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十分鐘后,他們分別經由兩條不同的路,上了那座叢林密布的山。 彼時夏小周和古秘書正在趕往演練場的路上。 “古秘書,你可以再快一點嗎?”夏小周一路上都在不停地重復這句話。 古秘書舔了舔嘴唇,有些干澀的說道:“不好意思夏小姐,已經兩百碼了,不能再快了……”幸好這是軍車,超速和闖紅燈都沒交警敢攔,不然他們這會兒早已在警察局喝茶了。 夏小周順勢掃了一眼速度盤,這才發現指針果然已知道兩百碼方向,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車子確實開得風馳電掣般,但奇異的是,她沒有像往常那樣覺得胃跟著翻騰,而是巴不得車速能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好不容易到達演練場時,卻發現偌大一個演練場,除了司徒璽的車和另外一輛軍用吉普車之外,什么都沒有,顯然嚴棟提前清過場了。夏小周一下子急白了臉,“古秘書,他們會到哪里去?” 古秘書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吞了吞口水,才指著對面的叢林說道:“他們……應該上山去了?!?/br>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夏小周急聲問道,不等他回答,又說道:“不行,我得找他去!”拔腿就往對面山的方向跑去。 嚇得古秘書忙幾步上前攔住她,“夏小姐,您不能去,那里面的叢林錯綜復雜,您進去一定會迷路的!” “那怎么辦?總不能在這里干等吧?”夏小周因為著急,口氣變得很沖,繞過他就要繼續往前走。 后面忽然傳來古秘書的聲音:“請您稍等片刻,我這就打電話調將軍的警衛連來,讓他們去找人,一定很快找到的!您這樣貿貿然進去,萬一將軍他們找到了,卻又找不到您了,該怎么辦?” 夏小周雖然著急,到底還沒失去理智,聽他說的確實有理,忙點頭道:“那你快打電話調人!” 古秘書點點頭,踱到一旁神色凝重的打電話去了。 余下夏小周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卻又不找到該做什么,于是只能暗自在心里祈禱,老天,請你一定要保佑司徒璽別出什么事,也請你一定要保佑嚴棟別出什么事,就算要出事,也請讓他今天之后再出事! 很久沒有進行過這樣的野外訓練了,司徒璽一開始有些不適應,但他畢竟在英國的軍校待了那么幾年,以往比這更嚴苛幾十倍的訓練都是家常便飯,因此很快便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節奏。 此時他無比慶幸來之前換了一身格斗服,不然讓他一身西裝革履穿行在這樣的深山密林,雖然不至于削弱他的戰斗力,至少會造成他一定程度的行動不便。 他一邊警惕的觀察著四周,一邊快速前進,同時一心二用的想著待會兒等他贏了之后,要怎么嚴懲嚴棟,或許,一槍打爆他的頭? 另一邊,嚴棟也在披荊斬棘的快速前進著,他雖然年紀大了,畢竟戎馬一生,身手依然很是敏捷。他也警惕的觀察著四周,以免待會兒會不小心誤傷了司徒璽。 叢林里安靜得只能偶爾聽得見一兩聲飛鳥的叫聲。 古秘書打完電話之后,對夏小舟說道:“他們很快就會過來,夏小姐放心,將……司徒總裁不會有事的?!彼緛硐胝f‘將軍和司徒總裁都不會有事’想到司徒璽和夏小舟一向都深惡嚴棟,夏小舟此刻滿臉的焦急當然不可能是為嚴棟,只得又臨時改了口。 夏小舟沒有說話。她當然擔心司徒璽,怕他出事;但她更擔心嚴棟,怕他被司徒璽給弄傷甚至弄死了!她知道司徒璽骨子里其實是很有嗜血和暴戾因子的,而且又深恨嚴棟,說不定他真一時失控殺了嚴棟,那樣就算后者提前立了遺囑,遺囑也具備法律效力,可他畢竟身份特殊,難保上頭不會追究,到時候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對于夏小舟來說,這輩子從來沒有哪一個小時,像剛剛過去的這一個小時那么漫長的,好在,嚴棟的警衛連終于來了。 