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便是這一句話,支撐著他到現在,直到他見到玉潤,這個從第一眼瞥見,就讓他心生疑竇的女郎。 眼前的孫謙之,哪里還有往昔半點的清高于風采,玉潤長嘆一聲,看向法照大師,難道說自己之所以能夠來此,其實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么? 心中又都燃燒升起一股敬畏,可她確實不能實話實說,畢竟見到石氏鬼魂這樣的事情,簡直是太荒唐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孫郎……” 孫謙之立刻點頭。 “我告訴你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事?!?/br> 孫謙之眸中染上一絲不解。 “你這一生,不可輕生,不可自傷,你若是肯立下此誓,我才肯說?!庇駶欀垃F在這個情形,她若是再不開口,必不能善終,所以倒不如讓他立誓不可自殺,也算成全了石氏的心愿。 “這是嬌娘叮囑你的?”孫謙之眸光渾渾噩噩,顯然是經受了很大的打擊。 “是,我當時意外救下了受重傷的她?!?/br> “好?!睂O謙之用力閉上了眼,當真伸手起誓。 見狀,玉潤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于是便將自己埋葬石氏的地點告訴了他,孫謙之仿佛一刻都等不及,立刻起身告辭。 望見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玉潤也嘆息一聲,就準備邁出房門,卻不料被法照在身后叫住。 “女施主且慢?!?/br> 玉潤愕然回眸,卻見到法照勾起唇角,對她露出一個極為慈愛的笑容:“雖說是十不存一,但老衲也應當將剩下的財帛交予女施主才是正經?!?/br> 玉潤卻是搖頭:“不必了,大師同父親兩代人相守在此,也為洛陽的百姓謀了不少福祉,玉潤自愧不能有此慈悲之心,所以那剩下的財帛,還是留在大師這里用處更大?!?/br> 聽到她這樣說,法照的笑容愈發的擴大,他感慨道:“石氏果然沒有看錯人?!?/br> “女施主,還請隨我來?!?/br> 玉潤一怔,卻見到法照已經徑自走向了書架,取下了第二排放在第五個位置上的書簡。 “嗡嗡……”一聲悶響從墻后發出,玉潤驚訝的見到書架竟輕輕向前移動了一些距離,留下的縫隙正好可容一人通過。 “女施主請?!狈ㄕ兆隽藗€邀請的姿勢,玉潤雖然疑惑,但卻也難以按捺心中的好奇,走向了那縫隙。 玉潤側身而入時,前方漆黑一片,法照緊隨其后,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顆夜明珠,漆黑的走廊瞬間被照亮,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這是?” “這邊是石家埋藏寶藏的地方?!狈ㄕ找贿呎f一邊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在前方為玉潤開路。 漆黑的地下有些陰冷,玉潤下意識地抱了抱肩膀,想到法照方才的話便問道:“大師,你說石氏沒有看錯人,你難道曾經見過石氏女?” 法照重重的嘆息一聲:“不曾?!?/br> 玉潤覺得更奇怪了。 兩個人走了一段距離,前方突然再次出現了一個石門,法照啟動機關,玉潤跟著走進一看,只見里面的石室的一角放著一個石凳,看起來平凡無奇,出了這石凳,這屋子中還有石桌石碗,琳琳朗朗擺了不少。 玉潤隨手拿起一個,居然還挺沉的。 “這邊是石家剩下的財富?”她盯著這石碗,想起來自己曾經聽說有富貴之家為了隱藏財富,專門請工匠將金子藏于這石器之中,也不知道眼前的這些看起來不值錢的石器,是否也是如此。 法照果然點頭:“女施主果然有一雙慧眼?!?/br> 玉潤將石碗放下,感慨道:“今日方知,石家果然是富可敵國?!