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當然,前提得是她先摸清楚這些人處心積慮的要找到她做什么,藏拙遠比鋒芒畢露要安全的多,對鬼手蘇家的人來說這一條尤甚。 哪知道蘇卿難得肯露了些口風出來,傅岑卻只是不咸不淡的把她這話忽略了過去,“贏了祁家一局,不代表你就真的有可以與之媲美的實力了,現實點吧,有用的人一向能活得更為長久,你有選擇權,做決定吧?!?/br> 蘇卿表情柔和的看著傅岑,如果條件允許,她真想拿了手里的咖啡糊他一臉! 傅岑的表述十分清楚,要么聽話的去學玉雕,要么就就當個沒用的人被他給處理了。 蘇卿牙有些癢,她真是瘋了才會閃念間生出和這混蛋合作的心思!活該他一輩子找不到鬼手傳人。 “當然樂意效勞?!?/br> 蘇卿溫聲道。 虎落平陽被犬欺用來形容蘇卿現在的處境再貼切不過了,連祁老爺子都不敢這么對她頤指氣使,傅岑倒直接施恩般的要收她當得力手下了。 傅岑最好祈禱別哪一天落到了她手上。 鬼手家族的人,不是那么好惹的,隱忍了這么久,蘇卿的耐心也已經差不多瀕臨極限。 她其實也想看看,到底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能耐來教她雕刻的手藝,蘇卿垂眸,希望屆時傅岑不要后悔才好。 傅岑勾唇,“乖女孩?!?/br> 蘇卿低聲道:“我可以回房間了嗎,有些困了?!?/br> “去吧?!备滇溃骸捌罹赴走f了請柬過來,邀請晚上一起就餐,到時候你收拾齊整些一起過去,自己惹下的爛攤子,自己收拾?!?/br> 蘇卿抿唇,嬌柔素雅的臉上戾氣一閃即逝。 祁靖白… 很好。 蘇卿在心里又給傅岑記上了一筆,她不急,總會一起清算的。 ☆、第21章 薛雅晴知道祁靖白晚上要出去應酬,久別重逢的她對祁靖白癡纏的厲害,又是撒嬌又是小意討好,竟也說動了一向說一不二的祁靖白帶她一起出門。 要知道祁靖白現在名義上的未婚妻還是廖子魚,祁靖白又是個愛惜羽毛的人,能讓他在這種時候松口破例允許了薛雅晴當女伴,這在往日可是一件比登天還要難的事情。 至少那人還在的時候薛雅晴就從來沒有得逞過一次。 久逢甘霖又意氣風發的薛大小姐今天可是卯足了勁兒打扮,拇指大的碧璽串珠項鏈似垂非垂的鋪在潔白豐滿的胸脯上,耳朵上是同系列的碧璽鑲銀邊鏤空耳墜,一身純黑色的絲絨無袖短裙將那雙潔白修長的*完美的展露出來,再配了恰到好處的性感妝容,一路走來薛雅晴不知道吸引了多少驚艷的注目禮。 可早習慣了男人們追捧目光的薛大小姐卻在進包廂后碰了壁。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在看到她的第一瞬間,坐在主位上高大冷峻的男人眼中一閃即逝的情緒似乎是…嫌惡? 薛雅晴不信邪的勾了勾唇,嫵媚多情的眼角帶笑,風情萬種的遞出了柔白細嫩的手掌,“這位就是傅總吧?久仰大名,我是薛雅晴,靖白的朋友?!?/br> 傅岑灰眸冷淡,頷了頷首,竟像是全然沒有看到薛雅晴還懸在半空中的手掌一樣,徑直對著祁靖白道:“上次在祁家冒犯了,該是我請客才對,反倒讓你先開了口?!?/br> 薛雅晴臉上柔媚的笑一僵。 祁靖白順勢替她拉開了椅背,不動聲色的扶住了她的腰身,安撫的拍了拍。 “正常的交流切磋而已,算不上什么冒犯,老爺子還怕傅總介懷,特意讓我代他老人家給你問聲好,希望兩家的合作不要因為這些小插曲受了影響?!?/br> 傅岑舉了舉手中的高腳杯,“自然不會?!?/br>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抿了酒算作盡釋前嫌,活像是給祁家聲譽造成了巨大損失的始作俑者跟傅岑無關,商人慣會逢場作戲,這兩位臉上的笑一個賽一個的云淡風輕。 薛雅晴也已經調整好了面部表情,只當剛才尷尬的小插曲沒發生過一般。 正當氣氛開始趨于緩和時,包廂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魯清墨手臂上搭著件女士披肩,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對著傅岑道:“蘇小姐到了?!?