眼看警衛連長帶著手下的兵們快速消失在對面的密林中,夏小舟心里一直懸著的那塊大石,終于稍稍落下了一些。 不經意回頭,卻看見坐在輪椅上的嚴老太太被人緩緩推了過來。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是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過去,嚴老太太看起來比之前更瘦了,氣色也差了多,不過一雙眼睛依然很有神。夏小舟不想理她,但也不好直接拿她當空氣,于是只是沖她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后,便又轉過了頭去。 沒想到身后卻忽然傳來了她的聲音:“他們父子……都不會有事吧?”聲音里有一絲很明顯的輕顫,透露了她此刻慌亂的心情。 夏小舟頭也沒回,只是冷笑道:“嚴老太太您一再的招惹我丈夫,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怎么事到臨頭,您反而怕了?”要不是她偷偷地派人回老家去打聽司徒璽母親的舊事,他也就不會那么生氣,也就不會在盛怒之下踹翻那個放花盆的架子,她也就不會因此而發現那本日記了。 此時此刻,她終于深切的體會到了“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边@句話的真實含義。 夏小舟背對著嚴老太太,當然沒看到她在聽完她的話后,一下子煞白了的臉龐,古秘書卻看到了,忙上前輕聲安慰她道:“老太太,將軍他們都一定不會有事的,您別擔心。您身體不好,要不,我還是先讓人送您回去?” 嚴老太太的聲音很低沉:“我怎么放得下心回去?我的兒子和孫子都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夠安心得回去?” “孫子?誰是你孫子?”夏小舟本來不想再理她的,但聽得她這么說,委實忍不住生氣,因而冷笑著轉過頭來,毫不客氣地說道:“本來今天這一切,是完全可以避免發生的,正是因為有了你們三番五次的糾纏,才會導致了今天這件事的發生,您還想怎么樣?司徒璽都已經一再表明自己的態度了。您卻還要再三的逼他,是怕他忘不掉仇恨嗎?是不是非要弄得他們兩敗俱傷,您才會高興?” 嚴老太太被她說得啞口無言,片刻才臉色灰敗、幾不可聞地低語了一句:“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 同一時間,司徒璽已經翻越過大半個汕頭了,卻依然還沒找到嚴棟的蹤跡。他警惕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然后徒手攀越到不遠處一塊高出其他地方不少的峭壁上,四下里觀察起來。 林間的過分安靜,給他的行動帶來了極大的便利,雖然他沒能看到嚴棟的蹤跡,卻從一陣忽然傳進耳朵里的極小聲的“窸窸窣窣”聲中,察覺到了有東西在走近。 司徒璽微瞇起眼睛,居高臨下的四下里掃了一遍,并沒發現有任何異常的地方。他于是敏捷的跳下懸崖,將半邊臉伏在地上,貼地聆聽七周遭的動靜來。 輕微的“窸窸窣窣”聲再次清晰的傳進了耳朵里,聽起來像是有人在匍匐前進,司徒璽已經可以確定是有點在附近了,他的肌rou瞬間繃得更緊,注意力也在瞬間集中到了一個最高的高度。 然而那個聲音卻忽然沒有了。 緊接著,一顆子彈幾乎是貼著他的身體快速飛了過去,亞音速子彈,又消了音的,只聽得到它劃破空氣時的風聲,一般人甚至連感知到子彈來自哪個方向都來不及,便已經命喪黃泉了。 司徒璽當然不是一般人,他不但敏捷的躲過了子彈,而且還趁機在地上翻滾的瞬間,確定了子彈發射的方向,也就是嚴棟此刻所在的方向。 他扣動扳機,對準了那個方向。 下一秒,變故發生了。 嚴棟忽然站了起來,將自己整個暴露在了司徒璽的視線之下,也將自己整個暴露在了他的射程范圍之內。他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一抹從容的笑容,儼然一副如釋重負。視死如歸的表情。 電光火石之間,司徒璽明白過來了他的企圖。