彼舐缘膾呱弦谎?,也知道這石器中藏的金子怕是千金重都不止,更何況這還是“十不存一”之后的結果。 “女施主現在可是改變主意了?”法照不緊不慢的問道,卻見到玉潤哈哈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說實話,有點啊?!?/br> 她抽了抽鼻子:“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的,我只身來洛陽 ,這些笨拙的東西也帶不走的,大師還是自行處理吧?!?/br> “且慢?!狈ㄕ盏偷蛯⑺驍?,“女施主,其實這石室中還有一個室中室,只有用那扳指才能夠開啟?!?/br> “你說什么?”玉潤瞬間瞪大了雙眸,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 “老衲之前不清楚女施主為人,所以有所保留,還望女施主見諒?!?/br> 如此說來,之前他都是在試探自己? 玉潤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竟有些詞窮,說怨吧,倒也談不上,畢竟自己非親非故只因為一個扳指便找上門來著實可疑的很,可這樣被別人質疑,心中多少也有些澀然。 但此時玉潤卻已經顧不上思考其他,之間法照突然走向石壁的一處用手開始掉上面的泥土,不一會兒,便露出了一個環狀的小孔。 玉潤走過去,愕然的將那扳指嵌入,只聽到又是一陣嗡鳴,那面墻壁竟同書架一般向前移動處一人的縫隙來。 玉潤偷眼望去,瞬間被里面奪目的光芒閃花了眼睛。 光是夜明珠,便有數十顆比自己手中拿著的這枚還大上幾倍的。 法照顯然也有些驚訝,因為守候在此幾十年,這間室中室他也從未開啟過,更沒有料到其中的珍寶竟比這外室的還要多出的幾倍。 玉潤沉默了,法照也沉默了,良久,法照聽到玉潤弱弱的開口。 “大師……恩,那個……我……我可不可以收回之前的話?” 法照有些忍俊不禁,他既然將玉潤帶來此處,自然是想要依照石氏夢中的囑托,將這些財帛交付與她也讓亡者心安,所以玉潤想要交還扳指的時候,他才沒有收回。 法照正準備回應玉潤,卻突然聽她變了音調,驚呼道:“那墻上畫的是!” 這聲音極顫,顯然是收到了不小的驚嚇。 法照疑惑的看向那珠光寶氣的室內,只見夜明珠的映照下,那落滿灰塵的墻壁上竟然繪著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 他衣帶當風,手中抱著一把通體血紅的琵琶,容顏已經模糊,但卻依稀可見那輕輕勾起的唇角,笑的極淡,也給人一種極為涼薄之感。 作者有話要說:石氏女為何“灰飛煙滅”之后還會托夢給法照大師日后會解惑的,所以親們也不用擔心韻兒已經不再了。 至于荀容這個老妖精為什么會成為八十多年前的壁畫…… ================小劇場===================== 荀容:當然是因為小爺冠絕天下,姿容無雙了!用你們現代人的話說,就是整容模板! 花蔭:爹爹,您要點臉吧,你確定不是因為太丑了所以才每天帶著面具? 荀容(青筋ing):再說一遍!小爺不是你爹! 花蔭(壓根不在一個頻道):哦哦哦,原來您是整容失敗啦!哼,都告訴你不要什么錐子臉了,一低頭還容易一下巴給自己戳死。 荀容……已吐血身亡 ps:寶貝兒們都是什么臉???渣尋作為一名鵝(da)蛋(bing)臉(lian)可自豪了呢!╭(╯^╰)╮ ☆、第060章:驚險 散發著幽光的夜明珠將空氣中的浮沉都映照的格外清楚,玉潤透過那些灰塵遙遙的望向石壁,目光一錯不錯的盯著上面繪著的手抱琵琶,長身玉立的男子。 同那一日在荒郊,用琴弦制住王家眾仆的那人極像。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玉潤就立刻條件反射的搖頭。 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是那個人,這石室建立在此處少說也有幾十年的光景了,而那天他們遇到的那個男人雖然戴著面具,可下巴那滑膩光潔的肌膚以及如墨的青絲,根本不似七老八十的樣子。 