/br> 下一刻同樣一身純黑色裙裝的女人已經走了進來,她臉上脂粉未施,連頭發都懶得梳起來,潑墨似的長發柔柔的垂在背后,身上一件首飾都沒帶,卻映襯的嬌嫩的肌膚勝雪一般。 這樣纖弱到像是從仕女畫中悠悠然走下來的女人,美到讓人下意識的想要去屏住呼吸,唯恐氣息略重就會驚走了她。 進門的瞬間女人腳步頓了頓,輕軟水潤猶似一泓清泉的眸子驀地落在了坐在一起的祁靖白和薛雅晴身上。 傅岑見蘇卿進門后二話不說,先盯住了祁靖白看個不停,臉色幾不可見的沉了沉。 “蘇卿?” 蘇卿這才收回了視線,乖覺的坐到了傅岑的身邊,只是誰也沒有看到,面容恬靜的蘇卿,那放在身側的雙手已經因為使力而微微泛白。 薛雅晴從蘇卿進門伊始就升起了身為女人本能性的忌憚和比較心理,更何況這女人還有個讓她記恨了這么多年的名字,薛雅晴裝作不經意的看了眼祁靖白,祁靖白的視線果然已經落在了這女人身上。 薛雅晴嫵媚的眸子就陰了陰,她垂眸輕抿了口紅酒,再抬眸,又是滿臉嬌美的輕笑。 “這位就是傳說中蘇顯的女兒吧?” 薛雅晴邊說邊別有意味的覷著傅岑笑道:“傅總好手段,艷福不淺呢?!?/br> 這打趣似的話里含意就意味深長了些,傅家和蘇家的恩怨整個華國上下沒幾個不知道的,蘇家倒臺那么大的事情即使在國外的薛雅晴都有所耳聞,傅岑把蘇家搞的家破人亡,身為蘇顯女兒的蘇卿還能這么若無其事的陪在傅岑身邊,薛雅晴這話里的惡意和挑撥就比較明顯了。 只是薛雅晴長相艷麗,說話間又習慣性的帶了幾分嬌嗔的語氣,即使是帶了三分惡意的話,也聽的人尾椎骨都酥酥麻麻的,反倒讓人生不起多少怒氣出來。 至少沒幾個男人會能對這樣的薛雅晴發的起脾氣來。 蘇卿的腸胃弱,別說酒水了,稍涼些的果汁都能讓她的胃疼上大半晌,傅岑提前讓人熱了酸奶送過來,正抱著酸奶小口的吮著的蘇卿聞言抬了抬小巧白皙的臉頰,一雙婆娑著碎銀子般的黑眸瞇了瞇,也而不見惱,只是微有些不解的看向傅岑。 “不是說只是尋常的吃飯嗎,為什么還叫了陪酒的女人?” 這天生軟糯的聲音的聲音一出,餐桌上頓時靜了靜,傅岑意外的挑眉看向蘇卿,祁靖白卻驀地怔了怔,俊朗的眸子死死的盯住了蘇卿! 這話太過耳熟,猶記得當年第一次見了薛雅晴的那人也是這么漫不經心的嘲諷了句,只是那人的態度可就沒那么客氣了,她對不喜歡的人的厭惡從不肯稍作掩飾,活得肆意又灑脫。 至于被當做了陪酒女郎的薛雅晴臉唰的就冷了下來。 “你說誰呢?” 蘇卿像是被臉色難看的薛雅晴嚇到了,縮了縮身子,不解的看向傅岑。 傅岑心下玩味,面上卻不顯,“不許失禮,這是…” 介紹到一半他傅岑卻頓了頓,明顯忘了薛雅晴是哪號人物,征詢的目光瞧向祁靖白。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心不在焉起來的祁靖白抿抿唇,淡淡的解釋道:“薛氏集團的千金,薛雅晴?!?/br> “對?!备滇紤械墓创?,卻明顯懶得再復述薛雅晴的名號,“你這是什么眼力,小心惹了人家生氣,還不快道歉?!?/br> 說著斥責的話語,那神色語態間卻全然沒個譴責的模樣,倒像是在逗弄只嬌養的寵物一般。 蘇卿垂眸低聲道:“啊,我不是故意的?!?/br> 說完卻是又咬住了酸奶的吸管,怎么都不肯再張口說什么道歉的話。 薛雅晴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從沒有被人這么怠慢過的她嫵媚的俏臉已經冷了下來,描畫精致的雙眸像是要噴出火來。 傅岑摸了摸蘇卿勾起的小腦袋,順滑的手感摸上去很舒服,這女人乖巧的久了,他竟不知道她還有這么蔫兒壞的一面,竟也是有幾分可憐可愛。 “蘇卿年紀小,還不太懂事,有怠慢的地方了,還請薛小姐多擔待?!闭f完傅岑頓了頓,抬眸瞧向氣的說不出話來的薛雅晴,“當然,如果薛小姐實在難以介懷,倒不如我代她敬你一杯,權當賠罪了?!?/br> 嘴上說著賠罪,傅岑的神色可沒什么覺得抱歉的樣子,況且他又是祁老爺子都敬為上賓的身份,薛雅晴再任性也擔不起傅岑親自端酒賠罪,心中發堵的她只能硬扯出了一抹笑來,言不由衷道:“一句玩笑話罷了,我又怎么會生氣呢?!?/br> 可那凌厲的余光卻還是冷冷的放在了蘇卿身上,瑕疵必報的薛雅晴這是已經把蘇卿給記上了。 當初那人耍過薛雅晴無數次,有祁靖白護著她對那人無可奈何,最后只能黯然的遠走他鄉,眼前這女人可不過是個靠著皮囊巴上傅岑的落魄貨色,也敢這么當面挑釁,未免太有恃無恐了些! 