但要收槍卻是已然來不及了,只得臨時調轉槍頭,將原本對準他穿了防彈衣的上半身,卻轉向了并不足以致命的下半身,將那一槍,射進了他的右腿。 嚴棟被他打中右腿,站立不穩,不由自主地單膝跪到了地上,但他雖然面色瞬間變得蒼白,背脊卻挺得很直。 “這就是你所謂的‘公平的決斗’?”司徒璽的臉上瞬間升騰起可怕的怒氣來,他大步走到嚴棟的面前,扯過他的衣領,確定他果然沒穿防彈衣后,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笑反問道,“你就這么想死在我的槍下?還是你以為你死了,一切就可以扯平了?”他是有過想要殺他的念頭,甚至就在扣動扳機之前,他還一直想著,要一槍打爆他的頭,那樣就可以為母親三十年以來的冤屈,討回一個公道了! 可是就在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他想到了夏小舟,想到了當初他們在沙巴,她在他生日時說過的話‘我們不止有彼此,我們將來還會有孩子,很多很多的孩子,我們將來還會兒孫滿堂!’;想到了他們舉行婚禮時,他曾說過的要寵她愛她照顧她一輩子的話;還想到了那天晚上她在老房子里勸他的話‘你難道就忍心拋下我一個人?’……他忽然就遲疑了起來,為了仇恨,放棄后半輩子的幸福,值得嗎? 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改變了他的想法,讓他將一開始是對準嚴棟腦袋的槍口,調轉來對準了他穿了防彈衣的上半身,壓根兒沒想到嚴棟早就脫了防彈衣,而且還會將自己整個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下! 原本之前他答應嚴棟的挑戰時,就是想的要全力以赴,并且勝利一定會屬于他;他也沒有懷疑嚴棟不會全力以赴,不僅僅是因為他保證過會認真對待這場決斗,還因為他說過贏的人‘可以要求輸家做任何一件事’,所以他以為他會趁此機會贏下他,然后讓他答應回嚴家的事。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居然是抱著想要死在他槍下的想法,難怪剛才他會在沒有十足把握的前提下,主動開槍! 就像司徒璽壓根兒沒想到嚴棟會一心求死一樣,嚴棟也壓根兒沒想到司徒璽會在千鈞一發之際,調轉槍口射向了他的右腿,他原本還以為,他一心只想打爆他的頭呢! 嚴棟深吸一口氣,強忍下腿上傳來的劇痛,恬淡安詳的看向一臉怒氣的司徒璽說道:“你放心,我提前立了遺囑,你可以放心的開槍打死我?!?/br> 我那么對不起他們母子,除了以死謝罪,他不知道還有什么辦法能贖罪,既然司徒璽那么恨他,就讓他來終結了他的生命吧,那樣不但他能一出心中的惡氣,他自己也可以得到解脫和救贖!所以他才會有意不帶一個警衛員,才會有意將決斗的場地選在他熟悉的地盤上,才會提前將防彈衣給脫去了的! 司徒璽冷笑起來:“之前我確實很想殺了你,不過現在,我不想了!你想讓我殺了你,讓你得到靈魂的解脫和救贖是吧?我偏不殺你,我就要讓你活著,活著一天天一年年的忍受自責和愧疚的折磨,讓你背負著巨大的心理包袱,甚至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自看到那本日記本以后便被無形大石壓得喘不過氣的心,至此終于得到了徹底的輕松,小舟說得對,還有大后半輩子美好的生活等著他去享受呢,他何必要將時間浪費在怨恨浪費在報復上呢?犯下大錯的又不是他,他自己都是受害者了,為什么還要用別人犯下的錯來懲罰自己呢?他只要對他不理不睬的,徹底的漠視他,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了,更何況他同時還要背負良心上的十字架,一直背負道生命的盡頭! 至于對母親的愧疚,他也在這一刻釋然了,母親當年辛辛苦苦地生下他,養大他,不是為了讓他在今天自怨自艾的,而是希望他能活得開心幸福的,他活得開心幸福了,就是對她最大的補償和報答了! 迎上嚴棟越發慘白的臉孔,司徒璽又冷冷的說了一句:“我希望從此刻開始,你能夠做到與我真正的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以后即便不小心碰上,也請保持距離,只做陌生人!”