不解。 蘇百川卻搖搖頭,沒有再解釋,只淡聲道:“一個月啊…我們有一個月的時間修生養息?!?/br> 蘇敏聽到‘一個月’三個字,身上陡然一激靈,那大白天里直射下來的日光都顯得陰冷起來。 是啊,比賽是淘汰了不少人,可這剩下的二十一個人除了傷勢沒好的蘇父和虛弱的蘇敏之外,其他人可都是身體健全沒痛沒癢的。為什么下一場的比試要跨度這么久的時間 蘇敏突然想起了剛才岳靖回應眾人的異議的時候的一句話,他說的是… ‘所以屆時如果總人數為單數的話…’ 那么又有多少人能安然的挺過這漫長的一個月呢,蘇敏突然有些迷茫起來,這里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撲朔迷離,流傳了這么久的九淵招募,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三日后 同樣的一間放滿了顯示屏的房間里,一個滿頭卷發的外國男人正在低聲匯報。 “人又被接走了,還是住在半山腰的酒店里,除了當天晚上蘇敏去過一趟蘇卿的房間又很快離開后,這幾天沒有發現三人有任何的接觸?!?/br> 中年男人道:“房間呢?” “房間和四周都搜查過了,沒有發現不該有的東西?!?/br> 中年男人在房間里來來回回的走動了好一會兒,“不應該啊…那傷口潰爛的樣子明明就和調查報告里說的一樣,該是沾上了那奇怪的鬼手令牌的材質后造成的,那東西可是浸入皮膚都會致命,怎么可能會被提取出來用在人的身上?” 外國男人道:“根據我們之前查的,蘇卿可能在之前就用過一次令牌,將上面的鐫刻改成了自己的名號,如果這些不是謠傳,那她能再做一次也不是不可能呀?” 中年男人搖頭,“不,不可能,我知道上一次的事情,可是之后你也知道,她應該是已經提前做了很久的準備了,還是差點送了一條命進去。要不是蘇百川及時趕到,蘇卿根本活不到來參加九淵招募,這才多久?她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里沒有任何準備的就再次從那玩意兒上再提取出東西出來?你也看到了,這都三天了,你見她有一點中毒的跡象嗎?” 外國男人撓了撓頭,“她進步的快?” 中年男人聽了這樣的癡話卻笑出聲來。 “怎么可能?誰能在那樣短的時間里造出一塊比真的還真的假硯臺,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把毒在跟薛折俞毫無接觸的情況下下在了他身上。你們也看了那硯臺沾血后變化,原本毫無異常的石料碰到血后就散了,怕是連薛折俞血濺當場都是刻意做局,不然何必那樣大的動作?” 外國男人道:“您的意思是?” 中年男人嚴肅道:“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一定是蘇百川父女和蘇卿策劃良久,精心籌謀了不少時日后下的狠手。主謀必定是蘇百川,怕是蘇百川早知道廢了自己的手的幕后主使是誰,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從剛進了九淵招募,他們就已經在計劃這件事情了。蘇百川其人…當真是深不可測?!?/br> 僻靜的小溪邊,一對父女正在安靜的整理著手邊的雕刻工具。 “爸爸…”憋了這么些天,蘇敏還是沒能忍住,“那樣的東西您要仿造出來,得多久?” “心無旁騖下,一周?!?/br> 蘇敏手一抖,差點沒被手中的刻刀劃破了手心。主辦方可沒有給他們準備什么雕刻的好材料,這要仿造也只能就地取材,連父親都要心無旁騖下一周做出來,蘇卿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覺避開所有人的眼線做出來的? “那…那把令牌里的東西提取出來呢?” 這次蘇百川沉默了很久。 “充足的準備下,半月有余吧?!?/br> 蘇敏有些結巴了,“那…如果,如果是把毒淬在硯臺棱角深處呢?” “聞所未聞?!碧K百川道。 蘇敏的手開始抖,得到了疑問已久的答案,她卻更加的迷茫了。 一個正常人,怎么可能在這樣的短的時間里,進步神速成這種樣子? 她到底是怎樣一種怪物般的存在? 自己在有生之年,真的還有可能會達到她那樣的造詣嗎? 半山腰的酒店里,顧玨正在打電話。 “把人安排進去,鬼手后人不能再有任何的閃失,等九淵大會結束之后,我要看到鬼手后人完好無損的出現在我面前…恩,不要被人發現…最好的醫生治好…” 在顧玨身邊安靜的做隱形人的顧一耳朵動了動,警醒道:“顧先生?” 顧玨話音稍頓,順著顧一的方向瞧去。 “蘇小姐到了?!?/br> 顧玨背過身又低聲說了一句,就掛上了電話,臉上冷凝的線條在對上蘇卿的瞬間,就柔和的不像樣子。 “我以為你還要過一會兒才到,等很久了?” 蘇卿無辜的看著眨了眨眼。 “怎么會呢,才到就被顧一發現了,在打什么電話啊這么專心?” 顧玨攬住蘇卿的肩膀,“無關緊要的電話?!?/br> 收到顧玨無聲遞過來的眼色后,顧一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自從蘇百川和蘇敏兩人在意料之外下受到了那樣的重創之后,他們已經被當做半個棄子了,但是如果真的在這樣的身體狀況下還能有這樣出神入化的實力的話,顧一知道,顧先生怕是要重新籌謀了。 ☆、第73章 晉城 經歷過又一次的爭執和哭鬧之后,隋家和往常無數次一樣,陷入了一種讓人苦惱的沉重氣氛中。 以前蘇家還在鼎盛時期的時候,誰不敬著隋家是晉城首富蘇顯的親家而讓出幾分薄面。隨著蘇家一夕之間的家破人亡,隋家的處境也一天比一天的尷尬起來。 蘇顯作孽太多,現在蘇家人死的死,入獄的入獄,唯一的女兒又下落不明,那些跟蘇家素有怨恨的人家都將怨氣撒在了隋家人身上。隋家兩位老人上了年紀,但是潑辣勁兒卻不減當年,本該伏低做小避風頭的時候,這兩位老的為了撐起隋家人的面子,那些過來惹事的人越是囂張,兩位老的不但不示弱,反而叫囂的比來人更加厲害。 于是隋家在這兩年間的處境也越發的艱難起來。 隋老爺子氣的回房間里睡覺,隋老太太卻沒那么好說話了,難得逮著兒子在家,那哀怨的抽噎聲就沒停過。 “你這是要氣死我啊,我們隋家現在都成了這個樣子了,你還非要守著你那點子信用見死不救,你是要把我們整個隋家都害死才罷休啊,我隋家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不孝的東西!你要是不肯把錢交出來,干脆就讓我這個媽死在你面前算了!一家老小也都甭活了,一起喝了藥死在一起得了,也算是遂了你的愿了?!?/br> 蘇顯轉移的大部分蘇家遺產托付給了隋孝南這件事,本來是秘辛中的秘辛??梢膊恢浪寮規讉€人是從哪里聽來的消息,知道了蘇家的潑天富貴其實是放在了其貌不揚的隋孝南手里,這樣的鬧劇沒隔上幾天就要上演一次。 隋孝南只悶頭抽煙,任憑母親如果哭天搶地,就是不肯松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咱們家所有的錢你和爸心里都有數,我哪里再額外拿出錢來給你們?!?/br> 隋孝南的老婆李玉見丈夫還是這么個德行,只恨的掐不死這個冤家。 “蘇顯死了以后蘇家連個心腹都沒有,蘇家當初可是有那么多錢的,蘇家人都進去后充公的才有多少?蘇顯藏起來的那些錢你肯定知道在哪里,現在你那寶貝外甥女兒蘇卿早就不知死活了,你為什么就不愿意顧一下自家人的死活,守著那點兒錢準備進墳墓呢?我們家都被外面欺負成什么樣子了,還不是你那好姐夫一家害的!他們蘇家的東西給了我們,只能算是補償,你為什么就是不明白這個理兒呢!” 隋孝南還是那句話,“沒錢!” 李玉氣的肝兒疼,也跟著婆婆一起哭了起來,一兒一女收到mama使來的眼色,立刻圍著爸爸鬧起來,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和無數次上演過的一樣,在隋孝南面前哭鬧的不成樣子。 比起上次見在蘇宅見蘇卿的時候,隋孝南現在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子,這一家老小都是不能承擔的,除了每天哭著要錢,就是逼問蘇家財產的下落。隋孝南一個人撐起了隋家所有的花銷,在外面奔波勞碌后,回家還要經歷這么一場折騰,就算是個鐵人,這么長時間也被折騰的沒了個人樣。 可蘇卿是他的親外甥女兒,那些東西是蘇顯出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托付給他的。蘇顯眼睛毒,能避開了所有人把遺產托付給隋孝南,就是看準了他的信守承諾和死腦筋,只要蘇卿還活著一天,蘇家的東西就絕對不會落在隋家人的手上。 “如果你們要是實在受不住,咱們就賣了這里的房子,搬到誰都不認識的城市里去重新生活,何必在這里再跟那些人三天兩頭上門找事的人糾纏?” “不走!憑什么我們要走!” 隋老太太的反應很激烈,“我和你爸在這里生活了一輩子,憑什么要我們像個喪門犬一樣走掉?要是有了錢有了勢,誰還敢再欺負到我們頭上?你要想賣了房子搬走,就先要了我和你爸這條老命!” 隋玉已經是個懂事的大姑娘了,當初在蘇宅的時候被蘇卿修理的灰頭土臉,對蘇卿的恨意早已經比兒時更加多了數倍?,F在知道爸爸手里面可能握著蘇家剩下的所有財產,自然更不可能愿意離開了。 “我從小就被蘇卿欺負,上次她更是因為一只狗就對我和弟弟動手,爸爸你要是把錢真給了她,別說幫襯我們了,以后不知道我和弟弟還要受她怎么樣的欺負呢!爸,你要是把錢拿出來,以后我飛黃騰達了一定會多照顧蘇卿的,求你了爸爸?!?/br> 隋玉的弟弟隋茂堯哭喊道:“爸爸我想要商場里的限量仿真飛機模型,我的同學都有了,他們的爸爸mama還開跑車接送他們,我也要坐跑車,爸爸你給我點錢我要用錢砸死那些看不起我的同學!那個賤女人看不起我,她見了我就只知道欺負我,我不要你把錢留給她!” 隋孝南聽的額角青筋直冒,一直脾氣溫和的他忍無可忍,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站在自己旁邊哭著癡纏的李玉臉上! “看你教的好兒子!好女兒!要是哥哥在天之靈知道你把孩子教成這個樣子…” 李玉被隋孝南打的蒙了,哭聲一停,想去接著鬧,又被目眥欲裂的隋孝南嚇得愣是沒敢哭出聲。 “我真后悔聽了媽的話娶了你…”隋孝南咬牙切齒道:“再敢跟我胡鬧,就離婚!” 李玉驚得腿一軟,哪里還敢再說一個字。 隋家的家事也是復雜,其實當初李玉當初并不是隋孝南的老婆,隋家除了蘇卿的母親和隋孝南之外,還有個老大叫隋孝東。李玉最開始是嫁給了隋孝東的,可在隋茂堯兩歲的時候隋孝□□發腦溢血去世了,留下來嗷嗷待哺的一家子。 李玉一個沒工作的女人,還拉扯著哭著要爸爸的一兒一女,那時候日子實在是沒法過下去了。沒辦法,隋家二老索性作了個荒唐的決定,為了保住隋家的香火,索性讓孝順善良的隋孝南娶了自己的大嫂,這一家子就這么在混亂中安定了下來。 李玉在脾氣軟和的隋孝南這里作威作福慣了,可隋孝南要是真下了狠心要跟她離婚,這個靠了男人一輩子的女人還是真有些怕了的,自然不敢再鬧下去。 李玉捂著紅腫的臉也不敢哭出聲,又是氣又是恨的心里罵個不停。 這可是你逼我的!李玉想起來前陣子聯系上自己的那些人,心里生出了些怨毒的念頭,從丈夫這里怎么鬧都沒有任何的進展,看著這蠢男人是準備抱著狗屁不通的信義死腦筋一輩子了!既然你隋孝南對我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我得不到的東西,那死丫頭也別想拿到手里! 陽城 文玩類別的生意,重的就是口碑和聲譽,鑒寶類的大師和在行內一抓一大把,非內行很難單從名號上分辨出誰是有真本事的。 更何況即使是有真本事的也難免打了眼,祁家這些年的聲望基本是靠每年的極品手雕積攢起來的,再加上祁老爺子本身也在將宣傳的重心往極品手雕上轉移。于是出了廖子魚這個冒牌貨,祁家的生意到現在都沒有能緩過勁兒來。要不是祁家在其他產業上也有涉獵,單憑著蘇卿將廖子魚的一番打壓,整個祁家被壓的一蹶不振也不是不可能的。 祁老爺子年逾古稀,本來矍鑠的身體也因為這一番變故開始變得每日愈下,開始還能支撐著料理祁家的事物,但隨著商場的連番打擊,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祁靖久是個單純的性子,本身和蘇卿的關系就很好,但是畢竟他也是祁家生養大的人,心機自然不可能一點都沒有。一步步深挖下,隱藏的真相讓這個日漸成熟起來的孩子對這個復雜的家族愈加的失望,祁老爺子越是鞭策祁靖久他越是反叛,和家里的關系也越來越疏遠。 于是祁家的所有重心都徹底轉移到了本就被委以重任的祁靖白身上。 祁靖白這么多年來被祁老爺子看好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祁父雖然也跟著祁老爺子料理家族生意那么多年,可本身性格懦弱,再加上祁老爺子知道自己大兒子的德行,這么多年來獨斷專行,祁父在要緊關頭上的決斷上實在是不堪大任。 祁老爺子一病倒,所有的事情一股腦的都壓在了祁父身上,開始的一段日子要不是祁靖白站出來幫手,祁家現在還不一定落魄成了個什么樣子。 于是病榻上的祁老爺子一狠心,干脆直接撤了祁父的大部分職務,祁家的當家人不久前就宣布繼承給了祁靖白。即使是自己的親兒子,可祁父畢竟還身在壯年,又被人捧著這么多年,心里知道祁老爺子看中孫子是一回事,等兒子真的壓了自己一頭早早成了祁家的當家人,祁父要是心里沒有膈應更是不可能的。 短短的兩年間,祁家翻天覆地的變化給祁靖白的打擊也不可謂不大,在董事會上又一次因為父子兩人意見不合而不歡而散后,祁靖白獨自坐在空曠的會議室里,一股深深的疲憊感油然而生。 “祁總,薛小姐還在外面等著您?!?/br> 秘書被會議室濃重的煙味嗆得輕咳了兩聲,才壓著嗓子里的咳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