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第034章:憾事 第034章:憾事 畫中精魂? 這四個字在玉潤腦海里一閃而過,再抬眸時,阿絕湊上前,在她耳邊輕聲呢喃道:“卿卿,方才那女子,是個畫魂?!?/br> “什么是畫魂?”玉潤有些懵了,她知道孤魂野鬼,三魂七魄,可是卻從不知什么是畫魂。 阿絕并不直接作答,而是勾起她的青絲繞上纖白的手指,故意誘惑道:“我若是告訴卿卿,卿卿如何獎勵我?” 就知道這廝永遠沒個正經,玉潤無奈,只好妥協:“你想要我如何獎勵?” 阿絕攔住她的肩膀,聲音輕的仿若嘆息:“今晚早些睡吧,看到卿卿眼底的黛色,我很是心痛呢?!?/br> “就只是這樣?”玉潤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剛出口就立刻后了悔,正想要改口,阿絕卻狡黠一笑。 “怎么?卿卿是以為我想要什么?” 玉潤一噎,不知為何腦海里竟然浮現起他印在自己額頭上那個冰涼卻又guntang的吻…… 該死的! 怎地思想不純潔的,反倒成了她呢! “卿卿到底是想了什么,怎地臉紅成這樣?哦……”阿絕故意拉長了音調,突然板著臉一本正經道:“卿卿該不會是以為,我想借機輕薄你吧?” “哈?”玉潤琥珀色的眸子一眨,呆呆的看向阿絕。 “嘖嘖,在卿卿的心中,我就是這樣舉止輕浮的登徒子么?”他滿臉傷心欲絕,氣息卻又湊近了幾分。 玉潤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心道,她能說是么? “卿卿不回答,可是默認了?”阿絕白皙的面容在月光下吹彈可破,玉潤緊張的都不敢眨眼睛,擔心眸子一動,長長的睫毛就會掃上去。 見玉潤還是不肯吭聲,阿絕竟是長嘆一聲,破罐子破摔道:“既然卿卿心中已是這樣看我,那日后我也不能白背這個名聲?!?/br> 言罷,就蜻蜓點水一般,菱唇在玉潤面前飛快的一閃。 玉潤嚇得忙閉起了眼睛,只覺得眼瞼處有冰涼柔軟的觸感擦過,鼻尖的濃郁的蘭香這才淡了幾分。 她她她……她真是敗給這家伙了! 自己明明還什么都沒說,怎么理兒好像就全給他占去了? 玉潤很郁悶,后果很嚴重。 阿絕嘿嘿一笑,見好就收,耐心的解釋道:“世間萬物,俱有其魂,只是許多死物的精魂都是凝結在物品之中,看不見也摸不著,但若是有人愿意耗盡心血,賦予它一定的意識,那這死物,便也能變成活魂?!?/br> 玉潤被他這繞來繞去的一大段說暈了,最后憋了半晌,試探性的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女子是畫師傾盡心血所繪,便有了魂魄么?” “是啊,想必這位畫師功力不凡?!?/br> “看來傳言果真不虛,只是可惜了那樣才華橫溢的人?!庇駶櫲滩蛔∵駠u,一臉遺憾。 阿絕頗為嫉妒的哼了一聲,不滿道:“有什么可惜的,卿卿莫不是看上了那姓墨的?所以憐惜他的身世?” “你胡亂說什么!”玉潤飛來一記眼刀,旋即秀眉緊蹙,一臉探究道:“我可未說他是誰,你是如何知道的?” 阿絕表情一僵,立刻敷衍道:“之前卿卿同你那五伯父說話,我都聽到了嘛?!?/br> 玉潤卻仍舊一臉狐疑的盯著他,半晌才開口:“我是問過五伯父那公公口中的王爺是誰,可我卻從來沒說過,墨爍到底是何身份?!?/br> 她關于墨爍的記憶,全都來自前世聽聞的那些市井傳言,這些,阿絕又是如何知道的? 感覺到玉潤正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阿絕澀然一笑,突然出聲提醒:“卿卿,你那五伯出來了?!?/br> “你別岔開話題!”玉潤急急的就要去抓他,可是哪里還有阿絕的蹤影,就連天上的明月也順勢躲進了云層里。 玉潤無法,只得回眸,卻見到五伯父正扶著一個身材修長高大,但步履卻有些蹣跚,需要依靠拄杖行走的男人走了出來。 “咯噔!” 她心下猛地一沉,眸中陡然升起一股熱意,燙的連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 男人沙啞卻不失沉穩的音調徐徐傳來。 “五哥,你放心,過些日子就是太后娘娘的壽辰,瑯琊王正愁不知送什么壽禮,到時候我寫一個百壽屏風給他,趁機將那幅畫給你討回來可好?” 他的語調柔和中帶著安慰,像是在哄一個任性的孩子,偏生王徽之很是吃這一套,終是收斂了那滿眼的傷心,只憤憤道:“墨君托我代為保管,我明明親口承諾,如今卻又食言,子敬啊子敬,我日后再無顏見他了??!” 王獻之自然是知道自己這位五兄的脾氣,只好先暫時將人安撫,又答應他務必會想辦法將那畫弄回來。 他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王徽之鎖著的眉頭終是漸漸舒展。玉潤將一切收入眼底,心中暗暗思索,失之一畫尚且如此,更何況失一知己。 前世父親去世不久五伯父也悲慟而亡,便是因著這個緣故吧。 “玉潤?” 終于,在王徽之抬眸四下張望時,站在廊下那個身材嬌小的人影立刻落入了他的視線里。 聽到這個名字,方才還在滔滔不絕勸說著兄長的王獻之突然住了口,一臉震驚的抬頭望去,只見夜風吹起廊下的燈籠,將玉潤投在地上的影子晃得影影綽綽,半點都不真實。 