蘇卿鹽味淡,上菜前傅岑就吩咐了人做的清淡些,他不是個會慣著誰的人,可蘇卿在他身邊這一段時間里,一向乖覺的她在飲食上挑剔的小毛病還是被傅岑給無意識的記在了心里,這時候吩咐起來無比的自然。 蘇卿也像是早習以為常,安安分分的坐著,一聲不吭。 祁靖白再看向她時就又多了幾分出神,那人也是… 握了握拳,祁靖白俊秀清雋的面上變得有些神思不矚,席間竟有好幾次無意識的瞟向了小口吃飯的蘇卿。 反常的祁靖白讓薛雅晴臉上的笑越來越掛不住,傅岑原本還算溫和的面色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逐漸冷了下來。 席間也唯有蘇卿一個人兀自吃的專心,倒不是她反應遲鈍或者故意裝傻,祁靖白百依百順的嬌寵了她十二年,被傅岑綁在身邊這幾個月里,雖然傅岑大事上對她威脅的時候居多,但在這些小事上卻大多順著她的意思。 有些人天生就有這種本事,你順著她寵著她才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苛責起她才像是犯了天大的罪過一般,心里不自覺的就會生出些自責的心思。性格寡淡如傅岑也沒能免俗,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受這看似無害的女人的影響太多。 也許是八字不合,蘇卿從第一眼見到薛雅晴起就本能性的不喜歡這個女人,換了副身體,這不待見的心思也沒能改變。 但更讓她厭惡的還是坐在薛雅晴身邊的祁靖白。 借口透氣出了包廂的蘇卿在洗手間里用涼水洗了洗臉,支著流理臺的她面色凝然的看著鏡子里還略有幾分陌生的女人。 這就是她當初全心信任預計著托付一生的男人。 先是廖子魚,現在才短短幾天時間,連曾經被她逼得遠走異國的薛雅晴也被他重新攬入掌心,當初只知道一心鉆研的她,到底還有多少人的面目沒有看清,又有多少齷齪骯臟掩蓋在那看似平靜祥和的假面下。 閉了閉眼,蘇卿壓住滿目的厭煩,隨手抽出紙巾離了洗手間。 結果一推開門,蘇卿就看到了倚在對面的墻上,明顯在垂眸等人的祁靖白。 抬眸專注的看過來的祁靖白還是蘇卿最為熟悉的模樣,面容清雅俊美,看向你時仿佛他的整個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你一個人,再沒其他人能再入了他的眼里。 時間恰如一道巨大的鴻溝,悠然流逝的歲月和記憶就這么倏然間成了雋永凝澀的存在。 蘇卿都快忘了,曾經的他們到底是多么親密兩個人,祁靖白就像一個忠厚可靠的守護神,無論她什么時候回頭,他都在她身后溫柔的看著她。 天之驕子的他曾經為了博她一笑,親自去學了一身好廚藝,為的不過是她能吃上他親手布置的飯菜。 蘇卿天生方向感差,但凡要出門他都要遣了所有跟隨的人,無論多忙都會抽出空來親自陪著她出去。 “別人跟著我不放心?!蹦菚r候的他這么說著,眼中的溫柔專注能溺死任何一個女人,“要是你丟了我可怎么辦,要是沒了你在身邊,可是要要了我的命?!?/br> 那樣深情迷人的情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卻平白多了幾分認真出來。 可她死了,死在他懷里,他不照樣活得好好的,這世界上誰都不會沒了誰就活不下去。 蘇卿垂眸,轉身就走。 祁靖白卻驀地擋住了她的去路,他身上清冽的青草香味一如往常,干凈澄澈,當初愛極了這味道的蘇卿此刻卻只覺得一陣陣的犯惡心。 “讓開?!?/br> 蘇卿低聲道。 祁靖白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眼中閃過些怔然和迷惑。 “你到底是誰?”祁靖白的聲音宛若喃喃自語,這世界上也許再沒有比他們兩個更加熟悉彼此的人了,他的聲音有些艱澀,“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蘇卿輕笑著抬起頭,黑水晶似的眸子被卷翹的睫毛遮掩的氤氳一片。 “我們是死敵啊?!彼浡曒p笑,“不死不休的那種,怎么,祁少竟然已經忘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