同時將手槍的消音器取下,沖著空中放了一槍,然后才扔下槍,大步往山下走去。循著槍聲,應該很快有人會找到嚴棟。 司徒璽沿著原路下山,一路上他的步履都很輕快,他知道是因為他心情暢快的緣故。他越走越快,只因他迫切地想要立刻見到夏小舟,想要告訴她,此生他能有她,真好! 半路上,司徒璽碰上了一隊士兵,他們中一個排長模樣的看見他,立刻上前敬禮。正要說話,他卻已經旁若無人的直接繞過了他們,繼續往山下走去。 夏小舟等了半天,依然沒等到司徒璽下山,也沒有等到警衛連的士兵們傳消息下來,不由越發的心急如焚。 她本來就已經夠著急了,冷不防又聞得一聲槍響從山間傳出,更是幾乎不曾把魂都給嚇掉了,拔腿就往密林的方向跑去,心里已經不敢去想到底是嚴棟中槍了,還是司徒璽中槍了? 古秘書最快察覺到了她的企圖,雖然他也被那聲槍響嚇得半死,依然想也沒想就拔腿追上去,擋在了她的面前:“夏小姐,您不能上去,您不熟悉地形,體能也跟不上,還是留在這里等吧?!辛藙偛胚@聲槍響,相信他們很快會找到人的!”就是不知道是活的,還是死的? “讓開!”夏小舟煞白著臉,口氣又急又沖,“我一定要上去!”繞過他就要繼續往前走。 古秘書再次擋在了她的前面,有些激動的說道:“夏小姐,您也聽到剛才的槍聲呢,我們姑且不去想到底是誰受了傷,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無論是誰受了傷,都急需立刻送醫院。您如果堅持要上去,等士兵們找到他們后,大家到底是忙著先將傷者送去醫院,還是先去找您的好?我知道您著急,但請您千萬理智一點,好嗎?” 迎上古秘書懇求的目光,夏小舟忽然得冷靜下來了,他說得對,不論受傷的是嚴棟還是司徒璽,當前的第一要務就是將傷者送去醫院,以免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她本來就對地形不熟悉,再堅持上去,迷路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百的,如果受傷的是嚴棟倒還好一點,古秘書等人自然會第一時間送他去醫院;可如果受傷的是司徒璽 ,而他又知道她迷路了,他帶傷留在原地等找到她還是輕的,最怕的就是他帶傷還要親自去找她,那才真是后果不堪設想了! 夏小舟深吸一口氣,強忍下滿心的恐懼和擔憂,轉身慢慢地折了回去。 卻發現嚴老太太不知何時暈了過去,跟她來得那個老婦人和另一名中年婦女正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的忙活著,剩下的兩名警衛員中的一名已經發動了車子,隨時準備著送其去醫院。 夏小舟看得嘆氣,忽然覺得嚴老太太此刻也只不過是一個為兒孫擔心得可憐人而已,忍不住上前幫著揉起她的胸口,為她順氣的同時,也能暫時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她正揉得專心,耳邊忽然傳來古秘書驚喜的聲音:“下來了,下來了……” 下來了?什么下來了?夏小舟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忙轉身跑了幾步向前看去。 果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極快地走了過來,不是司徒璽,又是誰呢? 淚水瞬間模糊了夏小舟的雙眼,她也顧不得去擦,拔腿就朝著司徒璽的方向跑去,然后一頭栽進他的懷里,前所未有地大力的抱住了他! 回應她的是司徒璽更大力的擁抱,緊得像是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里一般。他沒想到他迫切地想見到夏小舟,下山后就真見到了她! 夏小舟抱了他好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想到了之前的那聲槍響,忙用盡全力掙脫他的懷抱,然后前后左右的檢查起他的身體來,嘴里還焦急的一遍遍地問著:“有沒有傷著哪里,有沒有傷著哪里……”眼角的淚珠也是怎么收也收不住。 