那如果不是,這墻壁上繪著人又是誰呢? 玉潤心生詫異,法照也察覺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于是輕輕咳嗽一聲,喚她回神。 “大師,您可知道這畫上繪著的是何人?”玉潤想了想,還是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意料之中的,法照搖了搖頭。 “老衲也不知,至于建造這石室的人,如今應當也早已作古?!?/br> 言外之意,就是無人知曉這墻上為何會繪了這個男子了? 玉潤略略有些失望,只好強打起精神同法照大師商議對著石室中財寶的處置。 現如今洛陽城暫時還是太平的,所以玉潤不想太快將其全部運出,否則太過張揚不說還容易引發別人的不軌之心,因此她只取走了一個裝滿了珠寶首飾的小箱子。 出了廟門,隨行的一個婢女上前低低耳語道:“女郎,方才您吩咐奴婢去打聽柴草一事,奴婢正巧在林中遇到了一個砍柴的樵夫,他說他家中便有儲備柴草,可以售賣?!?/br> 說到這里,那婢女語調有些激動,還多了幾分獻寶之意。 玉潤眉心一挑,隨口應道:“哦?他開價如何?” 那婢女說了個數,玉潤卻是皺起了眉頭,因為她當初掌管四房的庶務,對這些柴米油鹽之事也多少有所了解,眼下的洛陽城雖然不比十幾年后被姚秦攻占物資匱乏,可這樵夫說出的價格,卻也是極低,恐怕比起如今市面上的價格低了二成不止,也難怪這婢女會獻寶一樣的來同自己說了。 思及至此,玉潤沉吟,抬頭望了一眼仍是灰蒙蒙的天際。 她從來不會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特別是現如今綿雨之際柴草價格正是應當上漲的時候。 更何況…… 玉潤清了清嗓子,問道:“你見到那樵夫時,他是何裝扮?可是正在砍柴?!?/br> 經過玉潤這般提醒,那婢女的臉色也變了變,她原本就是謝玨安排在玉潤身邊,頭腦靈活行事也極其穩妥的,聽到這里,立刻反應過來。 “那人……那人背上的的確確是背了一捆柴火,可是昨夜剛下過雨,若是砍柴,也應當是濕的,何必白費力氣?!?/br> 她呆呆的嘀咕了幾句,連忙對玉潤俯身道歉。 “多虧女郎提醒,是奴婢思慮不周,那人定然有問題!” 能夠這么快反應過來,還不算太笨,玉潤自然也知道她是心急著想要完成謝玨的囑托,于是便安撫道:“放心,我聽車夫說城東有一處市集,我們去那兒看看再下定奪也不遲?!?/br> 對于曾經生活了有些年頭的洛陽城,玉潤其實是極為熟悉的,但又的怕因此引起別人的懷疑,這才推說是車夫所言。 婢女不疑有他,便扶著玉潤上了馬車。 不遠處的樹林里,花蔭煩躁的抹了額頭混著灰黑的汗水,黑白分明的杏眼瞪向侍衛中一個樵夫模樣打扮的人道:“怎么回事!人怎么還沒有過來?” 她答應了阿琴要將人擄來,奈何玉潤竟是在甘露寺里頭磨蹭了半天死活不肯出來,她實在是等得不耐煩,可又礙著那是佛門凈地不敢亂闖,只好在外面想辦法,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她打聽到謝家有個婢仆詢問守門的小沙彌在哪兒能夠購置柴草,于是她才選了個侍衛去誆騙她,可惜她哪里知道市場上柴草的價格如何,只想著越低越能引人上鉤,卻不料適得其反。 左等右等,不見謝家的車隊駛來,耐心已然用完的花蔭忙帶著侍衛殺了出去,來到甘露寺門口才發現馬車早已沒了蹤影,花蔭哪肯罷休,立刻命人沿著車轍的痕跡快馬加鞭的追趕,自己也是瀟灑一躍,翻身上馬。 此時此刻,玉潤已經命車夫駛離甘露寺,可誰知道才行出沒多遠,就聽到那車夫有些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 “女郎!后面……后面好似有人在追趕我們!” “是什么人?” 車廂中的玉潤聲音十分冷靜,仿佛是早有預料一般。 車夫微微有些驚訝,如實答道:“奴才也認不出,不過看起來來者不善,女郎,我們應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