王徽之見弟弟呆了,忙咳嗽一聲,順勢悄悄握了握他的手,難得一本正經的說:“七弟,我一直猶豫著要怎么跟你開口……” 誰知王獻之卻是擺了擺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拄著拐杖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著,卻仍舊堅持著向前邁開步子。 夜風吹過,看著父親蹣跚而來的身影,玉潤并沒有動。 可在這一刻,玉潤驀然覺得曾經橫亙在他們之間那堵無形的墻消失了,她埋藏在心中的積怨也在這一步步艱難的行進中,被微冷的夜風吹散得一干二凈。 猶記得父親彌留之際,旁人問起他此生可有何憾事,他卻只說唯有同母親的婚事,最是悔恨,隨后郁郁而卒。 那時她只是滿腹厭惡,篤定父親虛偽,說出這番話只是為了博取她的原諒。 然而死去活來,在經歷了那一番苦難,又見證了石氏女的悲劇之后。 她已然明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當初所言,確是出自真心。 更何況,她不是母親,沒有任何權利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指責他。 而母親于他,亦永遠都是雙腳上被艾葉燒壞的傷疤,不必提醒,也是如影隨形的刺骨之痛。 思及至此,玉潤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父親?!?/br> 前生今世,她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喚出這個稱呼,這個舉步維艱的男人已經背負了沉重的愧疚,在他所剩無多的歲月里,身為子女,她不想自己再成為他郁郁而卒的一個理由。 “玉潤,真的是我的玉潤!”男人終于挪到了玉潤的面前,看著她嬌俏動人的容顏,千般滋味齊齊涌上心頭。 這是他的女兒啊……在她剛剛出生的時候,他曾經悄悄拖著病腿,偷偷去探視過。 那時候,她還那么小,那么丑,皺著的小臉看起來像是個紅皮猴子。 然而在初為人父的他眼中,這卻是世上最好看的孩子,無人能及。更重要的是,他終于能夠光明正大的帶著妻女回去,向那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宣告,她當初的決定是錯誤的! 然而他的一腔熱血很快就被岳父一巴掌打醒,他指著自己的鼻子罵道:“你是想要阿茂和這孩子被害死么?!” 宛若洪鐘的聲音徹底令他明白過來,陛下以妻子無所出為由逼他和離,如今他若是將玉潤昭告天下,非但不能阻止其進門,反而會使得陛下對愛妻痛下殺手。 自此以后,他便絕了將玉潤帶回王家的念想,叮囑妻弟務必要照看好這個孩子,直到現在…… 他撫摸上玉潤在冷風中被凍得通紅的小臉兒,哽咽道:“是父親無能,這些年來,讓你受委屈了?!?/br> 委屈? 玉潤澀然一笑。 不,她不委屈,在郗家的這些年,雖說二夫人刻薄了些,三夫人又居心叵測,她卻過的并不委屈,真正的委屈,是從她踏入王家的大門后,才開始的。 “父親不必擔心,舅舅們都待玉潤很好?!庇駶櫶ы?,借著月色打量著王獻之的面容,歲月對他很是刻薄,眼角眉梢都布滿了深深的皺紋。 玉潤抽了抽鼻子,努力斂去眸中異樣的神色,輕聲道:“父親呢?這些年,您過的可好?” 時隔兩世,她終是問出這個一早就盤旋在心底的問題了,當初她固執的不肯,可現在,她卻是真的關心。 王徽之在一旁聽了面上也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原本還擔心這孩子會心存怨念,如今看來,卻是個懂事且識大體的。 王獻之卻并沒有直接回答女兒的問題,只是笑道:“既是活著,又如何不好?!?/br> 哀莫大于心死,他如今也不過是游蕩在這塵世間的一具行尸走rou罷了。 玉潤已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眸光不由變得黯然。 只怕她的改變,還是不足以挽回父親最終油盡燈枯的命運吶。 人各有命,不能強求。 玉潤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卻是轉念釋然。 既然如此,那邊憐惜眼前吧。 別了父親,玉潤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王家暫時分派給她的院落,正是和前世一模一樣的翠墨居。 這是新安公主一手安排的,環境看似典雅清幽,卻是毗鄰桃葉所在的偏院。 一進屋子,文嫗就著手輕點老太太同幾位夫人送來的東西,待翻到那件蠶絲薄襖的時候,忍不住問玉潤:“女郎,這身衣服應當放在……” “燒了!”玉潤想也不想便回答。 “可是這是七夫人親自給的?!蔽膵灻加铋g也增了幾分憂色。 玉潤一轉念,突然改口:“拿個箱子裝著單獨放起來,我日后自有用處?!?/br> 言罷,她輕輕勾起唇角,笑容極冷。 ☆、第035章:晚宴 熱鬧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一轉眼,便快要到元宵佳節。 許是正月里七夫人需要籌備事物太多一時脫不開身,便也沒有怎么為難玉潤,使得她也逍遙自在了一陣子。 這日,她本想著一早去給太夫人請安,可誰知道還不等邁出翠墨居的大門,便見到七夫人的心腹婢女走了進來,一見玉潤,立刻眉開眼笑道:“恭喜女郎,賀喜女郎!” 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