司徒璽一看見古秘書也在場,就知道她已經等在這里有一會兒了,也必定嚇壞了。他一邊抬手用略有薄繭的大拇指為她拭去臉頰的淚,一邊柔聲說道:“我沒有受傷,你放心?!?/br> 夏小舟似乎沒聽見他的話一般,仍然將它全身上下都檢查過一遍,確定他真沒有受傷后,才哽咽著嗔怪道:“你是想嚇死我嗎?”話音剛落,忽然意識到,他既然沒有受傷,那受傷的只能是嚴棟無疑了,才松懈下去的神經又立刻緊繃了起來,“那嚴將軍呢?他有沒有事?” 司徒璽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擁著她走了一段路,直至走到他的車前后,才忽然說道:“一切都過去了,徹底的過去了,明天,將會是全新的一天!” 夏小舟還想再問,迎上他堅定的雙眸,還有這么多天以來第一次出現在他臉上的輕松和釋然,明白這一次一切是真的過去了,也就沒有再多說,矮身坐進車里,跟著他一起踏上了回城的路。 余下終于清醒過來了的嚴老太太看著二人的背影,忽然就覺得,她之前的的確確做錯了,司徒璽有沒有認祖歸宗又怎么樣,有沒有回嚴家又怎么樣呢?他身上始終流著嚴家的血,他永遠都是嚴家的子孫,只要他過得好,他回不回嚴家,又有什么關系呢? 又過了一會兒,嚴棟終于被警衛員們給抬下了山來。他面色慘白,看起來就像是忽然間老了十歲似的。他下來看見嚴老太太也在后,倒也并不吃驚,只是說了一句:“老太太,以后我們都不要再去打擾他們了,好嗎?”便暈了過去。 ……兩個月后。醫院。 “恭喜您,司徒太太,您已經有了六周的身孕了!” 醫生將一張彩色超聲波照片與一份化驗單一起遞給了夏小舟,同時笑容滿面的說道。 夏小舟的臉上瞬間爬滿了驚喜:“真的嗎?真是太謝謝您了,醫生?!彪m然月事推遲時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真當得到了醫生的證實后,她還是忍不住欣喜若狂。 夏小舟走在醫院的走道上,心里被前所未有過的喜悅填充得滿滿的。 這兩個月以來,她看得出來司徒璽是真從之前的事里走出來了,他整個人都變得開朗了許多,——當然,在人前依然是一貫的面無表情,但他身邊的人都能明顯地感覺到了他的心情很好。 他心情好了,夏小舟的心情自然也隨之大好,總之,他們的生活比之前又更幸福甜蜜了不知道多少倍。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嚴老太太在臨終前,立遺囑將她的私產折合人民幣八百多萬,全部留給了他們;嚴棟也改立了遺囑,打算在自己百年之后,將自己的家產留一半給司徒璽——因此還引發了嚴夫人及其女兒們的強烈不滿,說嚴棟太過偏心而且言而無信,當初明明嚴老太太就答應過屬于他名下的家產,不會分給司徒璽一分的,據說成天將嚴家鬧得是雞犬不寧。 司徒璽當然不會接受,別說那點錢他還不看在眼里,就算他急需要那筆錢,他也不會接受,因此隔三差五便有律師來拜會他,即便他從來沒有接見過來人,來人依然樂此不疲的。最后他煩不勝煩,索性將那些錢全部捐給了慈善機構。 夏小舟回到家中,做了清淡的四菜一湯外加小米粥,然后笑著給司徒璽打電話:“不知道司徒先生賞不賞臉,回家來吃飯呢?” 司徒璽當然說好,提前下班趕回了家中。 幾乎是剛一回到家中,他已經察覺到整個家都洋溢著一股歡樂的氣氛,他問夏小舟:“看你這么高興,是有什么喜事嗎?” 夏小舟笑而不答,只是將一個大信封遞給了他,便又轉頭忙活起自己的事情來。 下一秒,她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懷抱的主人驚喜得身體都有些發抖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夏小舟只得自己開口打破沉默:“恭喜你,司徒先生,你要當爸爸了!” “……也恭喜你,司徒太太?!彼就江t如是回答她,將懷中的她又抱得更緊了一些,如同擁有了全世界一般。 這一刻,琴瑟在御,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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