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他在床上躺下,聽了許久,沒法入眠。 心里一股氐惆,縈繞難去。 興許是缺點兒酒,還缺點兒晚楓。 第5章 (05)盛宴 當漫長的黑夜升起,顯現我靈魂的底部,我只是一個倒空的酒杯,把自己倒給了時間而不復存在。 ——羅伯特·菲茨拉杰德《酒杯》 — 陳知遇很久沒往程宛父母那兒去了,上一回還是過年的時候。 遠遠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步行過去。門口有人站崗,余光斜了斜,見是陳知遇,直接放人進去了。 空氣里有點兒雨水氣息,幾株老樹搖著葉子。 他在樹底下站著把一支煙抽完,提步上樓。 程宛如今往上走得越來越高,很多事身不由己,但唯獨過生日,還是保持以前習慣,只跟最親近的人一起過。 上半年程母生了場病,這回見看著氣色好了很多,拉住陳知遇說了些話,都是家常碎語。他被程父程母看著長大的,在別的事情上時常乖戾,在二老面前卻很有耐心。 程宛跟陳母在廚房里熬湯,隔著疏淡白霧向著客廳里看一眼。 陳母笑說:“我跟他父親都管不住他,就還能聽聽你父母的話?!?/br> 程宛笑一笑,“他裝乖呢?!?/br> 因是家宴,席上禮數少,酒也喝得少。吃完切了個蛋糕,點蠟燭時,程母委婉地催了句生孩子的事,她看著別人含飴弄孫,說到底還是羨慕。但也清楚程宛和陳知遇都忙事業,上升期精力中斷,回頭再趕上來就不容易了。 出了家門,兩人一道走出去,到停車的地方。 程宛沒喝酒,車由她開。掛了檔,松離合,第一下熄火了。 “手動擋幾年沒開過,不習慣了?!?/br> “松離合慢一點?!?/br> 程宛又試幾次,總算把車子發動。 “我去你那兒歇一晚?!?/br> 陳知遇摸出煙點燃,“幾天沒打掃了?!?/br> “沒事。我湊合一晚——我怕有人堵我門?!?/br> 陳知遇瞥她一眼,“怎么?” 程宛笑一笑,臉上表情有點淡,“遇到個棘手的,非要纏著今天跟我過生日。我沒接她電話……可能人還是太年輕了?!?/br> 陳知遇一貫不對她的生活發表評價,抽了口煙,淡淡說:“悠著點。 程宛打開了車載,一首輕快憂傷的民謠,她跟著哼: ifyoumissthetraini'mon youhearthewhistleblow ahundredmiles ahundredmiles,ahundredmiles ahundredmiles,ahundredmiles 程宛泊了車,把鑰匙給陳知遇,跟他一塊兒上樓。 房子是當時為了結婚買的,然而程宛只有時候過來借宿。她上班的地方離這兒遠,自己干脆在單位附近又買了套房。 客廳里,擺了個極大的木頭展架,玻璃門后整齊碼放著各種各樣的石頭。 程宛走過去轉了一圈,“又多了?!?/br> 旁邊桌子上擱著一只紙箱,打開看了看,里面一塊黑色的巖石。 “這是什么石頭?” 陳知遇瞥來一眼,“黑云母安山巖,林涵幫忙弄來的?!贝虬l蘇南千里迢迢給他背來崇城。 程宛胯斜靠在桌子邊沿,看著展架里標記的清清楚楚的各色的礫巖、粉砂巖、糜棱巖……有的普通,有的價值連城。 “你開個石頭展吧,還能賣倆門票?!?/br> 陳知遇不理她的玩笑,自己進浴室去洗澡。 程宛轉悠一圈,開了一瓶陳知遇的紅酒。剛剛家宴上沒喝,這會兒捏著杯子,一不小心就下了半瓶。 陳知遇洗完澡出來,撈起茶幾上的煙盒,摸出一支,低頭點煙,“你直接挑了瓶最貴的?!?/br> 程宛笑了笑,往沙發上一躺,“不喝了。醉了難受?!?/br> 陳知遇在她對面坐下,手肘抵在大腿上,微微弓著腰,心想,醉不了也難受。 程宛轉過頭,瞅他,“你說,我退了好不好?” “你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